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陰之血!周小魚以前听師父說過,如今听羅道長再次提起來,不禁反問︰「什麼是極陰之血,很特別嗎?」
听到周小魚發問,羅道長卻冷冷的回答︰「沒什麼特別,我們稱這種血為女人血,男人有了這種血,是不可入道門的,這種血,對僵尸有助攻之效。」
周小魚卻異常自信,說道︰「常言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邪不勝正。我們始終會有更絕妙的辦法對付他。」
羅道長卻搖搖頭,認真道︰「這種厲害的紫僵,以我的生平,從來沒見過,更沒有交過手,甚至連你的師父捉僵生涯里也未必得見,把一只僵尸養到這種地步,是整個社會的責任,也是捉僵術斷代的後果。」
周小魚側頭上下打量這個精壯黝黑的道人,揣度著他的目的,問道︰「那你想怎樣啊?」
羅道長方才鄭重的看向周小魚,說︰「如今的形式,最好你我二人聯手,方有幾成勝算。」周小魚恍然大悟,收回目光,思忖一時,分析著羅道長的用意,不過單打獨斗總不如有一群幫手,這一番邀請,也正中了周小魚的下懷。
周小魚點點頭說︰「好啊,」然後伸出手,問道︰「那就正式認識一下,你叫什麼名字?」羅道長伸出手握了一下,說︰「羅宇,司真道的道長,他們都是我的徒弟。」
然後羅宇心情沉重的站起身說︰「當務之急,我要先安葬了道徒,再進行下一步計劃。」
何翔起身提議說︰「現在政府都有英雄津貼,烈士慰問金,醫療補償是普通人報銷百分之六十,捉僵人全額報銷。派個人到當地治僵辦公室辦道手續就可以領。」羅宇听後陷入沉思並未作聲。
由于接近凌晨,眾人沒處落腳,周小魚提議先到師父吳歧的住處安歇養傷,道徒的尸首只好暫放附近殯儀館。
周小魚一行人回到住處,天已大亮,眾人都是又餓又累,道士們風餐露宿慣了,進屋倒在大廳地板上就睡下了,羅宇則打量房間,眉頭緊鎖。何翔擔心羅道長初來乍到不食人間煙火,主動幫忙出去辦理道徒的慰問金,周小魚回到樓上一番梳洗後方在房間睡下。
下午何翔嘴里罵罵咧咧的回來,發現大家不在,只有周小魚在飯桌吃飯,便問︰「他們人呢?」周小魚漫不經心的回答︰「出去置辦裝備了,」然後又反問︰「慰問金的事怎麼樣了?」
何翔一坐在周小魚對面,奪過面前的食物,一邊吃一邊說︰「太不科學了,別提了,都什麼人吶,耍的我分不清東西南北。」
何翔像是找到出氣口,連珠炮似得講起來︰「我拿著羅道長給我的司真道相關文件,去治僵辦公室辦理手續,工作人員告訴我,‘現在治僵辦公室有自己的體系,治僵道人分配在各個轄區,你的人在哪里犧牲,就需要到所屬轄區治僵辦辦理相關手續。’然後我去到昨天的鎮子,那里的工作人員又告訴我說,‘經查閱並沒有司真道被認可治僵的相關文件,’我說人是治僵而犧牲,難道不應該被得到犧牲後起碼的尊重嗎?那人告訴我,‘治僵英雄都會得到政府最高的禮遇,但你們沒被認可,只屬于個人自發行為,個人英雄主義,政府是不提倡的。’當然我理解他們,然後我問他怎樣才能被認可?他們說,‘拿著申請單以及所有司真道的相關文件,附上戰死證明,一道一道遞上去,被審批後,在一道一道放下來,前後需要一個月左右。’我真的是火大,這樣等結束,人都爛沒了,我說戰死證明怎麼開?他們說,‘在原籍去辦理身份證明的相關文件,拿著文件到犧牲地管轄區警察局開死亡證明,再拿文件和死亡證明到治僵辦開戰死證明,最後拿著所有相關文件,到治僵辦總辦公室申請醫療補償金、犧牲慰問金、以及治僵酬金’,听的我暈頭轉向,我又問有沒有捷徑?他說,‘沒有,除非認識治僵辦最高領導!’」
說到這,何翔抓起水杯猛的咽口涼水,周小魚則抱不平的說︰「這是什麼破規定,誰給他們制這麼多規矩?」何翔順下了嘴里所有的食物,看著周小魚,嚴肅的說︰「吳歧。」「我師父?」周小魚訝然到下巴都要掉下來了。
沉思半日,周小魚扯過何翔手中的文件夾,說︰「這事暫且交給我,我來試試。」「這很科學啊。」何翔豎起大拇指,佩服的笑著。
周小魚拿著司真道的所有文件,來到吳歧辦公的大樓,一路上總有人對自己點頭示意,揮手微笑,周小魚直奔吳歧的辦公室。
一直來到吳歧的門前,敲門進去後,吳歧正仰躺在落地窗前遙遙的俯視著市中心的燈紅酒綠,見到周小魚便欣喜的招呼著,周小魚在側手的椅子上坐了,然後同吳歧看向外面的宏偉壯觀。
今日吳歧仿佛心情很不錯,面上帶著難以掩飾的笑容,見到周小魚過來看他,更是喜形于色,特地拿出前日別人送的一壺好茶叫周小魚品嘗,一邊泡茶一邊對周小魚說︰「坐在這里看看外面的景色,解乏得很,你也不要太拼命,把命拼丟了,又有什麼意義呢。」
