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師傅你是怎麼知道405路公交車爆炸的真實原因的?」
婁斌眼神迷茫,嘴唇顫抖,不過他還是想再掙扎一下……
「我在這個公司當了二十多年的保安,什麼事情能瞞得過我?」
婁斌徹底呆住了,他的腦海中回憶起當時在公交車上看到的那女人的樣子,慘白的皮膚,根本不像是個正常人。
回憶越是清晰,婁斌的身子越是冰冷。
「師傅,我身體有些不舒服,先去更衣室休息一會兒。」
說完話,婁斌便像是丟了魂兒似的,晃晃悠悠地朝著保安室房門那里走了過去。
「你回來,咱們這里不是有床嘛,你就在這里躺一會兒吧,現在樓里亂得很,出了那麼大的事情,連董事局的人都驚動了,剛才剛把郭經理臭罵了一頓,你最好還是不要過去,省著拿你當出氣筒。」
師傅拍了拍自己身後的床,然後將馬上燃盡的香煙按在了煙灰缸里。
婁斌一想到郭經理那副凶神惡煞的嘴臉,剛剛對可能遇見鬼的恐懼,竟然消散了許多。
「郭經理被叫做鬼見愁果然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婁斌不想被郭經理當撒氣筒,便听從師傅的話,乖乖地回到了保安室里,不過他只是坐在床沿上,根本不敢躺下。
「昨天帶著小瑩去東郊游樂園了?怎麼樣,小瑩開心不?」
師傅提到小瑩的時候,就像是在說自己的孫女一樣。
「小瑩可開心了,說下次要師傅你帶著她去。」
「哈哈哈,你這個妹妹,可是比你會說話,」師傅笑了笑,旋即想到了什麼,臉上的笑容收斂,「你父母怎麼樣了?他們還不準備來市里嗎?」
婁斌笑著搖了搖頭,那笑容中滿是說不出來的憂愁。
「哎,也不知道怎麼想的,把小瑩扔到你身邊,總是會不方便的,要我說,就給你爹媽商量商量,給小瑩找個好人家送走吧,反正她也是你他們撿回來的,現在不是有什麼社會福利院嗎,我看就送
到那里去,大家都省心,小瑩也能得到照顧。」師傅嘆了一口氣,
婁斌是去年來到公交車公司當夜班保安的。他父親和他師傅很多年前是朋友,後來婁斌的師傅搬到華西市之後,兩人也就不怎麼聯系了,要不是為了婁斌工作的事情,估計下次見面只有在對方的葬禮上了。
那是婁斌的父母第一次來到這個城市里。
半年之後,婁斌的父母再次找到了婁斌,同時懷里還抱著一個小女孩,那孩子只有三四歲的樣子,可是婁斌卻從沒有從她的臉上看到同齡孩子應該有的可愛和活潑,取而代之的則是冰冷,木訥,還有時刻都散發著絕望的眼楮。
婁斌看到這個小女孩的第一眼,就覺得渾身不舒服,總覺得那雙透露著絕望的眼楮,就好像在盯著一個死人一樣。
小女孩留了下來,婁斌的父母只說了一聲,讓婁斌照顧好小女孩,便也離開了。
後來婁斌才在電話中知道,小女孩是他們在山里撿到的,只是小女孩好像受了驚嚇,不管怎麼問她,就是不說話,後來婁斌的父母不忍心看小女孩流落街頭,這才將她收留,只是兩人要外出打工,所以才將她送到了婁斌這里。
對于父母這種愛心的行為,婁斌十分贊賞,可是他們根本不問自己願不願意,就將一個小女孩塞到自己這里,就讓婁斌很難接受。
「你以後的名字就叫做婁瑩了。」
「好。」
這應該是婁斌第一次听到小女孩說話,和她那種充滿絕望的眼神相反的是,小女孩的聲音宛如天籟,就好像沐浴在陽光中一樣。
婁斌還要上班,也不放心將婁瑩獨自扔在家里,便只好硬著頭皮帶著婁瑩去了公司。
在保安室里,婁斌的師傅第一次見到了婁瑩。
「她多大了?」師傅看著和別的孩子有些不一樣的婁瑩,總是不敢直視她的雙眼。
「看樣子應該是四歲了。」
「應該?」師傅皺著眉頭看著婁斌,然後又轉頭看向了婁瑩。
婁瑩
的眼神中並沒有對陌生人的害怕,也沒有對他人的親近,有的只是那無邊無盡的絕望。
「這孩子到底經歷了什麼,才會有這樣的眼神。」
那天師傅便建議,讓婁斌將婁瑩送到社會福利院去,可是婁斌總是擔心婁瑩會在那里受到欺負,便沒有答應。
等到婁斌稍稍穩定下來之後,便將婁瑩送到了郊區的一所幼兒園里,畢竟婁斌不能總帶著一個小女孩上班,白天還好,等到自己值夜班的時候,總是有很多不方便的。
「現在小瑩在我身邊待著,我已經習慣了,倒也沒什麼麻煩不麻煩的。」
婁斌委婉地拒絕了師傅的提議,或許是為了扯開話題,便開口問道︰「我記得昨天405路公交車的司機應該是呂超吧。」
師傅搖了搖頭。
「也算是呂超命大,昨天不知道吃了什麼東西,吃壞了肚子,就找人跟他串了一天的班,結果沒想到竟然遇到了這樣的事兒。」
「串班?呵呵,大超真是命大,現在他在哪里,回公司了嗎?」
「沒有,听說病的挺嚴重,得在家休養幾天,剛好405路公交車出事兒,呂超以後能不能開上405路公交車還是兩說的。」
婁斌從師傅的口中听出來了一些貓膩。
「難道405路公交車要改線路?」
婁斌想想也是,畢竟405路公交車出了這麼大的事兒,那條線路肯定不能再走了。
「不是改路線,而是要直接取締405路公交車,至于原因,我也不清楚。」
婁斌听完之後,總覺得這件事兒中透露著蹊蹺,不管是在公交車上疑似女鬼的女人,還是呂超命大躲過一劫,再到現在的突然取締405路公交車,這一系列事情中,總是讓婁斌感到一絲不安。
看著臉色有些不好的婁斌,師傅關心道︰「你在這里休息一會兒,等到了中午我幫你去食堂里打飯,晚上九點你還要上夜班。」
婁斌揉了揉有些發脹的腦袋,然後便沉沉地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