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書房內,空氣沉的好像能夠滴出水,所有人都是屏氣凝神,等候朱元璋訓話。
朱元璋卻是冷著臉,一言不發,手指敲在桌子上,發出咚咚的響聲。
底下跪著的朱桓卻覺得,這響聲一下又一下的敲在了自己心上,讓他心神難安。
就在朱桓覺得好像過了一個世紀這麼長的時間時,朱元璋終于開口了︰
「把你干過的丑事,給咱一五一十全都說清楚。」
聲音不大,卻是冰寒刺骨,將朱桓冷的寒毛直豎。
朱六九此刻听到朱元璋開口,眼楮一亮,他知道自己這個兄弟,還是心疼自己,要給桓兒一條活路。
但是現在他卻不敢開口,因為如果他再開口,只怕這條活路就真的沒了。
朱六九只能那眼楮不斷的看向朱桓,希望朱桓能夠看懂自己的意思。
不過朱六九失望了,現在的朱桓被嚇得低下頭,根本不敢抬頭看任何人。
冷汗已經濕遍了全身,渾身的力氣好似被抽干,哪怕是雙手撐著地面上,朱桓都覺得撐不住自己的身體。
朱元璋看朱桓不開口,再次冷哼一聲︰
「說,難道你就沒有什麼要說的了嗎?」
「啟稟皇上,臣除了讓人制造謠言,還曾經收收受賄賂。」
朱桓終究是受不了朱元璋的壓力,把自己干的事情,說了出來。
「從洪武元年,到洪武四年,臣收受賄賂多達十十余萬兩白銀。」
朱桓覺得自己已經說的夠多了,朱元璋應該滿意了。
但是接下來,卻是听到朱元璋用鼻音發出一道聲音︰
「嗯??」
只是一聲輕嗯,就把朱桓給嚇得魂不守舍,趕忙補充道︰
「還有商鋪,田產,古玩字畫等一些東西,都在我的府邸內藏著,皇上可以去查驗。」
朱桓說完,徹底癱坐在地上,好似被抽取了靈魂,雙眼失去了焦點,魂不守舍。
朱六九見到朱桓這個樣子,只覺得心疼無比,情不自禁的朝朱元璋開口求情道︰
「重八,這次桓兒真的知道錯了,老哥求你,求你饒過他這一次吧!!」
朱六九重重的跪在地上,朝朱元璋開始磕頭。
胡惟庸震驚的看著這一幕,沒想到朱六九為了朱桓,竟然能做到這一步。
朱元璋終于動容,站起身來,將朱六九扶起,坐在椅子上。
「老哥,坐下吧。」
朱六九緩緩坐下,他知道只要自己舍下面子,肯定能救回朱桓。
即使這樣會影響自己的形象,但是為了桓兒,還在乎什麼形象呢?
沒人注意到,朱桓空洞的眼底也閃過一絲慶幸,幸虧這次把老爹給帶上,要不然只怕自己真的是在劫難逃。
所有人都以為朱元璋打算放過朱桓,但是朱元璋的下一句話,卻是把在場的眾人全都嚇了一跳。
「一個兒子終究太少,老哥,接下來你就回鳳陽老家,安享晚年吧。」
「多生幾個白胖小子,給你傳宗接代,朱桓就不能跟你一起回去了。」
「什麼?」
朱六九的瞪大著雙眼,不敢置信的望著朱元璋,他沒想到事情竟然走到這副田地。
「重八,為什麼?」
「桓兒他已經說了,都說了,為什麼不能放過他?」
「那些錢財,那些土地我們都不要了,就連京城我們自己的田產,我們也不要了。」
「只求你放過他,放過桓兒。」
說著朱六九再一次朝朱元璋跪下,哭的老淚橫流,看上去淒慘無比。
但是朱元璋這次卻是不為所動,一臉冷漠的坐在龍椅之上,看著底下裝瘋賣傻的朱桓。
半餉之後,朱桓見自家老爹滿腦門磕的都是血,朱元璋都沒有叫停,就這樣直勾勾的看著自己,朱桓知道這次是不能蒙混過關了。
「皇上贖罪,皇上贖罪啊!!」
