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年少時的夢嗎？像朵永遠也不凋零的花。
彎腰討飯的小扒手長得好，十六歲，人且精靈，嘴卻愣，開口就要八個包子。想成為逃犯挺容易，但是做逃犯做到各大門閥，各大幫派，乃至皇帝老子（包括執政的，在野的）都喊打喊殺這麼有氣派也不是一般人能夠辦的到的。所以說有一個愛惹禍的兄弟的唯一好處就是，他這做兄弟的通過幫他而得到了鍛煉，不僅蛻皮蛻成絕世佳公子，還搖身成為萬眾矚目的公眾人物。致使想扁他的人和想寵他的人像矛盾一樣普遍存在，而且辨正的對立統一。
他叫徐子陵，听名字就知道是好人，事實上他還非常善良。這是我所道听途說的版本，雖說愛上公眾人物無外這種高來高去的飄飄忽忽的途徑，誤差沒準大的驚人，可是傳說里的他確鑿是有夠歹命的，我沒別的不一樣的看法可信也就信了，然後開始無盡的憐憫于他，我想如果你很可憐一個男人，你會很容易愛上他。
以下是我所听到有關他身邊的男人們︰
當時寇仲這個土匪頭子還沒有成氣候，而他走上恐怖主義分裂分子的動機居然只是邪惡的泡妞未遂，這一點很讓與他關系曖mei的徐子陵不能諒解，失望之余，整日嚷著要分手，要出家，打算和寇仲永久性分居。無奈寇仲想把的美眉不同尋常，她家里有三個寇仲的準大舅子合稱長安三霸，據說在整個關中走路都是橫著的，旗下爪牙眾多，寇仲雙拳難敵四手，子陵想這可不是鬧著玩的，于是忍辱負重，犧牲色相打入敵人內部，把長安三霸像巴以一樣給成功分裂了，這才保全了寇仲的小命，于是不忘本的寇仲後來再泡多少個美眉也會反復強調，俺家子陵才是最好的；
跋鋒寒人和名字一樣拽，走到哪兒都是牛哄哄，成天拿著把破劍滿世界亂竄，竄完草原竄中原，臭著一張人家欠他幾億塊錢沒還的臉，逮誰跟誰結仇，賣國投敵，殺人打劫，****非禮，除了好事什麼事都做，荷爾蒙分泌嚴重過剩。後來和寇仲一拍即合了以後，他之前早有的病史，叫做妄想性強迫癥時有復發，瘋狂到想拿人肉炮彈硬撼一種代號畢玄的核武器，為了防止輻射，子陵只好臨時充當他的監護人，終于有一次在殺手排行榜上第一名的楊虛彥黑掌下幾乎喪命；
但是楊虛彥的拜把兄弟侯希白卻是子陵傳說中的小蜜，為此兄弟反目。混黑社會混到侯希白這樣子無疑是令聞者傷心，見者落淚的，心灰意冷之下，寄情于繪畫。子陵覺得自己有責任，便一直對他呵護疼愛有加。小猴子一撒嬌發嗲我就要展子虔的《寒林清遠圖》，不做扒手好多年的子陵立即重操舊業。最不幸的是小猴子出道前跟的是整個黑社會勢力的堂把子，殺傷力在核武器畢玄之上的石之軒，時不時來踢館要人，想跟他爭著罩一個小弟，子陵幾乎咬碎了後槽牙；
宋二哥這孩子受瓊瑤阿姨毒害過深，可見書念的太多也不見得是好事，哭天抹淚，非君不娶，非君不嫁，要死不活的就把他那個有史以來沒人能搞定的老爸給弄崩潰了，鑒于他爸爸實在是太帥了，手底下得天刀實在是太炫了，子陵覺得看這樣的完人生命中有缺憾是非常難受的，就給宋二哥下了一副強心藥，反串拉皮條的，把自己眾多準媳婦兒之一介紹給了宋二哥；
雷九指少了手指卻沒能教育他戒掉賭博的惡習，且變本加厲發展子陵成為賭徒積極分子，天分極高的子陵一個小時就從賭校師成畢業，作為預備分子與高層領導胡小仙同志直接對話後，很快被批轉正，自此淪入賭道，真是交友不慎的典型案例；
