訓練營的課程是課堂教學和野外訓練交替進行,兩天之後全體學員被帶到美國空軍基地的機場,安德魯將軍在機場對學員訓話說︰「你們認為潛入敵方國家最好的方式是什麼?」
有的學員回答說是利用假護照直接進入,有的學員說從邊境偷渡……
安德魯總結道︰「你們說的都有道理,我的答案就是沒有最好的方式,你們可以利用一切手段,只要成功了就是最好的方式。每一種方式都有自己的優缺點,使用假護照雖然輕松但是手續煩瑣,還有接受層層盤問,很容易出紕漏。從邊境偷渡其實更加危險,很容易像野狗一樣被邊防軍打死。你甚至還可以找一個敵國的女人結婚,堂而皇之地去做新郎,但那更是曠日持久,讓人難以忍受,如果新娘不漂亮的話,更是如此。」
安德魯聳了聳肩︰「其實有一個很簡單的方法,想必大家都已經猜到了,那就是空投。雖然簡單粗暴但是效率很高,唯一的麻煩就是空投地點的選擇,你總不能跳到人家的廣場上去,然後跟圍觀的人們說︰Hello,我來了。所以空投地點往往選擇在人跡罕至的山林和荒漠,甚至在海面上。那麼下一個問題又來了,你們降落到這些地方之後如何擺月兌當時的困境?」
「除了依靠地面人員的接應,你本人也要有很強的野外生存能力。有的時候你甚至不能得到地面人員的接應,比如空投到海面上,這個時候一切都要靠你自己。今天的訓練科目就是海上空降,我知道你們都接受過空降訓練,有些人還利用空降執行過任務。所以今天沒有預演,你們將會被空投到距離西海岸50海里的地方,憑你們自己的能力回到那霸。」
學員們開始議論紛紛,有人說︰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安德魯回答道︰「這已經是非常寬松的條件了,在實戰中你們還要面對邊防巡邏艇和海岸警衛部隊。」
「如果我們不能完成呢?」有人問道。
「那麼浩瀚的大海或者饑餓的鯊魚就會替我淘汰你們。」安德魯冷酷的說。
「如果洋流把我們帶到其他地方呢?」
「那你們就做魯濱遜好了。」安德魯撇嘴聳肩。
安德魯的幽默讓人們笑不起來,每個人的裝備除了一只手槍和一把匕首就只剩一件救生衣了。這麼快就要面對死神,所有的人心上都蒙上了陰雲。郝鳴岐想起當初在台灣宜蘭基地接受的訓練,比起這里就太小兒科了,那個被罵作魔鬼的美國教官比起安德魯就是天使。
盡管步履沉重,學員們還是硬著頭皮登上了飛機。
飛機離開了西海岸,湛藍的海面帶給人的不是心曠神怡,反而更像一個無底的深淵。很快就到達了空投海域,學員們每間隔一個距離被拋下一個,所有的學員被空投之後,飛機無情的掉頭回家了。
郝鳴岐乘著降落傘墜海之後,馬上月兌離了降落傘,拉開救生衣充氣閥門,救生衣迅速的鼓脹起來。
漂浮在浩瀚的大海上,郝鳴岐一時分不清東南西北。他很快根據太陽的位置辨別出方向,奮力向東邊游去。
他們空降的位置洋流非常復雜,太平洋環流穿過宮古海峽在這里掉頭北上,和南下的寒冷洋流匯合形成了罕見的冷暖洋流交匯。郝鳴岐游了好一會兒感覺好像還是在原地。人類的力量在大自然面前顯得那麼渺小。
郝鳴岐覺得用蠻力對抗洋流是徒勞的。與其白白的消耗體力不如順勢而為,他索性仰躺在海面上。洋流帶著他慢慢向北移動,等待洋流稍微緩和他就奮力向東游進,盡量的接近海岸。洋流再次發力的時候,他只能再一次隨波逐流。
也不知經歷了多長時間的掙扎,郝鳴岐幾乎已經放棄了直接回到那霸的想法,只要能保住自己的性命,無論在哪個小島登陸都是幸運的。
太陽慢慢偏西,郝鳴岐感到水溫也在下降,這是一個好消息,說明他已經被南下的洋流控制。白天損失的距離在強勁的南下寒流的帶動下迅速得到補償,盡管已經精疲力盡,郝鳴岐還是打起精神盡力的靠近海岸。
就在他重新燃起希望的時候,海面上出現了一只黝黑的魚鰭。南下的寒流不光帶來了好消息也帶來了鯊魚,郝鳴岐驚慌的看著那只魚鰭在海面上游動,祈禱著它不要向自己靠近。
但是事與願違,那只鯊魚顯然聞到了人的氣味,突然向郝鳴岐沖了過來。郝鳴岐本能的拔出了手槍,在拉開槍栓的同時這鯊魚的頭也露出了水面。他抓住時機果斷的開槍,砰的一聲過後,鯊魚似乎吃痛重新潛入水中。
郝鳴岐緊張的觀察著四周的水面,他斷定鯊魚還會發起進攻。果然不出所料,一個白浪翻起,被激怒的鯊魚再一次向他沖了過來。郝鳴岐驚慌之中雙手握槍連續射擊,一口氣打完了所有的子彈。
