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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你滾,你給我滾!【手打更新VIP】

「你恨嗎?我打你的時候?」成奕揚小心翼翼地問道,她的沉默讓他心生恐懼。

「有點!」

「那現在呢,還恨嗎?」

「不恨了,早就不恨了!」

「那你都不恨我了,為什麼還不回家?你不知道,習慣了有人在身邊,突然變成自己一個人,會很害怕的嗎?」成奕揚忍不住抱怨起來。

對于他的抱怨,秦汝娃沒有一絲的反感,反而覺得很窩心。

「你不叫我回去,我不敢回去,我自己一個人住在外面,也好害怕!我一直在等你叫我,可你∼」

「我以為你,沒有我,可以過得很快樂∼!而且,我不知道杜宇住在哪里,所不不知道你在哪?」

「沒有你,我怎麼會快樂呢?還有,你為什麼又扯到杜宇身上呢,我根本就沒在他家住!」秦汝娃似乎對成奕揚的無知有點生氣了,「我上次不是告訴過你嗎?我離家出走後的地方,是嘉敏以前的住處,不過,那地方,你也不知道,所以,我不怪你!」

听到這話,成奕揚的心突然有了不一樣的溫度。

「那杜宇怎麼辦,他,可是,比我優秀!」成奕揚說,語氣里,流露出他的自卑。也只有杜宇,能讓他感到自卑,他的朋友中不乏有比他更優秀的,可他從不會覺得自己比他們差。會對杜宇恐懼,歸根結底,就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秦汝娃,他們愛上了同一個女人。

「在我心里,你是最優秀的,沒有人比得上你。我不管他怎麼辦,我只管我怎麼辦,只管你怎麼辦!」秦汝娃大聲答道,完了,又祈求道,「不要再懷疑我了,好嗎?我的心里真的只有你一個!」

「我沒有不相信你,我只是不相信杜宇。看得出,他也很在乎你!」

「他在乎我是他的事,我在乎你,是我的事!我們不要再管他,好不好?」

「那,你能答應我,以後,你也不要再跟他見面,可以嗎?」

「我答應,我什麼都答應,只要你肯相信我!原諒我丟掉我們的項鏈!」

「項鏈丟了就丟了唄,你要喜歡,我再給你買就是!」

「怎麼能丟呢?」秦汝娃驚叫,「它不能丟,你不是說過嗎?它丟了,就說明我們的感情也沒有了嗎?」

「怎麼會!」成奕揚淡然一笑,「我那是唬你的!」

「成奕揚,你怎麼可以這樣!」秦汝娃突然嗚嗚地哭了起來,接著抱怨道,「你知不知道,你差點,差點把我也給丟了!你怎麼可以這樣亂講話呢,我以為,你說的那些話都是真的!」

「我不知道你會把它當真!」成奕揚,坐直了身子,急急答道。

「你的每一句話,我都會把它當真的,你不知道嗎?」

成奕揚只是笑了,沒有說話。

抬眼望去,風景怡人,視野開闊,他的心情也跟著舒暢起來。現在的他,還有有點後悔了,後悔在此之前,只顧著埋頭走路,而不願意抬頭看看兩旁的風景。浪費了一大段美好時光。

沉默了一會兒,秦汝娃又開口問道,「奕揚,你在哪呢,你回來,好不好?」

成奕揚沒有回答,突然變得陰陏起來。他當然是恨不得馬上飛到秦汝娃身邊了,可一想到那些因為他的失誤而逝去的生命,他的心就會絞痛,對那個地方也仿佛產生了恐懼感。似乎他一離開了那片土地,他就能抹去那段傷痛的回憶。