陰顯鶴的人格不健全來自于他不幸的童年，虱子多了不咬，債多了不愁的徐子陵覺得自己有義務讓所有的人都和自己一樣幸福，因為生活本就應該是一場恩賜。于是便帶他走上千里尋親之路，時移世異，滄海桑田，當小鶴兒離開情郎的懷抱對他千嬌百媚的叫了一聲︰「哥——」，子陵覺得自己和陰顯鶴一樣甜甜的。
我發誓我之前沒听說過有比子陵更善良的人，墜入愛河就是一瞬間的事。可是英俊，聰明，本事，善良，傳說中的縱橫不可一世的徐子陵會不會真的因為太完美而變成神仙？听說神仙是住在鳥不生蛋的地方的，似乎還要禁欲，想到這里，我想跟如來佛祖拼了，恰巧在這時候，有人告訴我他娶了一個叫做石青璇的女人，而且陸陸續續的，他和好多女生的故事也飄到了我的耳朵里……
走私軍火的犯罪團伙東溟幫的惡首是一個惡婆娘，囂張到光天化日之下*的地步，出道不久的子陵當時還是一標準憤青，天不怕地不怕，正義凜然叱罵了她，結果招來她一道神鬼皆愁的追殺令，子陵鼠竄不及，被她捅了一劍，也許是子陵的青年熱血終于刺激到惡婆娘僅有的一點良心，也有可能是子陵實在太好看了，那惡婆娘非但沒有殺他，還愛上了他，不知道子陵用什麼方法打發她娶了別的男人，反正那惡婆娘後來給自己取了一特幽怨的名字——叫做單琬晶。
養馬專業戶商秀洵長的俊，對了，她好像就是後來子陵讓給宋二哥的那個村姑，這可不是子陵有階級歧視，事實上，子陵是新新好男人，二十四孝的精英。每當商秀洵想吃零食，子陵就會親自下廚為她烹制，因為據子陵所說，這女人的吃相是天下最美的，即使是在四萬戰斗力強大的陸軍包圍之中，他一腳踏入棺材板，百忙之中還要這樣重申。
某李姓軍閥的女秘書參謀長兼軍事顧問沈落雁腦筋多半有問題，她這輩子除了及時強吻子陵，沒有令其初吻旁落這一英明決策外，基本上一直處于搞不清狀況的狀態，其實從打子陵英雄救美開始，這女人就已經春心蕩漾，打著主意不要長官要子陵了，可是就是下不定決心，她就猶豫，猶豫著，猶豫著，自己嫁人了，新郎不是徐子陵，她還在猶豫。
到後來，天下大勢，風起雲涌，所有黑暗勢力經過整合交流遞延之後，一個極年輕的蠱惑女當上了總瓢把子，我是流氓我砍人，這個腦袋上貼著橫行無忌四個字的女魔頭叫婠婠，她最大的人生樂趣就是追殺徐子陵，很慶幸子陵成功逃走的次數和她試圖殺死他的次數是相同的，有人懷疑魔鬼也會有感情，一回生，兩回熟，保不齊就跟徐子陵勾對上了，哪是追殺？那是打情罵俏，要不徐子陵咋也死了不只一回了。
可是傳聞中最重的一筆還不是跟總瓢把子，而是一個尼姑，咳咳，不是一般的尼姑，是很有可能修煉成菩薩的那麼一個尼姑，子陵就是為了他想去當和尚的，因為那個尼姑都把他選為自己的「護法」了，也就是和保鏢差不多，子陵听她話的程度比對前面那群男人還厲害，尼姑指東，他不指西。可是听說他們之間特純潔，因為尼姑道行很深，要先子陵一步成仙了，只是她的名字卻充滿紅塵誘惑的意味，叫師妃暄。
最後這位不是傳的最厲害的，因為她確鑿嫁給了子陵，關于石青璇，我听到的閑言碎語並不多，就六個字——天下第一美人。
