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鏈末尾用精巧的機關嵌著一把紅寶石點綴的匕首。
這是蘇念雲及笄時,父親送她的禮物。
匕首小巧、精致、鋒利,是父親精心打磨的,很適合女子隨身佩戴。
收到禮物之後,她很是喜歡,一直貼身佩戴從未摘下過。
本來,只是一把裝飾用的匕首。
那夜在銀面人身下蘇醒,她第一時間模到了項鏈上的匕首。
殺人之後,她還處在重生的震驚中,以至于在處理尸體時,忘了把匕首取回來。
當然,那人最後不僅沒死,而且她還不得不救他。
她猜測,蕭長風之所以沒死,和她沒拔出匕首有很大關系。
否則,不用等他的手下發現他,他早就血液流盡而死。
不過這樣也好,讓她還有機會取回父親給她的唯一遺物。
跟著沈太醫去蕭長風房間的時候,她第一眼就在他博古架上發現了屬于自己的匕首。
當屋中只剩兩人的時候,趁沈太醫不注意,她重新把匕首嵌進項鏈之上。
如今蕭寒莫名其妙打听到漠北藥材鋪,多半是為了尋找匕首而來。
在這里找不到自己,他下一個多半會問沈太醫。
她堅信,就算蕭寒說起匕首被偷竊,沈太醫也不會相信是她偷東西。
她可是太後義女,出嫁的嫁妝是普通公主的兩倍,坐擁那麼多財富,會去偷蕭長風房中的一把匕首?
而且,她也不怕沈太醫泄露她公主身份,除了她出手前事先與他講明,還有就是沈太醫在清楚他的立場。
他是奉命給蕭長風治傷的人,卻不是蕭長風的人。
沈太醫可是太後身邊的老人了,在外如何說如何做,全要為太後考慮。
蕭寒在宮門口等著沈太醫,的確是準備好了要問上一問那個小藥童的事的。
那夜主子醒來,他和阿奴吵架之後,就又被主子叫了回去。
匕首要保存好,是主子在拔取匕首失去最後意識前,刻意囑咐的。
他急忙轉身在博古架上下查找,卻再也不見了那把匕首的影子。
起初,蕭寒以為是阿奴收走了匕首不想承認。
因為他看破阿奴的心思,而阿奴又懂看破主子的心思,她想從中作梗也有可能。
可是當他看到阿奴眼神中也有焦急時,就確定了匕首不是她拿走的。
阿奴不會公然違抗主子的吩咐。
一連查了好多日,還是沒有半分線索。
蕭寒不解的對阿奴道,「主子房間是你和我輪流值守,門口更是從來沒離開過人,賊人是如何闖入的呢?」
阿奴搖搖頭,「也有可能不是外賊,而是內賊,沈太醫不是經常來?」
經阿奴一提醒,蕭寒又想起沈太醫和小藥童上馬車的身影。
他不懷疑沈太醫,但是那個小藥童大有可疑。
不過因為沒有十分把握,他就獨自來漠北藥材鋪探查。
不想,那個小藥童竟然回鄉侍疾了。
他去宮門口接沈太醫的時候,是想和沈太醫好好求證一下的,但是真的見了沈太醫,他卻不好意思問這件事了。
這些日子,沈太醫為了主子的事殫精竭慮,也明顯更加蒼老了。
他該怎麼開口問沈太醫呢?
為了讓主子蘇醒,沈太醫幾乎試了所有方法,他這會跟人家說,懷疑他帶來的小藥童偷了主子的東西?
而且他也並沒有十分證據,這會讓沈太醫寒心的吧?
一想到這,蕭寒就默默壓下心中疑惑。
他決定不論最後查到什麼結果,都不打擾沈太醫。
蕭候府,沈太醫給蕭長風的傷口換了藥。
「蕭候的傷口已經愈合,後面就是按時換藥,明日起,我便不再來了!」
蕭長風健壯的手臂向前抱拳,向沈太醫道謝。
「這些日子,沈太醫為了我的事奔走,感激不盡,想來太後也為我的事操碎了心,是我讓她擔憂了!」
「可不是,」沈太醫嘆氣道,「太後一向重視蕭候,您突然這樣,她急火攻心也跟著病倒了。」
「太後也病了,怎的沒人跟我說?」蕭長風看向蕭寒、阿奴。
兩人都是一驚,太後病倒這件事,他們也是第一次听沈太醫說。
沈太醫急忙解釋,「蕭候,這件事跟寒侍衛和阿奴無關,是太後下了封口令。」
「前朝、後宮的局勢您也知曉,出了太後宮門,外界無一人知曉太後病了。」
「那太後如今如何,我要進宮去探望太後。」說著,蕭長風就要起身。
沈太醫一把按住了他,「蕭候,且不說您身體才剛剛恢復,還需要靜養幾天,眼下的境況,您不適宜進宮。」
「我……不適宜進宮?」蕭長風愣了愣。
沈太醫略一點頭,「是,太後正因為公主的事煩心,您進宮去,不合適。」
「哪位……公主的事?」蕭長風一愣。
宮中那麼多公主,太後是為哪一個?
沈太醫無奈,也難怪當初太後因為蕭候拒婚的事生氣,他這是壓根沒上過心啊!
就是這副樣子叫太後見了能不生氣嗎?
阿奴在旁邊道,「沈太醫說的可是那位太後義女,念雲公主?」
「可不是……」
沈太醫不願意在念雲公主身上引太多話題,便開始收拾東西。
臨走前他囑咐,「總之蕭候就安心養病,進宮見太後的事,最近緩一緩。」
「知道了!」阿奴點點頭。
等沈太醫走了,蕭長風看向阿奴,「我昏迷這些日子,都發生了什麼事?」
「主子,念雲公主的丈夫在戰場死了,前幾日剛剛下葬,想來太後窩心的就是這事了。」阿奴道。
這下,蕭長風沉默了。
蕭寒道,「主子,因為您拒婚的事,太後還和您生了好大的氣,您現在進宮,的確會提醒太後……」
阿奴忿忿,「听說那個公主黑黑瘦瘦,本就配不上爺,現在她死了丈夫,太後還要把這個罪怪在主子身上,真是不公平。」
「你少說兩句吧,」蕭寒阻止道,「莫要胡亂編排公主。」
「你教訓我?」阿奴仿佛被踩了尾巴的貓,「傷主子的匕首找到了嗎?就在這里教訓我?」
蕭寒臉色一黯,「一點頭緒也沒有,難道真是的是防守出了問題,主子,我會繼續查下去的……」
蕭長風不耐的朝兩人擺擺手,「那你們就都去查,查到為止。」
等兩個斗雞一樣的下屬出門,蕭長風捂著胸口起身來到劍架前。
只緩緩拔出寶劍的功夫,胸口疼痛牽扯,就讓他額上不停淌下汗來。
他拿下一直戴在臉上的銀色面具,露出被遮住的上半張臉。
在他左臉,一道疤痕自眼楮貫穿到臉頰。
想來當時要是傷的再深一些,他的左眼就看不見了。
蕭長風低頭看著銀面,腦中想起那夜火辣的場面……
良久,他嘆息一聲,「你到底躲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