「奕揚,你還在生我的氣嗎?」秦汝娃屏住呼吸問道,成奕揚的沉默令她剛剛平靜下來的心情又陷入惶恐中,很擔心自己剛剛听到的,成奕揚所講的話,都只是自己的幻听。

「沒有,我沒有在生你的氣,我只是在生自己的氣!」成奕揚幽幽然地答道,聲音不小,可听起來,卻似輕飄飄的忽遠忽近。

「是不是因為公司的事?」

成奕揚略顯遲疑,細聲答道,「嗯!」。

「對不起,我不是一個稱職的妻子,我竟然今天才知道這件事!」秦汝娃愧疚地答道,「在你最需要的時候,都沒有陪在你身邊!」

「不關你的事,是我自己太大意了!」

「不是這樣的!」秦汝娃爭辯道,也許是為了減輕成奕揚的負罪感,又也許只是因為要主動承擔錯誤,總之,秦汝娃把一切的惡果都攬在了自己身上,「俊勝已經跟我說了,是我才把你害成這個樣子的。如果不是我跟你吵架,你就不會傷心,不會難過,也就不會在工作做錯事了,更加不會出現那樣的錯誤了!」

成奕揚沒有吱聲,雖然他想否認,可事實讓他不得不承認。事故的發生全是自己情緒化造成的。而自己的情緒化,又是秦汝娃制造的。

可他又不能怪她,因為,這全是自己的疑心病所害。如果說,秦汝娃把病毒植入到了他的體內,那麼,會病發,也還是全怪自己,只怪自己不夠頑強。

「你回來好嗎?我想見你!」秦汝娃哭著哀求道,「要不,我去找你,我去陪你,好不好?」

「不要來,」成奕揚馬上拒絕道,「我回去!我明天就回去!」

「真的嗎?你真的要回來嗎?」秦汝娃欣喜若狂地嚷道,「那好,我現在就把屋子收拾好,給你做些好吃的,你想吃什麼,我給你做!」

「什麼都行,是你做的就好!」成奕揚柔聲答道。

秦汝娃听了,只覺得心里甜甜的,臉上不自主地浮起一絲幸福的笑意。

不能怪女人容易滿足,也不能說男人都喜歡甜言蜜語。語言它本身就具有一種魔力,只要它是在特定的環境,特殊的人的口中吐露出來,它既能產生排山倒海的力量,也能展現出蝕骨銷雲的作用。

「那我掛了!」秦汝娃說。

「嗯!」

話至此結束了,可手機卻還在通話中,倆人都在等著對方先掛電話。

很久了,秦汝娃忍不住又開口問道,「奕揚,你是不是還有什麼事?」

「沒有了,我想讓你先掛電話!」

「那好,我听你的,我先掛電話了!」說完,秦汝娃開心地掛斷了電話,然後就著手收拾起他們那亂糟糟的愛巢來。

秦汝娃是流著淚把屋子收拾干淨的,那淚水並不是悲傷的代言人,它只是喜極而泣的見證物。

今天,她把屋子好好整理了一翻,像是要重新裝修一般。不管是破損了,還是沒破損的,只要她覺得不好看的,她都把它丟進了垃圾桶。她還花了一個晚上的時間,到大街上溜達了一圈,把買來的物品,重新將屋子裝飾了一番。

雖然一整天下來,她都忙得不可開交,可流出來的汗水是幸福的,使出的力氣也是值得的。在她看來,屋子里的一派新氣象,預示著這個家的生活有了新希望。

對于倆人和好的事,高興的當然不止秦汝娃一個人。成奕揚也樂在其中,雖然工作上的事的陰影還籠罩著她,杜宇的威脅還時刻刺激著他。但感情上的暖風,已吹散了他不少的愁雲,他的心情也開朗了許多。重拾感情的歡欣,讓他的精神也振奮了不少。

第二天天一亮,他便結束了他的悲傷旅行,踏上了歸家的征途。秋日里的陽光特別的明媚,微微的秋風夾著絲絲的涼意,站在天空底下,忍不住會迷戀這種感覺。躲在屋內的懶惰者也能感受到那迷人的季節所帶來的快意。

