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認識。」楚飛煙放下筷子，輕輕搖了搖頭。
「你是怎麼遇到他的。」
「在路上。」楚飛煙說︰「那天我正回家，他騎著馬路過，向我問路，說他要去關外，我就告訴了他。」
「然後你們就聊了幾句？」
「是。」她點點頭說︰「他就說起了江湖的事，說起了風雲十四騎，他也說起說起師門的事情，我才知道」
「然後你就請他幫你做事？」
「對啊，因為我很想快點取出這封信。」
「你並沒有告訴他這封信的來龍去脈？」
「我沒有，我只是說，我要取信，怕有危險，問他肯不肯幫忙。」
「你當時已經知道他的身手不錯？」
「我知道。」楚飛煙低下頭說︰「我的武功雖然低微，不過眼力還好，我只是看他的眼神氣態，就看得出來。」
燕碧城在心里嘆了口氣，他想起楚飛煙原來是做什麼的，依據觀感並留意細節對一個人作出精準的判斷，判斷對方的武功，個性，甚至大約的來歷，是她的任務所必需的。
想必也是她曾經被嚴厲訓練過的課程。
他也想起她說自己的武功低微並不是真的，她的袖箭，曾經在最準確的時機里，用最正確的方式，擊殺了那位虎父。
那位虎父的武功並不低微，實際上他的飛刀相當不錯，在江湖上也大有名氣。
楚飛煙卻用袖箭瞬間就殺了他，並且精確的擊穿了他的頸動脈和喉嚨。
而在當時，他正在急速的飛退中，他退的也很快。
只是楚飛煙在殺人的時候，也依然神態怡然，溫文爾雅。
她甚至是溫柔的。
很溫柔的殺掉了他。
也很快。
現在她還是很溫柔，溫柔的低著頭，溫婉的請求他不要生氣，甚至在他說話的時候，她會立刻放下筷子，恭敬溫順的應答。
她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女人？
這個世界上最無知的人，也許就是以為他自己真的了解女人的人。
其次無知的，大概就是相信坐在自己對面的女人對自己根本一無所知的人。
所以燕碧城沒有說話，他正在思考。
對于楚飛煙他到底知道些什麼？
他發現他無法回答這個問題，盡管他曾經用他的身體如此真切的感受過她。
甚至是她的隱秘，還有她的顫抖，媚惑，興奮和心跳。
他也在想，在楚飛煙此刻的心里，對于他自己，是如何評定的，如何感受的。
如何決意的。
「然後你們就約定時間，來到這里？」
「不是的。」楚飛煙說︰「冷鋒說既然我有所擔心，還是小心些為是，他要先來探查一下，覺得到處都沒有問題之後，再一起過來比較好。」
「搶劫的主意也是他想出來的？」
「是。他說這樣好一些，我也覺得他有道理的。」
「你對冷鋒，還知道些什麼嗎？」
「我不知道。」楚飛煙輕輕嘆了口氣︰「除了他的身手不錯，我對他沒有什麼別的了解，我也曾經想探尋的，可是他口風很緊，他的口音，我也听不出來是來自什麼地方的。」
「他給你的觀感，又是如何的？」
「我還是不知道，他太普通了，根本沒有什麼特點，即使有人說他是拉大車的，我也不會覺得奇怪。」
燕碧城想了想，仔細回顧了一下冷鋒給他留下的記憶，他的結論是，楚飛煙說的並沒有錯。
「遇到我們之後，你就改變了計劃？」
「是。」楚飛煙吸了口氣，惶恐的說︰「我我看到你的劍法和身手，要認出你並不難，我只是想只是想，這件事情很不簡單，也不容易的即使有冷鋒幫忙，也不行的，可是可是有了你，就不同了，我自小在師門長大，沒有師傅，就不會有我，如今，如今我實在不能不想辦法，而且這是，是師傅過世之前的交代，我也是沒有辦法我」
「我知道。」燕碧城說︰「我並不怪你。」他的眼楮里，忽然掠過了一絲傷痛。
就像他曾經不經意，不小心畫錯了一線美麗的眉。
楚飛煙輕輕舒出一口氣，卻依然沒有抬起頭。
「這件事情，我要查清楚，並不是單單為了你，風雲十四騎的事，我一直都在查，所以這封寫著童鐵的信，我必須要搞清楚真相。」
「謝謝你，燕公子。」楚飛煙輕聲說︰「我知道你一定會查清的，也一定能找出元凶，我只是希望，希望我也能幫你做些什麼。」
「你會的。」
「公子為什麼忽然問起冷鋒的事情？」她抬起頭凝視著他。
「因為我見到了冷鋒的尸體，在安平城客棧里，死前被人拷問過。」
楚飛煙的眼楮里露出了驚駭，卻很快平息下來︰「他被拷問的事情，難道會是我的下落？」
「也許是，所以我和輕雲，就一路趕過來。」
「是。」楚飛煙又低下頭，非常，非常溫柔的說︰「謝謝你，燕公子，真的辛苦你了。」
燕碧城夾了口菜，放進嘴里嚼著，卻沒有說什麼。
「公子不知道是誰殺了冷鋒嗎？」
「我不是很清楚。」燕碧城慢慢地說︰「但會清楚的。」
他想起了段輕雲。
他並不知道他現在去了哪里，在做著什麼。
他也想起段輕雲握著那個月兌色的穗子的手，在輕輕發著抖。
還有之前他漲紅的臉，和他極力壓抑的喘息。
他究竟有著怎樣的心事？
他希望他有一天會告訴他。
他也知道，騎在馬上要抓走楚飛煙的，就是雲開。
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他心里又藏著什麼？
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
他殺了如畫
他止住了思緒。
「今天早上，看起來那個蒙面人要抓你，卻並沒有要殺你。」
「是，他要活捉我。」
「這通常只意味著，你知道什麼他感興趣的事情。」
「我也想過。」楚飛煙輕輕嘆了口氣︰「但是我知道的，都已經告訴公子了，除了除了以前在師門里面的事情，這些我本來是不能說的，只是現在，師門已經不在了」她吸了一口氣，輕輕在戰栗，卻又微笑著對燕碧城說︰「如果有什麼你感興趣的，我也可以告訴你的。」
「我並不想知道你師門內的事情。」燕碧城說︰「除非和這件事情有關的，你有沒有仔細回憶過，有沒有這樣的事情？」
「我想過的，上午就一直在想，可是，我想不出來任何一件事情會和童鐵或者風雲幫有關，不過，如果你喜歡，我可以把這些事情都告訴你，也許有什麼我沒有意識到只是事情很多，我以前又是飛色堂的堂主，其中有些事情並不太好听的，不過如果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