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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五五章 又見崔氏

轉眼就是春節,陳家正在服喪,當然沒有任何娛樂,引群和妞兒還好說,應群眼巴巴看別的孩子放炮,樣子很可憐。陳家在河陽,並沒有高門大戶深宅。陳洪壽年輕時,也就是一個家境小康的文采出眾的小秀才,一次外出巧遇陳奎秀的外公,老人慧眼識才,將獨生女兒許了他。

他們大婚,妻子帶來龐大的家產,他當時忙著參加科舉,先是舉人後是進士,緊接著接了妻子去京城,在老家只修了一個普通的宅院,和渡口鎮的陳家大宅根本沒法比,這些年他宦海浮沉,一直無暇顧及在老家大興土木,他又沒有親兄弟,所以茵茵他們現在住的,也僅僅比一般農家好那麼一點點。

茵茵比較喜歡這種日子,孩子可以隨便出來玩耍,不然,拘在家里,對他們天性的發展很不利。

當地正月二十有個廟會,方圓一兩百里的人都會來參拜,場景特別盛大,茵茵和陳奎秀商量了,帶著一家大小過來,為老人燒香祈福,也順便讓孩子出來轉轉。

廟會上,不光幾個孩子對宏大的高蹺隊伍感興趣,就連大人都看得入迷,更別說後面的耍龍燈、舞獅子,孩子更覺得開心。他們游玩一天,太陽西斜,才準備去早在河陽縣城定下的客棧歇息,第二天再回去。

河陽縣城這天特別熱鬧,狹窄的街道游人摩肩接踵,廟會的小販們,大多舍不得住店花費,這時都急急忙忙挑著擔子往回趕。城門外。一個普通牛車,拉著一個婦人兩個孩子,在夕陽的余暉里,悠然走著。茵茵不經意看了一眼,車上的婦人竟然讓她覺得熟悉,她不由得頻頻向那邊望去。

見茵茵盯著一個地方,陳奎秀略有點詫異地問她︰「怎麼了?」

「那個女人,我覺得很熟,可是想不起來。」

她們說話的當兒,有個男人趕過來,給孩子手里塞了個油炸糖糕,茵茵忽然認出來,這女人是崔氏,那男人,不知道是不是和她私奔的宋老2。

「那個女人,是劉琴的娘,被人要挾,跟著私奔了,听說,那男人有功夫。」陳奎秀詫異地看了一眼一身小地主穿著的宋老2一眼,眼里閃過一絲了然。宋老2和車夫都步行,茵茵說他有功夫,還只是听說,陳奎秀卻是看得出來,這宋老2比車夫腳底下輕快多了,看他表面懶洋洋的,其實,他根本就在裝累。

茵茵見陳奎秀沒說什麼,就放下了這件事,反正她不想和崔氏相認,那就各走各的吧。

接下來的日子,茵茵慢慢熟悉了河陽縣胥村的生活,她和大夫人,要了二分地,每天沒事時,帶著孩子去地里種菜。大夫人也想讓孩子理解什麼是汗滴禾下土,還真的天天跟著茵茵。

清明節前,第一刀韭菜割下來,茵茵和大夫人親自動手給一家人包素餃子,妞兒引群也起哄著參加,飯食以前是茵茵和大夫人送到地頭,老人第一個忌日過後,就改成他們兄弟回來吃飯了。

這天,陳奎秀到了飯點也沒回來,陳奎林說老2頭天晚上就不在,他也不知道去了那里,茵茵正在擔心,陳奎秀一臉疲倦地回來,沒說什麼,自己去洗了一把臉,大夫人下好了餃子,茵茵端了過去,他也不嫌燙,很快地吃了幾個,這才慢下來。

茵茵讓幾個孩子絆著,也沒來得及問他到底什麼事兒,陳奎秀就和大哥一起,到地里草廬去了。

那幾個月,陳奎秀這樣過好幾次,有一天早上,茵茵听到院里有聲音,她趴窗戶上看了一眼,隱約是陳奎秀,她穿好衣服,走出來看,陳奎秀果著身子正在井邊清洗自己,看到茵茵,低聲說道︰「給我找身衣服。」

這時天氣已經很熱,茵茵也不擔心他會著涼,就趕緊進屋取了衣物,出來,幫他擦干身體,換好衣服,陳奎秀把月兌下的衣服卷起來。

「我一會兒給你清洗。」

「不用了,這衣服已經不能穿了。」兩人坐在外面的矮凳上,茵茵輕輕搖著扇子,幫他扇開蚊子。

「我來。」陳奎秀接過扇子,覺到茵茵手里使勁,不肯給他,他低聲說道,「我知道你嫌我瞞著你。今天事兒了了,我給你說吧。」

「宋老2是個剪徑的強盜。」陳奎秀看茵茵一點也不驚訝,就問,「你也覺得他不對勁?」

「嗯,他明明武功不弱,當時在張仲青跟前學徒,卻裝作很平庸的樣子,我還以為他是為了偷藝,原來卻是怕暴露行蹤。」

「是啊。我們剛來這里,和地官員交往,河陽縣令非常頭疼地說,這附近的河道,偶爾有強盜出沒,他只取銀子,其他物品一概不拿,並且,活下來的人,都只能說出是個黑巾蒙面的男人,其他什麼都說不上來,這廝還殺了好幾個過路的商客,尸體漂到岸邊,讓人看到了。」

