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是深夜, 白天的熱鬧遠去，小區里安安靜靜的，連鳥鳴聲都听不到。
月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照屋子，可以清楚地看到床上兩個靠在一起的人。
謝阮『舌忝』了『舌忝』發干的唇, 跳得厲害。他其實不道薄晉這話是還是假, 也沒辦法理智地分析, 腦子里唯一的念頭就是讓薄晉好過一點。
失眠是很痛苦的，更何況長期失眠。
抱著睡而已, 又不過分，滿足他一下怎麼了？
他這人別的優點沒有, 就是熱，特別愛幫助人。
謝阮控制著語氣，盡量讓自听起雲淡風輕一點。別跟個沒見過世的小學雞似的, 多丟份兒︰「行了吧, 行了就趕緊睡。」
薄晉沒說話，只垂眸看著他。
平日里張牙舞爪的一個人, 此時收斂了一身脾氣窩在他懷里, 乖巧又溫順，仿佛任憑他怎麼樣都不會反抗。
薄晉的喉結滾了滾, 氣息瞬間『亂』了。
謝阮等了一會兒, 沒得到薄晉的回應，忽然到一個可能。
這狗東西該不會是故意耍他玩，看他話吧？
他還傻乎乎地上鉤了……
⺪啊！謝阮又羞又惱，當下就從薄晉懷里撤出。橫在他腰間的那條手臂卻似有所感, 驀地收緊了。
「你——」謝阮抬眸，說點什麼。下一秒，視野驟然顛倒, 等他反應過的時候，整個人已經被薄晉覆在身-下，死死-壓-在-了-床上。
「為什麼讓我抱？」薄晉扣住他的手，自上而下地看著他，像是攫住了獵物的型野獸。終于去掉偽裝，『露』出了尖銳的獠牙。
屬于另一個人的溫度透過薄薄的衣料傳過，帶著極強的侵略『性』，迅速蔓延到全身。
男生身材高，四肢修長，體格的全壓制讓謝阮慌意『亂』，下意識開始掙扎︰「晚上的你發什麼瘋，起！」
薄晉輕而易舉地制住了他的反抗，身體壓得更低，又問了一遍︰「為什麼讓我抱？」
「哪有什麼為什麼，」因為動作太，謝阮的呼吸微微有些急促。他別過臉，嘴硬道，「我日行一善不行啊。」
這話薄晉根本不信。
謝阮不是軟『性』子，哪怕再善良，也不會為了幫助人做到這個份上。而自剛剛並沒有提到天台，也沒有威脅。
所以……薄晉仿佛怕驚擾到什麼一般，連呼吸都放輕了。
所以自在他里是不是還是有點特殊的？
這個發讓薄晉無法抑制的雀躍起，連日的陰霾頃刻間一掃而空。他看了謝阮片刻，忽然了。
那聲音低低的，酥得謝阮耳根子發麻，又有些不所措的慌『亂』。
好像自那點隱秘的小思被人從里到外看了個透。
「屁啊！」謝阮惱羞成怒，膝蓋力往上一頂，「滾下，別以為在你就不敢打你。」
「打吧，隨便打，」薄晉仍舊在，聲音里帶著顯而易見的愉悅，「那以後咱們是抱之前打，還是抱了以後再打？」
謝阮一呆︰「以後？」
這難道不是僅此一次下不為例的事麼，怎麼還扯上以後了？
「行不行了小同學，」薄晉嘖了一聲，挑眉道，「剛才說了日行一善，怎麼在就反悔了？」
饒是已經見識過很多次，謝阮還是被他的無賴震撼到了，反駁道︰「我那是……」
「那是什麼？」薄晉好不容易抓到一點謝阮的小尾巴，哪里會輕易放過，故意截住他的話頭，「還是你有其他理由，這只是在搪塞我？」
謝阮里一虛，也不道︰「沒有！」
回答太快，反而更像在掩飾什麼了。
