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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長戈又起

新年過去沒多久,由丹羽長秀出面,締結了織田家和東美濃遠山七家之間的盟約,信長選了兩位親眷中的女子,分別嫁到岩村城和苗木城,使遠山氏成為了織田的側翼保障。隨後是平手汎秀與德川的石川數正經過數月往來,也基本敲定了會盟的思路,只剩下雙方的家主確認條款。

明面上織田家從此自然不宜在向東伸手,平手汎秀頓時清閑無比,不過那些三河的關系只是轉入暗處,並沒有斷掉。汎秀也曾試探過,想找一下那個叫做「本多正信」的人。歷史上在三河一向一揆中離開松平家的人不少,但是無人能與此君相提並論。然而最終卻沒什麼收獲,想來也是理所當然,那人此時尚還落魄,估計沒幾個人認識。

尾張這邊,兩個促成結盟的人都獲得了封賞——當然丹羽那份要大得多,畢竟前者是無中生有,後者只是順水推舟而已。

柴田和佐久間為代表的那批武將,羨慕之余更是摩肩擦掌,日夜盼著清州城發布進攻美濃的召集令,他們也沒有等待太久就得償所願。到了五月份下旬,齋藤義龍病逝的消息傳來,信長立即發起了******,尾張上下除了少數留守外,悉數上陣。據權威人士猜測,進攻的地點將是美濃樞紐的安八郡。而平手汎秀通過後世的一些記憶,依稀判斷出,具體作戰的位置很可能是在森部村附近。

緊接著,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到訪了沓掛城。

「兄長?有何事派人知會一聲就可以了,何須親身來呢?」

汎秀看著面前那惴惴不安的平手久秀,不由得感慨萬千。這幾年信長看在政秀的面子沒有再為難他,不過要說看重那是完全不可能,堪堪保住三千石祖產就不容易了。

現在久秀在弟弟面前只覺得尷尬無比。若以公論,弟弟的實力和地位已經遠遠凌駕其上,若以私論……這幾年下來,還有多少兄弟情誼遺留著呢?

