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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第一百二十章

大部分泉池浸染鮮血, 泛起紅波,恢復清澈需要時間。

郅玄下馬走過幾處,重點觀察有魚群聚集的泉眼, ——現落入泉中的瘊尸已被啃咬干淨,只剩下一層皮毛包裹白森森的骨。

類似的泉眼共有三座, 聚集的小魚不下千條。

郅玄召——甲士, 認真叮囑一番,後者領命而去, ——快帶著奴隸返回, 用砍伐的林木制成簡易柵欄,立在三座泉眼旁, 以防有人誤入。

剩下的泉眼均無異常, 若非泉水還泛紅, 郅玄都想下去泡上一會。如果能拉上趙顥自然更好。

美人共浴, 出水芙蓉,想想就——刺激。

大概是郅玄的目光過于熾熱, 被盯著的趙顥有所覺察, 下馬時差點沒站穩。等他轉過——, 始作俑者已經收回視線,若無其事地繼續巡視熱泉。

狼群——雄虎的戰斗仍未結束。

郅玄投出的藥包為巫醫特制,對虎豹一類的野獸極為有效。原本是為封地內的老虎準備, 不想中途——生波折, 事情一拖再拖,一直沒能用上。

這次——林間搜尋熱泉,機緣巧合,用在這——雄虎身上。

狼群包圍雄虎,堵住對方去路, 但沒有馬上——起攻擊。

雄虎吃飽肚子,耐不住藥包的誘惑,卻始終不敢放松警惕。

狼群數量佔優,雄虎——格巨大,彼此勢均力敵,一時間陷入僵持,誰也奈何不了誰。

甲士守在狼群後,隨時準備應對雄虎的攻擊。

部落傳言這片林中有惡神,能食人。傳說有猴群的因素,想必這——猛虎也不清白。

藥包被撕——,藥粉散落一地,被冷風吹散,藥效逐漸減弱。

誘惑消失後,雄虎變得異常凶狠,吼叫——響徹山林,充斥嗜血暴躁。

意識到雄虎將要——動攻擊,狼群齊——咆哮,眼中閃爍凶光,呲出鋒利的獠牙,默契地縮小包圍圈,尋找下口撕咬的機會。

見狀,郅玄離——泉邊,從馬背取下強弩,重新轉上箭匣,瞄準對面的雄虎。

猛虎難馴,尤其是成年以後。即使有巫醫在,他也沒有——大把握能馴服一——成年雄虎。無法馴服就只能關在籠子里,除了觀賞沒其他用途,純屬于浪費肉食。

郅玄不是南幽侯,無法理解對方建獸園的癖好。

既養不了又不能縱虎歸山,——就只能射殺——

及此,郅玄不免在心中暗——,換成上輩子,自己敢這麼干,絕對是——地有判。

郅玄舉起強弩,瞄準包圍圈中的雄虎。

猛獸直覺何等敏銳,雄虎察覺到危險,昂首——出咆哮,四爪用力抓地,猛然縱身躍起,企圖沖出包圍。

正面的狼群被迫後退,包圍圈出現破綻。

雄虎繼續前沖,眼看虎爪就要拍向一匹野狼,破風——陡然襲。

鋒利的弩-矢釘在雄虎身上,其中兩支貫-穿雄虎雙眼,深入雄虎——顱,登時鮮血飛濺。

「彩!」

甲士齊——喝彩,認定郅玄箭術超群。數箭連珠,箭箭命中目標,射技精彩絕倫。

「君上威武!」

喝彩——中,重傷的猛虎不甘落敗,強撐著前撲一段距離。

狼群抓住時機,迅速圍攏上。兩匹巨狼配合默契,一左一右撲上,死死咬住雄虎的脖子。群狼奮力撕咬,誓要結果目標性命。

虎血噴濺而出,雄虎力竭倒地,——場——絕身亡。

狼群縮短獵殺時間,卻在撕咬中損壞虎皮。郅玄上前查看,——現雄虎身上遍布咬痕,除了虎——還算完整,全身上下都被鮮血染紅,近乎找不出一塊完好的地方。

巨狼湊過——蹭了蹭郅玄的腿,狼口還在滴落鮮血,樣子十分駭人。

郅玄不以為意,拍拍巨狼的——,隨即命狼群散——,準備接手這具虎尸。

鮮血刺激下,部分野狼對郅玄呲牙,——即被巨狼咬住脖子,為活命——出嗚咽——,再不敢——出挑釁。

虎皮雖然損壞,虎肉——虎骨卻是好東西。

郅玄召——甲士——卒伍,將老虎抬起——,在雪地中滾過兩圈,等傷口全部凍住,再由奴隸運出林外。

在此期間,有奴隸跑回——稟報,他們清理野猴尸——時——現幾個樹洞,里面藏著大量野果。樹下還有大大小小的雪堆,翻——兩座,全都是森森白骨。

奴隸吃驚不小,全都不敢隱瞞,丟下野猴就跑回——稟報。

「帶路。」郅玄眉心緊鎖,想到某——可能,立即下令奴隸在前方帶路。

趙顥心生好奇,將戰馬交給甲士,——郅玄一同步行前往——

現樹洞——雪堆的地方距離熱泉不遠,只是——路狹窄,雪下藏著斷裂的樹枝——灌木,稍不小心就會絆倒。

奴隸習慣在雪中行走,小心在前引路,避——可能有危險的路段。

繞過一棵巨大的斷木,奴隸停下腳步,手指向前方,——里果然擁擠大片雪堆,大小不一雜亂分布。

雪堆旁是高大的古木,大部分已經枯萎調令,顯得死——沉沉。只是樹干異常粗壯,中間一截向內凹陷,分布碗口大的樹洞。

邊緣處的兩個雪堆被挖——,現出幾根斷裂的白骨。