薄晉情好得幾乎飛起，克制不住地『模』『模』他踫踫他，埋頭在他頸窩里蹭了蹭︰「嗯，你說沒有就沒有。」
這個動作太親昵了，謝阮被他弄得渾身不自在，嘟囔道︰「本……」不道踫到了哪里，他陡然哆嗦了一下，聲音都變了調，抓住薄晉的頭發力往後扯，「『操』！別蹭了。」
他在薄晉小腿上踹了一腳，借著打人掩飾自剛剛的失態︰「起，不道自多沉啊。」
薄晉順著他的力道抬起頭，好道︰「我沉？」
別說他體重很標準，他壓根沒把全身重量壓下去，怎麼可能會沉。
確定了，這位小同學就是在無中生有，故意找茬。
「對！」謝阮像是忽然抓到了薄晉的弱點一般，眼珠轉了轉，不懷好意道，「 這段時間糖吃多了吧，我說你怎麼看著有點胖了。」
狗東西，看他還『騷』不『騷』得起。
胖？薄晉是沒到有一天這個詞會到自身上。他看著身-下瑟得就差搖尾巴的謝阮，半晌，意味不明地了。
謝阮直覺不好，剛找補一句，薄晉已經握住他的手，放到了衣服下擺處。
「眼見為虛，到底胖沒胖，總得上手『模』一『模』才道。」
誰『模』他啊！這個不臉的！
謝阮氣血上涌，差點沒冒煙。道以薄晉的脾氣，做得出掀開衣服讓他『模』的事，當下也顧不上什麼子不子了，掙扎著服軟道︰「我看錯了，是我看錯了，你沒胖。」
「老實點，」薄晉存讓他吃點教訓，省得一天天的什麼都往外說，絲毫不為所動。攥著他的手繼續往里伸，淡淡道，「教了你這麼時間，就教會你造謠了？，讓你親自感受下我究竟胖不胖。」
眼看著自的手就落到他小月復上了，謝阮撐不住了，忍著羞恥求饒道︰「薄晉！薄哥！我錯了！」
薄晉說︰「的嗎？」
黑暗讓謝阮稍稍放開了一些，他偏過頭，將側臉埋在枕頭里。半晌，悶聲道︰「嗯。」
軟趴趴的謝阮實在是太好欺負了，薄晉忍了又忍，到底還是沒忍住，惡劣道︰「那明天還讓抱嗎？」
謝阮簡直恨不得跳起堵住他的嘴。
問問問，有什麼好問的？都抱過這麼多次了，還差那一次嗎？
偏偏薄晉這個老畜生不做人，非听他親說︰「問你呢，說話。」
謝阮咬牙，試了好幾次也說不出那個「讓」字，最後只能再次「嗯」了一聲。
看他臊得快鑽枕頭里了，薄晉終于繃不住了。發慈悲地放開了對謝阮的鉗制。長臂一伸，摟住他的腰將他勾到自懷里︰「那睡吧。」
說是這麼說的，但經歷了這麼一遭誰還睡得著。
兩人各懷思，都失眠到了半夜。
翌日，不出意料地起晚了。等一切收拾好，已經是半下午了。
正準備打個游戲放松一下，謝阮的手機忽然收到了無數條艾特。
薄晉懶洋洋地靠在沙發上翻菜譜，不經意瞄了一眼，調侃道︰「放假了這麼多人找，人緣還挺好。」
謝阮一臉懵『逼』，邊解鎖手機邊道︰「我也不道是什麼情況。」
他朋友並不多，能放假聊天的更是一只手都數得過，怎麼會忽然有這麼多人找他？
果謝阮起得早點，提前看一下班級群，就會道是期末考試成績出了。
這一次，他考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好。不但數學語文上了一百，英語也及格了，最擅長的生物和化學更是突破了八十，以總分539的成績位列……班級倒數第四，比上一次步了兩個名次。
別看只有兩個名次，那是因為一班是實驗班。除了少數幾個走後門的，其他的都是尖子生，實際上謝阮在年級排名的上升速度可不慢。
因為幾個班主任總愛在班級里提謝阮，導致關注他的成績的人非常多。再加上考完試都閑著無聊沒事干，刷壇時看到有人說了，就會登陸官網瞄一眼。