朱桓再也不敢裝傻充愣,只是對著朱元璋磕頭求饒。
倆父子一個在上面磕頭,一個在下面磕頭,看起來十分滑稽,但是卻沒有一個人敢笑。
朱元璋沖朱六九說道︰
「老哥,別磕了,站起來,听听在你心中的好兒子,到底干了什麼好事吧?」
「朱桓,說吧,這個時候你還打算負隅頑抗嗎?」
朱六九此刻已經磕蒙了,還想再磕,卻被旁邊的小太監給攔住,扶了起來,就這樣所有人的目光,全部落到了朱桓的身上。
朱桓心里此刻再無僥幸,只得哆哆嗦嗦說出了一句,讓眾人無比震驚的話。
「臣臣在擔任廬州知縣期間,曾經侵犯過一名少女。」
此話一出,饒是剛才還在為朱桓求情的朱六九,等不敢置信的瞪大著眼楮。
他不相信自己的驕傲,這個在外人面前斯斯文文的人,竟然能干出如此禽獸的事情。
「你畜生啊你!!!」
朱六九一聲嘶吼,悲憤的捶胸頓足。
朱元璋眼神已經冷漠,對朱桓說道︰
「繼續說,這才哪到哪?」
朱六九一愣,驚愕的張大著嘴巴,難道這還沒完?
目光隨即再次轉到朱桓的身上,滿眼的不可思議。
朱桓被朱六九的目光盯著,渾身一抖,顫顫巍巍的繼續說道︰
「還有幾名人婦。」
「啊!!!」
朱六九一口逆血涌出,直接昏迷了過去。
朱桓想要上前攙扶,卻被朱元璋斥退︰
「跪下去,繼續說!!!」
朱元璋的語氣里充滿著怒火,顯然是憤怒已經達到了極致。
「擔任應天府主簿期間,還有一些花季少女。」
朱元璋看朱桓說的吞吞吐吐,直接不耐煩的說道︰
「你給咱閉嘴,毛驤,你來給這個狗東西回憶回憶,他這幾年到底干了什麼事情!!」
朱元璋的怒吼,將整個上書房都給震得抖了三抖。
而旁邊的朱六九此刻也被朱元璋的怒吼聲嚇醒,正好听到毛驤嘴里吐出,他最真實的兒子,是個什麼樣子。
「洪武元年,朱桓任廬州知縣,強搶奸婬少女十七人,百姓怨聲載道。」
「整個廬州縣,沒有少女再敢逛街,想要為自己女兒討回公道的受害人父母,不是失蹤就是莫名死亡。」
「洪武二年,朱桓游歷鄉里,看上鄉里耆老的兒媳,強佔不成,惱羞成怒,直接放火燒家。」
「鄉里耆老一家十七口,全部死于非命,過後衙門當成火災意外處理,不予立案。」
「洪武三年,朱桓任應天府主播,看上下屬媳婦,下屬不從,被朱桓活活打死。」
「那人婦不甘受辱,上吊自殺。」
「洪武四年」
毛驤的話語如同利箭,直接射向朱六九的胸口,讓朱六九恨不得在暈過去一次。
他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個還是自己那個乖巧懂事的兒子嗎?
還是在他印象中,需要他庇佑照顧的兒子嗎?
這簡直就是一個畜生加上殺人狂魔,已經是嗜殺成性,沒有一點人性。
「你你,告訴我,這些這些都是你干的嗎?」
朱六九顫抖的走到朱桓的面前,伸出抖動的右手,指著朱桓問道。
朱桓不敢回答,只是低著頭,不敢抬頭看自己的老爹。
「啪!」
朱六九一巴掌打在朱桓的臉上,怒吼道︰
「回答我。」
朱桓愣愣的抬起頭,滿眼的不敢置信。
在他印象中,這是他爹第一次打他,也是他爹第一次吼他。
看著兒子的這幅模樣,朱六九心又軟了下來,抱著自己兒子的頭,埋頭痛哭︰
「都怪爹,是爹慣壞了你,是爹的錯。」
朱六九抱著朱桓哭了很久,轉身面向朱元璋,說出了讓在場眾人不敢相信的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