卒伍上前查看,陸續又鏟——幾個雪堆,獸骨——外竟然還有人骨。

從一個較大的雪堆中,卒伍挖出半顆——骨。骨——表面都是咬痕,邊緣殘存幾縷。一縷——上掛著骨珠,珠子獨特的形狀——花紋證明這顆——骨屬于狄人。

「繼續挖。」郅玄下令卒伍繼續。

雪堆三三兩兩被挖——,大片骸骨映入眼簾。除了已經粉碎腐敗的,凡是能夠辨認的骸骨,表面都帶有啃咬的痕跡。

「野猴食肉。」趙顥說。

郅玄皺眉,哪怕——前有所猜測,得到證實還是忍不住心底——寒。

一行人穿過雪堆,走近枯萎的巨木。

距離越近,果子——酵的味——越是明顯——

到一棵樹前,郅玄湊近去看,沖鼻的味——迎面撲——,讓他下意識後退半步,抬手捂住鼻子。

樹洞里堆積著大量野果,上層看似完好,下層卻已經腐爛,否則也不會散——出這股味。

「砍斷。」郅玄後退幾步,下令卒伍砍樹。

趙顥不解郅玄此舉,卻沒有——場——問,而是同樣後退幾步,——他並肩而立,等樹被砍斷,自然能有答案、

卒伍隨身帶有斧——,遵照郅玄的命令,沿著樹洞四周劈砍。

樹干十分堅硬,好在內部已被掏空,斧——接連落下,——快就劈出一個大洞。

樹身——始傾斜,——出吱嘎——響,卻遲遲沒有倒下。

斷裂處滾出大量野果,流淌出渾濁的液——,剎——間,空——中彌漫著刺鼻的酒味。

「酒?」

砍樹的卒伍心生詫異,恰好有液——飛濺到臉上,用手指抹去,遞到嘴邊舌忝了舌忝,雙眼瞬間睜大。

竟然真是酒!

味——比不上城內佳釀,有明顯的酸澀,但的的確確是酒,絕不會錯!

「樹要倒了,快讓——!」

眼看樹身搖晃,周圍的人卻站著不動,郅玄不得不出——警示。

甲士——卒伍如夢方醒,立即後退散。

高大的樹干持續歪斜,伴著一——巨響砸向地面,壓平數個雪堆,飛濺起大片碎雪。

危險解除,眾人繼續上前查看,磨盤大的斷口處盛滿酒液,其中浸泡大量——酵的野果,濃郁的酒——幾乎能將人醺醉。

這樣的酒品質太差,郅玄完全看不上,對傳說中的猴兒酒大失所望。

其他人則不然、

凡是嘗過酒味的甲士卒伍都有些挪不動腳,盯著樹洞不自覺咽著口水。

這些酒是天然形成,未經篩選過濾,無法保證對人——全然無害。棄——不理又太過可惜。郅玄考慮——後,決定先帶回城內,交巫醫——桑醫查驗過再行處置。

此行是為尋找熱泉,隊伍中自然不會有盛酒的容器。好在甲士——卒伍佩有水囊,若還不夠,可以就地取材制作木桶,一樣能盛裝酒水。

為能盡可能的——帶回一些,眾人干勁十足。

卒伍——奴隸輪換伐木,掏空一個又一個樹洞。可惜的是,不是每個樹洞中都有果酒,大部分都只有野果。

饒是如此,眾人也不——餒,將完好的果子挑出——,一樣是不小的收獲。

冬季缺乏菜蔬,何況是完好的果子。無論滋味如何,帶回到城內,全都能售出天價。

甲士分成兩隊,一隊負責警惕防衛,另一隊繼續搜尋樹洞。

林中猴群數量龐大,儲存食物的地點自然不少。環繞熱泉陸續——現三四處藏匿野果的地點,眾人攜帶的水囊陸續被裝滿,新制的木桶也用去大半。

忙碌的時間總是過得飛快。

又清理完一批樹洞,太陽西沉,天色變暗,晚風席卷密林,——溫越——越冷。

這樣的天——不適合在林中過夜,即使心存不舍,眾人也不得不打——回府,等待明日再。

走出密林,郅玄——趙顥登上同一輛馬車。

車門關閉,郅玄拿起放在車角的暖手爐,奈何時間過去太久,不再有半點暖意。

趙顥坐到他身旁,見郅玄活動手指,將他的手握住,——現指尖冰涼,直接展——斗篷將郅玄整個人攬入懷中。

主動送上門的暖爐,不抱白不抱。

郅玄順勢向前一靠,下巴搭在趙顥肩上,雙臂環住對方的腰。身——變暖的同時,腦子里忽然閃過某個畫面,心跳不由得快了一拍,下意識舌忝了舌忝嘴唇。

「君早知林中有異?」趙顥突然——口。

「非也,偶然遇到。」郅玄暖——起——,懶洋洋地不想動。

「熱泉果真有大用?」

「確實。」郅玄給出肯定,卻不打算細說,蹭了蹭趙顥的脖子,察覺對方呼吸一滯,不由得輕笑,「君著急趕——是擔心我?」

「自然。」趙顥收緊雙臂,「顥——心,君上不知?」

郅玄抬起——,——趙顥四目——對,指尖撓了撓對方的下巴。在趙顥眯起雙眼時,堵住了他的唇。

成婚這些時日,他能感受到對方的真心,自己也在嘗試付出。

只是真心歸真心,試探依舊不少。趙顥如此,他也一樣,誰也不必說誰,更無須感到過意不去。

如果有一天趙顥突然成了戀愛腦,他才會適應不良,對這場婚姻更無半分好處。

不過就他這段時間的感受——說,昏君離不——酒色二字果真是至理——言,再準確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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