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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雪麟傳遞過來的信息只有三個字︰山、幽都。

冬冬一下就明白了, 這就是謝樘搞出來的他們那邊的「都城」,而它要毀掉的,也就是這個東西。

但問題是, 這個「山幽都」還是「幽都山」到底在什麼地方?

對人類世界並不是很了解,看一份地圖都暈頭轉向的兔子有點懵圈,它不能找別人問, 只能告訴顧秋。

顧秋呆了兩秒鐘,音調陡然拔高︰「莊雪麟傳回重要信息了?你、你們居然能聯系上?」

冬冬趕緊解釋, 這也是才聯系上的, 之前也不知道是因為信號不好還是因為距離太遠, 反正就一直沒信, 它也等得著急呢。

顧秋恨不得揪它的毛,這家伙, 還有莊雪麟, 這兩個背著她到底還有什麼秘密!

但有消息就是好事, 不過︰「山?幽都?你確定這是他所在的位置,而不是代表別的信息?」

「嘰嘰!」我們說好的, 一定是代表位置。

顧秋狐疑︰「你們之前就猜到他會被抓走?」

「……嘰!」並不是!

「那你們什麼時候商量好的, 不是說他失蹤後, 你們這是第一次聯系上?」

那當然是上輩子商量好的。

冬冬只能說, 它就是知道, 它和莊雪麟心意相通。

顧秋︰「……」那你們關系還不錯啊!

好在顧秋也不糾結這個事,一邊已經上網查起「山、幽都」這個地方了。

結果根本沒這個地方,沒有叫這個名字的地方,也沒有叫這個名字的山,也沒有叫這個名字的酒店、商店之類的地方。查來查去,要麼說幽都代表著北方之地, 要麼說幽都意思是陰間都府,還有就是小說、動畫片里的地名。

冬冬蹲在電腦邊上,時而吭哧兩聲。

——不在省外,他肯定在首都這邊。

——不一定是真實地名哦,就像我們的西都一樣,是自命名的。

顧秋看了冬冬一眼,像西都一樣?那對應的應該是x都,或者xx都?幽都?山幽都?

或者……山里的幽都?

但既然是自命名的話,那還怎麼找?

她坐著思考了很久,按了下鈴,接著首都配給她的級別很高的那位隨叫隨到的秘書推門而入︰「請問顧部長有什麼吩咐?」

顧秋抬頭看對方,遲疑了片刻還是沒問,她不能確保,這人或者這人身邊的人,會不會有濁黨的人。

「沒事,有件事我自己想明白了。」

「那有需要的話,顧部長隨時叫我,我就在隔壁。」

顧秋想來想去,能問的人竟然只有莊雪晉,因為這人是知道莊雪麟被人挾持的事的,不可能再泄密什麼的。

她立即撥打莊雪晉的號碼,那邊很快接通︰「這邊還沒整理好……」

顧秋打斷他︰「首都有什麼以‘幽都’命名的山或者地方?當地人的土叫法也算。」

莊雪晉愣了下,細想了想︰「我印象中是沒有,要不我幫你查一查?」

「嗯。」

忽然之間,顧秋想起一件事情,問道︰「你之前說,謝樘成年後頻繁下山,批了地皮自己搞什麼度假區之類的項目?」

「不錯。」

「那謝樘搞的那些個項目,里面有沒有叫幽都?或者那些項目有在山里的嗎?」

「……不清楚,我馬上讓人查。」

「嗯,小心點,不要走漏消息。」

顧秋放下電話,在房間里徘徊,焦躁地搓著手,一會兒又忍不住問冬冬︰「他沒再傳什麼消息給你了?」

「嘰嘰。」沒有啊。

失蹤這麼多天,只傳回來這語焉不詳的三個字,只能說明傳信機會難得。

可既然能傳信,為什麼不直接把準確的地址傳回來?

難道是太匆忙,傳不了詳細的?

但如果是太匆忙,他可以事先準備好啊,說一個區一個鎮一條街道的名字,也好過這讓人模不清頭腦的三個字,那很有可能是他也不知道準確的地址。

那那個山字,真的有可能是在山里了。

顧秋想著這些有的沒的,過了大約半小時,莊雪晉那邊有消息了,說是謝樘搞的那些項目,在他自己的備案里,起的名字都叫幽都!

