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泄完過剩的精力,第二天學員們重回課堂倒是顯得精神抖擻。出現在講台上的不是昨天的教官而是安德魯將軍本人。
安德魯說道︰「想必各位昨天晚上都過得非常愉快,但願你們也沒有忘記白天所學的課程。我有幾個小問題想請教你們其中的某位先生。」
安德魯慢慢的踱著步來到一個菲律賓學員的面前︰「請問你昨天晚上都干了些什麼?」
菲律賓學員扭捏著不願意回答。
「大膽的說出來,這是命令。」安德魯加重了語氣。
「我去了一間吃茶店。」學員說道。
「那里的茶好喝嗎?」
「我其實是為了找姑娘。」其他的學員開始竊笑。
「Oh,當然!你找的那個姑娘是什麼樣?給我們描述一下。」
「她是個地道的日本姑娘,個子不算高,穿著和服,梳著高發髻。」
「和服是什麼顏色?」
「是女乃白色的。」
「她穿的什麼鞋?」
「她穿的是木屐,襪子是白色的。」
「你們在房間里,誰先月兌的衣服?」
「是她幫我先月兌的衣服。」
「然後呢?」
「然後她也月兌了衣服,她的皮膚可真白!」
「接著說。」安德魯似乎很有興趣。
「然後我們就……」其他的學員有人笑出了聲。
「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安德魯問道。
「她的女乃頭下面有一顆紅痣。」所有的人都笑了起來。
「很好很好,」安德魯肯定道︰「你的記憶力非常好!如果你能回答下面問題我就更滿意了。」安德魯停頓了一下問道︰「那家吃茶店在什麼地方?門牌號多少?」
「好像是……」學員一時回答不上來。
安德魯繼續問︰「媽媽桑多大年紀?穿什麼衣服?」
「我沒太注意。」菲律賓學員開始緊張的咽口水。
「房間的後窗戶通向什麼地方?」
「我沒有開過窗戶。」
「混蛋!」隱忍已久的安德魯終于爆發了,大聲的咆哮著︰「你記住的那些東西都是動物本能的反應,有用的東西你一點都沒記住。你就是個發情的公狗!作為一個特工要觀察周邊看似不相干的人,他們可能是你最大的威脅。進入一個陌生的環境,首先要想好自己的退路,可是你連窗戶都沒打開過。你看見那個姑娘就忘乎所以,把一切都拋在腦後。你要記住當你吞下誘餌的時候,你可能就發現你的嘴已經掛在魚鉤上了。你今天的測驗是0分。」
「你的代號是什麼?」安德魯問道。
「野豬,」菲律賓學員的話音剛落,所有的人哄堂大笑。
「真是實至名歸。」安德魯搖了搖頭。
安德魯罵完之後,轉身對其他的學員說︰「你們所有的人把你們昨天晚上的經歷都寫下來,我要逐一核對。現在就寫,這是你們的第一次測驗。」又對著野豬說︰「你的測驗結束了,到操場上去跑5圈。」
郝鳴岐竭力回憶著昨晚的經過,說實話剛才如果安德魯當眾問他,他也未必完全答得上來。昨天晚上他並沒有去找姑娘,只是在一家風化店里和一個媽媽桑聊了幾句,挑三揀四的說那里的姑娘不漂亮,然後就離開了。
測驗的結果,一多半的人都不及格。安德魯將軍非常生氣︰「我再一次警告你們,訓練營的教學不僅僅在課堂上,你們平時的一舉一動都在考察的範圍之內。對你們的測驗隨時可能進行。」
安德魯將軍離開後,教官繼續進行環境訓練課程︰「身處敵後的特工人員盡快的了解環境適應環境非常重要。今天要講的是反跟蹤的技巧,當你要判斷是否有人跟蹤你的時候,可以采取以下措施。比如突然蹲下來系鞋帶,同時觀察後面的人是否也停下來。也可以利用櫥窗的玻璃反映出身邊人的形象。甚至可以從對面走過來的人的神色判斷你身後是否有人跟蹤……總而言之,一切要顯得很自然,除非遇到突發的危險,否則不要選擇逃跑,也不要輕易使用武器。特工的第一要務就是隱藏自己的身份,如果身份暴露那你就徹底失去了使用價值。」
訓練營的課程有條不紊的進行著,課余時間顯得很無聊,因為學員之間不允許互相打听身世。學員們除了同寢室的人之外和其他人交談的很少。大家更多的精力還是消磨在風化場所。
郝鳴岐也不例外,隨大流是最好的隱藏身份的方法,這既是教官在課堂上的傳授也是郝鳴岐自己的心得。
那霸的夜晚繁華但並不喧鬧,和風吹拂空氣中彌漫著脂粉的香味。郝鳴岐獨自漫步在大街上,不斷的有媽媽桑上前招攬生意,她們大都是些中老年婦女,身穿和服,厚重的脂粉把滿是贅肉的臉涂得慘白,手里拿著年輕姑娘的照片,間或也有年輕的女人自我推薦。郝鳴岐並不感興趣一一拒絕了她們。
