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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京都閱兵

由于身份的變動,天正二年(1577)的冬季以及次年新春這段時間,平手汎秀與皇室和公卿打的交道比以前十年加起來可能都多。

親族和家臣們也都得到露臉的機會,或者也可以理解為出席社交場合的義務。茶會、連歌、蹴鞠、能劇觀賞、相撲比賽之類的活動要多少有多少,有的人樂在其中也有的人不堪煩擾,不管是興趣使然還是迫于無奈反正必須得到場。

但平手汎秀本人一直保持著無喜無悲的姿態,包括接受正二位內大臣和鎮守府將軍任命的時候也是如此,仿佛總是對什麼事情不太滿意。

這就讓朝廷公卿們相當憂慮,不斷小心翼翼地進行討好和試探。

其中最顯著的,就是剛剛卸任左大臣,準備接替父親擔當關白一職的九條兼孝,他反復拜訪平手家位于京郊的宅邸,經過多次懇求才達成協議。

新任內大臣和鎮守府將軍認下了中院家的小姐做義女,嫁到了九條家。

然後二條晴良主動辭職告老還鄉,九條兼孝才正式領受宣下成為關白,完成朝廷最重要的換屆程序。

公卿們想要拍馬屁,又沒魄力給出更重要籌碼,就讓平手汎秀成為了關白的義父,以輩分上的虛榮來表達善意。

義光同樣獲得晉升,現在是正五位下,刑部少輔,兼近江守。

這段時間將山城國土地劃分給皇室、公卿、寺社的文書都由父子聯名簽署背書,明眼人都能看出是在為二代目造勢,儲君之位堅如磐石毫無動搖。

理所當然,想要跟他交好的人也是相當多的。只是受限于朝廷體例,攝關、清華家的高官們往往拉不下這個臉,下面的小嘍們分量又不夠,這與武家的行事習慣有著一定差別。

天正三年(1578)開春,平手汎秀在京都舉行了閱馬儀式,既是夸耀武力,展示霸權,也是在為後續的作戰討個好彩頭。

以往除了牛車宣旨的特使之外,禁止任何人騎乘經過的禁宮之側,特許進行這場盛會,而且皇室、公家普遍興致勃勃參與其間,坐在視野最好的高台之上,欣賞部隊的軍容軍姿,這個面子可以說是大過天了。

家臣按照類別分為數個番隊,依次從御前通過。

河田長親(因病由其胞弟代勞)、岩成友通、淺野長吉、中村一氏、木下秀長、佐佐秀成等人,分別代表北陸、山陽、山陰、近畿、南海、東海各地勢力,分為六個班次探路打頭陣。

然後引出二代目義光,帶著平手秀益、野口政利、平手季胤、生津貞常等一門眾出場,騎著最高大的戰馬,穿著最華麗的鎧甲,排出最龐大的方針,唯恐有人看不出他們是唱大戲的主角。

接著是一堆空頭高門的公卿和武士組成的「高家眾」。以及普遍以下級年輕人擔任的馬、親衛眾。前者名威甚廣卻沒什麼作用,後者不為人知但身負重責,相映成趣。

後面又有三股重要力量,分別是︰

拜鄉家嘉、山內一豐、加藤光泰等「旗本部將眾」;

本多正信,小西行長,細川藤孝等「側近佑筆眾」;

伊奈忠次、長束正家,石田三成等「奉行眾」。

最尾則由僧侶眾,町人、商人、職人眾,百姓眾的代表擔當。

本來平手汎秀打算自己也在這個序列出場,獨成一個番隊,也耍一耍威風的。結果正好在事前一段時間遭遇連續的陰冷天氣,舊疾復發,腰背四肢都不舒服,便打消了念頭,老老實實跟皇室和公卿們一起,坐在高台上當看客。

也並沒有搞預想中那個揮著手對眾人喊話的儀式。

「諸君安好!」

「主公安好!」

「諸君辛苦了!」

「為主公效勞!」

最開始幻想的時候感覺很有逼格,稍加演練卻發現非常之尷尬。畢竟現在是十六世紀,大部分人都覺得天下之主就應該高高在上,喜怒不形于色,過于親民接地氣,反而很怪異了。

改成了讓家臣和士兵們表演作戰時的鯨波,或者叫之聲。就是將領起頭喊著「りゆりゆ」然後全體一起高呼「やよ」,這樣很有節奏又相當簡單的戰歌。(就是游戲和大河劇里面「誒!誒!哦!」的聲音。)以及與之適配的搗栗子,開軍扇,揮動長柄武器和旗幟,吹法螺,敲太鼓的這一系列「出陣之禮」。

而平手汎秀本人,只需站在台上,負手而立,臉上帶著似有還無的笑容,時而偶爾輕微地點一點頭,滿是孤傲寂寞,遺世獨立的氣場就行了。

越是什麼話都不說,什麼表情都不做,安靜地好像不屬于這個世界,與台下的喧囂熱血形成鮮明對比,越是顯得高深莫測,不可估量,皇室和公卿們也越發敬畏謹慎。

這個,從場上參與者和台上觀眾的反應之中可以感受到。

普通百姓允許在警戒線之外參觀,擠得熙熙攘攘摩肩接踵。其實除了最前面三五排,就只要個別長得特別高的人能看的清楚了,大部分人只不過是听著身前的議論,加以腦補想象,然後以夸張的語氣把自己的腦補想象描述出來,再說給後面的人听罷了。這不知道算不算好事。

活動毫無疑問取得了成功。

整個過程一共有騎馬者一千七百,步行者二千五百顯露英姿。幕後則動用了民夫一萬三千名,銀錢八千六百貫。其中大部分花在了一次性的裝飾用品當中。

僅僅是一上午的功夫罷了。

效果是被公卿們譽為「古今未有之大盛事」,成為所有人津津樂道的話題。

大型方陣活動就是有這種號召力,不分年代,不分民族,只要是人類就能下意識感悟到波瀾壯闊的美感。沒見過世面的扶桑古代人一驚一乍,盡管在穿越者眼里無論場面還是協調度都只是校級運動會的程度。

其實平手汎秀不僅想要展示軍容之盛,也希望彰顯一下分門別類井井有條的體制,很大程度是給內部的人看的。但家臣們好像並沒有反應過來,事後私下接觸,發現大部分人沉浸在橫刀立馬,所向披靡的意境之中,急切著想要馬上到前線去斬將奪旗,建功立業,憑刀槍搏下功名。

看來以後對內還是要直截了當一點更好。

不過將士們能有那麼足的斗志也不是壞事。

三月底,四月初,平手汎秀受到河田長親寄過來的信件。里面講了一件雖然非常震撼,但他本來不應該感到驚訝的事情。可是因為在京都玩得太開心有點忘了形,所以實際到頭來就跟正常人一樣驚訝。

那就是——越後之龍上杉謙信年初宣告忽然死亡,沒有留下任何善後的遺言,他的兩個養子為了爭奪繼承權已經大打出手了,整個上杉家分裂成了涇渭分明的兩個派系,陷入你死我活的內斗當中。

所以說,現在無疑就是洗刷上一次戰敗之恥辱,打進春日山城的最好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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