這麼多故事證明我的眼光很正常，統計學里面都能把我記入眾數了，可見喜歡徐子陵是多麼時尚的流行，呵呵，我竟意外搭上這趟順風車。于是天下第一美人成為我的情敵，好消息是我的起點很高，壞消息是我沒法完成這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即使我和她美的並列天下第一。因為我遲了一步，有人說仰慕要比暗戀還不好受。
二十四歲的徐子陵好的沒法再好，簡直就是PERFECT，可是這掐死了我愛他的直接原因——憐憫，我試著想念徐子陵，心立即從內至外疼了一下，原來愛上他之後，已經不需要原動力，只是慣性在操作而已，我緩緩閉上眼楮，任思維發散的不可收拾，愛到不能愛的徐子陵終究幻化成了神佛，而我，也不再是靈魂上與他平等的人，無權揣測他在凡間的呼吸，所以倏地塌縮成一顆粘在他腳下的塵土。
希望以下文字不會成為我將來的遺書︰
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楮，我要用它來尋找光明，尋找光明是為了照亮真善美，真善美是我一生永恆的追求，追求徐子陵的女人大多頭破血流，頭破血流就是我的下場，這是我所能想到的自己最好的下場，我愛這個下場，因為這是我唯一能夠和徐子陵有關聯的下場。
做一個成功女人的最高境界就是明明她捅了你一刀，還讓你覺得那血是從她身上流下來的。
當某種意象在同一部作品中反復出現的時候，她就絕對不只是一個意象。這不僅僅是指春花秋月，雨雪冰霜等一切景語皆情語的環境暗示，更包括作者在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某種「巧合」。取名即是一例，重復乃是作家比較習慣于回避的禁忌。所以如果說曹雪芹用去許多的「玉」，那麼他的生命中必然是有一種與玉有關且令他銘心刻骨的意象。那麼黃易呢，個人覺得重復較多的是這一個「秀」字。至少在《大唐》中如此。
李秀寧，商秀珣，尚秀芳，碧秀心，我願意將她們並稱為「傾城四秀」。雖然煌煌大唐六十三卷，繁花似錦，百媚千紅。但是你不得不承認這四名女子，每一位都是卓爾不群，可以獨當一面的。更加重要的是，這四名女子每一位的身上都閃耀著希望與絕望的光輝，並生出許多矛盾與不協調。我想能讓一名作者連刻畫一個人的「缺點」都如此「理直氣壯」的，只有一個理由，那就是他愛這個缺點。愛情中，最不需要的詞匯就是「完美」。首先說，這世上也許根本就不存在什麼完美無缺的人，其次，就算不巧真的有一個，還讓你踫上了，我不知道你有幾分勇氣敢去愛？
李秀寧不美，如果把大唐女子的容貌現實化，我想秀寧公主充其量只是有氣質。盡管氣質是很抽象的，可是門第的差別所造成的與你迥異的氣質，誰又能否認那種迷人？出身草根的寇仲迷上了，馬上就遭受未戀先失的打擊——寇仲富甲天下的宏圖大志就此升級為蕩平天下。這個質的飛越我想在每個人的生命中或多或少都會存在幾次。不管後來你成長為什麼樣子，也許更好，也許更糟，也許你面目全非，甚至都忘了當初自己為什麼選擇的這條路，可是想起她，你的心里總會剩下那麼一片不咸不淡的痕跡，也許還帶著一絲絲的溫馨和酸楚。事實就是這樣，盡管她導引著無形的命運之手，把你送上王座，或者推上斷頭台。但是大多數的時候，你們會是兩番截然不同的人生，表面看來沒有任何的關聯。
