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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5 章 第 95 章

鬧鐘呈圓形,巴掌大小,頂部有兩個鈴鐺裝的耳朵和提手。六點整,鈴鐺瘋狂震動,叮鈴鈴的響聲使床上的兩個人睜開了雙眼。

許空山按下鬧鐘的開關,鈴聲停止,陳晚把頭埋到他懷里用力蹭了蹭,驅散殘留的困意。

「六兒你接著睡吧,我自己過去就行了。」許空山起身換衣服,所有準備工作都已在昨天晚上完成,他收拾完便可以直接走。

陳晚揉著眼楮打哈欠︰「山哥我送你。」

許空山知道陳晚不會改主意,于是沒再多說,扭頭問他今天要穿哪一套。陳晚選了他身上的同款T恤,套上以後和許空山一起下樓洗漱。

早上從沐浴頭里面放出來的水是常溫的,證明陳晚猜得沒錯,水的熱度來自太陽能。

開往運輸隊的公交不是直達,兩人在中途換乘了三次才到到達目的地。陳晚陪許空山辦完入職,跟著听了一耳朵運輸隊的發展史。

一般像錢國勝所在的紡織廠、陳勇飛上班的機械廠等大廠都是有專門的運輸部門的,而省運輸隊不同,它是獨立存在的單位,不歸屬于任何一個工廠。

運輸隊的職工宿舍是單人間,論待遇比紡織廠還要好。房間的面積大約十幾個平方,門口放著一張小桌子配一把木椅,床是鐵架子搭的,類似行軍床,旁邊緊挨著一個櫃子,麻雀雖小五髒俱全,整體簡單但不簡陋。

許空山三放下行李,帶他入職的老員工在門口等著,陳晚不再多留︰「山哥那我走了,記得我說過的話。」

陳晚比了個量尺寸的動作,許空山立馬點頭,不知內情的老員工笑著說了句你們兄弟兩個感情真好。

運輸隊不分周末,一般是出完一趟車再休假,許空山作為新手,前期任務是學開車,時間得跟著教他們的師傅走。

陳晚回了小洋房,身邊沒有許空山,孤單感油然而生。今天是周六,現在實行單休,周一到周六均為工作日,陳二姐他們都在上班。

「陳晚在嗎,有你的包裹。」郵遞員的聲音打斷了陳晚的失落,他迅速出門接過郵遞員手里的包裹單,寄件人處寫著錢國勝的名字。陳晚是三號給錢國勝發的電報,算算日子他寄的布料應該是這兩天到。

省城不是平安村,沒人知道陳晚是陳建軍的弟弟,自然也沒了直接把包裹送到門口的待遇。

陳晚拿著包裹單去郵局取包裹,布料很重,陳晚叫了個挑夫幫忙扛回來。倒不是陳晚搬不動,而是他沒許空山那麼大的力氣,若是不請挑夫,肯定會累慘,何必呢。

陳晚拆開長條狀的包裹的外包裝,里面一共有六款布料,是他來省城之前選好的,錢國勝另外給他寄了一本紡織廠的布料圖冊,下面寫著對應的編號。

許空山是陳晚生活的一部分,但並不是他的全部,收到布料後陳晚立馬投入了工作之中,用忙碌來排擠他對許空山的思念。

穿過窗戶的陽光慢慢變換了角度,有急促的自行車鈴響起,陳晚恍若未聞,樹上的飛鳥振翅落到窗台,叼走了一根裁剪過程中掉落的棉線。

天色漸暗,陳晚終于停了下來,月復中的饑餓提醒他又犯了一忙起來就廢寢忘食的老毛病。

家里除了水沒有任何能吃的東西,陳晚關門揣上鑰匙準備上學校食堂踫踫運氣。

他來得太晚,大部分窗口都關了,僅剩一個賣面條的還開著,陳晚要了碗最便宜的清湯面,他餓過勁了,這會沒什麼食欲。

煮面條的大姐是個實在人,她撈了一大碗面條。陳晚吃了一半,飽了。

食堂的牆上左一句「節約光榮、浪費可恥」,又一句「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無數人在為溫飽發愁,陳晚做不出把碗里的面條倒掉的舉動,他坐在凳子上緩了緩,面條被湯水泡漲,分量看上去跟剛煮好那會差不多。

一碗面條陳晚吃了大半個小時,筷子在碗里撈了三下,確認沒有漏掉的面條後,陳晚如釋重負地松了一口氣。

外面的天徹底黑了,校內的路燈亮起,偶有結伴的學生交談著經過,襯得陳晚愈發形單影只。

夜空無星也無月,陳晚加快了腳步。鑰匙插進鎖孔,陳晚停頓片刻,他幻想著許空山正站在門後,他一轉動鑰匙,就能听到那聲熟悉的「六兒」。

客廳的開關在大門附近,陳晚上樓把臥室的燈按亮,然後再   下樓關客廳的。

鬧鐘的時針指向了九點,陳晚穿著許空山的背心踏出洗澡間,他忽略了兩人體型的差距,許空山的背心于他而言過于寬大,以至于幾乎遮不住他的前胸後背,隨時有走光的風險。

陳晚穿許空山的衣服,睡許空山的枕頭,以此聊以慰藉。

床好大,陳晚翻了個身,他睡不著,胃里撐得難受。

以及,他想許空山了。

行軍床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輾轉難眠的許空山在黑暗中瞪眼望著天花板,初入運輸隊的經歷讓他有些興奮。

