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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稻場熱熱鬧鬧的發放七香散,趙富帶著工人走過來,笑容燦爛的拱手連聲感謝。

「李大夫,你這七香散是真好用,你讓人送香包過來,我就讓工人全都帶上,昨晚一只蚊子都沒有,而且工人們睡的可香,早上起來渾身都是勁。」

李紅兵露出本來就該如此的表情。

有效果就對了。

七香散中的七味草藥多具芳香揮發氣味,通過口鼻黏膜吸入、皮膚經絡的循行而遍布全身,起到調節氣機、疏通經絡作用,能夠芳香避穢、醒脾化濕、驅蚊解毒,晚上放在枕頭邊,還可寧神幫助睡眠。

趙富搓著手,「李大夫,這七香散我能不能拿回去給我婆娘用,最近婆娘說晚上睡不著,我出錢買也行。」

李紅兵擺手說不用。

本身這些藥粉就不值什麼錢,草藥是村民幫忙挖的,成本只有做香包的2塊錢,無非就是自己出了點本源之力。

正當趙富還想說什麼的時候,李紅兵手機響了,掏出來看是王海打過來的,接通聊了幾句,眉毛皺到一起。

「李大夫,是不是有啥事?」熟練掌握察言觀色的趙富謹慎問道。

李紅兵點點頭,「老宅翻新的施工隊堵在十九拐,卡車和挖掘機都開不上去,讓我找人幫忙拉車。」

「嗨,我當什麼事。」趙富松口氣,討好說道,「城里施工隊不知道山路難走,大車不如蹦蹦車好用,要不我帶工人過去幫忙。」

「我跟你一起走。」

李紅兵把發放香包的工作交給鐵柱,自己跟著趙富朝學校工地走去,半路踫到李紅旗四個倒霉蛋。

正愁找不到人手,這不送上門的壯勞力,不等李紅旗開口,一臉茫然的被李紅兵拉了壯丁。

要干重活。

自然少不了傻娃。

李紅兵留下秀才,讓他去老宅通知瞎子把牛車套上,再叫上傻娃,到十九拐匯合。

坐上趙富的蹦蹦車,拉上工人,一路通通通開到朝天岩。

此時山腳下車隊正在嘗試第N次上山。

十九拐路寬有3米,以卡車2.2米的寬度上坡沒問題,可彎道角度不夠,司機急得滿頭大汗。

就算車隊里技術最好的司機,用盡渾身解數也拐不過去,只得慢慢把車倒回山腳,熄火下車一臉無奈。

「強哥,我是沒辦法了,這種路卡車根本上不去。」

啥破地方。

鳥不拉屎,路還不好走。

在這地方住,不是折騰人嘛!

孫強徹底沒撤,仰望高入雲端的朝天岩,扭頭看向王海。

「實在不行,讓工人先把材料扛上去。」

王海點點頭,只能這樣了。

就在這時。

響起一陣通通通聲,一輛怪模怪樣得藍色輕卡搖搖晃晃從十九拐不緊不慢的開下來,車里還站滿了人。

孫強,王海同時扭頭看向那個抱怨的司機。

你特麼不是說卡車上不去?

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那是什麼?

人家不僅能上去,還能下來。

司機無奈的聳聳肩,暗罵瞅毛瞅,要是知道這種破路,給再多錢都不來。

蹦蹦車通通通的駛下十九拐,停在車隊旁邊,李紅兵從副駕走出來,看到裝滿材料卡車和那台挖掘機。

「小海,挖掘機都開來,大手筆啊!」

「沒辦法,趕工期,上挖機搶時間。」王海訕訕回應。

「人帶過來了,你們說怎麼搞?」

孫強看到從那台怪模怪樣的輕卡車廂里跳下十幾個農民,連忙掏出煙熱情的散一圈。

「材料可以用這車拉上去,就是挖機有點麻煩,掉頭沒問題,就死這坡有點陡,開上去夠嗆,需要用人力拉。」

趙富嘴角一咧,「沒問題,人拉就人拉,以前抬棺材,比這還要陡的坡,我都硬生生拉上去,別說挖掘機了。」

這個比喻讓在場眾人無言以對。

雙方簡單商量一下,兩支施工隊合在一起,30多號人開始把材料從卡車里卸下來,裝進蹦蹦車里,然後再拉上山頂卸貨。

整整用了一個小時,材料全都運到山頂,只剩挖機這個大家伙。

25噸自重,爬上平均坡度20度,最高30度的十九拐,對所有人來說是個不小挑戰。

把麻繩綁在挖掘機底盤上,所有人包括李紅兵都走到坡上。

隨著一聲令下。

挖掘機排氣管噴出滾滾黑煙,緩緩爬到第一拐,然後把鏟斗轉到後面與地面保持一拳距離。

這樣做一來防止影響前面的繩索,二是出現挖機出現打滑,可以第一時間放下鏟斗穩定車身。

轟!