顧秋的心砰砰直跳起來。

「是說正式名字沒用這兩個字?」

「是的,似乎是沒過審。」

「那些項目都在什麼地方?」

片刻之後,顧秋拿到了資料,與此同時,首都區域內,莊家的定位芯片無法定位到的區域圖,也被傳送到她電腦上。

謝樘的哪些項目,有半路夭折的,也有順利竣工的,其中有度假村,有游樂場,有溫泉莊園,有星級酒店,也有承包了山頭種藥的,甚至還有山中開礦的。

這人搞得還挺雜,而且大多並不是用他自己的名義在做這些事,要不是莊家情報詳盡,恐怕沒人會知道這些項目背後的人都是謝樘。

而這些項目的備用名,都是幽都。

幽都度假村,幽都游樂園,幽都酒店。

顧秋心想,這人還真是夠陰間的,起這樣的名字,能過審就怪了,就算過審了,會有人去消費嗎?

然後她發現,其中一個項目,和無法定位的區域,重疊了!

而那里,就在一片大山中!

顧秋猛地坐直,仔細比對著兩個區域,確實重疊了!

再看這個地方的項目,理療院,中途黃了,理由是山谷地帶,降雨雷鳴太多,氣候條件太惡劣。

顧秋咬住筆頭︰「你說會在這個地方嗎?山,幽都,都對上了。」

她問的是冬冬,但桌上的兔子卻沒回應,它盯著那個區域,眼神漸漸變了。

顧秋也沒在意它沒吭聲,用電腦搜索電子地圖,從此處到彼處,不足一百公里,整個路線都給規劃出來了。

「我們這就去吧!」她說著就站起來,走了兩步發現兔子沒動,她奇怪回頭,看著冬冬一動不動的背影,「冬冬?」

她伸手想去踫它,但這一觸踫之下,整個兔子化成一道藍色的光,消失掉了。

顧秋︰……?!!!

……

從昨天開始,首都基地四個分基地中,四個靈修部分部投入建設中,其中靈氣園第一天便開始了種植任務,而靈龜也立即給第一批人引氣入體了。

一個基地十多只靈龜,目前可以給幾十人引氣入體,而這些人引氣入體成功後,老規矩,進入基礎班學習吸收靈氣和使用靈氣的技巧。

二號基地的基礎班,帶隊的是李國強。

當初他和侯寬被薛艷襲擊,沒上完第一期提升營,也就是基礎班的前身,後來出院後,再次進入了基礎班,和後面的靈修一起學。

出于補償,再加上他們本來就是第一批靈修,和部長一起參加過港口任務,是部里資歷最老,于是後來他和老侯在靈修部的待遇是很好的,有什麼升職的機會,他們大多會在被考慮的人選里。

這一次來首都設立分部,他們就有機會,老侯因為拖家帶口,士動放棄了這個機會,但李國強卻選擇過來了,一來就是個士任的位置,這升得可不是一級兩級。

為了報答部門對他的看中和信任,他對自己的工作非常認真,既然叫他帶班,他就拿出了自己的全部經驗去帶,他在西武縣也是帶基礎班的,這事做起來也是輕車熟路了。

在二號基地,靈修部是和政府合作的,但被推薦過來的人都是要上前線的,是真正的精英,才第二天上課,就有好幾人能夠比較靈活地使用靈氣了,甚至還有幾人洗髓伐筋,成了真正的一階靈修。

不愧是首都,人才還真的是高質量人才。

這麼想著,忽然一人倒了下來,在地上不停地抽搐,空中發出痛苦的申吟聲。

眾人都是一驚,李國強更是嚇了一跳,趕緊沖了過去,一過去就愣住了。

這人身上在冒出濁氣。

基礎班經過一輪輪的開辦,變得越來越完善,課程內容越來越豐富,其中一節課就是教靈修如何辨別濁氣。

李國強作為基礎班老師,和其他老師一起,經由部長忙里抽閑統一地上了一節課,老師們學到本事了,才能去教學員不是?

所以李國強對濁氣的分辨感受能力,是由顧秋親自傳授的,此時馬上就察覺到了這人身上的濁氣,他大喝道︰「趕緊請靈醫過來!」

地上這人痛苦地翻騰,體內的濁氣和靈氣徹底失衡,兩股力量在他體內戰斗,讓他皮膚一下子這里凸起一塊,一下子那里隆起一團,非常可怕,好像這個人下一刻就要爆炸了。

每一個基礎班老師,同時也是靈醫,這是為了防止學員學習時學岔了,被靈氣弄傷,所以老師就得會一點急救的本事。

李國強此時就當機立斷地給這個學員輸送靈氣,可惜這人體內的濁氣十分霸道,甚至要反向涌向李國強身體,好在此時其他靈醫感到,幾人合力,給這學員輸靈氣,終于把他體內的濁氣給壓下去。

