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這里。」
如此慌張的時候,他還是這樣冷靜,亦或者可以說是冷血,穩如泰山崩裂也不動聲色。
花曦晚的手被他牽住,然後按壓在一個木櫞上,抓住木櫞以保證自己的身子不會被慣性甩出去。
似乎二人在奔騰的馬車上動起手來,花曦晚听見 嚓嚓骨骼作響的聲音,也感受到總有招式是向她而來然後又被人堵了回去,馬車奔騰的速度愈演愈烈,她本就無力,抓著木櫞的手有些吃痛。
「你打不過我,收手吧。」男子說。
「我一定要殺了她!」
「你看,前面是懸崖了。」男子的氣息因為劇烈運動有了一絲波動。
花曦晚聞聲蹙眉,似乎听到了瀑布和水聲,真的到了懸崖邊上!
「如此,甚好!」
女子陰狠一聲,取下簪子刺進馬臀,馬兒吃痛更加不顧看路,健步飛馳。
花曦晚感覺空氣中有飛舞的水珠打在她的面上,清涼的感覺讓她一顫,隨即馬車陷入一片水簾之中,她終于還是力氣不足月兌了手,任憑水流將她沖刷。
忽然,有一道瘦弱的臂膀攔住她的腰身,將她環繞起來,將她的頭貼在他的胸口,一同從瀑布滾落。
「你們一起死吧!」朦朧中,那女子似停在懸崖邊,猖獗大笑著。
!
花曦晚早就做好閉息的準備,入水的剎那感覺不到嗆口,可卻感覺擁著他的人手臂一緊。
下沉,下沉,她和他一直在下沉,他怎麼不動!
巨大的水路沖擊力讓花曦晚的面紗和眼紗都悄然滑落,她終于看清面前的男子,竟是那個在樹下抱缸埋魚的男子!
可此刻,他眉目緊閉,似乎快要失去知覺。
他竟然不會水!
花曦晚咬咬唇,暗中使力,發現功力已經恢復了四五成,她解下衣帶,緊緊拴在男子的腰身上,然後用力的向上游去。
意識逐漸渙散,水中的天地也好恍惚,男子勉強自己睜開眼楮,前方有一道銀白色的光圈,一個女子的華美白衣在水中擴散開,宛如一朵盛開的白色曇花,難得一現的剎那芳華,好美。
她的墨發如絲如縷,與水草共同搖曳,她就像是一個水中的仙子,蹁躚起舞。
這便是他最後的意識,想要看清楚仙子的模樣,可距離好遠,他甚至沒有力氣伸手去觸模,只覺得自己和她保持著不近不遠的距離,被牽引著向著冥黑天空游去。
竟然已經入夜了。
花曦晚頹唐的喘著大氣,坐在岸邊的石頭上擰干自己頭發上的水滴,她盤坐著調理氣息,武功已經恢復了七八成。
她走到依然昏迷不醒的男子身邊細細打量,他還穿著米白色的布衣,臉色因為被水浸泡有些浮腫,但蒼白的可怕,她探了探他的鼻息,還活著。
為什麼要救自己,甚至不惜與那個女子反目成仇呢?
花曦晚不解,他自己都不會水,還把她擁在懷里保護著,這種人,呆傻的可以,回想起他用土藏魚的段子,她不禁訕笑,果然是個呆傻之人。
一命抵一命,既然救過自己,那麼自己也原諒他擄劫之惡吧。
堂堂!
在他的胸口點了幾道穴位,他立刻吐出一口水來,而後又是接連不斷的吐著,甚至還有一只小魚。
花曦晚嗤笑,他和魚真是有緣分。
見他就要醒來,花曦晚將拾回的面紗重新掛到臉上,徑自走到一旁的樹林中去。
「你來生火。」花曦晚將拾來的柴火堆在地上,然後拋給男子一塊石頭。
男子身體虛弱,癱坐在石頭上,用一只臂膀支撐著身體的力量,他接過打火石,不發一言,開始磨擦起來。
一下,兩下,虛弱的用不上半點氣力。
「果然又呆又傻。」花曦晚耍他一番,不由的心情大好,她搶過火石,一下就打亮了,然後生起了一堆火把,喊他,「過來烤烤。」
男子面無表情的磨蹭過來,坐在火堆邊,蒼白的手臂靠近火苗,似乎就要踫觸到火焰。
花曦晚蹙眉,阻止道,「你想投火自盡?」
男子收回了手,道,「冷。」
花曦晚抿抿唇說,「一會兒衣服干了就好了,你我男女有別,只能這樣穿著衣裳晾干,你將就一下吧。」
「嗯。」
「你是誰?」花曦晚言歸正傳的問,目光如炬凝視著他。
男子也回眸過來,望進她秋水一般的翦瞳,深不見底又清亮出塵,像極了天上的明月星子,她也是一襲白衣,剛才那個水中仙子,是她吧,此刻她雖帶著面紗,也覺得好美。
花曦晚見他直愣愣看著自己,以為他不願提及,于是說,「我不勉強你,但我要告訴你,這次計劃你失敗了,因為我可不想任人宰割,我剛剛已經看過路了,這里是個小山谷,只有光禿四壁沒有山路,想要爬上去就要翻過這道瀑布,我的功力一晚便可全部恢復,我也探過你的內力,你我不分上下,你若是想與我聯手生存,我們都有生機,若是你還想與我對立,那麼就只能一起死在這了。」
男子想了片刻說,「我沒想殺你。」
「那就最好,我當你答應了,你好好休息吧,明日我們便想法子上去。」
男子點點頭道,「你叫瑤華是麼?」
「嗯。如何稱呼你。」
「子兮。」
花曦晚在腦海中搜尋了「子兮」這個名字,江湖中沒有這個人的名號,憑他的功夫,不太可能是個無名小卒。看來「子兮」應是字或者號,他不提姓氏,顯然是想隱瞞。
「英雄莫問出處,我不計較,睡吧。」花曦晚尋了塊長方石頭當枕頭,和衣而睡,火光烤著身子,溫暖祥和,水流聲聲,似美妙樂曲。
子兮望著她火光烘托下曼妙的眉眼,看著濕漉漉的衣服緊貼她的身子形成完美的弧線,帶著天然的女子的性感和美好,他微微笑了笑,仰頭看看天上繁星,感覺神清氣爽。
很少,自己會有快樂幸福的感覺,如此刻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