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嘉魚抿緊了唇，用力搖了搖頭。
不行，那樣絕對不行。
如果她也同意生下來，那蔡爸爸蔡媽媽那里，他只能去負荊請罪了。
即便他們要打要罵，他也心甘情願地受著。
誰讓這是他該負的責任呢？
……
到了早上八點半，蔡佳怡才睜開了眼。
看著一臉倦意的陳嘉魚，她先是愣了一愣，而後才想起了昨晚的事。
「你一直沒睡？」
「嗯。」陳嘉魚點了點頭，然後雙手握著她的肩，看著她，一臉認真地說︰「你爸媽那邊，由我去道歉，我一定會努力讓他們原諒我的。」
蔡佳怡困惑地眨了眨眼，顯然沒跟上他的節奏︰「啊？」
「我的意思是，要是你真懷孕了，我們還是把孩子生下來吧，打掉對身體影響挺大的。」陳嘉魚說，「我昨晚仔細想過了，可以先和學校申請休學一年，等你生完了孩子，再繼續讀書，這樣也不會引起太多的關注了。至于小孩子，我們可以先請保姆照顧，讓我媽幫忙帶也行，畢業以後我親自來帶也行……」
她噗嗤一聲笑了︰「傻瓜，這小孩子是說來就能來的嗎？說不定還是我大姨媽先來呢，你別想得那麼懸乎啦。」
陳嘉魚嘆氣︰「我有直覺，應該是真的……」
「真什麼真，我自己的身體我還能沒數嗎？好啦，既然你這麼擔心，那就去買試紙吧。」蔡佳怡有些無奈，輕推了他一下。
她本來不想太折騰的，但見陳嘉魚這麼患得患失，也只能測一下了。
半小時後，陳嘉魚拿著試紙回來了。
為了防止一次測不準，他還一次性買了三個。
蔡佳怡從他的手里拿過一個，踮起腳尖在他臉上波了一下︰「乖乖等著，我去測一下。」
「等下。」陳嘉魚叫住了她。
蔡佳怡回頭看著他。
「測之前你先仔細看看說明書，別測錯了。哎算了，還是我給你說一遍吧……」
目送著她走進洗手間，陳嘉魚在客廳里轉身走了兩步，又停下，又轉身走了幾步，再停下，再轉身……
從來沒覺得時間如此的漫長過。
幾分鐘後，蔡佳怡終于推門出來了。
陳嘉魚立即轉頭看過去。
她沖著他笑了一下，晃晃手里的試紙︰「用不上了。」
「怎麼了？」陳嘉魚問。
「親戚已經來啦。」
她剛月兌下小內內，就感覺到下面有點兒熱流出來，再一看，就徹底放心了。
陳嘉魚︰「……」
雖然白折騰了半夜，但他還是長長地松出了一口氣。
心情既有點如釋重負，卻又有點遺憾。
居然不是真的……
看著他略顯失落的表情，蔡佳怡彎起眼楮笑了。
「怎麼，你挺失望的呀？」
陳嘉魚︰「有一點，我還以為我真的要做爸爸了。」
本來，他連孩子的名字都快想好了……
琥珀色的眼珠轉了一圈，蔡佳怡突然咬著嘴唇，小聲說︰「要不然，等我親戚走了，我們就不要保護措施了，努力一下？」
陳嘉魚差點信以為真，都有點動心了，突然看見她眼里滿滿的狡黠，反應了過來。
「又在拿我開心吧？」
蔡佳怡吃吃地笑，踮起腳親了他一口︰「真聰明。」
陳嘉魚捏捏她的小臉︰「行了，我去做早飯。」
早飯是方便快捷的火腿金槍魚三明治，再加一杯熱牛女乃。
對坐著吃東西的時候，陳嘉魚又問︰「如果……這一次你真的懷孕了，你會怎麼做？」
「可我沒有懷孕呀。」
「就假設一下……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哦，」蔡佳怡咬了一口三明治，咽下去後，才施施然地說，「很簡單呀，生下來嘛。」
陳嘉魚，「為什麼，現在生孩子，你不會覺得太早了嗎？」
「是有一點早吧……因為，我還沒有做好當媽媽的準備，畢竟有時候，我還覺得我自己都是個孩子呢，生孩子什麼的，感覺還挺遙遠的。」