商秀珣的吃相很值得玩味，這甚至可以看作是大唐中除婠婠的赤足以外最養眼的一道風景。但是現實中一個姑娘光著腳滿大街的跑是不堪設想的，所以竊以為只有秀珣來自生活的采擷。也許你家的隔壁就住著這樣一個貪吃討喜的小女孩，你也曾被她某一刻的神采動作照花了眼。可惜這種本就浮光掠影的感受因為你當時的混沌未鑿或者曾經滄海的心境，而無以為繼終至沒有下文。多年以後，男婚女嫁，再次相見的你們還是熟絡親切的舊時相識。雖然這樣的女孩說愛從來不會用嘴巴的，你只需要瞥一下她的眼楮。只是不知此時找一個真相存在與否的證據又有什麼意義？反正時過境遷，昨日黃花，一切休提。
尚秀芳與石青璇是個對比，後者郎情妾意時，前者正在和緣分玩著進進退退的游戲。不知你的身邊有沒有出現過這樣一個女孩？她自由，孤獨，聰明而又另類。也許她並不很出類拔萃，可是她就是與所有人不同。你或者會認為這個風一樣的女孩永遠都不會被一種叫****情的無聊玩意栓在任何一棵樹樁上。所以當她開口大聲說愛你，你會以為今天是愚人節。或者你下意識把頭埋進沙子，鴕鳥一樣不敢面對；又或者你下狠手干脆自己騙自己，然後和她一同存儲了一段九死一生的跌宕記憶。然而你留不住她。因為這世上有一種女子就是不可琢磨，無從掌握的，她喜歡和人跳著情感華爾茲，而絕不肯來一曲探戈隨你同進同退。所謂她累了會回來歇歇，多半是自欺欺人的把戲。
碧秀心誠然是完美的化身，但是與師妃暄，梵清惠之流相比，差別立現。能讓人狠心打碎的完美才是踩在你胸口上的完美，是你用心仰慕的完美，而不是用大腦鑒賞的完美。在這里，石之軒所代表的正是人內心最邪惡的一種里比多。如果說有一種失去是最痛徹心扉的，那麼唯一的解決之道就是玉石俱焚。這個完美的女人或許在旁人眼里是完美，可是她愛你的方式就是把你徹底改造，重塑成她的想像界。有沒有人試著去體味石之軒的心境？也許毀了她只是他心底壓抑的一種危險的yu望，他事實上並沒有那麼做，他老老實實，循規蹈矩，最終為了成全她的完美而成為另一個人。或者做不到，被判出局。
我不知道你的生命中是不是有過這樣的一個男人或女人，他或她以種種理由離開了你，讓你非但沒有恨他或她，反而整日在痛苦中思量，是不是自己不小心讓自己最在乎最心愛的人承受了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我不知道你還愛不愛她，可是我知道你沒有一刻不在想著她，長在心里，成了毒瘤。我們騙自己，不相信這只是她的滿不在乎或愚蠢，我們開動自己的想象力，把它解釋成一個自圓其說完整的借口，賴以支撐荒蕪的生活。其實她的心上有沒有你留下的一抹血痕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認為有。這已足夠。
黃易筆下的四秀代表的是如此一層有甚于一層的錯失，我想他的生命中一定有這樣一個女人，而且與「秀」有關。
作者︰九五的歷史回復日期︰2006-8-23:18:56
——當時那柄匕首距離寇仲的喉嚨只有0.01公分，但是四分之一柱香時間以後，寇仲將會徹底愛上那柄匕首的女主人。
