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鈴…」
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把剛迷迷糊糊睡著的杜海飛驚醒。
自從縣局大部分領導被市局和紀委聯合拿下之後,他就寢食不安。
好不容易睡著了,沒想到竟然被電話鈴聲驚醒。
他坐起來,抹了一把額頭上的虛汗,嘆了口氣
昨天下午,當他知道紀委書記等人聯袂去縣公安局,就知道沒什麼好事兒。
果然,沒有多久,市局直接來人,竟然把縣局頭頭腦腦幾乎一網打盡了。
這個消息傳來,讓杜海飛頓時變成了熱鍋上的螞蟻,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市局押解嫌疑人的車隊前腳出發,擔心自己累累惡行暴露的他,就慌里慌張的給萬振侯打了個電話。
結果,那邊竟然,竟然拒接他的電話!
更加驚恐的他,趕緊打給了于令儀。
「杜海飛,這個時候很關鍵,你一定要沉住氣,但是,你不能給老板添麻煩,你懂嗎?如果你給老板招惹了麻煩,將來誰能保住你?你安心,一定要保持鎮定,一切都會好起來,但你絕對不能亂來。」
說完,于令儀就掛斷了電話。
「他馬的,這個娘們兒,拿錢的時候挺痛快,現在卻推三阻四的。不行,我必須想辦法自救,絕對不能坐以待斃。但是,我該怎麼辦呢?」
孔大勇想來想去,想到了自己的大哥江野。
這些年來,江野從大山縣賺了至少一個億,可以說如果沒有杜海飛,江野更不可能賺到那麼多錢。
當然,在江野的幫助下,杜海飛、杜海濱哥倆,在大山縣呼風喚雨,一手遮天,也是嘗到了土皇帝的甜頭。
正因為有江野的引薦,杜海飛才成功認識了于令儀那個表子,並順勢搭上了萬振侯。
眼下,萬振侯不管這事兒,他只能求江野。
江野確實夠義氣,給他出謀劃策,既然要做,那就做的徹底。
人進了市局,更不好處理,只有在路上的時候才能更簡單的達到目的。
杜海飛一嘴苦澀,可就是沒辦法辯駁。
孔大勇作為他手下的頭號打手,幾乎知道他所有的壞事兒。
所以,他現在最想的就是讓孔大勇永遠閉嘴。
無奈之下,他只好按照江野說的,親自聯系了某人,然後那人給了個銀行賬號,讓他打了一百萬過去。
雖然感覺肉疼,但是為了自保,杜海飛也顧不上那些了。
很快,一百萬到賬,對方也答應把事情處理好。
傍晚的時候,他就得到消息,兩輛載重渣土車,撞上了押送嫌疑人的市局車隊,當場將其中兩輛車撞成了鐵餅,至少死了五六個人。
死了多少人他不關心,他關心的是到底誰死了。
可惜的是,哪怕市局的內線也說不清楚到底誰死了。
為此,他更加郁悶,借酒澆愁,喝了個爛醉,好容易才睡著。
他愣了會兒神,接通了電話。
「江野被抓,不夜城被封。孔大勇沒死。」
那是個陌生的男人聲音,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杜海飛卻像被雷劈了一樣,像泥塑木雕一般,好久紋絲不動。
他嚇呆了。
怎麼辦?
怎麼辦?
到底怎麼辦?
杜海濱那邊一直沒有消息,他派人去大宅那邊,結果在路口就被攔住了。
他又聯系附近村子的人,無論什麼手段,都不能靠近大宅。
換句話說,大宅那邊已經被人嚴密封鎖了。
再想想今天下去縣人民醫院出現的市局刑警和受重傷的那個警察。
杜海飛知道,杜海濱八成已經被市局抓起來了。
杜海濱是他真正的軟肋,對于這個從小相依為命的弟弟,杜海飛疼到骨子里。
可是,他也知道,杜海濱其實跟孔大勇一樣,都屬于草包類型。
別說那些刑訊手段,恐怕幾句話就能嚇得杜海濱說實話。
如果說孔大勇,他能下狠心滅口,讓其永遠閉嘴。
可是自己弟弟呢?
