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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如影隨形

「我當然舍不得你。」衣澗扉嘆了口氣︰「我怎麼能舍得下你?」

「我也一樣,我也舍不得你,舍不下你,舍下你我會很傷心,我不能沒有你,你也絕對不準舍下我。」

衣澗扉很長很長的嘆息︰「我怎麼會呢?看起來,我們都舍不下對方,盡管我們都不喜歡對方。」

「其實我們痛恨對方。」風棄天又笑了起來,這次笑的就像一只正在月復瀉的駱駝︰「其實我們都想隨時隨地把對方剁成肉醬,慢慢攪到大糞里,每天攪一點,然後再往上面嘔吐,撒尿。」

「撒尿之後你還要一邊看著,一邊在旁邊喝酒?」

「也許我喝得高興,會讓人再把你揀出來,炸成丸子。」

「你要用來下酒?」

有晚風吹起,吹起在這個寂靜,安寧的午夜時分。

如同輕紗般的夜霧,被慢慢吹拂,被掀開,卻又遮掩,在輕柔的晚風中飄搖。

月色透了進來,皎潔的月色,透過了如絲般的夜霧,變得愈加柔和,仿佛是溫暖的。

在溫暖中,空氣中漸漸泛起木葉的氣息,在似水的月色里,如此的氣息,漸漸濃郁起來。

「至少我還沒試過。」風棄天閉上眼楮,咂了咂嘴︰「吃過之後,我保證還會拉在這一堆大糞上,這樣你雖然不算全尸,至少還算葬在一處。」

「嘿嘿。」風棄天閉著眼楮在回味︰「葬在一處大便上。」

「這樣很方便。」衣澗扉也笑了起來︰「至少你吃丸子和大便的地方很近,味道也很配,你只要一步就到了。」

「嗯。」風棄天點了點頭︰「其實我也可以就在同一個地方解決,前面是桌子,後面是大便,這樣連一步都省了。」

「你會不會吃得太高興,忘記挪個地方,結果沾到你自己的上?你知道這個東西沾上去之後,很難甩掉的。」

「無妨,甩不掉就不要甩。」

「可是你依然還是會堅持下去。」

「會的,我一定會。」

衣澗扉嘆了口氣︰「你實在是一個很有決心,很有耐心的人,不過我的建議還是你先想辦法把自己的洗干淨,再繼續堅持。」

「我偏偏就要上沾著大便,就這樣子堅持下去。」

「好吧,你喜歡,我也沒辦法。」

月色在地上,為他們兩個人映出了兩個影子。

這兩個影子,正交錯在一起。

衣澗扉邁開了步子,于是他的影子,就開始移動。

風棄天的影子也立刻移動起來。

兩個影子一路移動,一路繼續,依然交錯在一起。

它們已經粘結不分。

如影隨形。

「對于衣澗扉這個人,你有沒有什麼了解?」燕碧城問。

楚飛煙搖頭︰「沒有什麼的,以前在門里,對于飛澗山莊的事情也是諱莫如深。」

燕碧城嘆息,忽然又問道︰「那麼你知不知道,衣澗扉有沒有什麼朋友,或者什麼人,同他的關系比較特別,或者,比較引人注意的?」

「有。」楚飛煙也在嘆息︰「一個叫申明的,據說本來的身手不錯,只不過,已經失蹤很多年了。」

燕碧城皺起眉說︰「我不知道這個人。」

「我也只是听說,以前在門里,有一次飛色堂的一位姐妹遞回消息。門里的規矩,事無巨細,都要稟報回來的,其實她當時查探的是權衍。」

「鳳眼神拳,權衍。他我倒听說過,也已經死了有幾年了。」

「就是這位鳳眼神拳,無意中說起申明的事情。」

「這個申明,是怎麼回事?」

「申明早年剛出道的時候,剛烈暴躁,結果打傷了權衍的同門師弟,傷勢極重,送回鳳眼幫不久即不治身死。其實這個沖突事起誤會,傷者也不是沒有過錯。不過權衍是掌門師兄,不能置之不理,于是一路追殺,正要殺掉申明的時候,恰好衣澗扉路過,就代為申明求情,權衍此前同衣澗扉有過數面之緣,也算認識,加上顧忌衣澗扉的聲望武功,就約定如果衣澗扉能在20招內擊敗他,他就放過申明這一馬。」

「我想他在當時是以為這是不可能的事情,算是給了衣澗扉一個台階。」

「應該是的,只不過他沒想到,衣澗扉真的在第二十招上贏了他,贏了半招,權衍自己的說法,這半招根本不足以致命,甚至不能致傷,贏的頗為花巧。」

「但是他們的約定只比輸贏,不比生死,所以他畢竟還是輸了。」

「是的,加上這時候申明掏出匕首,自透月復背,已是奄奄一息,就算不死,也只能苟活,一身武功幾乎全廢,權衍的怒氣也消了大半,鳳眼幫的情面也掙回來了,于是就走了。」

「此後衣澗扉把申明治好了?」

「這就不大清楚了,權衍自己也不知道後來究竟如何,申明此後消聲匿跡,所以,知道他下落的,現在大概只有衣澗扉,也許申明沒有挺過,已經死了。」

「也許。」燕碧城思索著說︰「也許他真的活了下來,怎麼又會失蹤?」

楚飛煙聳了聳肩。

「關于申明的事情,你知道的也不多?」

「只知道這一件,當時申明初出江湖,雖然權衍說他身手不錯,可是實情就不得而知了,所以在江湖上,听說過申明這兩個字的人大概極少,門里對這樣的人,也不會有什麼興趣的。」