秦汝娃把家里所有的窗戶都打開了,夾著花香的泥土氣息的風,從窗外陣陣吹進來,在屋里來回游蕩,陽光很耀眼,把屋內也照得通亮。

經秦汝娃重新收拾布置的房子,顯得比以前更加寬敞,更加別致了。一整個上午,她都在忙前忙後地張羅著一桌子的飯菜,歡樂的小曲調,不停地從她的嘴里哼出來。

原本,她是要到機場接成奕揚的,但成奕揚不讓她去。她喜歡被征服,喜歡服從他的命令。所以,縱然她恨不得馬上撲進成奕揚的懷里,但她還是抵住內心的激動,乖乖地在家靜候他的歸來。

看看時間也差不多了,成奕揚還沒有到家,秦汝娃忍不住又給他打電話了。

「在哪呢?」秦汝娃問。

「哦,坐著車,正往家趕呢?」成奕揚答道,聲音听起來有點疲勞。

「我已經做好飯了,就差你了!」

「是哦!」成奕揚柔聲笑道,「都做了些什麼菜!」他的臉上微紅,雙眼睜得不是很開,卻有異樣的光芒在閃爍。看得出他這時的心情也很愉悅。

「都是你喜歡吃的,我∼∼∼∼∼。」

秦汝娃話還沒有講完,就只听見,一連串刺耳的聲音從那邊傳了過來。接著便斷線了,什麼聲音也听不到了。

秦汝娃的心咯 響了一下,馬上想到了車禍。她一連再撥了幾通電話,可結果,還是讓她忐忑不安。最後,她還是按捺不住了。迅速解下圍裙,換好衣服鞋子就火急火燎地出門去了。

當她風風火火地趕往機場時候,卻只到達了半路,車子便停了下來,因為那里發生了車禍。司機調頭,要往另一條路走,卻被秦汝娃叫停了。

她隱隱約約感覺到,這里有成奕揚的氣息。

她哆嗦著下了車,走近車禍現場。

那里,已經拉起了警戒線,現場可謂一片狼藉。一輛裝滿貨物的大卡車側翻在地面。上面的貨物散落了一地。一輛私家車與一車的士,被殘忍地壓在了大卡車下面。兩輛車都被毀得不成樣子了。道路上還留有一灘灘的血跡,沒有干掉,秦汝娃還聞到了一股血腥味。

秦汝娃驚愕地看著這一切,默默地在心里祈禱,希望成奕揚坐的那輛車沒有經過這一路段,更沒有成奕揚為這次事故的不幸者。

可處理現場的的交警,從被壓扁的的士里拿出來的的背包,竟是那麼的熟悉,還有那雙鞋子,不就是那次去登山的時候,倆人一起買的嗎?秦汝娃不會不記得。

「東西還在,人呢?去哪了呢?」秦汝娃在心里問自己,甚是焦急。

「請問,有人受傷了嗎?」秦汝娃走到了一邊,向一位正在做現場記錄的警察打听道。

「你是什麼人?你認識事故中的哪一個人嗎?」警察先生頭也沒抬,淡淡答道,語調平平,听不出他有任何的感情。

「我不是很清楚,我覺得那些東西。」秦汝娃指了指車子殘骸邊的東西,說,「好像是我丈夫的!」

「你丈夫叫什麼名字?」

「成奕揚!」

「送醫院了!」

「送醫院了?」秦汝娃不禁大聲驚叫道,繼而又焦急地問「他傷得怎麼樣了?」傷得不輕!應該剛到醫院∼∼「

沒等警察把話說完,秦汝娃就跑開了,直奔醫院。

她一邊往醫院趕,一邊給自己的公公婆婆打電話。身體上的勞累與神經上的,讓她不時地產生一種虛月兌的感覺。

待她趕到醫院的時候,成奕揚還在手術室里搶救。

手術室內,成奕揚被完全麻醉了。全身都失去了知覺。只迷迷糊糊地听到了有醫生說,要截肢。他想開口拒絕,卻怎麼也喊不出聲音。他恐懼,可不知道心在哪里。他的腦海里,斷斷續續地出現著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的畫面︰秦汝娃與杜宇相視而笑的情景,秦汝娃出走的那天,在上次游樂場喪生的靈魂,自己痛哭時的畫面,都一一地腦海里回放,輪流逃竄在他的神經中樞,令他在整個手術過程中都處于心緒不寧的狀態。

