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薄薄的晨霧還沒有完全散去,十字街上已經聚集了很多小販。
今天是初一,這里正是早集。
眾多的賣菜的、賣早點和賣日用品的以及賣農用品的小販,早早的搶佔地盤,支開了攤位。十字坡逢初一、十五有集,要想趕早集要等半個月,所以每次趕集的人很多,小販更希望把自己的商品盡快賣掉,好換些家里需要的日用品。
在十字街正中,龍祥客棧斜對面的廣場上,甚至來了一個雜耍班子,圍觀的人也不少。其中不乏要飯的和想趁機撈油水的小偷。在人群外孤獨地站著個老漢,手里牽著一頭耕地的老黃牛。沒有人理他,更沒有人來問下價錢。老漢心里很急,他本想盡快把牛出手,換回些鹽巴回家,因為家里好幾天沒有鹽吃了。
他的眼中流露出焦急的神色,眼角卻有意無意地撇著龍門客棧的大門。他到底是為了什麼事而著急?
龍門客棧里也有個人正注意著他。二樓最東面的關著的窗子里,星光居士就這麼不錯眼珠地盯著這賣牛的老漢,然後問身邊的林子凝「你看他是誰?」
林子凝道︰「他是誰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一定不是種地的」
星光居士的眼光已經離開,停留在旁邊一個賣山東大饅頭的小攤上了。
林子凝接著道︰「看他的手!五指一般長一般的短粗,想來鐵砂掌的功夫不弱,至少在浸婬了二十年以上吧。」
武雷男也不禁點頭,他心下暗暗佩服這個美女的眼力了。「你們看吃煎餅的祖孫倆,尤其看那小孩。」
林子凝沒有看她們,她在注意那挑擔賣菜的漢子,這漢子30多歲,黝黑的面龐,壯實的身材,兩只褲腿高高挽起,面前一根扁擔的兩頭,壓著的兩只竹筐里,放著新鮮的蔬菜。
武雷男繼續說︰「那老太太這外孫子到底多大?看他骨骼和肌肉的發育情況,歲數至少不比老太太小,呵呵,雖然他的個子不高……你們猜他是誰?」
星光居士道︰「他一定是從小就被藥水浸泡,致使生長極其緩慢的人。曾經江湖上有個殺手組織,里面全是這樣的人,不想他們也參加了灌水幫。」說這話時,她的眼里多了些許的憂慮。
武雷男走過來接口道「我們已經看出來這幾個,但敵人一定還藏有更厲害的殺著。其實就眼前這幾個,已經夠我們對付的了。」說完他的眼中似乎也流露出憂慮。
林子凝的眼仍沒有離開賣菜漢子「這個賣菜的,我看不出什麼,他徹頭徹尾是個莊稼漢。但就是感覺他很不對勁。」
星光居士道︰「你看他那條扁擔,剛架在兩筐上的時候,竟然壓的筐把手吱吱作響,如果沒猜錯的話,扁擔里一定藏著重兵器。」
辰時。
薄霧淡了,太陽悄悄地露出了臉,長街上漸漸亮了起來,趕集的人也越發多了起來。
他們的計劃是這樣的,星光居士、林子凝、武雷男在東頭,負責監視東面的敵人,而七公子、劉志言、葉龍旋負責西頭。而上次在錢緊山莊受傷的吳一用和司空亂雲,則已經被安全地送回去治療、修養了。
這次行動一定要在龍盟主到來之前結束,否則盧盟主的安危就無法保證。這次盧盟主一身為餌的做法,就是想大面積的殺傷敵人的。
盧盟主出行的時間和路程,看似都做了保密工作,但他們這些人中的野雞也一定知道,那麼灌水幫也一定知道,必然會安排伏擊,而這個伏擊的地點一定會選在十字坡的。
現在他們卻在這里埋伏,給灌水幫眾人一個反伏擊,這個計劃完全打灌水幫一個措手不及的。
時候還早大家要做的只是監視,等待信號。
信號是從雜耍班子發出的,辰時一刻。他們會上演經典曲目「猴子摘月」,當那猴子爬上高高的旗桿,居高臨下觀察完整條街的動靜,確認沒有變化的時候,那根旗桿會從中間斷開,倒下的旗桿會把整個十字街一分兩半,然後大家一起動手。
現在辰時已過一盞茶的工夫了,「猴子」已經在準備爬旗桿了。
每個人都在緊張的等待著,他們的拳頭都是握緊的,手心甚至都攥出了汗,但他們的眼仍死死地盯著各自選中的目標。一點都不敢放松。
人生充滿了等待,有的等待希望,有的等待戀人,有的等待機會……有人甚至在等死。而現在星光居士他們等待的,卻是一個信號,旗桿斷裂的信號。
辰時一刻,同時行動。現在距離這個時間不足一刻鐘,但在星光居士看來這一刻鐘的等待簡直太漫長了。漫長的無以復加。
漫長的等待是份痛苦!甚至可以把人逼瘋的痛苦,幸好星光居士不是別人。
「猴子」將將爬到旗桿中央,時間尚未到辰時一刻。等他爬到頂端,拽下帥字旗,借機觀察下整條十字街後,時間剛好辰時過一刻。他們是計算過,這個信號的時間一定要準確的。
突然,腳下的十字街大亂,「猴子」居高一望,恰巧能看到剛挑事的人。
乞丐,一群乞丐!
一個小乞丐走到賣山東大饅頭的攤子前,伸手就抓了兩個,看看又放下,再抓兩個再放下,這樣那四個饅頭上都留下黑黑的手指印,賣饅頭的自認倒霉把那四個送給了他。誰成想乞丐們看有甜頭,一個接一個過來,竟然把他饅頭瘋搶一空,賣饅頭的追了這個又追那個,忙的不亦樂乎。
這邊還沒鬧完,那邊賣牛的老漢又出事了。不知哪個淘氣的孩子,把過年的鞭炮系到牛尾巴上,黃牛受驚老漢拉不住,這是他用來換糧食的牛啊,所以死死拉著不撒手。卻被牛拖著向十字街的東口跑去。那個賣菜的怕出危險,抽出扁擔在後面狂追。健牛狂奔,撞倒了三個攤子和五位路人,甚至包括一個小孩子。
整個早集亂成一鍋粥了。
許多小販都收拾家什,趕著往家奔。看到這些,星光居士的眉頭緊緊地皺在一起,武雷男馬上要跳下去拿人,星光居士卻緩緩搖搖頭。剎那間他們剛盯著的那些人,都混在人群里,然後消失了。
那邊的七公子和劉志言他們跑過來,十字街西頭的情景和這里一樣。
「猴子」仍在旗桿上,就那樣傻傻地掛在那里,象一塊風干的臘肉,眼前的一切已經把他嚇傻了。他做夢也想不到這個計劃,就這樣失敗了,而且失敗的很慘!
都沒開始就失敗了,「猴子」真恨自己,為什麼不提前弄斷信號,大家就可以提前出手,那些人就不能這樣逍遙地逃跑。
「一定是有預謀的!」猴子想。
而劉志言和星光居士他們卻想的是「盧嘯天最好別出來了!」畢竟灌水幫伏擊計劃有變,那麼他們一定有別的殺著,在沒弄清楚敵人部署前,離開嘯天居是件非常危險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