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老周面子仍是高抬著,情緒卻降下來了,對周小魚說︰「行行,我去做。」又吩咐周小魚︰「你把這些藥給我上了啊。」然後自言自語的去廚房說︰「弄得渾身是傷。」
眾人看了不知所措,周小魚則不以為然的回到廳房,說︰「別管他,讓他做吧。」然後打開醫藥箱處理身上的淤青。
眾人躲過一難都是喜形于色,只有羅宇面色鐵青,板著一副面孔。
飯上,老周語重心長的對周小魚說︰「這次多虧了你師父,否則你們真是死的死傷的傷,差點蹲幾年大牢,一路上拼死拼活,就換這麼個結局,你說你圖啥啊!」老周深嘆一口氣,繼續說︰「抽空,你們趕緊到你師父那,好好謝謝人家,多虧了他的救命之恩。」
周小魚面無表情,只顧吃飯,何翔終于接過話頭,笑說︰「咱叔說得對,我們這次真是遇上滅頂之災了,幸好有吳前輩搭救,否則我們可要吃幾年牢飯了,」何翔用手肘推了一下周小魚,周小魚便點頭稱是。
老周又轉眼看向何翔,詫異的盯著他,然後問︰「何翔,話說打僵尸的事,你去干什麼呢?」何翔一口飯嗆在喉嚨,咳了兩聲,然後不自信的說︰「我?我出去捉僵尸啊!」
老周一副質疑嫌棄的表情看向何翔,說︰「真是搞不懂你們,這種事都要摻和,一個個好好的醫生不當,非要出去當超人,你們要真想當超人,別拉上我女兒啊,她扯你們後腿!」羅宇默不作聲,周小魚白了老周一眼。
何翔趕緊轉開話題,說︰「對了,叔,我們這案子怎麼結了啊?」
一提這話,老周就氣不打一處來,憤懣的說︰「一听到你們被誣陷入獄,吳歧道長親自帶人去調查瞿道長一伙人,查出瞿道長利用職務之便,私養僵尸,制造社會亂象,冒領冒支,伙同村民孔阿三等人,騙取並貪腐政府各種款項,各種財務走向,均有記錄,證據確鑿,並在孔阿三的家中搜出巨款,錢多的都從蓬頂砸下來了。」老周不可置信的咧著嘴搖著頭。
何翔附和著老周說︰「黑呀,這伙人心是真的黑啊!」
「這還不是最黑的,」老周說到興起,放下碗筷,對著何翔,滔滔不絕的說︰「這瞿老賊在山上養一群僵尸,隔一段日子就放出去幾只,他可是把老百姓害慘了,他對老百姓下狠手,對自己同道中人也是一點舊情不講啊,據說僵尸洞被燒,他把自己一個同事扔在洞里,還不斷加柴,導致同事被活活燒死了,這是被抓的幾個老道士親口說的。」
何翔連連點頭,接下話柄,說︰「沒錯,沒錯,我們都是當事人,親眼見那個老道士縱身火海,瞿道長為了燒死我們,寧肯犧牲掉他的同道,這人性簡直不符合科學啊!」
一听說是當事人,老周臉色數變,立刻繃著面皮,反問周小魚︰「怎麼回事?你們在僵尸洞里?還差點被燒死?」
周小魚不回答,起身收拾碗碟,老周趕緊站起來,說︰「不用,你們吃完就放著,我來收拾,你們都是大功臣,我給你們做後勤。」邊說邊奪周小魚手里的碗碟。
自從老周來了,就全程照顧了這一群人的生活起居,甚至資金贊助。周小魚不以為然,羅宇等人卻心懷歉疚。
一輛黑色轎車,駛進一座園林,一條石板路平平整整,道路兩側蒼松翠柏,繁盛清幽,拐進一個區域,在一個車位停好車,從車上下來一個身材中等的胖大道士,一個保安迎上來,點頭鞠躬,微笑說︰「徐道長這邊請,吳道長在廳下久侯。」
來人便是上星道太乙門的道長徐百卿,在吳歧手下負責市中區治僵辦的工作,與保安點了下頭,便隨著往園區深處走,穿堂過戶,一個西裝筆挺的中年人面露春風迎上前來,保安見是管家,便把徐百卿交接給管家,隨後退去。
徐百卿與管家淺談幾句,行過花園,路過露天泳池,吳歧的別墅便在眼前,只見吳歧打門前快步迎接,雙手老早就伸在月復前,趕上來時,一把握住徐百卿的胖手,徐百卿笑紋堆在兩頰,寒暄不斷,管家會意的退去。
吳歧拉著徐百卿進了別墅,廳下富麗堂皇,磅礡氣派,幾個保姆各歸各位,碌碌忙忙,吳歧屏退眾人,帶著徐百卿繞至二樓,推開大門,進了書房,房內書櫃排排,藏書無數,樣樣嶄新,環形的沙發柔軟舒適,站在落地窗前外面的景色一覽無余,光線開闊,書香徐徐。
吳歧與徐百卿分別落座,吳歧為徐百卿斟茶,徐百卿當先開口笑說︰「這個瞿道長動誰不好,偏偏動了周小魚,否則也不會這麼快被端了。既然收拾了瞿道長,為什麼不連那個司真道的羅宇也一起收拾了,何況二者還有關聯?」
吳歧卻搖頭,將茶遞給徐百卿,平靜的說︰「不行,他跟周小魚關系密切,我若不連他一起放,到時候周小魚鬧起來,不但影響不好,我還是要暗中操作把羅宇給放了。何不做個順水人情,更何況司真道,小門小戶,不足掛齒。」
