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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第二百零三章

收到郅玄來信, 趙顥心情大好?,籠罩在頭頂的?低氣壓一掃而空。

看過書信內容,知曉中都城近日來的?風風雨雨, 趙顥嗅到一絲不尋常。即使郅玄沒有明言,他也能猜出對方的?幾分心思。由此, 攻下南都城的?心愈發迫切。唯有盡快結束這場國戰, 他才能調兵北返。

主意既定?,趙顥下令全軍加速前進, 沿途大小氏族一概掃清, 南蠻人也不要?放過。

「速抵南都城。」

途中,趙顥不忘給世子瑒和先?豹送信, 催促兩?人加速前進, 盡快在南都城下匯合。

世子瑒和先?豹很是無語。

他們進軍的?速度已經夠快, 不明白趙顥的?急切從何而來。奈何人不在面前, 無法問清因由。單憑猜測,以公子顥的?善變, 八成和真相相去十萬八千里。

先?豹滿頭霧水, 帶著疑惑下令出發, 大軍擊鞭錘鐙,倍速趕往南都城。

世子瑒仔細詢問送信人,知曉有信鴿入營, 心中有所猜測, 可惜無法馬上確認。不過大軍南下日久,距春耕時間越來越近,為能豐產的?稻,的?確有必要?加快速度,盡早打?下南都城, 進而拿下南幽全境。

世子瑒身在軍中,情報不至于?斷絕,到底不如在國內及時詳盡。

西原擊東梁,最後僅佔半境。

反觀北安國,滅國之意昭然,沒有任何遮掩。

中都城是何態度,因消息不暢,世子瑒暫時不得而知。他只能根據之前掌握的?資料進行推斷。對于?這件事,人王不可能樂見其成。

為免橫生枝節,盡早拿下南都城很有必要?。

吃到嘴里的?肉最讓人放心。

想?清楚之後,世子瑒馬上給趙顥回信,同時派人去先?豹軍中,以世子的?身份下令,三路大軍晝夜疾行,務必盡快會師。

命令下達,北安國大軍如出狎猛虎,橫掃一切障礙,直撲南都城。

南幽氏族驚恐發現,北安國軍隊行軍的?速度快得驚人,自己提前數日出逃,仍有可能被大軍追上。

以北安國軍隊的?戰斗力,一旦被對方咬上,休想?逃出生天。投降能夠保命,問題是對方往往不派人勸降,發現出逃的?隊伍直接箭雨覆蓋。

破風聲從身後襲來,鋒利的?箭矢鋪天蓋地?。

南幽氏族來不及說話?,甚至沒時間顧及禮儀,一把扯掉發冠,迅速跳下戰車,在地?上狼狽翻滾,躲避致命的?箭雨。

運氣不好?當?場斃命,僥幸未死立即扯開?嗓門,利用甲士開?弓的?間隙,吼出平生最大音量︰「降!我願降!」

一路之上,世子瑒和先?豹收獲不少俘虜,其中竟有數名上大夫。

因在朝堂爭斗中落敗,這幾人被排擠出南都城。本想?蟄伏一段時日,尋機東山再起?,哪想?到北安國神兵天降,輕松拿下大片國土。

在北來的?大軍面前,任何抵抗都顯得蒼白無力。

俘虜們坐在車上,勉強能維持氏族體?面。每日兩?餐,吃得不算好?,好?歹能夠飽月復。更?多優待卻是想?都不要?想?。

「唉!」

南幽氏族長吁短嘆。

他們也曾手握權柄,也曾叱 風雲,幾名上大夫距卿位僅一步之遙。哪想?到風雲變幻,眨眼之間落到今日境地?。

「時也命也。」

有人想?不開?,越想?越是不甘,很快鑽進牛角尖,走進了死胡同。如果不能走出來,等待他們的?不是郁郁而死就是半生瘋癲。

相比之下,部分被俘的?氏族頭腦清醒,明白北安國軍威極盛,南幽不是對手,戰局已然無法扭轉。

料定?不再有翻轉乾坤的?希望,他們反倒能冷靜下來,苦中作?樂地?安慰自己,雖然被俘虜,好?歹還活著,沒有同家人分開?。小心謹慎一些,尋找合適的?機會,未必不能再投新君。

只要?家族不滅血脈不斷,就算是從南方遷至北方,也能設法扎下根來,一切從頭開?始。

回溯先?祖,同樣是從無到有,憑借雙手一點點開?拓。

沒道理自己做不到。

三番五次回想?,越想?越是堅定?。

俘虜中有一部分人抖擻精神,態度變得積極,和日漸頹靡的?同僚相比顯得迥然不同。

世子瑒和先?豹看在眼中,只當?猜不出他們的?意圖,假做視若無睹,繼續晾著他們,始終態度冷淡不理不睬。

打?下南幽國後,他們的?確需要?收攏一部分當?地?氏族,目的?是為盡快穩定?局勢,安撫百姓,不耽擱春耕播種。

人選有很多,無需太過著急。

精挑細選,避免三心二意的?人鑽空子,投機者必須最先?排除。

對于?政治,世子瑒和先?豹都很老道。

兩?人拿捏尺度,切實把握住南幽氏族的?心態,不說將對方玩弄于?股掌之間,也能用利益吊著,令其心服口服,心甘情願為自己做事。

換成其他人,世子瑒和先?豹未必如此。

全因南幽氏族素行不良,好?爭權的?名聲傳遍各國,更?有傷趙顥一事在先?,兩?人自然不會客氣,下手時基本沒有顧慮,更?不介意越過底線。

他們會將目標意志徹底催垮,令其明白「傀儡」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概念。

和世子瑒先?豹不同,趙顥軍中沒有太多俘虜。途中遇見出逃的?隊伍,大軍不言不語,更?沒有勸降的?打?算,不是放箭就是策馬揮刀。

比起?浪費口舌,收割戰功不香嗎?

