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教諭是一縣的學官。
辱罵同僚自然是沒什麼問題。
而胡照他們什麼功名都沒有。
只能紅著臉低下頭。
不敢去接康教諭的話。
等到康教諭抨擊了好一會之後。
張勝文才拉著張洛說道︰
「張洛兄，我家那還有一間空屋子。」
「要是你有想法，可以先在縣里住下來。」
張洛明白這是張勝文擔心他的安危。
他笑著說道︰
「我知道勝文兄的意思。」
「但我剛剛也說了。」
「我要衛里的鄉親們在一起。」
幾人見張洛毫不動搖。
也沒有再加勸阻。
康教諭吩咐廚房給五人做了飯。
雖然只是白饅頭加青菜。
但本就清貧的幾人。
吃的還是爽快。
就餐結束。
幾人回到縣學校舍里。
張勝文坐著說道︰
「幾年前入侵福建。」
「差點打下了隔壁的莆田。」
「還有一支倭寇小隊殺到了晉江城門口。」
「當時徐指揮使沒有膽量出城作戰。」
「得虧了縣里的鄉勇安二龍出戰。」
「才打走了那隊倭寇。」
張洛問道︰
「那支倭寇小隊大概有多少人馬？」
「一百來人吧。」
張洛忍不住咳嗽了幾聲。
堂堂泉州衛五千多人馬。
被個百來人的倭寇小隊堵在城里。
這真是難以想象啊！
張洛又朝張勝文問道︰
「我看這晉江城牆上不是有門將軍炮嗎？」
張勝文擺了擺手︰
「張洛兄你是說城門上的那炮？」
「那是弘治年間留下來的了。」
「都放了四五十年了。」
「能不能開炮都說不準。」
「而且現在泉州衛里。」
「基本沒人會用那炮了。」
原來是這樣。
張洛覺的這個問題等于白問了。
聊了一會。
張洛又問道︰
「泉州衛好歹有個上千衛鎮守。」
「怎麼還要民兵出戰？」
張勝文一臉輕蔑的說道︰
「這泉州衛，到底有多少軍卒都是說不準的。」
「這事怕是連徐指揮使，他自己都搞不明白。」
「我依稀記得三年前朝廷派御史巡軍的時候。」
「城邊上的乞丐，幫派子弟。」
「都被泉州衛拉走揍了數。」
張洛想到了。
封建時代普遍的吃空銀。
一個士兵朝廷發一份糧響。
地方衛所直接編一個士兵出來。
拿著朝廷的錢糧進自己的口袋。
這麼一想，朝廷派御史下省清軍。
那徐指揮那麼慌張的原因在這啊。
眾人聊了許久的倭寇話題。
等到最後一人說完後。
宿舍里的氣氛有些沉寂。
魏康坐在床上。
看著這氣氛說道︰
「還是胡照大哥安穩啊。」
「家在名河邊上。」
「倭寇也打不到那里去。」
張勝文也點頭贊成。
胡照卻是擺了下手說道︰
「我家那也不安穩。」
「布政使司的河貨需要是越來越多了。」
「我家那一半的人都跑了。」
「在山里當了流寇。」
「亂相不比倭寇差。」
眾人一陣驚訝。
名河那邊也這麼遭了嗎。
一時之間宿舍里消極聲，嘆氣聲頻發。
一晚之後。
今天是康教諭給五人解答疑的日子。
五人把這段時間讀書時遇到的問題。
對康教諭說出。
康教諭耐心的給每個人都做了解答。
胡照三人日常都是在家讀書的。
一些問題的解意。
都是照本宣科硬記下來的。
具體的意思根本不知道。
在康教諭的慢慢解釋下。
這些解意都被肢解開了。
原先理不清的東西都被了解順暢了。
張洛在最後也問了三個。
自己在看書時不懂的問題。
康教諭完整的給于了張洛回答。
康教諭每回答一次。
張洛都能得到一點經驗。
見到這麼方便的刷經驗方式。
張洛問完三個問題後。
又把一些。
自己已經解的差不多問題拿了出來。
一下子問了二十多個問題。
康教諭也不嫌煩。
直接和張洛面對面坐下。
緩聲向張洛解答。
等到解惑結束後。
康教諭單獨把張洛叫了出來。
說道︰
「張洛你勤奮好學，肯讀書。」
「一些心學的知識不理解也沒事。」
「現在科舉考的主要還是理學。」
「你天賦不錯，繼續好生念書。」
「青年時中個舉人不是難事。」
「若能一直堅持下去。」
「考上中進士也有希望。」
「不要因為旁事耽誤了前途。」
張洛知道康教諭看重自己。
感謝的說道︰
「多謝老師的點撥。」
「學生一定繼續好好讀書。」
康教諭接著說道︰
「最近沿海不安寧。」
「你可以先到縣學里住一段時日。」
「在縣學里可以安下心來讀書。」
張洛笑著搖了搖頭，回道︰
「我的親人都在鎮海衛里。」
「我還是得回鄉的。」
「學生多謝老師的好心。」
康教諭見張洛三番五次的拒絕。
倒是覺的張洛對家鄉很有責任感。
說道︰
「你這也是不忘本心了。」
「我再勸你也無意。」
「我這有匹馬，雖然不是什麼千里馬。」
「平日里跑的慢了些。」
「但也能帶著你走。」
「你這次回鄉就騎這匹馬走。」
「要是鎮海衛真有不測。」
「你可以騎著馬來縣里求救。」
馬匹在明代就和二十一世紀的車一樣。
一匹劣質點的馬少說也得七八兩銀子。
整個鎮海衛可是一匹馬都沒有的。
康教諭願意把馬借給張洛。
張洛真的感到了康教諭對自己的照顧。
感激涕零的說道︰
「老師這馬……」
「你不要再出言拒絕了。」
「什麼時候沿海安穩了。」
「你再把馬交還于我就是。」
「也讓我順便少花些馬料的銀子。」
「這牲畜都吃的我快身無分文了。」
康教諭這般言語。
張洛也不意思再推月兌。
待康教諭離開後。
縣學的門子找到張洛說道「」
「張少爺，徐府的三公子在縣學門口找你。」
這位門子張洛初到縣學時見到過。
當時還昂著頭看著張洛。
之後張洛上學後。
對他的態度也是非常跋扈。
這會主動跑來一口一個少爺的來叫張洛。
八成是收了徐守業給的銀子。
或是看重徐守業的身份。
巴結起了張洛。
不管什麼情況。
張洛都懶的理會這種牆頭草。
他慢步走到縣學門口。
便見到了左顧右盼的徐守業。
「張洛大哥！」
徐守業見到張洛出來。
夸動著腿腳走到張洛面前。
一臉歡喜的說道︰
「張大哥真是諸葛再世啊。」
「這回能成事都是張大哥的功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