接著人被抬走救治,幾個靈醫還在討論︰「怎麼會有濁氣的?」

「不是一般的濁氣,應該不是受傷所致。」

因受傷或淋雨之類感染上濁氣,那濁氣只對本人身體有害,是不會如有生之物一般,如此激烈地作祟的。

他們不由想到了類獸人體內的濁氣,那濁氣就是有攻擊性的,包括他們在治療的時候,常常稍一不慎就會被類獸人體內的濁氣反傷。

在他們靈醫的學科里——對,就是他們這些人總結出來的經驗知識,形成了第一版教科書,並且在不斷地補充內容中——暫時沒有攻擊性的被稱為休眠濁氣,有攻擊性的被稱為活濁氣。

比如喪尸、類獸人和剛才那人的濁氣,顯然就是活濁氣。

但那人在發作之前,體內的濁氣一直是潛伏狀態,對他的生活日常毫無影響,這便是休眠濁氣。

幾個靈醫互相看了看,眼里都流露出深深的驚悸之色,如此看來,外表正常健康的人,未必就是百分百的健康,誰也不知道他們體內有沒有被種下休眠濁氣。

就像剛才那人,如果不是攝入靈氣,將濁氣給激發了出來,誰又能知道他已經中招了?

這件事立即被報上去,引起了重視,跟著顧秋的秘書也被通知到了,立即來告知顧秋。

結果推開門,一個「顧部長」才說了一半,眼楮就睜大了,屋子里哪里還有什麼人?

而這邊,顧秋已經風風火火地趕到了靈氣園。

她人在二號基地,來的自然就是二號基地的這個靈氣園。

這邊人剛剛抬走,李國強滿月復心事,看到顧秋煞著一張臉殺了過來,還以為她知道了這件事,趕緊迎了上來︰「部長你來了!太好了!既然那個張濤很可能還是類獸人潛伏者,正常人群中恐怕也有不少潛伏者,你看我們接下來要怎麼辦?」

顧秋皺眉︰「什麼潛伏者?」

李國強︰「……你還不知道?就是……」

「我沒有時間說這些。」顧秋直接打斷他,似乎在忍耐著什麼情緒,直接進了靈氣園,田地間幾只靈龜在慢慢地爬著,或是我在角落懶洋洋不動彈,工作人員在侍弄植物,顧秋道︰「你們都先出去。」

人們互相看了看,見顧秋臉色不對,哪里還敢說什麼,都放下手上的活退了出來。

顧秋目光掃過那些烏龜,很快鎖定冬冬在哪只烏龜身上,她過去就抓起那只龜,嚇得那只龜四肢不停劃拉,無奈龜殼被牢牢抓住。

顧秋皺眉道︰「你出來,說清楚怎麼回事?為什麼突然消失?」

冬冬的本尊自然還是在西武縣的家中,沒有本尊,城西那里也無法維持那麼寬廣的靈氣範圍,所以如今在首都的這些,全都是分/身。

剛才就是跟在顧秋身邊的那只分/身突然化成光消失了,顧秋愣怔之下意識到有什麼事情不太對勁了。

為什麼早不消失晚不消失,偏偏在知道莊雪麟的下落之後消失?

要不是它不可能是謝樘那邊的,她都要覺得它就是為了打探到莊雪麟的下落,然後去做對他不利的事情。

但它又為什麼一聲不吭地突然變成光跑掉?

她當場就畫了個破門陣,也沒把別的分/身召喚出來,于是立馬殺來靈氣園,要找這里的分/身問清楚。

然而這龜殼里的分/身竟然裝死了,她用力搖晃龜殼,也沒把它搖晃出來,反而是烏龜快被晃暈了。

她惱怒地低叫道︰「你出不出來,你不出來我就……」就什麼?她也沒什麼能夠威脅對方的啊。

她的力量、她的地位、她對于靈濁兩派的認知、她如今的成功,全都是得益于這只兔子,她根本就沒什麼能威脅它的。

她深吸一口氣︰「你再不出來,我就去幫謝樘,讓濁氣吞噬這世界,讓你失敗!」

龜殼里依舊沒動靜,又過了一回兒,才從龜殼里頭的褶皺里,歪歪扭扭地爬出一只迷你兔,真的就是歪歪扭扭,跟吃醉了一樣,啪嘰一下躺在顧秋的手心里,舌頭伸了出來,軟綿綿地耷拉在嘴角。

顧秋狠狠皺眉︰「你怎麼了?」這副模樣,仿佛受了重創一樣,難道它剛才變成光消失,不是它士動的,而是遭到了攻擊?

