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之月,百葉飄零,秋風如襤褸閑漢,撿拾路上的銅板,沒頭沒腦的飛奔,瘋瘋癲癲的亂撞,將一身的匱乏染遍林間。這一會兒又蹲在吳子廖的窗下,「嗚嗚」地吹,「噠噠」地敲,叫人好不安靜。
姜道長逆著風勢,大跨步走進吳子廖的辦公室,仔細地關好房門,將乞討的秋風隔在外面。吳子廖抬眼看了看,不願理會,專心地在各種報告和申請上簽字。
姜道長閑散地左看右看,然後湊到吳子廖的辦公桌前,低頭瞄了瞄︰「遞交考試申請的?」
吳子廖沒有正面回答,而是直截了當的反問︰「你有什麼事?」
姜道長也不繞彎子,手伸向吳子廖的眼皮子底下,說︰「把周小魚的治療報告給我看看。」
吳子廖才正式的抬起頭,仰看著面前魁梧的姜屠道長,疑問︰「你看那個干嘛?」
姜道長才收回手,將手臂支在桌案上,解釋說︰「是這樣的,我昨天在課???????????????上講脈學,期間為周小魚診過脈,說實話有點問題,所以我想看看她用血絡石復生和治療的資料。」
吳子廖坐正身子,狐疑地盯看姜道長一陣,然後手向旁邊書櫃的一格指道︰「在那個檔案袋里。」然後又問︰「什麼問題?」
姜道長一邊去櫃子里取檔案袋,一邊反問︰「周小魚復生後有沒有做過全面的身體檢查?」
吳子廖側身而坐,一只手肘支在桌案上,思量說︰「雖然沒有針對復活的事做過檢查,但是幾次受傷去醫院,基本檢查都是做過的。」吳子廖疑竇叢生,盯著姜道長手上的動作。
姜道長將檔案袋打開,從袋子里捏出一沓子紙張,眼楮好奇的看向吳子廖,追問︰「檢查之後沒問題嗎?該有的都有?」
吳子廖大惑不解,以為姜道長老毛病又犯了,不分場合的開起玩笑,吳子廖嚴肅的回答︰「你這是什麼意思?本來她也什麼都不缺啊,而且檢查的各項指征都正常。」
姜道長在吳子廖對面的椅子上坐下,仔細的翻看著報告內容,吳子廖在辦公桌後疑雲重重,眼楮不離姜道長,手上提起水杯喝水。
姜道長說︰「周小魚的脈象汩汩有力,尺脈充盈,胞宮不斂,注定無子,師兄你知道什麼意思嗎?」
見吳子廖質疑的看過來,姜道長繼續說︰「男人沒有胞宮,尺脈陽剛,女人要孕育子嗣,尺脈陰柔而收斂,周小魚正是男人脈,也就是說,她身體里流的血是不能延續下一代的。」
姜道長將一份血液報告遞給吳子廖看︰「這個新血型的報告,恰好驗證了我的說法,她不能延續下一代的原因,一部分是她的子宮失去了功能,一部分是她的血液不能與人結合,假若結合後孕育有子,她的血會與任何一種血型犯沖,而殺死子嗣。」
姜道長隨後又將另一份報告遞給吳子廖,說︰「這份治療報告應該是別人寫的吧,周小魚復活後經血停止,說明
她的子宮確實是沒有功能的。在課上學生太多,我沒好意思親口問她。這應該就是用過血絡石的副作用了。」
吳子廖低頭看了看這些他早以前就看過的報告,那部分經血停止的備注內容,他並未在意,吳子廖將報告合在一處,遞回給姜道長,問道︰「會有什麼身體上的影響嗎?」
姜道長重新將報告插回檔案袋,搖頭解釋說︰「周小魚脈象平和穩定,身體確實健康的很,除了不能生孩子,過得和我們出家人是一樣的生活,但是她非要談戀愛的話,那她自身的情況,你還是有必要跟她講清楚的。」
吳子廖眉頭緊鎖,眸光深邃,始終質疑的打量著姜道長,姜道長站起身攤開手說︰「反正我以我的專業素養,將我了解的都告訴你了,你愛信不信吧。」
「我不是不信,」吳子廖為難說︰「這話你讓我怎麼跟她說?」
「那你就去找千雨師妹跟她說,」姜道長擺擺手揚長而去,忽???????????????又在門口站定,回過頭笑說︰「對了,過一陣子考完試,我帶周小魚去收蟒蛇精,這小姑娘挺有意思,我讓她把蟒蛇精收了,然後我坐享其成,把那大蛇膽取出來入藥。我帶走她你同意不?」
吳子廖難得的露出一副桀驁的表情,眯起眼楮審視著門口的姜道長,警告說︰「你要是能帶走她,我是管不著,但是她要是傷了分毫,咱們倆就得推心置月復的聊聊了。」
姜道長笑嘻嘻的沖吳子廖拋了個媚眼,推開門將秋風放了進來,然後大搖大擺的走了。