突然迎面走來一個年輕的女子,也是當地人的打扮,但是一開口卻是地道的中國話︰「先生請留步。」
郝鳴岐以為又是個媽媽桑,就揮手讓她離開,那女子卻說︰「我們店里還有很多漂亮的姑娘,先生不妨去看看。」
「我今天不想找姑娘。」郝鳴岐說完繼續向前走。
「我們店還有中華料理,先生可以品嘗一下。」那女子一直跟在郝鳴岐的身邊。
「我沒有興趣。」
「我們的菜肴可是陳掌櫃親自傳授的。」那女子臉上一直保持著職業的微笑。
可郝鳴岐的心卻被陳掌櫃三個字狠狠的敲了一下,他停住了腳步看著那女子。
「先生可是姓郝?」女子看出了郝鳴岐的戒心,進一步說道。
郝鳴岐卻依舊不敢放松警惕,他知道國安部的手段,也清楚馬處長他們是不肯輕易放過自己的。這很可能是他們的試探。
郝鳴岐冷冷的說了一句︰「對不起,你認錯人了。」
正當他轉身欲走的時候,那女子又說了一句︰「陳掌櫃曾經送給先生一件旗袍,白底紅花,先生的女朋友覺得滿意嗎?」
這句話打消了郝鳴岐的疑慮,因為旗袍的事情只有陳掌櫃林團長和自己知道,如果陳掌櫃被俘必變節,那敵人也用不著這樣假意試探了。面前的女子應該是自己人。
年輕女子見郝鳴岐臉色變得緩和,就上前挽住他的胳膊︰「先生,請到我們店里坐坐吧。」
郝鳴岐和那女子手挽著手轉身走在大街上,就像其他的風塵女子找到了主顧一般無二。
來到了一家中華料理店,里面布置的是日式風格。進門的時候女子向老板吩咐了幾句,郝鳴岐被帶到一個雅間,拉開了門月兌了鞋進去,房間不大,榻榻米上是一張小桌。郝鳴岐盤腿坐在桌前,女子跪坐在另一邊。
過一會兒就有服務員端來了幾樣小菜和一壺清酒擺在桌上。服務員離開後拉上了門,女子恭敬的給郝鳴岐斟滿了酒,自己也斟了一杯。
郝鳴岐依舊不敢先說話,那女子開口說道︰「你現在還沒放下戒心?」
「陳掌櫃現在可好?」郝鳴岐反問道。
「他已經通過秘密通道回國了,他的聯絡點和他本人已經暴露,沒有留下來的必要了。」女子一邊說一邊雙手舉起酒杯示意郝鳴岐。
郝鳴岐喝了一杯清酒,才徹底的放松下來︰「陳掌櫃的暴露和我有關系。」
「你不用自責,你在國安部經受了非人的折磨,組織上非常了解你的處境。」女子又夾了一筷菜放在郝鳴岐的面前的小碟中。
「你的中國話說的真好!可你看上去像個日本人。」郝鳴岐說道。
「準確的說是琉球人,我叫柳津冬貞子。你以後就叫我冬貞子。」
「哦,你是怎麼加入組織的?」郝鳴岐感到奇怪。
「在二戰中,我的父兄參加了一個反戰獨立組織,後來遭到日本政府的通緝,全家逃往中國。關于我自己,我只能說這麼多,請原諒。」
柳津冬貞子又給郝鳴岐倒了一杯酒,繼續說道︰「為了和你們重新取得聯系,組織上想盡了辦法。可是敵人的監視非常嚴密,在台灣的時候一直沒有機會。知道你來那霸之後,組織上就派我來跟你聯系。」
「我也已經覺察到了敵人對我的監視。」郝鳴岐說,「他們無處不在。」
「你感到害怕了嗎?你不是在黨的人,你已經為組織做了很多工作!組織非常感謝你。如果你現在願意月兌離組織,我們不勉強。你就只當沒見過我。」冬貞子的語氣很嚴肅。
「不,我不會月兌離組織,雖然我不是黨員,但我認為我是組織的人。我願意像以前一樣為組織工作,黨外人士不是一樣可以為組織服務嗎?」
「我們沒有看錯你,你經受了敵人的酷刑沒有變節,足以證明你的忠誠!」
「我回到台灣之後,怎麼跟組織聯系?」郝鳴岐問。
「回到台灣之後,不能再像以前那樣通過聯絡站聯系,到時候我也會去台灣,一切由我負責。」柳津冬貞子的笑容讓郝鳴岐感到了回到組織的溫暖,他的眼中不覺噙滿的熱淚。
「你對于組織非常的重要,特別是你現在進入了國防部,可以取得更有價值的情報。你首要的任務就是隱蔽自己,不要暴露。在那霸期間,你可以經常到我這里來,這樣可以掩護身份。」冬貞子說道。
郝鳴岐的情緒變得興奮起來,喝完了杯中的酒之後,搖了搖空空的酒壺,對著外面喊道︰「再拿一壺酒來。」
冬貞子笑得低下了頭︰「你表現的很像個國民黨軍官。」
又喝完了一壺酒之後,冬貞子問道︰「你願意在這里過夜嗎?」
「哦,不。我要回去訓練營。」
郝鳴岐摟著冬貞子的肩膀,醉醺醺的被冬貞子送出了門外。郝鳴岐揮手告別,冬貞子深深的鞠了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