以及,他想陳晚了。

夜晚在思念下顯得格外漫長,但時針移動的速度並未因此減慢,太陽照樣升起,陳晚漸漸適應了許空山不在身邊的節奏,不過偶爾還是會下意識喊「山哥」,畢竟朝夕相處了這麼久,養成的習慣不是一時半會能改掉的。

陳晚用完了錢國勝寄來的布料,攏共做了差不多六十件秋裝,平均每天八件,裁剪、縫制、釘扣子等所有工序皆由他一個人完成。

裝布料的袋子陳晚沒扔,為防弄髒衣服,他在里面墊了幾層報紙。忙完陳晚看了眼時間,快一點了,他決定先吃了午飯再去郵局把衣服寄出去。

新生報到接近尾聲,學校來往的人明顯比之前多了不少。陳晚自帶飯盒,打好飯端回家吃,這樣如果吃不完可以留到下頓,上次那碗面給他撐出心里陰影了。

小洋房外站著個人,陳晚感覺有些眼熟,走近發現是陳勇飛,于是叫了他一聲。

「小叔。」陳勇飛刷的轉過身,看見陳晚手上的飯盒,「你去學校吃飯了啊,我就說怎麼沒人答應。」

「嗯,你吃過了嗎?」陳晚拿鑰匙開門,陳勇飛跟在他後面進來。

「我在二姑家吃過了。」陳勇飛好奇地四下張望,「小叔你租了房子都不告訴我,要不是二姑跟我說我還不知道。」

陳晚瞬間想起他好像的確漏了陳勇飛,主要是陳勇飛人在省城,他寫信時光記著周梅他們了。

「咳,你現在不是知道了麼。」陳晚清了清嗓子,「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我們廠下周末要跟隔壁廠搞聯誼,有幾個同事想買你做的衣服。」陳勇飛兩句話說明來意,他從褲子荷包里模出一張紙,「這是他們要的尺碼和數量。」

陳晚大概瀏覽了一遍紙上的內容︰「行,到時候做好了我給你送過去。坐下一起吃點?」

飯盒塞得滿滿當當,陳晚進廚房拿了兩個碗把菜撥出來,遞給陳勇飛一雙筷子。

下周天雖是休息日,但陳晚不確定他到時候能不能抽出空,開學第一周,說不定學校會有臨時安排。

陳勇飛的同事們訂了八件衣服三條褲子,款式不復雜,他今明兩天可以做完。

機械廠屬于重工業,廠址建在城郊,陳晚早上七點出發,在路上折騰了四個多小時。

高聳的煙囪白煙滾滾,時不時還有比較刺鼻的味道,重工業的污染侵蝕著此方土地,陳晚心情不禁有些沉重。

陳晚在門衛處報了陳勇飛的名字,等了約莫半個小時,陳勇飛才氣喘吁吁地跑過來,沒辦法,機械廠太大了。

陳晚七點還要開班會,因此沒待多久,和陳勇飛吃了頓飯,把衣服交給他便匆忙折返。

回家稍作休整,陳晚穿了身樸素但不普通的衣服前往學校。

他面容清俊氣質斐然,宛如初春的風吹進了夏日,乍暖還寒,讓人心生好感的同時又不會覺得他好欺負。

開班會的地點就在報到時的那間教室,陳晚出現在教室門口的剎那,二十多雙眼楮齊齊看了過來,所有的交談都在這一刻中斷。

好在陳晚是經歷過大場面的人,面對眾人的目光他淡定點頭示意,不急不緩地尋了個後排的座位坐下。

交談聲繼續,但音量較之陳晚進來前明顯弱了不止一個度,畢竟討論的對象就在現場,他們當然要注意收斂。

在他們觀察陳晚時,陳晚也在觀察他們。因為是高考恢復的第二屆學生,班級成員的年齡參差不齊。二十歲的大一新生放在二十一世紀極有可能是全班年紀最大的,而如今,陳晚卻算得上是年紀小的那一批。

班上人沒來齊,陳晚左手邊空著,右手是一個性格內向的男同學,從陳晚坐下起,他的頭就沒抬起來過。

很快前桌的人轉過來與陳晚攀談,他的表現與右手的男同學簡直是兩個極端。一個沉默寡言,一個話多到讓陳晚接不上。

對的沒錯,陳晚接不上他的話!

「同學你好,我叫王利安,來自江城。同學你就是陳晚吧,我們班住校的男生我都認識,听說你是南城本地的?真看不出來,你今年多大,有二十了嗎?我二十五了,在鄉下當了七年知青,去年高考沒考上,今年差點……」

請問這要怎麼接?陳晚起初試圖回答他的問題,後來醒悟了,王利安根本不在乎他的答案。

王利安話是多了一點,但他說的並非全是廢話,至少陳晚在他的話里提煉出了不少信息。

比如全班三十二個人,男生有二十三個,只有陳晚不住校。九個女生中有兩位已婚,班上有個叫胡有為的男生在鄉下當知青的時候跟人結了婚,還生了一兒一女……

陳晚越听越對王利安刮目相看,表面上看他在講八卦,但什麼已婚、生兒育女如此隱私的事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要麼他正好認識這三個人,要麼他有超強的社交能力,才能夠在段時間內獲取他人的信任。

而根據王利安的措辭,陳晚判斷他開學前是不認識這三個人的。

王利安要是做銷售,肯定和他名字倒過來一樣,妥妥的安利王。

陳晚是一個很好的听眾,他既不打斷王利安,還能在恰當的時機給予王利安回應,讓他得意繼續熱情地講下去。

直到田曼柔進教室,王利安才意猶未盡地止住了話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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