而手術室外的秦汝娃,也沒有少吃苦頭。只見她一直在門口踱來踱去,雙手不地停相互揉搓著,臉也因擔憂而蒼白了不少。眼淚卻因恐懼而忘了溢出,只在眼眶里一個勁地打滾。

不一會兒,成爸爸與成媽媽也出現在了醫院。成媽媽明顯哭過,眼楮又紅又腫,紅嘟嘟的臉蛋,有清晰易見的淚痕。臉色也變得鐵青。成爸爸畢竟是個漢子,他沒有宣泄太多的情緒,可從他凝重的臉色可以看出,他內心同樣不平靜。

成媽媽首先奔到秦汝娃面前,緊緊抓住她冰涼的手,慌張地問道,」怎麼樣了,汝娃,我們家奕揚怎麼樣了!「」我也不知道,「秦汝娃顫聲答道,緩緩舉起手,指了指手術室的方向,」還在里面搶救!「」嗚嗚∼嗚嗚∼我的兒呀,你不能有事啊!「成媽媽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轉身就想沖進手術室。

好在成爸爸眼明手快,一伸手就把他妻子拉住了。把她強摁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接著小聲半哄半喝道,」你給我乖乖地坐在這等著,不要在這吵吵鬧鬧,我們家奕揚不會有事的!「

完了,成爸爸又對站在一旁的秦汝娃,勸道,」娃,你也過來坐著等,你在那站著,也無濟于事,別累壞了自己!「」爸,我不累!不想坐下!「

成爸爸沒有再堅持,由著她去了。

幾個小時過去,手術室的門終于開了。成奕揚被推了出來,頭上纏著繃帶,全身被遮蓋住了,除了頭部,秦汝娃並不知道他哪里還有傷。」奕揚!「」兒子!「

手術門外的一老一小的兩位女人便一涌而上,撲到在病床上,成爸爸則緊隨其後。」讓一讓,讓一讓!「有護士面無表情嚷道,雙眼像是很犀利,又像是很空洞。」醫生!「成爸爸截住其中的一位從手術室剛走出來的醫生,緊張地問道,」我兒子怎麼樣了,嚴重嗎?「

醫生抬起下垂的眼皮,臉色凝重地看著他,然後才緩緩開口道,」人已經沒事了,但因為左腿膝蓋以下,被完全壓碎了,由于情況危急,已經截肢了。病人醒來後,不一定能接受得了事實,你們要做好心理準備,好安撫他的情緒。「

醫生講完就走了。可成爸爸還僵在那里。他現在不擔心成奕揚的身體何時能恢復了,而是擔心他的心靈創作何時能痊愈。

父與子,血脈相連,最了解兒子的,也莫過于自己的父親。對于,成奕揚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成父可以說,比任何一個人都要清楚,包括他的妻子。

成奕揚是在一個優越的環境里成長起來的。他是這樣的一個人,他可以克服挫折,可未必能接受自己的缺陷。廢掉一條腿,對于成奕揚來講,可以說,無異于沒掉了半條生命。

一想到成奕揚醒來後,面對斷掉一條腿時的痛苦,成父就覺得揪心的疼。他拖著沉重的步伐,走進了病房。

成奕揚還處于昏迷中,兩個女人各自站在床的一邊,眼楮真勾勾地盯著成奕揚的那傷痕累累的臉龐,仿佛他們一眨眼,成奕揚就會消失掉了似的。」老公,醫生有沒有說,我們家奕揚什麼時候可以醒過來啊?「

一見自己的丈夫進來,成媽媽就迫不及待地問道。

成爸爸沒有回答,只沉重地望了她一眼,便慢慢挪到床邊,伸出顫抖的手,輕輕掀開了被子,看著那一長一短的兩條腿,他的臉一下子陰了下來,臉上的傷肌肉也在不停地抽搐。想哭,但始終沒有哭出來,眼楮紅得很,紅得嚇人。