司機踩下油門,挖機發動機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孝聲,履帶轉動緩緩向上爬。

「拉!」

孫強一嗓子,所有人拉緊繩子向後退。

繩子瞬間蹦的筆直,挖掘機自動力加上眾人拉扯,緩緩爬過第一道拐。

第二拐。

第三拐。

第四拐。

走到第五拐,這是個大坡,坡度接近30度,理論上挖掘機可以在70度的陡坡作業,但是必須要在泥地,軟質地面才行,如果是硬質水泥路面,非常危險。

第一次嘗試,盡管挖掘機努力爬行,排氣管都快噴出火,奈何履帶原地打轉,就是上不去。

拉繩工人也用盡力氣,連被本源之力提升過身體素質的李紅兵都有些吃不消,雙臂發酸,手掌也被繩子勒出一道紅印。

這不行。

雙方在一商量,決定讓挖機再次調轉鏟斗,挪到前面利用鏟斗勾住地面,作為固定點拉動車身向上爬。

第二次嘗試,這個方法有效果,挖機往前爬了一段距離,突然履帶再次打滑向後退,鏟斗在水泥地面留下一道長長劃痕。

拉繩的工人們突然被25噸的挖機拖拽,紛紛摔倒,李紅旗摔的最狠,臉硬生生撞在前面工人的鞋幫子上。

所以,門牙撞掉了。

李紅兵後怕不已,額頭冒出一層冷汗。

少顆牙是不幸中的萬幸。

十九拐是沒有修護欄的,要是摔出去,就得吃席了。

趙富,孫強,王海,李紅兵四個人蹲在一起,皺眉不展。

現在處境更尷尬了。

上不去也下不去。

「要不我回村再叫人來。」趙富站起身猶豫說道。

孫強翻個白眼,「這是25噸挖機,不是棺材,除非你能再找50個人來。」

50個人。

老子工地只剩不到十個人,去那找那麼多人。

趙富被懟的又蹲回原地。

無奈李紅兵拿出手機,「我給三泡打個電話,讓他從鎮上多帶點人過來。」

從松柏鎮到十九拐,騎摩托過來也要2個多小時,等人來天都黑了。

但這也是唯一的辦法。

電話還沒撥出去,一陣摩托車的滴滴聲由遠到近,瞎子騎著三輪摩托,帶著一車人出現。

傻娃,大奎,鐵柱,福勝,水生……

車子剛停穩,鐵柱大嗓門嚷嚷道,「紅兵叔,要幫忙咋不說一聲,信不過我們吶。」

「就是,見外了不是。」

「要不是秀才咋呼,我們還不知道。」

面對指責,李紅兵不好意思,「村里忙著發七香散,叫你們不合適。」

幾個老爺們跳下車,看到挖機和一個個精疲力盡的工人。

「這麼個大家伙,拉月兌力了吧,我們來的正是時候。」

趙富跟他們經常見面,關系比較熟,擺擺手說道,「你們幾個來也沒用,拉不動。」

我們幾個?

大奎幾人笑笑,指著身後,「可不光我們幾個人,村里能干活的都來了,要不然我們拖這麼晚才過來。」

都來了!

