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鳴岐和李娜正在享受愛的激情的時候,張怡環還在軍人服務社里干著苦役般的差事。比起身體的勞累讓她難以接受的是聲音的沙啞,婉轉悠揚的歌聲曾經是她安身立命的本錢,當初逃離大陸的時候正是憑借這一點吸引了郝鳴岐的注意。
兩個人成為戀人之後,張怡環享受著人生最快樂的時光。郝鳴岐突然變心別離讓她陷入無盡的痛苦,後來事實證明這是一場誤會,郝鳴岐的離去有他難言的苦衷。遭受了舅舅舅媽的卷款潛逃還有昔日小姐妹的欺騙以至于失身,一度讓張怡環徹底失去了生活的勇氣。
在老乞丐夫婦的悉心照料和安慰下張怡環的身心得到了恢復,她現在活下去的唯一動力就是重新找到郝鳴岐,哪怕就是只看他一眼也死而無憾了。
懷揣著這唯一的希望,張怡環忍受著辛苦的勞作。可又不敢公開的打听郝鳴岐的消息,因為他涉及的是匪諜案。她不知道的是自己經受磨難的同時郝鳴岐也經歷了一番煉獄般的苦難。
原來的苦出身讓她已經漸漸適應了軍人服務社里的生活,她想用勞作的汗水洗刷自己骯髒的身體。命運的轉機終于降臨到這個苦命的姑娘身上,軍人服務社來了一支醫療巡診隊,領頭的是一個手段高明的軍醫。張怡環抱著試一試的態度找到了軍醫問診。
軍醫問她嗓音嘶啞的原因,張怡環鼓足了勇氣才說出是因為梅毒的侵襲。
「梅毒病毒引起了聲音嘶啞並不難治療,」軍醫說道︰「你以前用的中草藥只是遏制了病毒的繁殖,並沒有徹底清除病原體的存在,應該用盤尼西林徹底殺死病原體,然後輔之于治療咽喉的藥物,消除咽喉的炎癥,應該可以恢復。」
張怡環一听到盤尼西林立刻大失所望,她知道這是一種非常昂貴的藥物,自己根本負擔不起,無奈之下向軍醫哭訴了自己苦難的身世。軍醫看出了她的窘境,安慰她說︰「盤尼西林在市面上確實昂貴,但是我們軍隊有充足的配給。我知道你以前是個優秀的歌手,我會盡一切努力把你治好的。這也是我們醫生的職責。」
仿佛是遇到了活菩薩降世臨凡,張怡環感激的涕淚橫流。每天到軍醫處注射盤尼西尼,在療程的最後一天,張怡環在軍醫處的桌子上看見一張報紙,上面一條消息讓她大喜過望,那正是郝鳴岐被無罪釋放的消息。
她興奮的問軍醫知不知道郝鳴岐出獄後的下落,軍醫搖搖頭說︰「這個人好像是屬于特遣部隊,和我們是兩個系統,我不了解他的下落。」
盡管如此,張怡環心中希望的火焰被點燃了,她可以公開的去尋找郝鳴岐了。藥物的治療加上愉悅的心情張怡環沙啞的嗓音很快得以恢復。在一天早晨,張怡環咳嗽了一聲之後,感覺自己淤塞已久的喉嚨突然順暢了。她欣喜之余高聲喊出了自己思念已久的那個名字︰「郝鳴岐!」
聲音是那麼的清脆甜美,她完全恢復了!眼淚掛滿了她的笑臉,她狂喜的飛奔,邊跑邊喊︰「郝鳴岐,郝鳴岐……」
從此軍人服務社經常響起她甜美的歌聲,她經常一邊工作,一邊歌唱。大家驚奇的發現自己的身邊還有一只美麗的夜鶯。
雞窩里出了一只金鳳凰,消息很快傳遍各處。軍人服務社的長官覺得讓她繼續留在這里實在是屈才,就把她推薦到勞軍慰問團。勞軍慰問團的人見了她之後覺得自己挖到了寶,立刻將她吸收入團,參加全島各處的軍隊慰問演出。
郝鳴岐和李娜一夜激情之後,不等天亮就帶著深深的倦意登上了小火車,前往阿里山。一路無話,直上頂峰。登頂之後郝鳴岐才發現霧靄密布籠罩著整個山峰,完全不是上一次腳踩雲海極目遠眺的情景。別說看日出了,就連周邊的山峰也根本看不見。
李娜懊惱的跺了跺腳︰「怎麼這麼倒霉!什麼也看不見。」
「山里的天氣瞬息萬變,我們再等一等,說不定會雲開日出。」郝鳴岐安慰道。
可是等了一會兒,沒有等來雲開霧散,卻等來了一場小雨。兩個人躲進屋檐下避雨,李娜嘆了一口氣說︰「真是天意呀!昨天在山下遇到一場大雨,今天在山上又遇到一場小雨。看來今天看日出是沒指望了。」
「早知道這樣就應該听我的話,直接返回就好了。保留想象的意境,多好啊!」
「收起你的意境吧,就是沒看到日出,我也不後悔。起碼我來過了!」
「那我們就在這里看雨景吧。」郝鳴岐調侃的說。
小雨一直淅淅瀝瀝的下著,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李娜終于不耐煩了,鬧著要回去。
郝鳴岐說道︰「少安毋躁,你現在面向東方,想象一下一輪旭日正在冉冉升起,雲海就在我們的腳下翻滾。」