「那就有沉了河人看不到的了」

「嗯,可以說是惡貫滿盈。」我讓縣令徹查宋老2的住址,他在這里叫宋斌,劉琴的母親,依然用崔姓,那兩個孩子,是他倆的,就在這里生的,當地人都知道。崔氏在家,就是宋老2的僕婦,出門在外,才裝成夫妻的樣子。」

「活該」想起崔氏的可惡,茵茵忍不住接口說道。

「害怕當地的捕快宋老2認出來,縣令按我的意思,從青山縣借來兩個會拳腳的,喬扮成客商,走到沈莊時,那其中一個染病無法繼續行路,借了個民宅住下,每天白天睡覺,晚上偷偷監視宋老2。他很少動手,監視這麼就,也就才兩次。捕快發現他是在月黑的晚上出來,我也每次這個時候,過去跟蹤他。去了六回,昨天總算看到他出窩了。昨天晚上,終于踫上他拿刀殺人,我和他打起來。」

「人救下了嗎?」。

「死了一個,我當時墜在他後面,听到慘叫才跟上去,我水性不如他,在河里總跟不緊。」

「你受傷沒?」這時天色已經亮起來,茵茵看到陳奎秀胳膊裹著一塊步,急忙站起來,「我幫你處理一下傷口。」

「沒事,我下過傷藥了。論功夫宋老2比我差,但在船上,地方狹窄,我還得防著他跳水逃跑,只得冒險。」看茵茵一臉關切,他安慰道︰「沒事,刀鋒劃了一下,沒傷到筋骨。」

茵茵堅持去燒鹽開水,要給他清洗包扎。

大夫人也已起來,听到他們說話的聲音,關切地過來︰「你倆怎麼這麼早起來?」

「哦,沒事。」陳奎秀胳膊上的纏的布,不小心從衣袖中露出,大夫人看到臉色一變。

「沒事,咱們吃了飯,我就陪他看大夫。」茵茵怕多說孩子知道了,大夫人明白她的意思,就去了廚房,廚娘前一陣子著涼,現在已經好了,大夫人見她和新雇的粗使老媽子忙乎,就轉回來,

陳奎秀手頭,有口服的傷藥,大夫人和茵茵強迫著讓他吃了。飯後,車夫套了馬車,拉著茵茵和陳奎秀去縣衙報案。

縣令看茵茵一身小廝打扮,就沒多注意她,听陳奎秀說殺了強盜,對著他就行了個大禮︰「陳大人,這是我替來往的客商謝你的。」再行一禮,「這是三縣的衙役捕快謝你的。」陳奎秀拉住他,他才停下,伸手請他坐,還出去給外面的衙役︰「快請高知縣——」

「不要張揚。」陳奎秀低聲說話,讓王縣令把後面的話硬硬噎住沒說出來。

王縣令按陳奎秀說的地址,找到宋老2的尸體,衙役一路咋咋呼呼,不停地大聲宣揚有義士宰殺了強盜,從河岸到縣城,大半個河陽的百姓都知道了。

宋老2白天總是裝出很普通的樣子,他的兩個孩子,還都不知道自己的爹爹竟然是惡賊,茵茵請求知縣,悄悄讓崔氏帶孩子離開,這才去抄了宋家。

引群、應群的女乃娘,哄著崔氏的兩個孩子,和她們看顧的三個,去了村莊外的打麥場玩耍,崔氏滿臉羞慚地跪在茵茵和陳奎秀跟前。

「我知道他是強盜,卻為了孩子沒去官衙告發,罪不容恕,求你把這倆孩子養大,做奴做婢隨你處置,我自當以死謝罪。」

「你自己養大他們,別想圖清閑。以死了之,一了百了,誰替你盡那義務。」茵茵說道。

崔氏怔在那里,她沒想到,活著,比死更艱難,她現在有兩個孩子要養,又身無分文,地無一壟,房無一間。

「河陽縣你是不能住下去了,孩子很快就知道宋老2是做什麼的,這對他們來說,很不好,你去臨河縣吧。」

「我能做什麼?」

「臨河縣吳家莊的何財主家,要雇一個針線上的。」陳奎秀說道,「我派人送你過去。」茵茵詫異他怎麼知道這個。

崔氏和孩子連夜被送走,陳奎秀給茵茵解釋︰「何財主是跟我破案的捕快肖成的姑父,我們前幾天他生日時去過那里。」

「這何財主為人怎樣?」

「有點刻薄。」陳奎秀一笑,「依律,這崔氏和她的兒女要被發賣,終身為奴,我這麼安排,已是仁至義盡。讓她在一個刻薄的主家,受受罪,也算是一種懲罰。」

「這是她罪有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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