我認識寇仲的時候，他還只是一個混跡揚州的小嘍，是一個不入流的幫會最底層狗一樣掙扎求存的普通人。我知道任何人都不能選擇自己的出生，在我們懵懵懂懂來到這個世界的那一剎，時間，地點，貧富，貴賤都已注定。之後，我慢慢知道這是一個硝煙四起，群雄爭霸的自由競爭時代，而處于競爭漩渦中心的我的家族被歷史之手神奇的點化，不得不站在億萬人仰慕的舞台之上，每一張面孔都是粉白黛綠，每一個身體都成為提線傀儡，然而畢竟風光無限。沒有人知道我的靈魂在苦苦呼喚自由和平凡。我深深痛恨這個一千年後被人稱為隋唐亂世的時代！
我開始並不明白為什麼寇仲的看法和我恰恰相反，也許是因為他出身草根，並且深諳這樣一個道理——在任何一個亂世，平庸的人們都是相似的，而不平庸的人卻各有各的輝煌——即使十七歲的寇仲朝不保夕甚至連女人的小手也沒有拉過，他卻始終堅信他這潛龍毋用終有一日會飛龍在天。我從來沒有懷疑過這一點，因為我太了解他，這一點即使是徐子陵也不能否認，而徐子陵正是我最好的也是唯一的知己。
然而我清楚知道自己愛的是寇仲。當我听說杜伏威那個老小子被他整的哭笑不得，騙的七葷八素還要喊打喊殺逼著人家認他做爸爸的時候，我生平第一次噴飯。杜伏威其人我是清楚的，死氣活樣，表情僵尸，讓他笑比讓他不殺人還難，遇上寇仲是他的造化。正所謂笑一笑十年少，怪不得等到後來他跳槽到我手下的時候，一張老臉已經是月兌胎換骨，精神煥發。其實和所有貴族一樣，我們這些玩政治的，表情大多也都流于職業化。想真心的笑一次真的是需要天時地利加人和。因此當我第一眼見到寇仲，同樣身不由己的淪入他摧枯拉朽的笑容，星光璀璨的眼神，和魔力符咒一樣的語言中不能自拔。我想如果一個男人能夠很輕易的引你發笑，那麼你會很輕易的愛上他。
當時我以為寇仲的感情生活干淨的像一張白紙，我以為除了徐子陵我不需要掃除任何障礙就能將他征服。可是我算漏了一個人，更想不到這個人成為多米諾骨牌被推dao的第一張，她使後來的事再也不受我控制的一路坍塌，塵埃落定後，我的情感世界已回到洪荒。這個女人名叫李秀寧，她出現在寇仲面前的方式是用一把匕首頂在了寇仲的喉嚨——之後我為自己沒有事先把她的男朋友柴紹介紹給他而悔恨萬分。一個寇仲想與她有故事的女人，在他們的故事還沒有開始的時候，就因為情節的突變而已經落下了帷幕。想不到我們這樣同病相憐，可是我還必須緊緊咬住心上的傷口，不露聲色的勸慰他。他揮手阻止了我，不留分毫余地的說︰「我要離開。」有些東西，人失去了才會珍惜；我卻是還沒有來得及珍惜就徹底失去。當寇仲的背影在我眼中漸行漸遠終至不見，我的嘴里滿是死亡的滋味。也許是回光返照，我當時分明感到，從此我將與我的回憶勢不兩立。我的回憶不容許我去想象他與一個叫做雲玉真的女人師徒，逢場作戲；更不容許我去想象他將會成為我最危險的敵人的女婿。
這種折磨使我的心理防線一度瀕臨崩潰。等到我的治療有了一絲起色之後，我看見虛彥臉色蒼白，戰戰兢兢的走到我身邊遞給我一盤磁帶——「我︰我想你替我殺一個人，他的名字叫寇仲。
楊虛彥︰他是當今數一數二的刀客，我看想殺他並不容易。
我︰只要可以殺死他，我不惜任何代價。但我有一個條件，他一定要死在我手上，而且是最痛苦的死法。
楊虛彥︰你為什麼這麼的恨他？
我︰因為一個女人，他拋棄了我的妹妹李秀寧。」（一段空白之後）
「我︰我哥哥是不是找過你？
楊虛彥︰你的哪一個哥哥？我︰李世民。
