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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一念錯成

楊朝好奇又不解的看著這些東西,到底這些是做什麼用的?為什麼吳老師會保存著這些東西,楊朝記起周小魚曾說過,吳老師是被一個捉鬼的道士養大的,難道這些就是吳老師口中提到的「師父」的遺物。但楊朝始終無法把一個醫學界原該信奉科學的醫生,和一個道貌岸然的捉鬼道士聯系在一起。

正疑惑不解時,一陣搖鈴聲從牆里傳來,楊朝循著聲音來處尋找,確定聲音是從書櫃的後邊傳來的,楊朝嘗試著推動書櫃,書櫃緩緩的被移開,一個和牆面一體的房門出現在楊朝的面前,楊朝顫顫巍巍的推動房門,里面的燈光照出一段台階,楊朝一步一步邁著台階向下,內心的忐忑不安夾雜著恐懼,心髒的跳動越發強烈,感覺再走下去就要窒息一般,楊朝站定,平復了一下心情,吞了吞口水,用舌頭舌忝了舌忝干裂的唇,繼續模索著水泥牆壁走下去。

這座地下室極其潮濕,偶爾有水滴滴下來,而且有一股腐臭之氣傳上來,楊朝再次听到陣陣搖鈴聲,並夾雜著一個人口中的念念有詞。楊朝拐到下一段台階時,他看見了一個燈光明亮的簡陋的大廳,地下泥水混雜著血水,越往下味道越濃。楊朝漸漸地看到了大廳中央一個懸掛的木箱的一頭,越往下越發看全面,那哪是什麼木箱子,明明就是一副木棺!楊朝險些跌坐在地上,他這一蹲,不但看見了整個地下室的全貌,更看見了深處,吳歧身穿黃道袍手拿搖鈴,背對著他,正在跟一個站立的死人講話。

那死人,披著一件大斗篷,面部腐爛卻生著白毛,毛發極長,雙眼緊閉,額頭上貼著一張黃符。楊朝瞬間全身的汗毛都倒豎起來,呼吸開始錯亂,他感覺他和地上死掉的黑狗沒什麼兩樣,再耽擱一會兒,恐怕也一命嗚呼。一是接受不了眼前詭異的一切,更是因為深處那個人竟是他可敬可愛的吳老師。

吳歧手拿搖鈴,圍繞著一具已經腐爛的男尸振振有詞,轉過身來,一眼看見遠處跌坐在石階上的楊朝,正木訥的看著自己,楊朝見到吳歧發現了他,慌亂的站起來,不知何去何從,地下室的空氣瞬間凝重起來,兩個人各懷心事的目視著彼此,似乎在等待著一個無法想象,又可怕至極的結局。

兩人就這麼愣在當場,足足有半分鐘,這半分鐘像是兩個世紀般難熬,兩個人頭上、身上開始流汗。

終于,吳歧當先冷靜下來,想要先安撫楊朝,慢慢走近,詢問︰「你,你怎麼到了這里?」楊朝不敢相信的倚在牆上,用手指著前邊的尸身,喘著粗氣努力的說出話來︰「這就是,使您這一陣子憔悴不堪的真正原因?」吳歧顯然有些慌亂,轉過身看向尸身,又緩緩轉過頭,心亂如麻,心中升騰起一萬種可能,每一種可能出現,又否決,再出現,再否決,吳歧看向楊朝,深深的嘆了口氣,將搖鈴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桌上一只籠子里困著一只黑貓,黑貓不時把爪子探出籠子抓撓,並發出低沉的吼聲。吳歧沉重的開口︰「既然你發現了這一切,對你,我就沒什麼好瞞的了。」

吳歧又走向尸身,對楊朝講了起來︰「復活僵尸,是這麼多年一直積壓在我心里的夙願,終于上幾年,讓我發現了這塊極陰極寒的養尸地,我買下這塊地建造了房子,在我的房子下建了一個地下室,又以醫學用途為名把這具無人認領的男尸帶到了我的地下室,我按照秘本上的方法,將尸身泡在烏鴉血的棺木里,懸掛在正中央,每日子時借靈貓之氣,喚醒尸身,搖鈴念咒,並喂以極陰的黑狗血,尸身不能接觸陽光,每到夜里尸身會吸取地氣,最好能汲取月光之精,如此九九八十一天,僵尸毒才被養出來。最後七日,尸身毛發、指甲還有尖牙開始迅速生長,借氣可跳下棺木,以跳為走,無攻擊性,最後兩日尸身可自行復蘇,並依照本能開始捕獵動物飲血,所以必須以符咒壓制。這具尸身,就差一天就完全變成僵尸了,就差一天,我的大計就可以悄無人知的釋放出去,可你,偏偏在這個時候要留下來。」

楊朝听後大為不解︰「您為什麼要這麼做?」

吳歧平靜的回答︰「我從小跟著我師父走南闖北,做的是為民除害的勾當,自小都是跟尸體打交道,師父偉岸的背影讓我感到有無限的力量,從沒有感覺自己孤注一擲過,」吳歧拿起煙盒,點燃了一支煙,雙手的指甲是浸泡和腐蝕留下的紫暗,一邊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一邊繼續說︰「自從他離世,我不甘心一個時代就這樣沒落,更不希望鎮靈道就這樣在我手上斷了。你明白嗎年輕人?」