相比成爸爸的沉默,成媽媽是嚇得一下子就驚叫出來。她驚恐地看著那殘缺不全的腿,久久未能緩過神來。

而秦汝娃則當即掩面而泣,不久,又蹲到了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她們的哭聲,驚動了門外路過的醫生,醫生從門縫里探進個頭來,厲聲喝道,」不要吵吵吵鬧鬧,病人需要安靜!「

不得已,秦汝娃只好努力克制住,哭聲是沒有了,可還是一個勁地在抽泣。身體也隨著一次次地抽泣,而不住地發抖。

病房內總算安靜了,兩個女人,一人一邊,寸步不離地守在床邊,什麼也不想,就在無聲地等待,等待床上的人,趕快醒來,然後睜開眼楮,開口講話。

成爸爸默默地走到了一邊,臉色凝重地看著病床的成奕揚。

他的期望沒有兩個女人的簡單。他現在所擔憂的是,他兒子醒來後,要如何面對失去一條腿的這一個事實。另外,他們作為他最親近的人,要怎麼做才能最大大限度地減輕成奕揚的痛苦。這些問題,就像蟲子一樣在咀嚼著他的內髒,讓他感覺呼吸不過來。

在夜幕降臨之前,秦汝娃離開了醫院,是被自己的公公勸走的。成爸爸給的理由是︰成奕揚醒來後,需要她時時刻刻陪在他身邊,她得回家收拾一些東西,為照顧成奕揚而做好充分的準備。

秦汝娃听從了,在成奕揚醒來的前幾分鐘里,匆匆忙忙地離開了醫院。」豬腦袋呢?「

這是成奕揚醒來後,開口講得第一句話。

在他昏迷的這幾個小時里,他腦海里總是出現一些支離破碎的畫面。而每一個畫面里都有秦汝娃的身影。就連告訴他,他的腿要被截肢的醫生,也是秦汝娃的臉。

他知道,這只是一個夢,因為秦汝娃不穿白大褂,可他心里卻在懼怕夢里醫生所說的話。

他還沒來得及去驗證夢里的話是否真實時,就被自己的父母的面孔分散了注意力。

一听到成奕揚虛弱的聲音,兩位老人便慌忙走到床邊。」你醒了,兒子你醒了!「成媽媽激動地喊道,眼淚因為興奮而不知不覺地就又涌了出來,」你嚇死媽媽了,知道嗎?「」對不起,媽!「成奕揚有氣無力地答道,心疼地看著眼前一下子蒼老了好幾歲的母親,特別看到一旁的父親,竟然也因為擔心自己而掉下了眼淚,成奕揚就更加地愧疚不已了。」爸,我沒事,不用擔心!「成奕揚勉強笑道,此時此刻,他只想安慰自己的父母,不讓他們太擔心自己,並未有余力去發現自己身上的問題。

成父張了張嘴,想要告訴自己兒子事實。但無論如何也下不了決心,最後只能別開臉,不敢去看自己的兒子。

成奕揚隱約感到有不妥的事發生了,但也無力去猜測,只想快快知道重點。」爸,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說?「成奕揚問。

成父心痛地看了他一眼,繼而把眼光轉向了自己的妻子,企圖能從她那里得到更好的處理方式。但他知道那也只是白費力氣,這話,無論從誰的口中說出來,對成奕揚來講,都是揮之不去的一條傷溝。

成媽媽止住了哭泣,神色慌張地看了自己的兒子一眼,又迅速把眼光收回到自己的丈夫身上,仿佛會怕成奕揚看穿她的心思一樣。」老公,要怎麼說?「成媽媽問,話是對成爸爸說的,可眼楮卻心疼地看向自己的兒子。」爸媽,你們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成奕揚問,心里不禁打了個寒顫,雙眼恐慌地在父母的身上來回地溜轉。

成老夫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互盯著對方好一會兒了,又齊刷刷地望向自己的兒子,誰也沒有開口。