犀吉身在軍中,見識到趙顥麾下作?風,不由得冒出一身冷汗。

又一次目睹卒伍清理戰場,犀吉一邊打?著哆嗦一邊感到後怕。擔驚受怕之余又感到慶幸,慶幸祖先?庇佑,慶幸自己的?好?運氣。若沒有這份好?運,他如何能活到今日,早就血灑城池,犀氏也會隨之湮滅。

趙顥行軍途中不忘給郅玄寫信。

胖嘟嘟的?信鴿又背起?木筒,振動雙翼飛上天空。

目送信鴿遠去,趙顥眼底的?柔和一點點消失,如鏡花水月,剎那即成泡影。

冰冷的?戰意取而代之。

「速!」

命令傳達下去,蒼涼的?號角聲響徹天際。

雷音在天邊炸響,閃電落下,瞬間劈開?昏暗。

大軍放倒長戟,如一條赤色長龍在雨中疾馳。

趙顥揮動韁繩,神情冷峻。

漆黑的?眸子眺望遠方,鎖定?水霧籠罩的?城池。

一瞬間,俊雅公子碾碎表象,又化作?嗜血的?利刃,成為令人膽寒的?殺神。

信鴿穿行雨中,圓滾滾的?身材絲毫不影響它的?速度。

遇到雲中狩獵的?猛禽,溫馴的?鴿子陡然變得凶猛,熟練地?拔升高度,躲開?致命的?利爪,靈巧飛到猛禽背後,猛然下沖,撞-擊的?速度和力道堪比游隼。

猛禽措手不及,直接從高空跌落,迅速化為一個黑點,消失在信鴿的?視野之外。

憑借驚人的?戰斗力,信鴿解決掉一個又一個危險,在雨停後繼續加速,仿佛不知疲倦,循著感知和記憶向西都城飛去。

彼時,西都城降下一場小雪。

雪到中途夾雜冰粒,入夜後又化為雨水,淅淅瀝瀝,一直持續到天明。

綠意在雪毯下萌發,這是凜冬即將過去,春歸大地?的?預兆。

每年這個時候,諸侯國都要?舉行祭祀,主要?為祈禱風調雨順,希望春耕順順利利。

想?到去歲的?忙碌,郅玄不由得捏了捏眉心。

南邊的?戰爭正如火如荼,不知趙顥何時歸來,約定?見面的?日期恐要?延後。

送往中都城的?上書沒有回音,不確定?是故意拖延還是另有因由。無論如何,給出的?時間一到,他定?會言出必行,親自往中都城走一趟。

「勢強則無懼。」

想?到原桃對王族私兵的?描述,郅玄不免重新審視中都城,審視天下共主的?能量。

中都城的?衰弱是既定?事實,天下諸侯此時未動,未必是真正忠心不二,沒有絲毫異心,應該是此前未有先?例,也沒人想?做出頭的?椽子。

既然如此,他不妨試上一試。

郅玄敲擊空白的?竹簡,緩緩勾起?嘴角。

針對目前的?情況,旁人不如如何動手,他卻一清二楚,更?有歷史作?為參考。先?他人一步或許會遭到圍攻,若是超出十步百步乃至千步,令對手拍馬不及又將如何?

郅玄抻開?雙臂,左右晃了晃脖頸,能听到 吧脆響。

侍人送上熱湯,恰好?見到這一幕,表情絲毫未變,對國君偶爾不合禮儀的?樣子早已經習慣。

放下湯碗,侍人躬身退出房門,期間未出半聲,腳步聲也輕不可聞。

待到房門合攏,郅玄放下手臂,沒有著急喝湯,而是單手托著下巴,另一手拿起?湯匙,一下接一下舀動,在碗中蕩起?層層波紋。

他無意取代人王。

中都城的?存在很有必要?,哪怕只是象征意義。

不過,他可以試著將權柄攥入掌中。

要?實現這個目標,僅靠西原國,力量有些薄弱,最好?拉上幾個盟友。

北安國是首選,東梁國也湊合。另外,作?為對漠夫人的?回報,可以派人聯絡一下漠侯。

其他人的?話?,需要?再想?一想?。

事情不著急,可以慢慢來。

最終會做到什麼程度,郅玄暫時沒想?好?。不管走到哪一步,想?要?實現目標,他必然會觸動太子淮的?利益。

郅玄端起?湯碗,試了試溫度,仰頭一飲而盡。

熱湯落入胃中,熱意流向四肢百骸,身體?很快暖了起?來。

湯碗放回桌上,湯勺落入碗底,敲擊出一聲脆響。

目光移向窗口,感受絲絲流入的?涼風,郅玄唇角的?弧度始終未變,一雙漆黑的?眸子猶如凝冰的?寒潭。

對方會怎麼做?

他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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