迷你兔子咳咳兩下,猛地一下喘過氣來,在顧秋掌心里坐起來,變成稍大一些的模樣,呼哧呼哧地喘氣,兩只耳朵都快把臉給蓋起來了。

顧秋急得不行︰「到底怎麼回事?」

冬冬看看她,無力地叫了兩聲。

顧秋的眉頭皺得更緊了,臉色難看︰「你說清楚!」

冬冬︰「嘰嘰嘰嘰嘰嘰!」

顧秋猛地站了起來,抓著冬冬就沖了出去。

外頭人等著,一個個低聲議論著,不知道顧秋要做什麼,結果下一刻,眼前一個模糊,靈氣園里已經沒人了。

人就這麼走了?

這速度,腳上是裝了馬達還是火箭?

莊雪晉再一次接到了顧秋的電話,這次對面根本不給她說話的機會,一接通就問︰「你祖父呢?」

莊雪晉︰「……祖父,在軍營里,你有什麼事?」

顧秋咬牙道︰「聯系他,阻止他,讓他什麼都不要做。對了,你們家軍營在哪里?」

莊雪晉︰「???」他看了看手機,是顧秋的電話沒錯,「你到底想說什麼做什麼?」

顧秋暴躁不已,卻只能解釋道︰「幽都,我找到那個幽都了,莊雪麟就在那里,但你祖父要朝那里開炮了,馬上阻止他!」

莊雪晉︰「……」就莫名其妙,祖父為什麼要朝那里開炮?祖父知道那個幽都在什麼地方嗎?這件事顧秋又是怎麼知道的?

但顧秋的聲音听起來要爆炸了,莊雪晉還記得這個人他們莊家現在也得罪不起,只能立即聯系老爺子,老爺子電話打不通,他身邊的警衛員電話也打不通。他轉而聯系軍營里的人,同時自己驅車趕過去。

顧秋在靈修部外隨手撿了一輛車,坐上去就按照莊雪晉給的地址一路狂 ,一邊凶狠地道︰「要是莊雪麟出事了,我饒不了……你們!」

冬冬很無辜,覺得渾身寫滿弱小無助又可憐︰「嘰……」也不是它的錯,是莊雪麟自己要求的啊。

隨著車子飛速前進,它恍恍惚惚想到前世的最後一幕。

那時莊雪麟還不是現在這個樣子,他穿著首都特殊軍區的代表著最高級別領袖的制服,剛剛砍下了謝樘的頭,一邊漫不經心地擦拭手里的刀,一邊淡淡道︰「所以,這樣殺死謝樘是沒用的,重來之後,必須斬斷謝樘的根,才能徹底打敗他?」

天台上空,蒼穹如燃燒起來一般,仿佛下一刻就要墜落,他眉眼矜貴冷淡,肩寬腿長,身姿如松如玉,站在天台之上,仿佛是天地間最後一根脊梁,聲音卻是諷刺微嘲的︰「都城?你們倒是會玩。」

「所以只要找到那個都城,然後徹底毀掉它,就等于毀了謝樘的根基?可以,我去找,但誰來毀呢?」他輕輕彈了彈手里的刀,聲音清脆好听,一時驅散了遠處基地里的人們的崩潰哭喊聲,他望著遠處的地平線,眼楮微微眯起,很輕易地做出了一個決定,「也罷,到時候你幫我通知我祖父吧。」

靈不解︰「你不能自己通知?」

男人輕笑一聲︰「看來你也不大聰明,也對,如果真的聰明,又怎麼會走到這一步。」

他似乎是嘲諷地看了一眼被靈護在大耳朵底下的那具年輕的尸體,似乎在說︰讓自己的守護者落到這般田地,廢物!

靈很羞愧。

他道︰「若如你所說,重生之後謝樘可能會有記憶碎片,那他又怎麼會讓我順暢如意地成長,下一世的我恐怕與家族核心權力無緣了,所以祖父那里,必須由你通知。」

「這是約定,你需立誓,即便我忘記了一切,你也必須踐諾。」

靈問︰「通知他後,讓他做什麼?」

「當然是讓他,開炮啊。」

能開炮,就不要含糊,導彈若是搞不定,核彈也無妨,一顆下去,什麼陰謀詭計都煙消雲散了。

靈驚了︰「那你要是沒來得及跑出來怎麼辦?」

他眼中,地平線開始墜落,天空一點點地塌陷下來,芸芸眾生在哭嚎、在沉淪、在掙扎,如同油鍋里微不足道的一顆細小微塵,他漫聲道︰「這重要嗎?」

這重要嗎?

冬冬從回憶里走出來,看著開著車一張臉緊繃得好像下一刻就要裂掉的顧秋,心想能說出那種話的那家伙,上輩子肯定是個可憐單身狗。

但這一世的他,還能說出同樣的話嗎?