成奕揚往四周望了望,沒有發現秦汝娃的身影,就誤以為自己父母難以啟齒的話,是因為秦汝娃。」媽,秦汝娃呢,她在哪了,是不是跟人跑了?「成奕揚激動地問道,雙手緊緊抓住他母親的手,臉上的小傷口,也因為他的動作而張裂開來,滲出了絲絲血跡。」沒有,沒有,汝娃她沒有走,我們叫她回家了,等一下她就會回來了!「成媽媽急忙答道。」那好,我現在就去找她!「說著,成奕揚就要下床。

成爸爸想阻止,可惜來不及了。因為,成奕揚,突然沒在動了。

成奕揚的這一動,可把成爸爸要說的話給省去了,他知道了,是他自己發現的。他發現了自己的不一樣,動作進行到一半的時候,他停了下來。右腳已經下了地,左腳,卻還留在床上。

成奕揚把眼光收回到了那被子遮住的左腿上。雙唇緊抿,眼楮瞬間失去了生氣,死一般沉寂,讓人看著,覺得很可怕。

他怔怔地盯了好久,才緩緩伸出顫抖的雙手。

這一刻,病房內的兩個人都自覺地屏住了呼吸。每個人都知道,自己的眼楮將地看到的是什麼,可每個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接下來會看到的情景。他們都不敢呼吸,明知道,結果,卻仿佛還在期待,被子掀開的那一剎那,能看見一條完好無損的腿。

被子被成奕揚用力扯開了,那條殘缺不全的腿,纏了一層又一層的繃帶,但也能想像出它跟另一條腿的不一樣,能看得出它丑陋的樣子。

成奕揚上身前傾,伸手去觸踫那條只有一半的腿。他笑了,是苦澀的,陰森恐怖的。隨後,他就發了瘋似地用力捶打自己的那條斷了的腿,嘴里還不停地發出一連串地低吼聲。

成媽媽哭著上前緊緊抱住了自己的兒子,阻止道,」兒子呀,別這樣,別這樣!「

成爸爸看著成奕揚腿上染紅了的紗布,首先叫來了醫生,然後才來安慰自己的兒子。

他走到成奕揚身邊,輕輕拍了拍兒子的背,想說話,卻不知該講些什麼。只能選擇沉默,然後時刻守在兒子身邊,阻止他再做出傷害自己的事。」我要怎麼辦?「成奕揚撕心裂肺地嘶吼道,」我是一個瘸子,我不如死了算了!「」不要,不要,兒子,不要啊!「成媽媽抱著他,沙啞地哭喊道,」你不要嚇媽媽呀!「」別這樣,兒子!「成爸爸哽咽道,伸出粗糙的手模了模兒子的臉,安慰道,」沒了一條腿,沒有什麼大不了的!「」沒什麼大不了?「成奕揚苦笑道,繼而又狂吼道,」我斷了一條腿,是一條腿啊!沒什麼大不了嗎?我是一個殘缺不全的人,是一個廢人!「」我不許你這樣說自己!「成爸爸突然正言厲色道,」你沒有殘廢,你還能走,還能思考,你還會有情緒,你是一個完整的人。你雖然比別人少了一樣東西,可你會比別人得到更多的東西!「」我不需要太多的東西,我只想做一個完整的人!「成奕揚喃喃說道,眼神突然放空了似的,面無表情地看著前方,隨後又毫無預兆地向後仰去,直直地躺回到了床上。」我不會死!我不能死!「成奕揚小聲說道,聲音只有他自己听得見,可他是說給自己的父母听的。他不想他們擔心。」兒子,你是一個完整的人,「成媽媽說,」你在媽媽心中,永遠都是最棒的。不要做傻事,好不好?不要嚇媽媽,你要不活了,媽媽也活不下去了!「語畢,成媽媽又忍不住嗚咽起來。

病房里沒有人再講話,只听到成媽媽斷斷續續的抽泣聲。成爸爸是一刻也不敢離開床邊的,就怕自己的兒子還要自殘,他會來不及阻止。而成奕揚仿佛平靜了下來。眼楮一直盯著天花板看。