李娜閉上眼楮依偎在郝鳴岐的懷里,良久才說道︰「我確實想象到了日出和雲海。」
「那就不虛此行了。」
「可是我又看見站在雲端的是你和宋婉玲。」李娜睜開眼楮說。
郝鳴岐哈哈大笑︰「這都怪你事先看到宋婉玲的那篇游記,這叫要先入為主。」
「真討厭!我怎麼也甩不掉她的影子。憑什麼她和你在一起就能看到日出,而我和你在一起就看不見?」
「魔在心中,」這句話是說李娜也是在說自己,郝鳴岐摟著李娜,可心里想到的卻是宋婉玲。回去之後他又要面對宋婉玲那懷疑的目光和犀利的盤問,想到這里就不寒而栗。自己好不容易擺月兌了國安局的魔爪,難道又要陷入宋婉玲的泥坑嗎?宋婉玲究竟掌握了自己多少證據?這個問題一直在郝鳴岐的心中糾結。
李娜看出郝在想鳴岐心事,就問道︰「怎麼出神兒了?難道你也在想宋婉玲?」
「都是讓你給帶的!」郝鳴岐大方的承認︰「我能不想嗎?」
「哦,懷里摟著我,心里卻想著她,你的心夠花的啊!」李娜推開了郝鳴岐的手。
「我是在想回去以後怎麼跟她交代,我們倆一路上的事難免會傳到的耳朵里。」
「你要是擔心這個嘛,那就大可不必。我們兩個是因公出差,又沒有什麼把柄落在別人手里,你怕什麼?」
「但是人言可畏啊!難免會有風言風語傳出去。」
「虧你還是個大男人,這點事兒就愁成這樣。你放心吧,只要這幫兄弟們不說,誰會知道我們的事?」李娜大大咧咧的說。
「可是宋婉玲這個人心思很重,就是別人不說,她也會聯想到。」
「我跟宋婉玲很熟,我知道怎麼對付她。」李娜調皮的笑道。
一陣清涼的山風吹過,小雨停歇了,雲霧也迅速的向下退卻。他們終于看到太陽,盡管已經日上三竿。
遲來的陽光依然讓人興奮,李娜說道︰「終于看見太陽了。」
郝鳴岐看著重新集結的雲海︰「這和那天的雲海一模一樣。」
「可惜我們要下山了,我們中午還要趕回花蓮港。」李娜惋惜的說。
他們回到花蓮港的時候,考察團的其他成員也陸陸續續的回來了。集合點名之後,考察團又登上了客輪駛往下一站。
自從和郝鳴岐分手之後,宋婉玲就陷入焦慮煩躁之中。拋開少了一卷膠卷的事情不說,讓郝鳴岐和李娜這樣一個風流女人一起出差就足以讓宋婉玲憂心忡忡寢食難安。一想起李娜看郝鳴岐那火辣挑逗的眼神,宋婉婷就心如刀絞。
她一閉上眼楮,眼前就出現李娜化作一條美女蛇纏繞著郝鳴岐,吐著火紅的信子舌忝舐自己的心上人。她終于忍受不住心中的煎熬,拿起電話打到了宜蘭基地,得知考察團已經離開之後,宋婉玲頹然的放下了電話。心中自責,我這是在干什麼?難道如此的不信任自己的戀人?電話打通了又能怎麼樣?郝鳴岐接電話的時候,那個女人說不定就在旁邊偷笑。
宋婉玲一遍一遍的告誡自己要大度,可是嫉妒和不安像兩條小蛇噬咬著她的心,她抓狂的在家里踱著步,自己忍受著孤獨的煎熬,可是心上人卻和那個女人在風流快活,想象的畫面甚至比捉奸在床還要令人震撼!宋婉玲又抓起了電話……
考察團乘坐客輪沿著東海岸繼續前進,在抵達下一站高雄之前,他們有充分的時間休整。郝鳴岐和李娜在房間里交流著電報業務的心得,其余的時間就是一起在甲板上看風景。風光旖旎的海岸像詩篇一樣浸潤著他們的心靈,兩個人享受著纏綿的時光。
當他們抵達高雄的時候是在第二天的上午,高雄基地的負責人非常熱情的安頓他們休息,緊接著就對李娜和郝鳴岐說︰「昨天有一位宋婉玲小姐把電話打到基地,說是要找二位接電話。」
李娜听聞此言笑著對郝鳴岐說︰「你預料的不錯,你的心上人不放心你了。還不趕快打個電話回去請安。」
郝鳴岐撥通了宋婉玲的電話,宋婉玲在電話里的聲音非常的平靜︰「找你也沒什麼事兒,就是想問問你一路過得還好,傷勢恢復的怎麼樣?」
盡管郝鳴岐听出了宋婉玲是克制的語氣,但是懸著的心還是放了一半︰「我一切都好,你還好嗎?」
「我一點都不好,」電話那頭好像情緒突然失控︰「我難受死了,孤獨寂寞,渾身都不自在。」停了一會兒又說︰「李娜在你身邊吧?讓她接電話。」旁邊的李娜使勁的擺著手。
郝鳴岐回答道︰「她怎麼會和我在一起,她是考察團的團長,忙得很呢!你如果想跟她說話,我就叫她。」
過了一會兒,李娜裝作氣喘吁吁的樣子接過了電話︰「啊,是婉玲嗎?听到你的聲音真高興,听郝鳴岐說你一個人在家里很寂寞,不如你也到高雄來散散心吧。」
沒想到李娜的一句客氣話卻正中宋婉玲下懷,電話里頭說︰「那我就真的去了,你們等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