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桂帶周瑤去往西側廂房的路上,沒忘了為周瑤介紹听風月的各處情況。
「周姨娘,西側廂房雖然偏了些,但是那處有個月亮門,位置比較隱私獨立,而且離書房比較近……」
「這里是……公主安排的?」周瑤試探的問道。
「是。」丹桂點點頭,「公主是真心希望周姨娘能幫駙馬喚醒記憶的。」
她又不是貼身照顧公主,如何知道公主的心思,不過是撿著好听的話來說給周瑤听而已。
畢竟這位也是姨娘了。
雖說姨娘的地位也只是比她們這些丫頭高上那麼一小截,但是畢竟人家給大爺生了個兒子。
深宅大院,兒子便算是一張護身符。
要不,怎麼公主有那樣不準丈夫納妾族規的人,還把人接進門呢?
還不是兒子起了作用?
「對了,」周瑤問道,「你告訴我這麼多事情,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奴婢丹桂,是府中的二等丫頭,周姨娘以後有什麼事,盡管吩咐就成。」
「丹桂,我瞧著你特別像我家鄉的妹妹,只是我們自小失散了。」
「我對你總有一種見到妹妹的親切感,我妹妹從前最喜歡玉鐲、玉釵,可是那時候家里窮,總是買不起這些東西……」
周瑤把孩子放到床上,然後擼下腕間的玉鐲,「這個,我想送給你,就當我滿足了妹妹的心願了。」
「這是……」
丹桂一看鐲子晶瑩剔透,潤澤動人,便知道價值不菲。
她急忙推拒,「周姨娘,這個太貴重了,奴婢不能收。」
「我說了,你就當我滿足了那時不能滿足的妹妹的心願,如何?」
周瑤堅持的把鐲子戴到丹桂手上,然後贊嘆道,「你看,果然你年輕小戴起來就更好看些!」
看著瑩潤的鐲子襯的自己的手腕更加白皙,丹桂的臉上就露出了喜不自禁的笑意。
「那就多謝周姨娘了!」
「如果你願意,也可以不叫我姨娘,叫我一聲姐姐……」
論收買人心,周瑤一向攻無不克。
畢竟是青樓模爬滾打的人,再正派的男人都能叫她在手心拿捏,更何況是一個是涉世未深的小丫頭。
雖然在客棧被人偷了錢財,她早已經捉襟見肘,但即使如此,該花在人情世故上的,她從不吝嗇。
丹桂有了這好物在手,如何會不盡心竭力幫自己?
未來她能從丹桂那里得到的東西,絕對比這玉鐲有價值。
「對了,周姨娘,」丹桂光顧著高興了,「文媽剛剛派人來過,說幫小公子找了個女乃娘,稍晚一些會送人過來……」
「女乃娘?」這倒是讓周瑤沒想到,老夫人竟然會幫自己找女乃娘。
不過她隨即就是自嘲一笑,老夫人才是不是在幫她,而是在意她的孫兒而已。
她沒把注意力放在這上面,而是繼續拉著丹桂說話。
旁敲側擊中,她開始了解最近缺失的關于陳府的近況。
慢慢的,她把話題引向碧玉。
當得知碧玉竟然在陳紹安回府那天,光明正大爬上了陳紹安的床,周瑤指甲都快掐斷。
周瑤,你果然有本事,兩個月不見,竟然真的叫你成功了。
但是,你以為爬了床就算成功的話,那就大錯特錯了。
等丹桂走了,她坐到床邊,看著躺在床上「咿咿呀呀」揮手蹬腳的孩子,臉上沒了剛剛那副慈愛的勁頭。
久在青樓,她看透人情,自己也變的薄情。
親生兒子,她尚嫌棄會拖累她進國公府從而送給別人,更何況這個買來的孩子。
盡管這個孩子眉眼與她的辰兒相似,可她終究和他一點血緣也沒有,自然也沒什麼母愛給他。
任孩子躺在床上向自己伸了無數次胳膊,她也不想多抱這孩子一刻。
不過,當文媽帶著女乃娘進門,她卻飛快的抱起了孩子。
女乃娘姓薛名紅梅,也是家生子,年齡比周瑤大不了多少。
她剛剛生了女兒沒多久,女乃水正是充足的時候。
見小公子見薛女乃娘第一面,就趴在她懷中十分親昵,文媽滿意的點點頭。
「紅梅,看來小公子很喜歡你,那你就留在周姨娘身邊,好好幫她照顧小公子,知道嗎?」
「文媽放心,紅梅一定好好照顧小公子!」
文媽送人過來,也不停留,立刻回去向老夫人復命去了。
周瑤看著有了女乃娘,就不再留戀自己的孩子,也不計較,她樂的清淨。
「女乃娘,你帶孩子去旁邊屋,我累了,想好好休息。」
「好的周姨娘!」
薛紅梅帶著孩子離開,周瑤卻沒有休息,而是趁機去了隔了一道牆的書房。
這是她第一次進陳紹安的書房,半面牆的古籍彌漫的書卷香和焚香的香氣結合,一股舒適自然的感覺襲來。
正在周瑤在這種情況中放松身心的時候,忽然瞥見了書架後面的那一張床。
看到這個床,她就想到了陳紹安和碧玉在那上面翻雲覆雨過,頓時她又覺得書房的氣味格外難聞。
憤恨的跺跺腳,她四處尋找起自己要找的東西。
很快,她就發現掛在牆上的那把七弦古琴。
她記得陳紹安曾反復在信中說過,他們初識時,他曾花高價買了一把古琴,想作為兩人的定情信物。
但是因為種種原因,他在古琴上面刻好了字,卻遲遲沒送出去,就一直被他收在書房之中。
果然她靠近那把古琴,真的在上面看到「瑤琴」二字。
看得出主人的用心,這把古琴被保存的很好。
她伸手取下古琴,抱著古琴快速離開這個令她不悅的書房。
既然是送給她的定情之物,那她自然要取走。
回到西廂,周瑤把琴放到桌子上。
自從她離開了青樓,就再也沒有踫過古琴,也不知自己手生了沒有。
不敢叫人听見她在偷偷練琴,她找了孩子的襁褓墊在琴弦下面,然後默默的練習指法……
一直到天黑。
當周瑤在房門口觀察到丫頭、小廝扶著醉醺醺的陳紹安走進書房後,她取走了墊在琴弦下面的襁褓。
這次,她行雲流水的撥弄起琴弦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