周小魚接過吳歧遞過來的茶,品了一口,點頭稱好,關切的問︰「最近忙嗎?」「忙,忙得不可開交,」吳歧望著窗外,「滋滋」的品茶。
「都忙什麼呢?」周小魚心生好奇,看向吳歧,吳歧放下茶杯,抿著嘴說︰「僵尸之患牽扯的內容太多了,從中受益的人只想著控制局面,而不是快速平息,它帶動了經濟的發展,刺激了某些行業的迅速活躍,盡管這是一種很殘忍的方式,但又不得不順應時局,我起到的作用,頂多就是從中調和。」
「那看來你的工作也並不輕松啊,里外都難做人,維持平衡最難得。」周小魚嘆息一聲。
「當然不容易,自從僵尸之患興起,整個社會有了天堂地獄般的變化,無外乎三大現象,冒領冒支,趁火打劫,殺人越貨。治僵辦除了有醫療補償,還有對治僵道人的酬金和賞金,都是根據治僵尸的品種數量,以及參與程度來定的,不能具體判斷就成了漏洞,各個單位之間形成勾結,牽一發而動全身,所以他們各個苟且偷生,不肯全力以赴。」
听吳歧一番話,周小魚不解,發問道︰「既然他們有了基本的保障,又有抓僵尸的酬金,為什麼不既當英雄又賺錢呢?」
吳歧卻搖頭笑道︰「抓僵尸賺錢只是一時,他們想要的是永遠賺這份錢,更何況從別人手中拿利益,既不出力,還可以頤指氣使的要錢。」
「既然你都知道,為什麼不懲戒他們?」
吳歧抿了一口茶,深出一口氣,說︰「一要講證據,二要講程度,三要說利弊,拿掉他們社會只會更亂更動蕩,留著他們至少平衡不會惡化,更何況,換誰坐同一個位置,結局都是一樣的。」
周小魚眉頭一揚,理解的點著頭。
吳歧繼續說︰「僵尸之患引起了商界的趁火打劫,有關治僵尸的一切法器,迅速掀起了購買熱潮,致使商品價格大漲,編外道人高額捉僵。更有被僵尸迫害致使孩子無人要,女人無家歸,老人無所養,轉變成人口販賣,奸污女人,搶奪財產的亂象。甚至趁亂公報私仇,殺人越貨,儼然一派弱肉強食的野蠻之地。」
周小魚听到這些,心生愧疚,雖不知僵尸之患從何而起,但絕對和她月兌不了干系,沉默半晌,周小魚想起此番過來的目的,對吳歧說︰「我有件事情,想要托您幫忙。」
「盡管說。」吳歧語態輕松。
「前日我遇到司真道的幾個道人,聯手打掉一批僵尸,不幸的是,有三個小道士此戰中負傷犧牲了,我見他們都是些淳樸有信仰的道人,想幫他們申請撫恤金,不想處處踫壁,只好投靠你了。」
吳歧表情嚴肅,語氣和緩的說︰「沒有規矩不成方圓,過去有過去的規矩,現代有現代的規矩,他們並沒有入編制,那就是未經過政府允許的個人行為,捉僵尸有酬金,致死者按理說是自行處理的,但是既然是你的朋友,又舍下面子找我一回,于公,一分都不能給,于私,我倒願意從我自己的腰包里拿出一筆錢,安頓好犧牲的小道士們。」
周小魚沉思半刻,只得點頭答應,吳歧便帶她去會計室領了酬金,和一部分醫療補償,並從自己的錢包里抽出一張銀行卡,交給周小魚說︰「這些錢你拿去為他們做好後事吧。」
周小魚接過銀行卡,看著滿眼真誠的師父,既是心疼又是無奈,面上現出惆悵,關切的說︰「那你保重身體,我這就去了。」吳歧點點頭,周小魚揮揮手。
天色已晚,周小魚一個人面無表情怔在電梯間,心事重重的走出辦公大樓。
回到住所,所有人正圍著一個面部黧黑,粗手大腳的中年男人,羅宇在那男人對面端坐著,何翔硬要擠在他身邊。
周小魚在廳下一張飯桌前坐下,听到那中年男人懇切的說︰「我叫孔阿三,霍家村的,我們村最近鬧僵尸,治僵辦都是敷衍了事,實在沒法,村里人鼓動我去請捉僵道士,听聞羅道長名聲在外,十里八鄉都傳頌您的英雄事跡,哪像那些野狐禪,特此來勞煩您,幫幫我們這些村民。」
未等羅宇開言,何翔搶過話頭說︰「你可知道,現如今請捉僵道士,在外面那是什麼價位,尤其像羅道長這種有真本事的,估計都快成天價了。」羅宇偷偷捅了一下何翔後腰,何翔睜大眼白,將羅宇的手壓了下去。
孔阿三會意的點頭,趕忙擦著鼻頭的細汗,干笑著說︰「這個您放心,您要多少,我都跟村民去湊,只要能滅掉僵尸。」
廳下眾人面面相覷,忽听周小魚在背後說了一句︰「算了,他們湊出來的那點錢,不夠我們幾日的開銷,對他們來說卻是大半財產。」孔阿三愧意的咧著嘴,露出一排黑黃的牙齒。
何翔听後,「嗖」的站起身,折身來阻止周小魚的決定,說︰「等等等等,人家又不是來請你的,你不要錢,別人還得生存呢。」話音未落,只听羅宇正色說︰「好吧,我們可以去,但是最近手頭上有點事,過幾天我們去找你。」
「好呀,好呀,只要你們肯幫忙,我就替我們村里人多謝你們了。」孔阿三頗為激動,何翔則懊喪的捂著腦門。
過了幾日,羅道長在何翔與周小魚的協助下,妥善處理了小道士的尸體,然後大家啟程去霍家村找孔阿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