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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武俠 3、大俠黃飛鴻

古曲《將軍令》似乎是為黃飛鴻特意譜寫的,自從有了黃飛鴻電影,其雄渾悲壯的曲調便總是伴隨著這位大英雄的出場,響徹在人們耳畔。關德興從三十多歲起一直到八十歲,共演了99部黃飛鴻電影,成龍也拍了兩部《醉拳》,片片都有《將軍令》,但為此曲填詞還是從李連杰的《黃飛鴻》開始的。

影片《黃飛鴻》的序幕一拉開,便只見被一輪朝日染作橙紅的大海浩瀚無際,波濤洶涌。大海邊,數百名光頭長辯的壯士在英姿勃勃的黃飛鴻率領下,迎著海風健步跑來。他們列成整齊的方陣,演練起威武雄壯的南派洪拳。在這樣一幅震撼人心的畫卷展現在人們面前時,隨之奏響起古曲《將軍令》,實力派歌星林子祥在幕後和著那曲調引吭高歌︰

「傲氣面對萬重浪,熱血象那紅日光,膽似鐵打,骨如精鋼,胸襟百千丈,眼光萬里長,我發奮圖強做好漢,做個好漢子,每天要自強,熱血男兒漢比太陽更光!讓海天去更亮,去開天闢地為我理想去闖,看碧波高壯,又看碧空廣闊豪氣揚,我是男兒當自強,昂步挺胸大家做棟梁做好漢,用我百點熱耀出千分光,做個好漢子,熱血熱腸熱,比太陽更光!」

真令人熱血沸騰啊!(劇照)

無論從那方面講,嘉合制作的〈黃飛鴻〉都是一部巨片,制片方嘉合公司是當年紅極一時的李小龍的老板,是當今風靡全球的成龍的老板,人才濟濟,實力雄厚;導演是香港最當紅的「徐老怪」徐克,是公認的票房救星,導演的〈蝶變〉〈倩女幽魂〉〈蜀山劍俠〉〈刀馬旦〉等,無不馬到成功;音樂由坐定影視片配樂填詞第一把交椅的黃沾擔綱;武打設計則邀請著名的「袁家班」班主袁和平出任,袁班主是〈醉拳〉的導演,數年後還被一向「目中無人」的中央電視台請去為巨制〈水滸傳〉設計動作場面,可見其影響之大,水準之高;演員陣容之強大也是前所少見,李連杰盡管近年來隱于鬧市,但其「少林小子」的形象仍未使人忘懷,他仍是繼「兩條龍」之後最引人注目的功夫巨星,此外嘉合還說服了武功、名氣都不在李連杰之下的元彪飾演重要角色梁寬,李連杰的武功對手閻震東則由老牌反派演員任世官飾演;飾演反派沙河王的則是在大陸有「南拳王」美譽的邱建國,片中黃飛鴻的兩個有名的徒弟林世榮和牙擦蘇,分別由諧星鄭則仕、歌星張學友飾演,最惹眼的女主角十三姨則選中「大眼美女」關之琳。

〈黃飛鴻〉是功夫片之中前所未見的深度之作,不僅有精彩激烈的打斗場面,溫情脈脈的愛情故事,引人發笑的諧頭包袱,更為重要的是影片不簡單宣揚「中國功夫斗洋拳」式的愛國主義,而是讓主人公去面對外來文化的先進性與傳統文化的沖突所帶來的困惑,去思索愛國的真正含義。

〈黃飛鴻〉中李連杰表演了令人眼花繚亂的武打動作,幾乎場場精彩,招招不俗,其中尤以戲園子大戰「沙河幫」和與閻震東惡斗的兩場最為突出,李連杰畢竟是李連杰,,用劉德華一句話來形容就是「別人辦不到的他辦到了」,那動作、那神態已徹底擺月兌了「少林小子」的影子,而顯露出完完全全的大師風範。(李連杰劇照)