當年百般疏離防範,而今卻又求助上門,這份感覺當真是十分難受的。

反倒是他身旁的平手慶次郎——現在叫做平手秀益,卻是毫無半點緊張的姿態,只是行了個禮,就大大咧咧地坐下。雖然還年幼,不過傾奇者的風範,已經初露了。

「甚左啊……」

斟酌了半天,平手久秀還是決定厚顏擺出兄長的樣子。

「何事呢?」

汎秀和顏悅色地問著。

「今日我來其實是為了慶次郎。」

「噢?」

「是這樣。這次受到主公征召而出戰,乃是慶次的初陣,所以希望向主公討個能夠立下功績的位置……」

永祿三年五月十三,信長親率三千余人,跨過木曾、飛驒二川,在勝村布陣,當日即入侵了西美濃。

平手久秀吞吞吐吐,不過總算是把話說完了,隨後就是忐忑不安地看著弟弟。

但凡打起仗來,先鋒、次鋒這些位置都是要爭奪一番的,在東國尤其如此。以平手久秀的地位,還沒那個能力在信長面前說得上話。

「嗯……」

汎秀側首看了慶次一眼,後者雖然故作滿不在乎的樣子,眼中卻露出掩蓋不了的期待。

「這麼說來,出征的人選都選好?」

「不錯,我精心挑選了一百二十人,又讓一門帶了五十人助陣。」

眼看對方有應承的意思,久秀不禁露出喜色。

這對于一向文弱的平手家,還真是不惜血本的大手筆。但是即便如此,汎秀還是忍不住想要潑些冷水。

「初陣的話,還是盡量穩妥一點的好啊!」

久秀卻把這個當成了拒絕,頓時黯然起來。

「噢,如果太麻煩的話,也不必勉強……」

慶次倒是十分不滿地跳出來,分辨道︰

「叔父!您是不相信我的能力嗎?」

久秀卻連忙攔住他。

「甚左,你別計較……」

汎秀到沒有發怒,只是回答說︰

「合戰乃是危險的事情,並不是武勇過人就可以保證安全的。」

慶次听了這話,倒是冷靜下來,走到汎秀面前拜了一拜。

「叔父大人,您六年前的時候,在亂軍中討取林美作;兩年前的時候,又深入今川軍內部,送出制勝的情報。那時候,您難道忘了,合戰是危險的事情麼?」

這一番話倒令汎秀啞然。

「你說的不錯。身為武人,身逢亂世,本就不該存著什麼安居的念頭。」汎秀對著這個佷子點了點頭,「不過先鋒恐怕很難爭到,次鋒倒是有機會。」印象之中,森部合戰織田家雖然沒佔到什麼便宜卻也並未吃虧,應該是不具備太高的危險性的。

「那就多謝了!」

平手久秀喜出望外。

而慶次郎也高興得一躍而起。

汎秀笑了一笑,接著又叫出內眷來見禮。

久秀見了阿犬就頗不自在,更不敢讓主家的公主給自己施禮。慶次倒是滿不在乎,還跑過去逗弄汎秀的女兒雪千代。

「雪千代小妹妹,我是慶次哥哥,慶次哥哥。」

「叫哥哥啊……」

「哥——哥——」

反復教育卻始終失敗。雪千代現在才一歲多,已經會叫父母,還能踉踉蹌蹌地獨自行走,不過對于哥哥這個詞卻十分陌生——在城里並沒有人需要她這麼稱呼。

郁悶不已的慶次干脆扮起鬼臉來,這次倒是見效很快,雪千代頓時哭鬧起來,撲到汎秀懷里去。

「殿下啊,這孩子還真是喜歡您呢!」

合子好像還有些嫉妒的意思。看到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女兒喜歡父親,作為母親自然是欣慰而又失望的。

汎秀不覺莞爾,伸手把女兒抱在了懷里。阿犬撫著小月復站在身側,微笑不語,以前的艷羨完全消失不見。

「難道我有這麼嚇人?」

慶次則是大受打擊地模著鼻子喃喃自語。

一時賓主盡歡,仿佛回到以前毫無隔閡的狀況。

只是臨走之時,平手久秀卻又私下說道︰

「甚左啊,並非我不信你,刻意要疏遠你,只是有些事情,實在不能讓外人知道。」

這話的意思就不甚明了了,汎秀一時也沒有太放在心上——

兩天之後,汎秀帶著自己的三百人來到清州城,此時大部隊還沒有集結完畢,不過也有了四五千人的規模。通報之前,先見了幾位同僚,特別是在瀧川一益面前暗示︰慶次論血緣可是你們那邊的!接著又找到了丹羽長秀,後者急于還清人情,也是一口應承下來。卻不想,所謂的鐵桿交情,也就是在這一來二去的人情交換中建立的。最後村井貞勝那里,也通過佐佐成政說上了幾句話。

然後才是隨著親侍們到本丸覲見。一眼望去,側近眾里熟人越來越少了,當年共事過的人,現在多半都已經出去獨當一面了,剛剛提拔起來的熱門人物,是個叫做菅屋長的年輕人,才元服沒多久。

織田信長十分罕見地穿上了甲冑,正襟危坐迎接家臣,看來是十分慎重了。去年趁著擊敗今川的勝勢企圖進軍美濃,被病中的齋藤義龍足不出戶談笑間擊敗,這是信長引以為恥的事情,看來這次是打定主意要掙回來面子了。