楊虛彥︰他好象來過。
我︰他是不是要你幫他殺一個人。
楊虛彥︰我忘了。
我︰要是你真敢殺他，我一定會殺了你。楊虛彥︰你哥哥出手闊綽，不答應他豈不是損失太大？這年頭這麼舍得花大錢殺人的人，不多。
我︰只要你不答應他，我可以付你雙倍價錢來補償你的損失。不過，我有一個條件，你得替我殺一個人，他就是我哥哥李世民。
楊虛彥︰你兄妹倆的感情真怪，你真的這麼憎恨你哥哥嗎？
我︰對！因為他不讓我和寇仲在一起，他覺得我是屬于他的。所以，他一定要死！」我一次一次倒回帶子重听，那後一段確然不是秀寧而是我自己的聲音。虛彥說我得的是一種強迫性臆想癥，原因是想逃避現實。我想得到寇仲，所以幻想自己是秀寧，日子久了，便再也分不清哪一個是真實的世界。我顫抖著問他那你有沒有殺了寇仲？虛彥悲傷的看著我，他說沒有，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能，寇仲的井中月已然能夠抗衡他的影子劍。當時我並不知道董淑妮在這兩個男人之間所起的化學作用，因此只是長長吁了一口氣。攬鏡自照，忽然對自己有一種自卑自賤的鄙夷︰其實一個人受到挫折，或多或少會找個借口掩飾自己。李秀寧，李世民，只不過是同一個人的兩個身份，在這兩個身份後面，躲藏著一個受傷的人。
可是現實容不得我再猶豫，很快我們就在洛陽沙場對決。這時的他已經有了一個名震天下的名稱叫少帥，人們都說他最善于攻，而我的名號卻是最善于守，難道我們生來就是自相矛盾的一對？這世上有一種痛苦只有在殺伐之中才可以得到釋放，瘋狂到了極至就變成了冷靜。然而當竇建德，單雄信，劉黑闥他們這些寇仲的死黨一個一個倒下的時候，我看著寇仲原本陽光明媚的眼楮被無邊無際的陰雲所代替，忽然感到自己的身體也快要四分五裂。
子陵端詳我枯敗的面容許久後說道，咱別打了，再這樣下去，不是你把寇仲給逼瘋了，就是寇仲把你給逼瘋了。我愣了一陣，忽然抱著子陵放聲大哭，這是我第一次為寇仲哭，我不想和他講和，因為我已經沒有了被他愛的權力，我不想再喪失被他恨的權利，可是我什麼也說不出來。我默默接受了寇仲給我的「寬容」和「恩賜」，看著他憑借這份氣度徹底打動宋家千金的芳心，看著他成為別人的丈夫，打上別人的印記，成為我看上一眼也要遭受非議的禁區。
我听見他撩開轎簾大聲喊︰「誰告訴我？武功城最好景觀的房子在那里？我今晚要在那里借宿一宵。」我知道那轎子里還有一位絕世佳人，內心一陣麻木，然後听見自己的聲音平靜無比的回答︰「肯定是我出生的武功別館，在武功城南十八里渭水之濱，碼頭東的山林內，少帥肯借宿一宵，當令別館蓬革生輝。」和他的隊伍擦肩而過的時候，我在想，其實人與人的心從來都是有距離的，就如在兩個陡峭的山頭，我們遙遙相望，以為彼此只有一伸手就能觸即的距離，其實要走在一起，貼近在一起，腳下還有千山萬水，溝溝壑壑。無論誰與誰。我是為了尋找笑容才愛上的寇仲，可是愛上他之後我才發現我永遠失去了這個表情。我只能垂首經營著他留給我的這片「江山」，這是他留給我唯一的東西，所以我像之前愛他一樣的愛她。听說一千年後的人們稱她為「大唐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