他,現在,忘了斷腿所帶來的痛苦,內心最深處,莫名其妙地產生了一種更惡劣的情緒,那就是深深的恨意。跟著,眼里有一股怒火也冉冉升起。

躺在病床上,他開始回想起這一段時間里發生的點點滴滴。他不斷地在推理,想要找出一個釀成今天的這個禍害的罪魁禍首。

他回想,從今天的結果開始算起。今天的後果,全是由近段時間的一系列事所導致的。首先,他假如︰秦汝娃不打電話叫他回去的話,他就不會在今天回來,然後也不會遇上車禍,更加不會斷掉一條腿,那麼就此推出,害他失去一條腿的人,就非秦汝娃莫屬了。他不忍心把責任推到她頭上,又重新推理。他假如︰公司不出事,那他就不會去旅游,不去旅游的話,就不會從機場回來,既然沒有坐在那輛車上,那就不會發生之後的事了。而公司為什麼會出事。是自己的失誤。而自己的失誤,又從何而來?因為秦汝娃」紅杏出牆「。就這樣,成奕揚反反復復地推了好幾遍,最後,還是會落在秦汝娃的身上。

想著想著,對秦汝娃的思念,慢慢地就轉變為恨了,至少現在,他是把秦汝娃當作了這場災難的制造者。如今,秦汝娃還是他最想見到的一個人,但不是因為愛,內心的渴望,而是因為恨。

可以說,他是自私的小人,也可以說他是在無理取鬧,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他同情別人有缺陷,不在意別人身上有缺點,可就是接受不了自己身上有瑕疵。他是一個追求完美的男人,不允許自己的生活在自己的控制範圍內出現差錯。他又是一個最無賴的人,當狀況一出現,他首先便把一切的不幸賴在自己最親近的人的身上。,自己則不敢面對。

秦汝娃的聲音,秦汝娃的身影,深深刺痛著他的每一根神經。此時此刻的他,就像是一座活火山,一旦秦汝娃出現,他便爆發。

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了。窗外已是黑漆漆一片,只有彩色的霓虹燈在勤勞地點綴著夜空。

成奕揚看了看坐在床兩側的父母親,那兩張上了年紀的臉,已被歲月無情地留下了刮痕,那原本紅潤的臉,因為擔憂,而變得灰白。也只有在這種時候,成奕揚才想到了要認真地看看這兩張再熟悉不過的臉。那是兩張不再年輕的臉,已禁不起歲月的侵蝕,更禁不起驚嚇的騷擾。」爸,媽!「成奕揚輕輕喚道,」你們回家吧,我能照顧好自己的,我自己做不了的事,我會叫護士,或醫生,你們先回家吧,要不然會累垮的!不用擔心我,我不會做傻事的!「」我們不累,我們不累,我們要在這里陪著你!「成媽媽忙說,仿佛真怕自己的兒子會把自己趕走似的。」看著你們,我更覺得難受,你們還是先回去吧!「」等汝娃來了,我們就走!「成爸爸回答說。他了解自己的兒子,如果堅持,只會讓他產生厭煩,對他的情緒安撫,並沒有什麼實質的幫助。」對,等汝娃來了,我們就走!「成媽媽附和道。在她那裝滿不屬于她那個年齡里的浪漫細胞的的腦海里,兒子的建議,無非是想過二人世界,怕他們兩位老人在此打擾,才會趕他們走。」爸,媽,你們以後不要再提她了,她也不再是你們的兒媳婦。也不再是我的妻子!我不想見到她!「成奕揚面無表情地說道,眼里仿佛能看見燃燒著的火苗。

成爸爸與成媽媽很震驚,兒子對兒媳婦的態度,從醒來後,半天時間都不到,卻出現了如此大的轉變,他們不禁擔心,他的腦袋也出了問題。」為什麼這麼說,汝娃∼「成媽媽問。可話才說到一半,門卻開了。