楊朝看著吳歧沉靜而懇切的述說,心情也在這種氣氛下緩和下來,勸說︰「不為社會所需要的自然是要被時代淘汰的,這不是誰能左右得了的,您不要死死抓著過去不放,該走的誰都無力挽回。即使復活了僵尸,您這麼做有什麼意義嗎?」

吳歧仔細的吸著煙,又很小心的把煙氣從嘴里放出來,眼楮望著虛空,萬分悲涼的說︰「我出身貧寒,身份低微,在醫院里工作幾十年,兢兢業業,同期的很多人都是步步高升,而我因為學歷限制始終停步不前,為了醫院我嘔心瀝血,一無所獲,為了病患我不忘初心,卻屢遭背棄。」吳歧又看向楊朝︰「他們不懂感恩的,有用處時,千恩萬謝,無用處時,棄之如敝履。有時候你苦口婆心的在告訴他們,我們是在救,不是在害,他們仍然拿一雙刀子一樣的眼望著你,死死的盯住你。無論是我師父,還是我這個醫生。」

「小魚,知道你的意圖嗎?」楊朝想拿親情來緩和吳歧的內心。

吳歧眼楮動了一下,又沉下來,終于妥協說︰「這件事既然如此,就算了吧,你說得對,過去就讓他過去吧,」吳歧站起身,看向僵尸說︰「這個,我明天會處理掉,你呢,也先回去好好休息,就當這一切從未發生。」楊朝看出局勢的轉機,便以此為契機︰「好,只要您將這一切處理掉,我就從來沒來過這里,也不記得發生過什麼。」

吳歧站起身走向楊朝,然後拍了拍楊朝的肩膀,一起出了地下室。

吳歧回到房間心中悔恨,偏偏在這個節骨眼兒上讓他留下來,萬萬沒想到,事情會在楊朝面前敗露,這個人留也不是,毀也不是,如果這小子情緒激動,轉口告訴了周小魚,這個他唯一視為最親的人將怎樣看待他的師父,難道非要滅口才能了斷,但如果滅口事情就向著更糟的方向發展,更何況他下不去這個手。吳歧又開始咬著牙的恨,可又為什麼是他呢?但凡一個什麼別的人他吳歧都不會輕易放掉。又恨、又煩、又困,吳歧似夢非夢的合上了眼。

然而楊朝是一時不敢合眼,倒在床上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心亂如麻,輾轉反側,他知道樓下的吳歧此時恐怕也不能靜下心來,楊朝擔心這個昔日敬重的老師,會突然沖上來面目猙獰的要取他的性命,他開始猶豫到底要不要把這一切都告訴周小魚,又擔心周小魚會受牽連。那怎麼樣才能風平浪靜,像以前一樣當做什麼事也沒發生過呢?楊朝想著想著打定了一個主意。

楊朝迅速的從床上爬起來,快步下樓,再次來到地下室,雖說有些膽怯,但作為醫生,不應該再懼怕這些,他激勵著自己,一步一步走向那具僵尸,那僵尸依然矗立在原地,依然面無表情,憑借著一股正氣,楊朝迅速抱起直挺挺的尸身,突然感覺這尸身輕的很,于是楊朝放下尸身,改用背著,當他把尸身往身上一背,楊朝看見一張黃符飄然的從他頭上落了下來,他立即意識到不妙,趕緊放下尸身,準備去撿符紙,但為時已晚,尸身立馬睜開血紅的雙眼,露出嘴邊的獠牙,張開指甲縴長的大爪就向著楊朝撲了過來,楊朝躲避不及,一下被撲倒在地,只感覺左肩一陣劇痛,楊朝「啊」的一聲喊了出來。

正在房內半夢半醒的吳歧听見喊叫,立馬睜開了雙眼,感覺不對,馬上起身奔向地下室。

這邊楊朝被咬的劇痛,一腳踢開了身上的僵尸,隨即爬起來將貓籠拋向僵尸,僵尸兩只大手扯開貓籠將一只活貓竟撕成了兩半。

吳歧趕到地下室看到這一幕,來不及細問,立即返身回到書房,取下牆上的八卦盤,再次沖進地下室,見到吳歧,楊朝馬上往回跑,僵尸一個跳躍馬上就要撲到楊朝身上,說時遲那時快,只見吳歧迅速咬破自己的食指,將鮮血在八卦盤上寫了一個符咒,隨即擎起八卦盤,一個飛身,大喝一聲「收」,只見八卦盤正蓋在僵尸的天靈蓋上,僵尸的臉更加的猙獰,同時又發出低沉的吼叫,僵尸的身體開始隨著吳歧的咒語向外散著白霧,少頃,僵尸干癟,應聲倒地。

楊朝劫後新生,大出一口氣,一坐在地上,抬頭問低沉的吳歧︰「他,還能,再成為僵尸嗎?」吳歧看了一眼一片狼藉的地下室,回答楊朝︰「人死七日還保有靈氣,還能為我所用,他連尸氣都卸干淨了,沒用了。」吳歧返身往上走,自言自語的說︰「養成一只僵尸需要九九八十一天,而卸掉一只僵尸的尸氣卻不到三分鐘。」之後幾聲苦笑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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