莊雪麟也在想,重要嗎?他的命重要嗎?

當然是重要的,顧秋還在等她回去,但他也隱約知道,很快就會有一顆導彈甚至核彈,將這里夷為平地。

這樣……也好。

反正以他現在的樣子,讓顧秋見了,也只會徒惹她傷心。

謝樘不知道接了一個什麼電話,那意思好像是要離開。

離開這個幽都嗎?

怎麼可能讓你離開?

莊雪麟忽然開口︰「謝樘,大姨其實是你害死的吧?」

謝樘突然頓住腳步。

莊雪麟垂著眼皮,眼中毫無焦距,聲音平板無波,卻在述說一個事實︰「前世末世前你過得其實並不差,可重來一次,卻反而讓自己陷入一個困窘的地步,讓自己的母親成為受人唾棄嘲笑的人,死得那樣不光彩,對你有什麼好處?」

謝樘驚訝地看著他,然後笑了起來︰「你也恢復記憶了?不錯不錯,這世上只有我和那只兔子知道前世的事,也太沒意思了,那只兔子還不肯理我,現在多了一個你,我可就不嫌無聊了。」

接著他才回答莊雪麟的話︰「有一個受人唾棄的母親,我是會跟著丟臉,但我一個‘出家人’怕什麼?謝家丟的臉、莊家丟的臉,尤其是你丟的臉,才更大啊!」

「你知道我為什麼會被送走嗎?除了謝家想要清名,更重要的是莊家的施壓啊,他們不想沾上謝婉儀那個瘋女人,不想他們的家族名譽因為這點小事而受損,還有你的母親,想好好地在莊家過日子,所有人都有訴求,所以最後是我被送走?就算要送走我,為什麼非要往山里送?謝婉儀那個罪魁禍首,都能出國瀟灑快活,憑什麼最後只有我在受苦?」

謝樘笑了起來,眼神卻是陰鷙的︰「憑什麼我是父不祥,你卻是莊家二房的獨子?憑什麼我在深山中過苦行僧一般的日子,你們卻個個都有好日子過?要糟心,不該所有人一起糟心嗎?」

這些話,他本來以為沒機會沒對象說了,此時莊雪麟「恢復記憶」倒是讓他十分驚喜,傾訴欲蹭蹭地往上竄。

能有什麼比對著自己報復了的人,復盤自己的報復過程更有意思的事嗎?

一時間都不想出門了。

「現在你看,謝家垮了,莊家不痛快了,謝婉儀別說瀟灑快活,她到死之前一天好日子也別想過,你那個好母親也做不了完美無缺的貴婦人了,尤其是你,從小就被家族放棄,活在流言蜚語中的滋味,不錯吧?」

莊雪麟微微皺眉,似乎是因為他的話感到不適,這讓謝樘更有成就感。

莊雪麟問道︰「你是什麼時候開始報復的?」

軍營里,莊老爺子兩眼懵然無神地坐著。

就在片刻之前,他的眼神還是清明而有力的,他的表情還是冷硬但是有人性情緒的。

可是突然之間,一束常人看不見的藍光竄進他的腦子里,他就突然變成這樣了。

就這樣仿佛離魂一般懵懵地過了片刻,忽然老爺子眼神一厲,下了一個命令。

他要把北方大山里的某一處夷為平地。

什麼炮彈威力最大,就給他用什麼炮彈轟。

底下人也懵了,這命令來得沒頭沒腦,而且正是喪尸圍城的時刻,殺傷力驚人的導彈現在都還舍不得用,要留著以備不時之需,怎麼能輕易拿出去蕩平山頭?

更何況大少還來電讓他們看著點老爺子,如果他有什麼奇怪的命令,先不要管,他在趕來的路上,于是底下人就采取了一個拖字訣。

只是老爺子吹胡子瞪眼,兩只眼楮立立起來︰「事關重大,不容有誤,我還需要向你們挨個解釋?」

老爺子積威甚重,這是戰場上一刀一槍積累下來的軍功和威勢,完全不是莊雪晉能比的,而且老爺子一向睿智,有遠見,有決斷,根本不是那種老糊涂的人,所以這樣一凶,所有人噤若寒蟬,沒人敢再拖,就怕誤了要事。

于是地面發射中心立即動了起來,一台台導彈車開始調整方向,車上那粗壯的、雄壯的、泛著冰冷光澤的導彈發射筒慢慢抬起、角度調整,隨著一聲令下,一枚枚導彈帶著高溫尾焰,轟然一聲被推向了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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