《黃飛鴻》公映後,在香港大獲成功。本來人們以為自關德興退隱江湖後,他們再也見不到真正的黃師父了,是李連杰彌補了他們的遺憾,而且以嶄新的面貌,在他們的心目中重新樹立起了黃飛鴻的英雄形象。

嘉合打鐵趁熱,以《黃飛鴻》主題歌的名字為續集定出題目,仍由徐克、李連杰合作續貂,此次的制作陣容更加強大,前主唱林子祥由成龍頂替,元彪的使命終結,改由大眼仔莫少聰披掛上陣,第一反派則選擇與李連杰同樣「好打」的甄子丹飾演。

《男兒當自強》的故事情節更為復雜,主題仍與前面同出一轍,主人公處于傳統意識與西洋現代思想矛盾沖突的旋渦,力圖有所擺月兌,但面對列強侵略的殘酷現實,陷入深深的迷茫,期待著指路的明燈。這與其說是黃飛鴻的思想,不如說是世紀之初中國知識分子普遍的心理狀態。

該片中,黃飛鴻遇到了年輕的孫中山,從他那里第一次听到了「時間」這一新的名詞,抱著對這一與眾不同的青年人的景仰之情,他參與了他們的行動,不但挫敗了裝神弄鬼的白蓮教,而且為掩護孫的同黨陸浩東,與甄子丹舍命相搏。不過孫中山並未作為他的指路明燈,黃飛鴻從他那里感受到的只不過比從十三姨那里更多些新鮮罷了。這不知是武人的悲哀,還是編導有意為之,為了再把以後的故事續編下去,不能讓黃飛鴻過早地覺悟。

該片中的武打場面很精彩,但比上一集多了許多吊「威亞」的鏡頭,顯得更象武俠片。與甄子丹初次對搏的場面最引人入勝,時間雖短,但二虎相斗的氣勢已得到充分的顯現。(李、甄對搏劇照)

第三集《獅王爭霸》,比起前兩集來要遜色許多,首先是表現的主題被淡化了,流于一般功夫片追求熱鬧的路子,搭檔的演員也變得平平,對手亟亟無名,盡管有百獅群舞的壯觀場面,十三姨熱烈追求的偕頭,莫少聰二百五似的滑稽,但總給人以亂哄哄的感覺。在該片中第一次出現了黃飛鴻小徒弟鬼腳七的形象,是由第二集中飾白蓮教「九宮真人」的熊欣欣飾演的。

拍完《獅王爭霸》,李連杰與徐克暫時分手,過了不久,他又出現在王晶的新片《鐵雞斗蜈蚣》中,仍飾演黃飛鴻。這是一部純粹的搞笑片,除了黃飛鴻一板正經以外,其他如飾梁寬的梁家仁、飾牙擦蘇的張衛健、飾大茶壺的陳百祥,還有女主角袁詠儀,都不擇手段的出洋相。不過武打場面還是很精彩的,尤其是李連杰與同是「少林派」的劉家輝初次相逢,盡管劉家輝已到中年,但仍免不了一場龍爭虎斗。

自《黃飛鴻》大獲成功之後,各式各樣的黃飛鴻頻頻亮相,真假莫辯,直到成龍的《大醉拳》出現,才劃上句號。幾年後,早已拍時裝片的李連杰卻重披戰袍,在洪金寶的《西域雄獅》中再飾黃飛鴻。

《西域雄獅》是功夫片與美國西部片的結合,講的是黃飛鴻攜女友十三姨、徒弟鬼腳七,去探望遠在美國西部行醫的牙擦蘇,路上遇到搶匪,所乘的馬車跌下懸崖,黃飛鴻被湍急的河水沖走,頭撞在石頭上,失去了記憶,後被當地印地安人救下,留在了森林中的原始部落。獲救的十三姨、鬼腳七和牙擦蘇一起四處尋找無著,一次偶然的機會,雙方見面了,竟如素不相識一般。鬼腳七千方百計要恢復他的記憶,二人搏斗中撞翻了蓄水桶,黃的頭部再度被擊,竟奇跡般地得以恢復。此時,一股土匪襲擊了他們的村鎮,黃飛鴻與眾徒奮起反抗,擊敗了武裝到牙齒的土匪,在歧視華人的當地人之中樹立起中國人高大的形象。(印地安裝束的李連杰)