就在他猶豫不決的時候,再次接到了一個電話。
這次是縣府辦主任打來的,「杜,杜縣,不,不好了,游,游局被雙規了。」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杜縣,就在大約二十分鐘前,建設局游並動被市紀委雙規了。」
游並動是杜海飛一手提拔起來的,為的就是能夠方便操作一些違規的事情。
對于一個貧困縣來說,各類建設項目是投資最大,油水也最大的項目。
他扶植游並動上台,唯一目的就是做手腳更方便。
游並動也沒有讓他失望,幾年來正是在游並動的積極配合之下,他才賺得盆滿缽滿。
但現在這游並動卻成了又一個可能的爆點。
怎麼辦?
杜海飛看看自己的豪華別墅,心中充滿苦澀。
這些年來,是賺了幾千萬,但整天提心吊膽。
花每一分錢他都小心翼翼的,生怕露出馬腳。
他不禁在想,自己這到底圖什麼呢?
現在已經不是怎麼辦的問題了,而是如何跑路的問題了。
他這棟別墅在縣城附近,對外說是一個大老板的度假屋,但杜海飛圈子里的人都知道,這里就是杜海飛的快樂殿堂。
為了玩兒女人,他甚至按照那些小電影里的樣子,在地下室專門裝修了一間專供虐待與教的屋子。
一樓,有兩個幾十平米的房間,里面擺滿了各種玉石、黃金、高檔煙酒、冬蟲夏草、燕窩靈芝等名貴物品。
而三樓,某個房間里,則擺滿了現金。
杜海飛樓上樓下看了又看,想把這快樂殿堂的模樣深深印在腦海中。
他看了看手表,凌晨三點十七分。
「不行,必須要走了。」
他去書房,在一個隱蔽的保險櫃里,拿出一堆東西,其中還有幾張身份證。
這些身份證都是真的,都是從公安局戶籍系統以及制證中心拿到手的。
有孔大勇那個局長在,這東西簡直太簡單了。
車庫里停著一輛別克商務,車里面常年存放著兩個大旅行箱,里面有一千萬現金。
杜海風特意上樓,又裝了幾袋子現金扔到車上,還見了幾樣小巧玲瓏但價值不菲的玉器帶在身邊。
做好這一切,杜海飛最後看了一眼自己的快樂殿堂,發動了車子。
七點多,秦志遠精神奕奕地來到市局。
不得不說,陰陽調和對于緊繃的神經有著非常好的舒緩作用。
就在今天凌晨,蘇麗穎跟他梅開二度,徹底讓他得到了釋放。
「杜海濱一句話也不說,孔大勇仍然在堅持,昨晚市紀委雙規了建設局長、土地局長、縣政府招標中心主任、分管建設的副縣長等人。但同樣得不到任何口供。」
「姜哥,第一,把車禍現場照片給孔大勇看,把那兩個司機的審訊錄像也給孔大勇看,然後告訴他,我們會負責她的安全。我相信,孔大勇看到後,會有所選擇。」
「第二,把審訊孔大勇、游並動、江野等人的錄像,給杜海濱看,讓他知道,他現在不說,等于對抗政府,全都坦白了,或許有一線生機,不坦白一定死路一條。」
「第三,立刻發布公告,號召全市人民一起揭發不夜城以及江野的罪行。」
「志遠,前兩個沒問題,但江野這邊,這樣搞是不是再考慮下?我們做什麼事,都需要證據,我們現在只是懷疑。」
「姜哥,這是唯一的機會,你想,如果現在不趁著江野被我們扣押,讓他跟外界斷了所有聯系,他出去後,會把證據和線索留給我們嗎?」
姜放一愣,這確實是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