說完這句，蔡佳怡又端起牛女乃，小口嘬著，溫吞吞地說，「但你也知道，我一向是相信這個世界上是有緣分啊、命運啊存在的……假如在我們做了保護措施的情況下，這個孩子依然來到了，那我就傾向于這是命運的安排，坦然接受就好啦。」
「不過，對于你剛才的表現，我很滿意。」她笑眯眯的，「看來，我挑男朋友的眼光還是挺好的。」
原來是這樣。
陳嘉魚又說︰「那……要是我不同意呢，你還生嗎？」
「你不同意，我為什麼就不生啦，」蔡佳怡偏著頭，有點疑惑地看著他，「我一個人也有能力把孩子養大呀，到時候，孩子的愛就是我一個人獨享啦，多完美呀。」
陳嘉魚︰「……」
不得不說，這小妞兒的思維還真是與眾不同。
放下沒吃完的三明治，蔡佳怡托著腮，看著陳嘉魚問︰「對了，假如我真的懷孕了，你比較希望是兒子還是女兒？」
陳嘉魚︰「都可以，我都喜歡。」
「不行，非得選一個。」
「……」
陳嘉魚開始糾結了。
平心而論，他打心眼里想要個女兒。
小女孩兒多可愛呀，嬌軟軟粉團團的，天生就是應該被放在心尖尖上寵的。
但就是因為太可愛了，舍不得她長大，更舍不得讓她遭受到那些雨打風吹，舍不得讓她接觸到某些過于現實的、陰暗骯髒的東西……
陳嘉魚覺得，要是有個女兒，他可能會操心一輩子。
要是不小心被哪頭不成器的豬給偷拱了，沒準他會直接被氣到腦溢血。
為了自己的壽命著想，可能還是兒子更好一點，至少，基本不會吃虧。
「那還是兒子吧。」
蔡佳怡听了，贊同地點點頭︰「我也是這樣想的。」
「為什麼？」
「都說女兒是爸爸前世的情人，生個女兒，將來你要是愛她不愛我了怎麼辦？」她挑起眉毛，表情分明在笑，語氣里卻透著幾分酸 地說，「要是把對我的愛分給了她，給我的不夠了怎麼辦？一想到這點，我就忍不住要吃醋……」
陳嘉魚笑了，抬手擰了她軟乎乎的小臉一下，「怎麼可能，我心里最愛的肯定是你，也只有你一個，他們永遠比不上你的地位。」
「真的啊，」
「嗯。」
蔡佳怡眨了眨眼，笑嘻嘻地，「那將來等我們的孩子長大了，我就把這句話告訴他們。爸媽才是真愛，你們只是意外。」
陳嘉魚︰「……」
……
燕京高鐵站。
一輛從漢楚市開往燕京的動車緩緩地駐留在站台前。
片刻後，車門開啟。
男女老少潮水般的涌了出來。
阮秀蓮拎著行李箱，走出了車門。
跟在她身後下車的是陳玉藻，她穿著白襯衣和女乃青色的格紋制服裙，胸口上方垂著兩條可愛的麻花辮。
小白鞋的鞋底剛踩到水泥地面，她就興奮地睜大了眼楮，整張臉都在放光。
「哇！這就是首都的土地嗎？」陳玉藻抬起一只腳，瞅著鞋底，喜滋滋道，「我感覺，連首都的灰塵都比較漂亮一點！」
說罷，她又站直了身子，展開手臂，小蝴蝶般地旋轉了半圈後，仰起臉，用力深呼吸。
「空氣真清新，我的肺都被徹底的淨化了！」
「別跟個沒見過世面的村姑一樣！」阮秀蓮轉過頭，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還有，天氣預報顯示，今天的燕京空氣是重度污染！」
「咳咳咳。」陳玉藻的小臉頓時扭曲了起來。
「快走吧，你哥和小怡在等著我們呢。」
「哦。」
母女倆拉著行李箱，隨著人群，快步往出站口的方向走去。
少頃後，她們便在外面的人群中發現了陳嘉魚和蔡佳怡的身影。
陳嘉魚也看到了她們，笑著抬起手，揮了揮，然後便迎上去，從阮秀蓮的手中接過了兩人的行李。
現在是六月底，也是準高三藝術生陳玉藻要集訓的時間了。
漢楚市本地當然也有還算不錯的畫室，但同燕京相比，還是有一定距離。
所以，經過精挑細選之後，陳嘉魚在燕京聯系了一家各方面都挺不錯的畫室，也是燕京比較出名的幾家大畫室之一——當然了，價格也相當不錯，每個月近萬元的費用。
