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四點了。
柳姨家,衛生間。
徐星河抬起手臂問了問秋衣上的味道,有點洗衣粉的味兒,有點櫃子里消毒球的味兒,更多的則是柳青菲身上的女人味兒,雖然不是那麼香,但聞起來很舒服的感覺,特別好聞,反正也沒有人看著,徐星河一連吸了好幾口,這才心滿意足地找了廁所里的幾個衣服架把自己的衣服都掛了起來,拉開衛生間門。
「柳姨?」
「……嗯。」柳青菲小臉還在糾結徐星河之前說的呢。
「衣服晾哪兒?」
「那邊陽台。」
一件……
兩件……
徐星河只好把衣服晾到了一層的一個小陽台上,
自己的衣服弄好了,徐星河就看向正在沙發上看報紙的,他正想坐下來和柳姨商量一下之前和她說的事情呢。
都都都,都都都,他電話倒是很快就響了,瞅了一眼,居然是章姐打來的。
「你在哪兒呢?」
徐星河趕緊幾步就小跑到了陽台上邊去,「怎麼了,我在一個,嗯,朋友家的。」
章姐可以說是知道很多他的事情的,徐星河也不用瞞著她。
果不其然電話那頭意味深長的聲音就傳了過來,「哦?男朋友女朋友呢?」
徐星河咳嗽兩聲,暗暗的扭頭瞅了瞅後邊的柳青菲沒回答,但亦然說明了一切。
章姐在電話那頭突然問道︰「你知不知道最近是什麼日子?」
徐星河啊了一聲,有點不知道。
「哦,那你忙著吧。」章姐聲音奇奇怪怪的就是一掛,听著電話那頭突如其來的忙音。
徐星河拿著手機的動作就是一干,眼楮也眨巴眨巴了一下。
不是,章姐這是生氣了嗎?
這麼冷澹?
徐星河眉頭一皺,最近冷落了她?也沒有啊,晚上經常都是電話聯系著的。
哪兒招惹了她?
她去外邊開會了,這麼忙,也沒見過幾次啊。
徐星河站在陽台想了半天,揉了揉眼眶,有些凌亂的走進了客廳,看到那邊的電子時鐘才突然一拍腦袋,恍然。
暈,今天不應該是章姐的生日嗎。
徐星河一下想了起來,然後就艱難的咽了咽唾沫,糟糕,這都忘了,趕緊給從廁所出來的柳姨打了聲招呼,他得趕緊走。
柳姨還有些不明所以呢,
徐星河睡衣都沒換,就快馬加鞭的跑到了最近的商場,趕緊換了一套衣服,然後哼哧哼哧的給章姐挑好了禮物。
又馬不停蹄的開上車,一路火花帶閃電的往主城趕。
整個人都跑得喘呼呼的了。
滿頭大汗,好不容易騰出手給擦擦,緩了緩。
然後就輕輕按響了章姐家的密碼鎖。
門一開,徐星河就滿臉堆笑的把一個盒子遞了過去,「送你的,生日快樂,祝你身體健康,步步高升。」
章姐今天還穿著一身西裝,明顯是剛剛到家,看樣子還是有些不怎麼搭理人,哦了一聲,接過來就扔桌子上了。
徐星河無奈道︰「您打開看看啊,看看喜歡不。」
章姐眉頭緊了緊,還是伸手打開了,只不過拆開盒子的動作里透著一股很不耐煩的色彩,遲來的禮物,好像是自己要來的。
讓徐星河要多郁悶有多郁悶,盒子掀開,熒光閃閃露了出來,章姐還是識貨的,「項鏈?不便宜吧。」
徐星河道︰「嗯,卡地亞的,路過店里看著不錯,覺得也挺適合你,就買了,我讓他們調整表帶了,你戴上看看?」
章依齡道︰「多少錢?」
「嗨,沒多少錢。」徐星河沒說。
章依齡戴上一試,嗯,還是合適的,剛剛好,而且這個項鏈比她脖子上的可能還更適合她風格一些,畢竟徐星河送的嘛。
徐星河期待道︰「你覺著怎麼樣?」
「……還行吧。」章依齡回答得很敷衍。
徐星河嘆了口氣,也沒計較,知道自己這連她生日都能忘,要不是她提醒,都忘十萬八千里的他沒資格生氣的,他看章依齡的眼神,其實覺得章姐對這個禮物八成該是滿意的,不然不會沒摘下來就這麼戴在脖子了,徐星河也認為自己的眼光還是可以的,「蛋糕這玩意熱量高,不吃那個,我就沒買,那你這生日怎麼過?以前一般都怎麼給你過生日的?晚上吃什麼?」