李連杰一連五飾黃飛鴻,已成為觀眾心目中繼關德興之後的正宗黃師父。其實,二者的差別還是很大的,首先在形象上,關德興更象黃飛鴻本人,李連杰則是典型北方人,且從不戴瓜皮帽;二者相同之處在于都愛拄一把雨傘,戴一副水晶眼鏡。其次在武功上,李連杰習北派功夫,長橋大馬,翻縱跳躍,招式舒展美觀;關德興是戲劇武生出身,練的是南派功夫,剛勁短促,表演起來不那麼大方。再次是在人物性格上,雖都是沉穩練達型的,但關德興性興總是忍無可忍才發作,李連杰卻是該出手時就出手。

關德興主演的黃飛鴻系列片,由于早期的影片拍攝手段落後,不能和近期的相比較。近期的有與洪金寶一起合拍的《黃飛鴻少林拳》、《林世榮》等。此時的關德興已是齒搖發稀的老翁了,但功夫尚在,在《林世榮》中一出場,便一口氣做了一連串俯臥撐。(關德興劇照)

在李連杰結束了與徐克的合作之後,嘉禾很快便又找了一位繼任者,叫趙文卓,從影前是北京體院的學生,武術和藝術體操的冠軍獲得者,身高1米76,玉樹臨風,容貌與李連杰有幾分相似,英氣勃勃。(趙劇照)

繼《獅王爭霸》之後,徐克啟用趙文卓又拍了第四集《王者之風》、第五集《王者爭霸》,前者是《獅王爭霸》的姊妹篇,描寫黃飛鴻勇的得獅王稱號後,應愛國王爺納蘭成都之邀,參加八國聯軍舉行的賽獅會,雖賽場大勝,仍于救國無補,最後黯然離去的故事。後者講述的是黃飛鴻在離開京城的路上,與眾徒一起大戰海盜張保仔的一段傳奇經歷。

趙文卓因此而為人注目,但這兩部影片卻遭到失敗,盡管趙文卓與李連杰的黃飛鴻如出一模,武打動作還結合自身的特色有所創新,變得更加瀟灑飄逸,但也許是人們尚未真正將他作為黃飛鴻來接受,表現得並不熱情。

徐克並未因此灰心,幾年後,他又隆重推出了一部由趙文卓主演的電視連續劇《黃飛鴻新傳》,該片共分五個章節,分別為《八大天王》、《少林故事》、《無頭將軍》、《辛亥革命》和《理想年代》。其中人們熟悉的面孔,除了十三姨換成邵美琪,其他的還是原班人馬。這次,徐克用拍電影的方法拍電視劇,制作極其精心,效果很好,趙文卓也終于贏得了廣大影視迷的信任和青睞,成為最新一代扮演黃飛鴻的不二人選。(劇照)

《八大天王》描寫的是黃飛鴻與一位王爺小試身手後,王爺請來八名武功高手,與黃飛鴻比武,黃飛鴻不但以高超的武功,而且憑高尚的人格將這八位高手一一擊敗。

《少林故事》講的是黃飛鴻接受邀請到少林寺為方丈看病,無意中發現一些怪異的現象,他自然不會坐視不管,挺身而出制止了壞人的陰謀。

《無頭將軍》的故事頗有些福爾摩斯的味道,一個軍閥在一個鬼氣森森的豪宅中被殺,原本被邀去保護的黃飛鴻,透過撲朔迷離的一系列怪現象,終于找到了狡猾的凶手。

《辛亥革命》講的是黃飛鴻在大革命前和革命黨一道與清庭的鷹犬斗爭的故事。

《理想時代》描寫民國後,滿懷希望的黃飛鴻從黑暗的現實中認識到所謂的民國不過是「換湯不換藥」的把戲而已。

如果按照007系列片的說法,康納利、羅杰穆爾、布魯斯南的作品是所謂正宗的007影片,那麼關德興、李連杰、趙文卓的黃飛鴻系列無疑是黃飛鴻影片的正宗。與之相比,其他人導演或主演的黃飛鴻無論從故事情節的構思,還是制作的水平,動作的設計,等等方面都遜色一籌。