徐百卿雙手接過茶,听吳歧問道︰「最近怎麼樣,僵尸鬧的厲害嗎?」
徐百卿微笑回答︰「局勢控制穩定,不過咱這糯米供不應求,下級申請的厲害,咱這出產率有限,南方工廠擴建,擴招,成本費急速上漲,咱們這邊必須高價下發,下邊便開始怨聲載道。」
吳歧抿了一口茶,淡然說︰「作為治僵辦,咱們必須對外宣布打壓政策,勒令糯米價格下調,對外咱們還是要給他們一個說法的。他們賺的盆滿缽滿,正經用錢的地方,卻抱怨連連,糯米實際價格一定要維持不變,哪怕咱們高價,他們也得買。把下發給他們的錢,換個形式再收回來。」
吳歧目光炯炯,徐百卿一手托腮,思索片刻,說︰「咱們的一個窗口政策,確實頗具成效,一方面人數眾多,一方面難度加大,很多申請補償金的人都半途而廢,知難而退,從這方面節流下來的錢,確實不菲。」
吳歧點頭,接下話柄說︰「這筆錢上上下下所有單位,都會分一杯羹,無形當中,我們便成了一個繩上的螞蚱,省掉了很多麻煩。」
「對了,」徐百卿將手搭在膝蓋上,看向吳歧說︰「醫院方面在各大媒體公布消息,已經研制出治療僵尸毒的藥用制劑,最主要的成分就是糯米提取物,此制劑在使用上有嚴格的時限,只針對立即就醫的患者,超過三個時辰,制劑注射是無效的。由于操作冗雜繁瑣,又供不應求,目前市場上的糯米提取物制劑十分昂貴,這就意味著還是有大部分人要听天由命,只有少部分人會得到有效的救治。」
吳歧卻很淡然,說︰「物以稀為貴,看來糯米的價格又要翻倍了。」
「梁秘書那沒什麼問題吧?」徐百卿神秘的看著吳歧。
吳歧擺擺手,回答︰「梁秘書雖說是上級派來暗中監督,但也懂得明哲保身,何況我們行動嚴密,他想調查都難。」
二人書房敘話,又對了一遍往來資金賬目,用過晚飯,徐百卿才似老友間拜別,離開了吳歧的莊園。
夜間,幾聲驚雷,帶來了一場暴雨,夾雜著狂風的呼號。豆大的雨滴斥擊著地面,狂風翻滾著世人的不安,沉重了密林的幽森。一切都瘋狂了,借著狂風之勢,猶如一群亡命徒席卷城郭,揚鞭策馬,抽打世事的不公。雨,越下越大,洗盡了一切塵埃;風,越來越響,昭雪世人的無奈;人,越來越靜,調停了內心的焦躁。僵尸,也似乎為雷雨避讓,這一夜都安靜了。
次日清晨,經過一夜暴雨的城市,空氣清新,道路整潔,人心也隨著靈動起來,一切像重新活過來一樣,一掃這一年的陰霾。
單說自打那場大雨之後,一連幾天僵尸都沒有動靜,就好像大雨沖刷了城市與鄉村,連同十惡不赦的僵尸都一並帶走了,剛開始幾天人們都還戒備小心,如今兩周過去了,仍是無風無波。
甚至人們開始載歌載舞,祈福送願,舉行各種慶祝儀式和活動。相反于百姓的歡慶,捉僵道士們卻都陷入了恐慌,僵尸難道真能一夜消失?面對如此災難,是上蒼不忍袖手旁觀?還是天降神人,所有僵尸被一夜殲滅?還是這極有可能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媒體對此事件添油加醋,大肆渲染治僵辦的功勞。
面對如此咄咄怪事,吳歧坐不住了,于是像所有捉僵道士發出緊急召集令,治僵辦創建以來第二次召開大型會議,並進行了目前突發狀況的激烈討論。
眾多道長湊在一處,布陣擺卦,八卦尋蹤,指針錯亂,情況詭異至極。見此情形,眾道士各有見解,紛紛表態。
有的說︰「僵尸很有可能,遭遇天罡雷電,導致尸氣放散,一夜之間僵尸全數消失,也不是不可能。」
有人反對︰「從沒听說過,雷電可以治僵尸,前一陣子,幾場大雨,也沒見僵尸數量有所減少,更何況,尸氣放散,僵尸的尸身就得遍地都是,可現在一具都看不到。」
有人補充︰「他說的沒錯,羅盤提示,僵尸一直存在,而且很有可能躲在什麼養尸之地,蓄勢待發,情況不容小覷。」
更有人說︰「現在城市管理嚴格,僵尸很難發展子僵,這麼多天不吸食人血,很有可能變成死尸了,不出現也很好解釋。」
有人表示懷疑︰「那也不能一下子都消失了,這應該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
討論來討論去,最終也沒什麼實際有效的結果,吳歧只得發布命令,治僵辦聯合警方加強警力巡邏,白天對僵尸展開地毯式搜索,每一處藏身的角落都不能放過。
另一方面,羅宇,周小魚等人,對此事也是匪夷所思,所有人都開始惴惴不安,彷徨無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