徐星河確實是有些措手不及的,突然一個電話來。
「晚上吃什麼?」章依齡重復了一遍。
徐星河眨巴眨巴眼楮道︰「是啊,吃什麼?」
章依齡理所當然道︰「吃什麼就看你會做什麼菜了,喏,你不是買菜過來了嗎?你撿著你拿手的做吧。」
徐星河錯愕道︰「啊?我做飯啊?」
章依齡道︰「那你以為我打電話給你來干嘛?」
徐星河無奈的笑了笑。
沒消氣呢,得讓徐星河伺候伺候她。
章依齡看著他道︰「你是不想給我做飯嗎?」
這話一說,得,徐星河心說該遭,誰讓自己那麼大意呢。
得了,伺候你就伺候你唄,誰叫你今兒是壽星老,我不跟你一般見識。
徐星河對女人,尤其是自己的女人,那都是拿得起放的下的,「好吧,那我去尋模尋模炒幾個菜,現在也不早了,該做了,你有什麼愛吃的嗎?」徐星河中午就沒吃飯呢,也想早點吃了。
章依齡語氣有些澹澹道︰「我無所謂。」
「那我就看著來了。」徐星河道。
章依齡嗯了一聲,就繼續看電視了,一副沒有再要搭理徐星河的意思。
大概就這麼個態度,這哪兒像叫徐星河來給她過生日的樣子啊,好在徐星河理解今天章姐為什麼這樣。
不過,難伺候啊。
忘了自己女朋友的生日,還得她提醒,注定是不安生的。
都怪林映純,這段時間折騰什麼呢?
這一折騰把自己心情搞得不好,心情不好了,記性就不好了,這就忘了事兒。
嗯,都怪林映純。
徐星河搖搖頭,只能知我安慰和調解, 達達地去了廚房翻開冰箱,找東西洗菜切菜了。
五點了。
章姐家。
這邊采光很好,又是頂層的復式房間,昏黃的夕陽慢慢灑進了屋子里,感覺像畫卷一樣柔美。
當然,廚房里的畫面就不是那麼柔美了。
徐星河一身臭汗,正吭哧吭哧地刮著魚鱗,一屋子的魚腥味兒也撲在他身上了好多,徐星河忍不住抱怨極了,麻痹,今天咱們第一次一起過生日,不說紅酒香檳鮮花美人的,但總得有些氛圍吧?
自己這樣子,倒是像你保姆了。
「好了沒有?」外面的章姐還催。
徐星河听著無奈的有氣無處發泄的,「還沒收拾完呢。」
章依齡這叫一個金貴啊,道︰「快一點兒,要不然把廚房門關上,听著刮魚鱗的聲兒我鬧心。」
徐星河都恨不得出去給她一腳了,嘴上也頂了一句她,「你這兒吃現成的,就別那麼多講究了行不行?」
章依齡很不高興,「你再說一遍?」
明明是你忘了我生日,還去別人家里了,讓你做點事情怎麼了?
鈴鈴鈴,手機響了,是章姐的電話,她也就沒再顧得上那邊,接起電話道︰「喂,我……嗯……嗯,知道了……行了,這個事情昨天開會都已經說了有什麼事情找法務部,我請他們來不是干坐著的這件事情處理不好,你就讓他們不用來了。」
徐星河听見了,心說章姐之前辦公還是沒有現在這麼暴躁的,好吧,看來自己還連累了別人被罵,無奈搖了下腦袋,徐星河把魚也收拾的差不多了,看看時間,開做吧。
炸魚。
炖肉。
炒菜。
徐星河一人忙活上了。
章姐則在外頭客廳老神在在地看電視,今天坐的那叫一個穩重,壓根兒也沒有過來幫忙的意思,而且你不幫忙就不幫忙吧,她還事兒媽一個,一伙兒說油煙味大了讓他把油煙機調大一些,一會兒又說讓他炒菜別放那麼多糖,她不愛吃太甜了,反正老跟那里發號施令了。
氣得牙癢癢——這個已經完全沒辦法形容徐星河現在的情緒了。
造孽啊。
早該想到的。
女人多了之後,接踵而來的破事也會多得不行。
恨不得一把女人給坐死——這個形容還勉強差不多反映出了現在徐星河的真實想法。
都太氣人了!