足輕大將以上的人差不多來及了,信長拿著刀柄拍了拍桌子,讓大家安靜下來。

「想必你們也知道了,美濃的齋藤義龍已經過世了,現在正是本家奪取這片基業的最佳時機!」

這副堅毅果決不苟言笑的面目,正是傳說中理想的武家領袖,不過在此人身上倒是少見。就連今川大軍襲來,他也只是唱著「人間五十年」瘋瘋癲癲地出陣而已。

東海道第一弓取雖然強大畢竟距離遙遠,而齋藤義龍卻是真正在各方面都勝過了信長。

論外交,義龍繼位不過數年就弄來了「左京大夫」的高官,和「御相伴眾」的職役,織田上洛雖然受到禮遇但是實際取得的利益就差多了;

論謀略,齋藤義龍屢次成功煽動了織田家的親族離反,經常不出一兵一卒就令尾張實力大損。相反美濃卻被他經營到鐵板一塊,難以插針;

論合戰,從織田信長救援他岳父開始,到永祿三年的兩次試探性進攻,無一不是被對方殺敗。只是因為齋藤義龍對于西邊的近江國更感興趣,才沒有揮師南下。

而第六天魔王的優點,就在于能夠在失敗中學習對方的手段為己用。

留給汎秀走神的時間並不長,因為台上那位終究是不習慣說太多廢話的人。信長只是向眾人宣布五日後進發,就離開了席位。

可是到這天夜晚,幾個重臣又突然被叫到本丸來,收到了立即出陣的命令。

「然而還有一半以上的備隊沒有到齊啊!」

丹羽長秀反對說。

信長點了點頭,卻是完全沒听進去的樣子。

「所以五郎(丹羽長秀)你留下來,與權六(柴田勝家)一起指揮留下來的隊伍,集中之後再過來支援,而我親自帶著現在站在這里人作為前鋒!」

看來他倒是對偷襲上癮了。

這時候平手汎秀也發話了︰「主公……」

「如果是勸諫就趁早收回去。」

信長不耐煩地揮了揮手。

「不,在下只是想推薦一個人選。」

「噢,是誰?」

「在下的佷子,平手慶次郎秀益,雖然剛剛元服但是武藝卻是相當出眾。」

瀧川一益也立即借口說︰「主公,此人乃是我族中瀧川益氏之子,過繼予平手久秀大人,是個武士的好料子。」

這兩個人素來不和睦,所以並不擔心外人有什麼看法。

信長不置可否,向身後的丹羽長秀和村井貞勝瞟了一眼。

這兩個人先前受了汎秀招呼,自然也不會說什麼壞話。

織田信長掃視了一圈,思索片刻,忽而哈哈大笑。

「難道你甚左有這份心思,那就讓他跟在我身邊吧!不過要是沒什麼本事,你們四個可要一起受罰啊。」

跟著這個親自打前鋒的大將,的確是相對安全又容易立功的位置。

「多謝殿下恩準!」

汎秀這份欣喜並不是作偽。

……

永祿四年五月十四日,織田信長趁著美濃給齋藤義龍發喪的時機發兵,又臨時改變出陣時間,令齋藤氏猝不及防。其親領先鋒勢五千,連渡木曾、飛驒二川,當日就跨入美濃的安八郡。

次日,齋藤家大將長井甲斐守、日比野下野守率軍冒著大雨從墨俁一帶出兵,進駐到森部。信長只身帶著百人上前查看敵情,看到敵軍在雨中渡河,士氣低落移動緩慢的樣子,大笑曰︰「此乃天賜!」遂全軍進發,頃刻大敗敵軍,取長井、日比野以下首級一百七十具。而後拒守戰略要地墨俁,築陣吸引敵軍來攻,意圖以逸待勞。

此戰中初陣的平手慶次,獨取四人首級,其中包括侍大將日比野清實,令同僚對這個一臉稚女敕的半大孩子既敬且畏,皆曰「鬼童子」。

形勢一片大好,沓掛平手家的信使卻突然出現在軍中,說是懷孕不足八月的阿犬身體不適,可能有早產之虞。汎秀報之信長,後者雖然神色不悅,但還是批準他悄悄回去,只是不得聲張影響軍心。(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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