秦汝娃的身影閃了進來,兩手各提了一袋的東西。一見成奕揚直勾勾地看著自己,就馬上丟掉手中的東西。撲到病床前,興奮地叫道,」奕揚,你醒了!「

完了,她又用雙手去撫模他的臉,心疼地問道,」疼不疼,還有沒有哪里感到不舒服!「」我心里不舒服!「成奕揚冷冷答道,並用力推開了秦汝娃的手。

秦汝娃一心放在成奕揚的身體上,並未覺察出他的異樣,也沒有明白他話中的意思。」是受傷了嗎?「她擔憂地問道。」是!「

繼而,成奕揚又吼道,」是被你傷的,你現在滿意了吧!「

秦汝娃被他的吼聲嚇了一大跳,可還是裝作若無其事,」怎麼了,奕揚,你是不是哪里還痛,我去叫醫生來看看!「秦汝娃說著就要起身去找醫生。」我哪里還痛?「成奕揚陰著張臉反問道,指著自己的心口問道,」我心痛!我看見你我就覺得我的心在痛,在淌血!「末了,成奕揚對著秦汝娃又是一陣狂吼,」你滾,你給我滾,我再也不想看到你!「」奕揚!「秦汝娃不可思議地看著成奕揚。她知道他醒來後,情緒肯定會很暴躁,可沒想過會只是針對自己的。一時間,她手足無措了,只好向自己的公公婆婆求救了。」娃,你先回去,好嗎?「成媽媽勸道,她雖然不知道,自己的兒子與兒媳婦之間發生了什麼事。可她並不希望有什麼不好的事發生在這兩個年青人身上。更重要的是,現在成奕揚就是一切,所有人,所有事,都應把他擺在第一位,對他的命令,除了服從,還是服從。為了,不讓彼此傷感情,為今之計,只好委屈一下秦汝娃,讓她離開了。

跟著成爸爸也勸道,」

「對,汝娃,你先回去吧,這里有你媽和我,不會有事的∼」

可是成爸爸的話還沒有說完呢,就被成奕揚粗魯地打斷了。

「我不許你們對她那麼好,不許對她那麼空氣,我已經說了,這個水性楊花的女人,不是你們的兒媳婦了!」

「奕揚!你怎麼可以這樣說話呢,」秦汝娃哭道,「你忘了,我們在電話是是怎麼說的嗎?我們說了要彼此相信對方的,說好了不吵架了的,你現在為什麼∼」話說到此處,秦汝娃就說不下去了,淚水接著就汩汩而出了。

「胡話,鬼話!我沒有跟你講過任何話,你給我滾,現在就給我滾,我不想再看到你!」成奕揚嘶吼道,隨手拎起一個枕頭,狠狠地擲向了秦汝娃。

秦汝娃沒有躲開,只怔怔地看著成奕揚。她不敢相信,昨天,還有今天早上,在電話里講話的那個人,與現在眼前的這個怒火沖天的男人竟是同一個人。

「你滾,你給我滾!別讓我再看到你!」成奕揚再次吼道。

「好,我听你的話,你讓我走,我就走,我明天會再來的!」秦汝娃抹了一把眼淚,哭道。並沒有把成奕揚的話放在心上。只把當作是一個受重傷的的患者在醒來後的正常反應。她知道,無論她說了什麼,得到的回答還會是成奕揚狠心的話語。

因此,一講完話,她就轉身跑出了病房。她心里清楚,或許成奕揚說得只是一些氣話,可听多了,還是會傷心。她怕自己听多了,會把持不住。所以,寧願少看他一眼,也要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經營這份危在旦夕的感情。

再說成奕揚,他也快瘋掉了。明明很想罵秦汝娃,一看到她,就想吼她,可看見她離開了,他又想著她,念著她,怕她一去不復返。雖然,她已經說了,她明天還會回來,可他的心卻在上下跳個不停,有那麼一刻,他都想追出去了。在秦汝娃離開後,他就開始有點後悔了。後悔自己的無理取鬧,也在心里抱怨秦汝娃的懦弱。

秦汝娃只是走出了病房。並沒有離開醫院,她在病房外,靜靜地等候著,爭取在成奕揚需要她的時候,能在第一時間出現在他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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