李紅兵 的回頭望去。

秀才趕著牛車緩緩下坡,板車里坐著玉枝嫂,桂鳳嫂,鐵梅嫂,秀娥嫂和一些村里女人。

牛車後面跟著李大全,春生,有才,德發,細數一下,村里爺們,後生,嫂嬸能干活的全都到齊了,就連鐵蛋一幫小屁孩在在其中。

你們…

李紅兵此時不知說什麼好。

內心里被一股暖意填滿。

這就叫農村有事互相幫忙,城里有事相互觀望。

而且李紅兵在村里人緣極好,通電,安路燈,蓋學校,治病不收錢,七香粉也不收錢,自掏腰包送香包。

幾乎全村人都承了他的好,欠了他的人情。

李紅旗躲在工人堆里,羨慕的自言自語都囔,「也就紅兵哥有事村里人都出來,完全可以選村長啊!」

李紅兵此時忙著跟村民們道謝,還不知道李紅旗清奇的腦回路。

謝過之後,開始組織村民拉繩子。

接近百十號人同時拉動綁繩,挖機噴著黑煙,緩緩爬過一個接一個陡坡。

隨著挖機艱難爬到山頂,天空響起一陣歡呼。

所有人像是過年一樣,拍手,喝彩。

而孫強則望向人群里含笑帶喜的李紅兵,對身旁王海說道,「老板這個小舅子,能把村里老老少少聚在一起,是個人物。」

挖機上了山頂,距離草溝村還是十幾里路程,沒有卡車運送,只能慢慢往村里開。

見沒什麼事了,村民也往村里走,不過走之前,都力所能及的扛起一些材料,用他們的話這叫幫忙幫到底,反正走回去閑著也是閑著。

趙富則是讓蹦蹦車開到山下,裝了幾桶柴油放在車里,挖機可是油老虎,干活給力油耗更給力。

一路走走停停。

挖機開到村口已經是下午一點多。

新問題出現。

通向老宅的山道只有2米寬,勉強能通車,可通2米6寬的挖機有些麻煩。

地基肯定是保不住,還會壓到外側的草坡。

于是李紅兵一狠心,跑到村委會找到李懷忠,打算把山道拓寬,山道靠里面是梯田地,拓寬只能從外面草坡下手,這些草坡是村集體財產,要動土必須要村委會同意才行。

為此李紅兵拿出挖掘機做籌碼,答應李懷忠,村里要是想用挖機干活,他可以無償提供,並且還包油費。

李懷忠听完大喜,草坡放那也是放那,用來修路也是好事,舉雙手同意。

當然不會說是因為村口堰塘很久沒有清淤,可以免費使用挖機,才同意拓寬山道。

而且上面開會說過,引鳳先栽梧桐樹,致富首當修公路,咱也是為村里引鳳了。

得到首肯的李紅兵馬不停蹄回到山道,對挖機司機大手一揮,「干活,路面拓寬,一直修到老宅門口。」

挖機轟隆隆開始干活,鏟斗下去就是一方土,輕松挖起來堆到路邊,再用鏟斗壓實,修平整。

不得不說機械確實比人力快,一方土用人工挖至少要半個小時,現在只需一鏟斗的事。

搞定挖機。

李紅兵又馬不停蹄帶著施工隊回到老宅,再次確定改造方案,決定明天就正式動工。

施工隊帶的有臨時帳篷,安頓在老宅旁邊的堆石場。

王海要到了三泡的電話,請他聯系幾輛蹦蹦車,方便這些天運送後續材料。

一圈下來,忙的前腳不挨後腳,總算歇口氣的李紅兵總覺得忘記了什麼。

忽然 的一拍大腿。

山杏還丟在村里。

急匆匆跑進村里,村口聚了一群人津津有味的看著挖機干活,時不時發出贊嘆聲、驚訝聲、羨慕聲。

揪出人群里湊熱鬧的秀才,詢問看到山杏沒有?

倒是一旁鐵蛋插了一句,說是山杏嬸在崔老師家里。

李紅兵頓時頭皮發麻。

才確定跟山杏的關系,現在面對崔姐,會不會挨揍?

懷著忐忑不安,來到崔姐住的房子大門口,听到里面一陣陣的笑聲,心里不知為有些失落。

身後響起鐵梅嫂的聲音。

「紅兵叔,站在門口干啥,進屋啊,怕被崔老師罵啊!」

鐵梅嫂似乎是故意的,說完就跑了,但聲音喊的又大又亮,屋里笑聲瞬間消失。

只見崔姐繃著臉走出屋,眼眶有些紅,像是哭過,直勾勾的盯著李紅兵。

看了一會,李紅兵心虛的躲過那雙如刀子一般的目光。

崔姐心底暗暗一嘆。

其實自己早就知道結果,只是不願去承認罷了。

畢竟雙方年齡擺在這里。

首先自己比紅兵大,年齡這一關,又是他以前的老師,于情于理自己都過不去。

其次別看李紅兵整天笑眯眯,對誰都好言好語,骨子里卻是大男子主義者,而自己性格強勢,兩人聊幾句話就要互懟,反而山杏柔弱性子才能拿捏住他。

唉,這就是自己命!

注定孤獨終老。

想通後的崔姐,眼楮一瞪。

「現在才知道過來,新媳婦都不要了。」

听到崔姐話里的語氣,李紅兵反而安下心,隨即笑道,「在你這,我放心。」

崔姐也不搭理他,扭頭沖堂屋里嚷嚷。

「杏兒,你男人接你回家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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