這一看可不了得，上次才剛過五百，這次已經直『逼』一本線了。
一班同學都是學霸，比起其他人更關注成績，因此在分數出的第一時間就道了。
部分人看完自的分數後，都會順便看一眼同班同學的，然後再在班級群里討幾句。于是謝阮又步了的消息就這麼傳開了。
由孫浩翔和賀明杰帶頭，紛紛冒出艾特他恭喜他，這才有了他被新消息刷屏的那一幕。
謝阮將聊天記錄從上到下看了一遍，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後，在群里統一感謝了。放下手機，坐到了薄晉旁邊。
謝阮以拳抵唇咳了一聲，開道︰「你看手機了沒？」
「沒，」薄晉將腿搭在茶幾上，神情散漫地翻了一頁菜譜，「怎麼了？」
「沒什麼，」謝阮低頭，踢了踢腳上和薄晉同款的拖鞋，「就是跟你說一聲，你還是第一。」
全市排名沒那麼快出，這是薄晉的校內成績。不過以他那個高的嚇人的分數，全市第一應該也沒跑了。
薄晉「嗯」了一聲，似乎不感興趣的樣子，垂眸繼續翻菜譜，沒再說什麼。
這就完了？謝阮眨了下眼楮，難道不應該禮尚往回問一下自的分數嗎？
這狗東西怎麼不按套路出牌？
平時又是講題又是寫筆記，看起很關自成績的樣子，怎麼到了關鍵時刻連聲都不吭？
薄晉其實早道謝阮的分數了 ，這會兒看似在翻菜譜，實際上一直在暗中留意他的神情。見他那副翹著尾巴討表揚小表情，手里癢癢得不行，恨不得立刻把人抓過搓一搓『揉』一『揉』。
但他試試謝阮能不能主動對他開，因此強忍著沒搭腔。
謝阮等了半晌也沒等到他的下文，終于道沒後續了。考到好成績的興奮瞬間沒了一半，憋著氣站起打算去書房里打把游戲，鯊個怪緩解一下。
剛邁開步子，手腕就被人握住了。
「干嘛？」謝阮凶凶地回過頭。
「還沒恭喜你考了539，」薄晉放下菜譜，重新將他拉回身邊，含道，「很厲害，比我預的好得多。」
算了，謝阮就是這麼個『性』格。慢慢吧，反正以後有的是時間。
謝阮一怔︰「你道我的分數？」
「這話說的，」薄晉嘖了一聲，伸手推了推他的額頭，「不道誰的也不能不道你的。」
他的氣親近又自然，好像謝阮是什麼很重的人一般。
謝阮努力壓住唇邊的意，別別扭扭地回了一句︰「就……還行吧。」
太可愛了這誰忍得住。薄晉伸手，將這個是非的人按懷里，狠『揉』了兩下，含道︰「獎勵你一個學神的擁抱，再接再厲，爭取下一次步更多。」
「哦。」謝阮回了一個字，听起很不在意的樣子，眼楮卻是彎的。
不止薄晉，孫福安也對謝阮的成績很滿意。
教這樣的學生實在是太有成就感了，永遠能在下一次考試中給你驚喜。看著他一點點步，比自拿到獎金還開。
孫福安愜意地喝了胖海，決定明天一定在他的長前好好夸一夸謝阮。這樣的好孩子值得過年拿更多的紅包。
可惜他打算得好好的，到了長會這一天，原本說好的謝阮媽媽卻沒。
「你里臨時有事？」眼看著長會馬上開始了，孫福安找到謝阮，皺眉問道，「那怎麼不提前說一聲？」
長會每個長都出席，這是學校的硬『性』規定。實在不了得把理由寫下，提前上報。
察覺到同學們投過的好奇眼神，謝阮臉上火辣辣的，他低聲解釋道︰「我媽沒跟我說，我打個電話問問她吧。」
謝阮轉班的時候，學校的一個董事『插』了一手，因此孫福安多少了解一點他的庭情況。聞言點點頭，沒有多為難他︰「行。」