陳嘉魚迎上了母女倆，先伸出手，從阮秀蓮那里將行李接了過來，問道︰「怎麼樣，路上累不累？」
「不累，一點都不累。」阮秀蓮笑呵呵地說︰「才幾個小時，又有座位，怎麼會累？科技發達了就是好啊，換做以前，要來燕京得坐一天一夜的火車，有時候還只能買站票，那才叫累呢。」
陳玉藻好奇了︰「老媽，你什麼時候來過燕京啊？怎麼不帶我一起來？」
「我和你爸當年是來燕京度蜜月的，怎麼帶你一起啊？」
「度蜜月？你和爸爸還度過蜜月啊？」
「不然呢，你媽我以前也是很時髦的好嗎？」
「……」
一路走一路閑聊，出了車站，四人上了一輛出租車。
陳嘉魚在副駕駛，和司機說出了某處小區的名字——那里是他給阮秀蓮母女倆租的一套兩居室，離他和蔡佳怡住的地方也不遠，步行四五分鐘就能到了，見面很方便。
出租車駛上了車水馬龍的馬路。
陳玉藻第一次來燕京，興奮得不行，目光緊盯著窗外，一路上都在嘰嘰喳喳。
「長城，哥你有沒有去過長城啊？故宮呢？升旗呢，看過嗎？」
在得到陳嘉魚肯定的答復後，她哇哇叫著好羨慕。
蔡佳怡笑著說︰「你要在燕京待八個月呢，等有空的時候，我陪你玩個遍。」
「太好了！」
……
剩下的幾天時間，陳嘉魚與蔡佳怡就陪著阮秀蓮她們，先是整理好了新住處，再熟悉了一下周遭的新環境。在集訓開始前，又帶著陳玉藻去幾個著名的景點玩了一圈。
……
因為陳玉藻來燕京集訓，這個暑假，陳嘉魚自然也是留在燕京度過的。
而暑假過半的時候，兩家父母也終于水到渠成地約好了見一次面。
從禮節、習俗上來說，雙方家長的首次見面，應該是約好後，由男方主動到女方家中拜訪，表示對女方的尊重，而家的氛圍也是最輕松自然的，也最利于建立感情。
但因為蔡爸爸蔡媽媽離異了，雙方現在並不住在一塊，最後，雙方選擇了在某家高級餐廳見面。
見面的前兩天，陳嘉魚和蔡佳怡一塊兒去買給蔡爸爸蔡媽媽的禮物。
雖說他已經不是第一次見未來的岳父岳母，但雙方家長會面還是首次，禮數方面自然要到位。
臨出門前，阮秀蓮也再三叮囑陳嘉魚，在他能力所及的範圍內，禮物要買得越貴越好，絕對不能圖省錢，這樣才能表示出自己這邊對女方的看重和在乎。
蔡佳怡已經提前列好了購物清單，兩人手牽著手，在商場里邊逛著，邊按照清單一樣樣地采購起來。
蔡長興愛酒愛茶，于是買了兩瓶好酒，一罐高檔明前茶葉。
送給蔡媽媽的是一只國際大牌口紅，還有一個大牌的新款女士卡包。
挑好東西，蔡佳怡拿出陳嘉魚的卡去付款。
等刷完了卡之後，她忽然一臉若有所思，輕輕瞪了陳嘉魚一眼。
「哼，我終于發現你的詭計了，狡猾，真是大大的狡猾，難怪你會把這麼主動的把卡給我……」
「什麼啊？」陳嘉魚一臉茫然。
「以後你就省心了，買東西全都讓我付賬是吧？」
「財政大權都是你的，不由你付賬，誰來付啊？」陳嘉魚挑起了眉，臉上是大寫的「無辜」兩個字。
「老實交代，你是不是早有預謀？」
陳嘉魚目光閃爍，顧左右而言他，「哇，我發現這家的包很漂亮，寶寶，你要不要也買一個？」
「……」蔡佳怡忍著笑，輕輕擰了他一下，「不要岔開話題得如此生硬。」
「一個包要是不夠，那就買兩個吧。」
「我不要，這家的風格太成熟了，不適合我。」
「那你喜歡哪家的，我們現在去買。」陳嘉魚牽住她的小手，一邊走一邊說。
「想用包包收買我？」
「我給自己的老婆買包，天經地義，怎麼能用收買這兩個字？」
「我什麼時候從你的女朋友變成老婆了呀？」
「現在不是，也很快就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