你們瞎折騰什麼啊你!
有本事你過來做飯啊??
把廚房門重重一關,徐星河來了個眼不見心靜,也不指望別人幫忙了,自己干脆連炒菜帶刷鍋帶盛菜地都給辦了,末了一開廚房門,徐星河就端著幾盤炒好的菜走出去了,「都好了,開飯!」
一出門就看見她還在講電話。
忙啊。
最近章姐到處飛的,听語氣,這次回來好像都是臨時決定改的行程,為了和他一起過生日,誒,這麼想想的話,徐星河之前被章姐氣出來的氣兒也散了許多,都怪自己,自己在章依齡眼里太特別了,忘了她生日,縱然章姐平常已經夠讓自己放縱的了,但肯定還是有些小脾氣的。
想到這里,徐星河也就想開了,算了,哥們兒不跟你計較了,「章姐,吃飯吧,今兒上午有點累著了,手挺酸的,也不知道做沒做好,多少你就湊合著吃吧,還有倆菜,我拿去。」
章依齡嗯了一聲,將手機放在桌上。
徐星河又去把另外的菜都端了出來,還盛了米飯,「對了,今年多少歲生日?」問完就後悔了。
章姐看都沒看他,直接無視了這話。
徐星河咳咳了一聲,知道女人都這個歲數了,肯定是不好問年齡了,「那什麼,家還有酒嗎?沒酒的話過生日也沒意思啊,肯定得喝點兒。」
章姐指了指一個櫃子,「里面有,你自己拿,我晚點有事,今天就不喝了。」
「行,那你就喝茶。」徐星河從櫃子里找出了一瓶國窖,好像還挺有年份的,看上去不錯的樣子,便打開給自己倒上了,也沒動快子,直接舉杯過去,「章姐,我敬你一杯,祝你永遠這麼年輕。」
章依齡眼角還是挺柔和的,但面上是愛答不理地拿茶杯和他踫了下,好歹喝了一口。
徐星河就不管她了,自己咕嚕咕嚕地干了杯,酒一下肚子人也暖呼了起來,舒坦極了,酒也好喝,「呼,吃菜吃菜,嘗嘗我手藝。」
章姐已經吃上了。
「怎麼樣?」徐星河笑呵呵的道,也不是第一次吃了,但徐星河總是喜歡問問,得到自己在乎人的認可還是挺舒服的。
章依齡道︰「就那麼回事兒吧,能吃。」
徐星河哭笑不得,今天哥們兒費半天勁炒了半天菜,合著就是一個「能吃」的評價啊?
徐星河自己也嘗了一口,今天超常發揮,比起平常分明是很好吃的啊。
「你再嘗嘗這個。」
「嗯,還湊合吧。」
徐星河最後也不問了,自己邊喝酒邊吃菜,他是真餓了,也不管什麼評價,自己吭哧吭哧地開始大快朵頤,沒辦法,早上和中午就沒吃飯啊,學校折騰半天,洗澡折騰半天,路上折騰半天,到了章姐家里又折騰半天做飯。
他早餓得不行了,這下是越吃越餓的感覺,也不講究什麼風度了,跟章姐面前也沒有這個必要,倆人什麼關系了。
章依齡放下快子一抿嘴唇問道,「你餓幾頓了?」
徐星河嗨了一聲,開口就賣慘,「這不這兩天,我們公司去參加雙選會了嗎,忙呢,一天沒吃飯,餓極了,別光看我啊,你也吃。」
章姐听著話,面色好了很多。
章姐吃得很慢,慢條斯理地很優雅,這可能是她打小就養成的習慣和素養,畢竟是大家挺里出來的嘛,徐星河吃得雖然快,但卻吃的很多,加上又喝著酒呢,于是這頓飯拖拖拉拉地吃了很長時間。
飯後一看表,都是七點多鐘了。
徐星河今天沒張羅刷碗,他模著肚子喝著最後那點酒,也不動窩了,又洗菜又做飯的,他還刷碗?扯澹去吧。章姐也沒動,連餐桌也沒離開,就打開了電視,看了半天,章姐才抄起小腳輕輕踹在了徐星河大腿上,吆喝了一聲︰「嗯,去洗碗。」
徐星河搖搖頭,伸手就握住了她縴細的腳腕,「不洗,我幫你洗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