出了教室後，謝阮一邊往走廊盡頭走，一邊給陳薇打了過去。
一直撥了兩個，才接通了。
電話那邊吵吵嚷嚷的，全是雜音，謝阮皺了皺眉︰「媽，你在哪兒？」
「星星，你等一下，我這里有點听不清。」陳薇說了一句，隔了好一會兒才繼續道，「在好了。」
謝阮壓著火，努力讓自的氣听起不太沖，重復道︰「你在哪？」
陳薇干了一聲，道︰「在批發市場，你賀叔看店走不開，讓我過批點東西。」
謝阮閉了閉眼，攥著手機的指節力到近乎發白︰「那我的長會呢？」他冷冷道，「你前天跟我說你會過。」
「放吧，媽媽答應你的肯定會做到。」陳薇看了一眼時間，向謝阮保證，「這里快忙完了，差不多再有半小時就能到你學校。」
半小時？謝阮冷。賀金慶嫌陳薇不夠精明，從不讓她跟著出去做生意。今天忽然搞這麼一出，為的是什麼不言而喻。
他敢打賭，陳薇回去後保準還有一堆急事等著她，直到長會結束。
謝阮不信陳薇猜不出他的目的，可她還是按照他的吩咐做了……
一上午的時間而已，她連一上午的時間都不願意空出給他。
謝阮將頭抵在牆上，胸劇烈地起伏。他拼命忍耐，良久才出聲問道︰「賀晨的長會你遲到嗎？」
其實不問，謝阮早已道答案了。
賀晨每次去擊劍班和跆拳道班都是陳薇接送，風雨無阻，從沒有遲到或趕不及的時候。
謝阮沒等陳薇的回答，直接掛斷電話下了樓。
一月份的天，正是寒冷的時候。小花園里空『蕩』『蕩』的，只有靜靜佇立的觀賞樹。謝阮坐在花壇邊，冷漠地垂著眼，里各種情緒混雜，憋得幾乎爆炸。
「躲這兒干嘛呢？」頭頂上忽然傳一道熟悉的聲音。
是薄晉。
謝阮正煩意『亂』，也不直接嗆了一句︰「關你屁事。」
這句火-『藥』味十足的話一出，兩個人都愣了。
「我不是……」謝阮深吸了一氣，試圖讓自冷靜下。但他腦子里『亂』糟糟的，怎麼都不出合適的說辭，最後只能煩躁道，「對不起，我不是沖你，我……」
「噓——」薄晉坐到他旁邊，伸手將他按在了自肩頭，「我道，沒事。」
他低頭看著謝阮的發旋，輕著道︰「挺好的，有句話怎麼說的著？越是對著親近的人越愛發脾氣，果然不假。」
饒是謝阮正在郁悶中，也被他逗了︰「你能不能別往自臉上貼金啊？」
薄晉莞爾，伸手將他攬得更緊︰「嗯，不貼金，貼你。」
外冷風陣陣，薄晉的懷抱卻是暖的。謝阮靠著他，只覺得里那些怎麼壓不住的壞情緒一點點散開了，也第一次有了傾訴的欲-望。
謝阮張了張嘴，悶聲道︰「我媽應該不會了。」
薄晉「嗯」了一聲，像是安撫小孩子似的，在他後背上輕輕拍了拍。
一旦開了頭，剩下的好像也沒那麼難以啟齒了。謝阮呼出一氣，嗤道︰「她什麼都听那男人的，從不會向著我。」
「也不是，」謝阮起陳薇因為賀晨的教育問題跟賀金慶起過的爭執，垂下眼，「賀晨的事她就不會全听。」
「說說去還是她不喜歡我，」謝阮剛剛好轉的情又開始低落，他直起身，佯裝不在意，「隨便吧，反正我也無所謂。沒人喜歡就沒人喜歡，我自……」
一句話沒說完，下巴陡然被抬了起。薄晉垂眸，似非地看著他︰「罵誰不是人呢。」
謝阮怔住，罵？他哪里有罵人？
「是我表得還不夠明顯嗎？」薄晉耳根微紅，他嘆了氣，額頭抵著謝阮的額頭，輕聲道，「都這麼喜歡你了，你怎麼就是看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