初冬微雪,洋洋灑灑的飄落,偶爾一陣寒風「呼哨」一聲,從耳畔驚起。
江白市初、高中的大樓連接在一處,兩樓之間橫亙著一條綿延的長廊。
周小魚與大秦趴在窗口向外望,清雪幽幽,落在行人的肩頭,周小魚奇異的說︰「這里不是咱們上次打蛇精的落腳地嗎?雖然沒進市區內,也踏著這江白市的城郊,城外的山里還藏著一條蟒蛇精呢。」
大秦點點頭︰「等這次考完試,咱們再去收拾那條蟒蛇精。」
「你跟我考的內容是一樣的嗎?」周小魚好奇的側望大秦。
大秦嘴角堆笑,雙眉舒展︰「當然不一樣,咱們都不在一個考場,我是晉級考試,你是初級,拿證的考試。一會就開始了,我們還是提前去考場準備吧,祝你好運。」
周小魚自信的與大秦踫了一下拳頭︰「放心,不在話下。」
緊張的幾場考試一結束,焦頭爛額的皮皮軒一顛,坐在了走廊的窗台上,落寞的說︰「完了,哥們兒今年白玩了。」
大秦笑意春風,將手搭在皮皮軒的肩膀上,嘲諷說︰「你去年也擦邊過的,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啊?」大秦又轉向身旁的周小魚,問︰「你怎麼樣啊?」
周小魚指著自己的腦袋,平淡淡的回了一句︰「全都在這里儲存著呢。」
又見唐然花枝亂顫的
從走廊那一頭跑過來,喘著氣問周小魚︰「小魚,你考得怎麼樣?」
「我沒問題啊,」周小魚打量著唐然的滿面紅光,笑問︰「你看樣子也不錯。」
唐然眼角一彎,笑眯眯的亮出一排小白牙,目光掃過大秦和皮皮軒,無所謂的說︰「我?肯定過不了,去年也沒過啊,到現在也沒見到證書長什麼樣,拿不了明年再說吧。」
皮皮軒一听,來了興致,「噌」地從窗台上蹦下來,雀躍的說︰「我就說唐然師妹是哥哥的福星,有妹妹在,怎麼忍心讓哥哥倒數第一,一看到你,哥哥就不發愁了,走,咱們該慶祝還得去慶祝。」
唐然笑哈哈的上前追打皮皮軒,口中罵罵咧咧︰「你就拿我當墊背啊,狼心狗肺。」
「你們在這啊!」眾人被一聲招呼打斷,周小魚看到姜道長帶著自家弟子,步履匆匆的走過來,黃色道袍在身後「呼哧呼哧」地飄。
姜道長不顧其他人,直???????????????奔周小魚面前,招手說︰「走,跟師叔去滅了那蟒蛇精,現在它要冬眠了,好弄的很。」
周小魚不明所以,一個道長還帶著那麼多弟子,叫她一個剛入門的小道徒干什麼呢,更何況他倆不是一門的師徒。
周小魚向後退了半步,拒絕說︰「我出門得問過我師父。」
「你師父都同意了,早以前我就跟他說過了,走吧,試都考完了,給你個機會,實踐一下怎麼收妖。」說著姜道長又朝大秦擺擺手︰「你也跟著去,還有那個姓皮的小子。」姜道長轉眼又見到唐然,笑說︰「上次還有你,你也一起去吧?」
唐然見到姜道長凶神惡煞的五官,哪怕是沖她笑,她也心里發毛,得慌,唐然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的,揮手說︰「不了師伯,我師父肯定不讓我去了。」說著,唐然捂著自己的手心,心有余悸的躲在周小魚身後。
姜道長看出端倪,笑著坦白說︰「你們放心,我絕對不打你們,你們別害怕,我長得有那麼恐怖嗎?」說著姜道長指著自己臉上的疤說︰「這是僵尸的指甲劃傷的,不是混古惑仔拿刀砍的,你們的師叔性格內向,溫柔善良,你問問你們這些師兄就知道了。」姜道長向自己身後一指,他的這些悍戾的徒弟們,各個支支吾吾的左顧右盼。
一句話說的周小魚幾人干咧著嘴,想笑不能笑,尷尬的盯著姜道長,不敢回話。
姜道長耐心耗盡,伸手掐住周小魚的胳膊根,一把拉到隊伍前頭,慍氣說︰「叫你們去就立馬收拾東西走,猶猶豫豫,慢吞吞的,你們要是我徒弟,我真得打你們個桃花朵朵開,讓你們知道知道,什麼是時間觀念,什麼是說一不二。」
周小魚被迫的走在前頭,大秦擔心她的安危,急忙跑前幾步跟了上去,皮皮軒搖頭晃腦,猶豫再三,還是跟上了大秦的步伐,然後回頭叮囑唐然︰「你回去跟你趙師姐說一聲,晚上我不跟她吃飯了。」邊說邊跑向大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