「他是怎樣一個人,有什麼特征沒有?他的武功,是怎樣的?」

楚飛煙想了想說︰「武功不清楚,不過他的面相倒很特別,權衍說,申明的發際上生了一個瘤子,而且好像一直綿延到頭頂,留著濃密的披肩長發,大概也是自覺丑陋,來遮住頭的。」

燕碧城頓住了,頓了半天,才緩慢的說︰「他後來把頭發都剃去了,剃的很干淨,因為他作了和尚。」

「和尚?」楚飛煙驚異的說︰「難道你竟然見過他嗎?」

「我還同他交過手。」燕碧城的眼神低落下來︰「並且殺了他,他用的,是鐵頭功。」

「鐵頭功?」楚飛煙側過頭,想了想說︰「你說的,難道是葡萄和尚,普陀?」

「是。」

「普陀和尚就是申明?」

「一定是,我想不出,如果他不是申明,這件事情怎麼會這麼湊巧。」

楚飛煙點了點頭︰「難怪從來沒有人知道普陀的身世來歷,他竟然是那個名不見經傳的申明?」

「我想他也有意隱瞞了自己以前的經歷,他出了家,或許就是想忘記這些事情。」

「可是他又為什麼要和你交手?」

「他要殺我,他本不想殺我,可是他說他為了報一個人的恩,不能不報的恩,只能出手,來殺我。」

「他要殺了你報恩?」

燕碧城嘆息著︰「是。」

「如果他就是申明,並且是衣澗扉讓他來殺掉你的,他就不能不來。」

「是。」

「很合情理。」楚飛煙說︰「我相信,實情就是這樣子的。」

他在回憶,回憶他同普陀的一戰。

或許當年申明的確傷的太重,傷及經脈和內腑,他原本的武功修為,已經盡廢,所以他就把他的功力,練到了他的頭頂。

他的頭頂本是他的恥辱,卻被他變成了他的優勢。

他一定練的很刻苦,只是

燕碧城的眼神忽然透出極度的震撼,楚飛煙立刻問︰「你你想到了什麼?」

「我想到了普陀死前對我說的一句話。」他的眼楮里已經變成了悲涼︰「他說,和尚要入天了,你知道嗎?」

「這句話」

「這句話我本來只是覺得有些不太自然,好像是額外加進去的,普陀卻說的很鄭重,我一直以為,他是因為瀕死,感慨太多,或許思路已經不太清楚,可是」

「可是現在看起來,這句話仿佛有所深意,衣澗扉的綽號,正是一劍飛天。」

「我想他是要告訴我些什麼的,卻又不能說得太明顯,所以,就用了這樣一句古怪的話。」他也記起普陀在死去的那個瞬間,手掌是如何的炙熱卻又冰冷下去。

楚飛煙看著他的眼神,慢慢低下頭沉默,過了一會兒,才輕聲說︰「現在看起來,殺掉童鐵的是衣澗扉,讓普陀去殺你的也是衣澗扉。」

「他同申明的這段前塵往事,只有三個當事人知道。申明已經在很多年前徹底銷聲匿跡,沒有人知道普陀和尚就是申明,權衍,也在幾年前被離奇刺殺,所以,他很放心地把普陀派出來,因為他知道普陀不會泄漏他的秘密,他也相信,沒有人會知道普陀就是申明。」

「是,他只是沒有想到,權衍竟然會無意中把這件事情說出來,而且恰好被我知道,現在我們又走在一起。」

「他的確想不到,也許沒有人能想得到,人所能想到的,本就不多。」

楚飛煙安靜了一會兒,輕聲說︰「其實權衍的死,是因為當時門主」

「我方才已經猜到了。」燕碧城說︰「你不必告訴我。」

楚飛煙停了停,點了點頭。

她點的很輕。

「眼下,飛澗山莊的激戰已經有了眉目。」楚飛煙說︰「衣澗扉已經控制局勢,正在大發武林貼,廣邀江湖人士前去助拳,這些天也不斷有人趕去,看起來沒有意外的話,這一戰的結果已經確定。」

燕碧城點了點頭,卻沒有說什麼。

「你打算怎麼辦?」

「等一等。」

「你要等這一戰結束?」

「我要等這一戰結束,無論如何,我相信衣澗扉不會死在這一戰,我也相信這一戰很快就會結束,塵埃即將落定,我們不必急在這幾天,去攪那一攤渾水。」

「好。」楚飛煙點點頭︰「門里是被風雲幫所滅,這件事情幕後的主使,現在看起來極可能是衣澗扉,只是現在還不清楚,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不清楚,我想童鐵去找衣澗扉,也是因為他知道了一些關于風雲幫復出的事情,他卻沒有想到,這件事情,正是衣澗扉的陰謀,或許他所知道的,已經讓衣澗扉警惕,所以,干脆趁他不備,殺了他。」

「是。只不過我們也沒辦法搞清楚,童鐵到底知道什麼,又是如何知道的。」

「沒有辦法。只是這些並不重要。」

「是的。」

兩個人沉默下來,只有奔馬的蹄聲,在寂靜中不絕的響起。

車廂里很舒適,很溫暖,也很安穩。

六匹駿馬拉的車子,跑得也很快。

他們正在趕往青州城,名揚天下的飛澗山莊,就在青州城外的山谷中。

童鐵的尸體,他們也已經親眼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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