《少年黃飛鴻》由李釗導演,錢嘉樂、林正英主演。講的是黃飛鴻砸毀洋人煙館,痛毆地痞無賴,怒斥貪官污吏,威服日本武士的故事,外景取在無錫一帶,與廣東的景致差之千里。

《鐵猴子》嚴格的說應算得上是正宗系列中的一部,因為其導演是徐克。但該片娛樂的成分居多,與李連杰主演的那些有意追求較深立意的作品不可同日而語。該片講的是少年黃飛鴻與其父黃麒英,到廣州采購時巧遇俠盜鐵猴子的一段故事。其中表現了黃飛鴻少年時代一段真實的經歷,當年,十幾歲的黃飛鴻流落廣州街頭,被迫賣藝求生,遇無賴尋釁,不得已大打出手,以弱冠之軀,挫敗數名大漢的圍攻,威鎮五羊城。影片中黃飛鴻的父親是由甄子丹飾演,鐵猴子由于榮光飾演,反一號由任士官飾演,此三人皆武藝超群,在影片中惡斗連連,精彩紛呈。(小黃飛鴻劇照)

《鬼腳七》是由元彪主演的,這是他繼曾在《黃飛鴻》中飾梁寬之後飾演的黃飛鴻的第二個徒弟。該片中的主人公與《獅王爭霸》中出現的鬼腳七大相徑庭,是一位富家子弟,頑皮浮躁,惹是生非,卻一付俠肝義膽,一心想報黃飛鴻為師,卻屢遭黃門徒誤會,為表現誠意,他打進一伙販毒惡人的內部,幫助官兵截獲其毒品,被發現後,只好以一己之力面對惡人圍攻。除元彪以外,演員還有任士官和元華,任士官此次改邪歸正,飾演正氣凜然的巡捕,元華則一如既往飾演最大的壞蛋。

《蘇乞兒與黃飛鴻》中的兩個人物曾在成龍的《醉拳》中同時出現過,關系是師徒倆,該片中二人年齡相仿,由王玨飾演的黃飛鴻與李連杰飾演過的一樣少年老成,蘇乞兒反倒象成龍當年,是個調皮搗蛋的富家子弟,其醉拳功夫是從一個儼然袁小田的老乞丐那里學來的。蘇乞兒由甄子丹飾演,反一號由熊欣欣飾演。此外影片中還出現了一個大名鼎鼎而又莫名其妙的人物──林則徐,由鮑方飾演。影片講的是蘇乞兒與黃飛鴻幫助林則徐打敗惡勢力,成功禁煙的故事,顯然把黃飛鴻生活的年代前推了50年。(劇照)

《男兒當報國》的拍攝時間與《男兒當自強》差不多,是《黃飛鴻》的跟風作。導演是張鑫炎,這位當年《少林寺》的導演,顯然已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除了他晚年鐘情的福建風光外,其他一概表現平平。該片中黃飛鴻的扮演者是王群,與《神跤甄三》時的金二相比,他顯然富態多了。邱建國在片中飾演一個齷齪的壞蛋,甚至比《黃飛鴻》中的沙河幫主還惡心。

大俠黃飛鴻在銀幕上風風光光地走了一遭後,由輝煌歸于平淡,就好象黃飛鴻本人一樣,年輕時做黑期軍的教頭、民團的教練、名醫加名拳師,名揚地方,最後年邁定居廣州,因商團叛亂,火燒了他賴以養老的「寶芝林」,一氣之下大病不起,不日亡故。黃飛鴻或許想不到其身後竟然成了電影制作人取之不盡的創作素材和制片商的賺錢法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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