那鯊魚的生命力極其頑強,身中數彈,依然沖到郝鳴岐的面前,腦袋一甩將郝鳴岐從水中高高的拋起。
重新落水之後,郝鳴岐想到的是潛水逃避,這時的救生衣已經成為負擔,他甩掉了救生衣,深吸一口氣,潛入水中。手槍早已被扔掉了,他又拔出了匕首。
鯊魚也潛入水中尋找獵物,它迅速的鎖定了郝鳴岐。這個已經身受重傷的家伙現在所想的是怎麼報復自己的對手,究竟誰是獵手?誰是獵物?就看這最後一搏了。
鯊魚張開布滿利齒的大嘴撲向了郝鳴岐。郝鳴岐知道在水中自己無論如何也擺月兌不了鯊魚的追擊,他索性面對著鯊魚手里緊握著匕首。就在鯊魚即將接近自己的時候,他猛地向下一沉,鯊魚從他的頭頂上滑過來的同時,他將匕首深深的插進了鯊魚的肚子。
鋒利的匕首劃開了鯊魚的肚皮,鮮血和著內髒一起涌了出來。
郝鳴岐和鯊魚的尸體幾乎是同時浮出了水面,郝鳴岐喘息良久之後才感到饑餓和疲憊一齊向他襲來。盡管干掉了鯊魚,他已經沒有體力游回海岸了。
如何補充體力?郝鳴岐盯住了鯊魚的尸體。他用匕首從鯊魚的肚皮上割下了一片血淋淋的肉,一狠心咬了下去……
血腥的大餐雖然難以下咽,但卻足以補充體力。憑借著鯊魚的血肉補充的能量,好鳴岐游回了海岸。
沖繩島的居民對于郝鳴岐這樣突然從海中爬上岸的人見怪不怪。問明情況之後,一個人力車夫拉著黃包車將郝明奇送回了訓練營。安德魯將軍重賞了黃包車夫,對郝鳴岐說︰「你是第一個回來的,這麼短的時間真是奇跡!我想听一听整個過程。」
郝鳴岐一口喝干了安德魯遞過來的一杯白蘭地。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說︰「過程非常簡單,我在海上遇到了一個仙女,她劃著船就把我帶回來了。」論起美式幽默郝鳴岐一點不輸給安德魯。
「我寧願相信這是真的,對于強者來說,好運氣也是一種能力。」
「我沒有開玩笑,我真的遇到了媽祖娘娘。」
「哦,媽祖娘娘我听說過,但願你以後遇到困難還會得到她的幫助。」
第二天,其他的人才陸陸續續的回到訓練營,確實有人是被從無人的荒島上救回來的。最後點名,有兩個人一直沒有回來。
「沖繩以西的海岸是世界上最凶險的海岸之一,這里的洋流復雜,鯊魚出沒。你們能夠活著回來,足以證明你們的能力。至于那兩個沒有回來的兄弟,他們的家屬將會得到一筆優厚的撫恤金。」安德魯在為這次訓練做最後總結時說,「相信你們已經精疲力盡,給你們放兩天假看來是必要的。我建議你們在家里好好休息,就不要再上街了。」
由于多了一晚上的休息,郝鳴岐的體力很快恢復。他並不想听從安德魯的建議,他現在最想見的人就是柳津冬貞子。
當他在海上遇險的時候,當他和鯊魚殊死搏斗的時候,當他精疲力竭想到放棄的時候,支撐他堅持下去的力量來源不是宋婉玲更不是李娜,而是只見過一面的的柳津冬貞子。
她那淺淺的微笑,堅定的目光在郝鳴岐的心目當中就是媽祖娘娘的形象。他對安德魯說自己在海上遇到了仙女與其說是玩笑不如說那就是他的精神力量的來源。
宋婉玲和李娜雖然和郝鳴岐有肌膚之親,但她們畢竟來自敵人的陣營,在靈魂的深處郝鳴岐和她們有一層無形的隔膜。而冬貞子正是他在斷線之後苦苦尋求的精神寄托,讓他感覺到重回組織懷抱的溫暖。郝鳴岐激動的心情無以言表。
當郝鳴岐來到中華料理店的時候,店老板熱情地接待他,郝鳴岐說明來意。店老板說︰「柳津小姐不在店里,她正忙著其他的事情。她吩咐說如果有人找她,讓他稍等片刻。」
「難道你不是這里的老板?」郝鳴岐奇怪的問道。
「哪里哪里,我不過是這里的管事,這個店真正的主人是柳津小姐。」看著郝鳴岐疑惑的眼神,店老板繼續說︰「柳津家族是沖繩最顯赫的家族,這個店只是他們的產業之一。她的祖上從明治時代開始就反抗日本政府的統治,到了二戰時期受到迫害,全家流亡海外。戰後回到了沖繩,恢復了自己的祖業。」
「原來柳津小姐出身高貴,難怪她身上有一股貴族氣質。」郝鳴岐說道。
「您說的沒錯,柳津小姐在中國生活多年,對中華料理非常感興趣。回到沖繩之後就開了這間中華料理店。」
兩個人正在談話的時候,一位身著便服的女子來到店中,包括店老板在內的所有店員一齊起立向她鞠躬︰「小姐回來了。」
郝鳴岐抬頭一看,不敢相信面前的就是柳津冬貞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