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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梅被售貨員的話說得猶豫,新式的的確良襯衣,村里的老裁縫興許連見都沒見過,萬一做出來走了樣,真不如直接買了。

可扯布的話才幾塊錢。

「謝謝你,我們還是買布吧。」陳晚打消周梅的猶豫,一行人擠回了賣布的櫃台。

新的問題出現了,櫃台里賣的布料沒有的確良。

陳晚當然知道沒有的確良,剛剛周梅買碎布的時候他就看過了。純化學縴維制作的的確良耐磨耐洗不易掉色,對這個時代的人來說是好東西,但與其優點相對的吸水能力差、易產生靜電、穿著舒適度差等缺點讓他在陳晚心里並不具備任何可買性。

他看中的是櫃台左邊的棉布,用來做內穿的t恤最合適不過。

陳晚以擔心裁縫第一次做不好為借口讓周梅扯了幾尺棉布,到時候哪怕做不成跟的確良一樣的也不至于浪費。

第一步計劃順利達成,陳晚親手拿著來之不易的棉布,再沒別的購物需求了。

有熱鬧的地方必然少不了孫大花母子倆,早上許來錢嚷著要吃鎮上的肉包子,孫大花大手一揮,今天不做飯了,咱們吃肉包子去!

許有財、許來錢,听名字就是一家人。

皮薄餡大的肉包子一個有成年男□□頭那麼大,分量十足,兩毛一個的價格勸退了不少聞著香味過來的人。孫大花掏出錢一口氣買了五個,眼饞了一圈人。

許來錢吃得滿嘴流油,五個包子他吃了三個,孫大花吃了兩個。

你問許有財?他早拿著錢打酒去了。

圍觀的人里有認識孫大花的,見她和許來錢把五個包子全吃了,扯著嗓子問她怎麼不給許空山留一個,那不也是你兒子嗎?

孫大花罵了句關你屁事,拉著把手上的油往身上擦的許來錢逛去了其他攤位。

雙方的舉動引起了周圍人的好奇,有不認識的開口找問話那人打听具體是咋回事,那人看不慣孫大花的所作所為很久了,立馬把他們做的破爛事講給了圍觀的人听。

圍觀人听完皆十分無語,見過偏心的,沒見過這麼偏心的,那個大兒子怕不是親生的。

親不親生的那人就不得而知了,畢竟孫大花第一胎不是在鎮上生的,許空山的年齡也跟孫大花懷孕的時間對得上。

听八卦的人散了,孫大花半點不在乎別人在背後是如何議論她的,母子倆從上街吃到下街,撐得肚皮更加溜圓。

他們來的時候陳晚一行人正在買布,買完布已經過了趕集的高峰期,街上的人陸續離開,周梅他們也回了平安村,所以沒踫上,不然陳晚又要為許空山打抱不平了。

到家先換衣服,姐妹倆舍不得拆好不容易編好的辮子,只取了頭繩,露出發尾的黑色橡皮筋。

陳晚把棉布放到自己屋里,拿鉛筆在本子上畫出t恤的樣板,思索著該如何開口讓周梅放心把衣服交給他來做。

他比劃著布料的尺寸,把目光看向正在院子里玩野雞娃的陳勇陽。

小佷兒,不好意思,小叔叔要麻煩你幫忙背個鍋了。

陳勇陽突然覺得後頸一涼,奇怪地扭頭看向身後,沒人往他脖子里哈氣啊。不管了,野雞娃真好玩。

「陳勇陽放手,雞娃不能一直模!」周梅從廚房門口看見陳勇陽把雞娃抓到手里,揮著鍋鏟大聲制止道。這是老一輩的傳下來的經驗,說人手上有熱氣,模多了雞娃容易生病。

雞娃拳頭那麼點大,生病就跟等死沒有區別。

「我就是看看,沒有模。」陳勇陽撒開雞娃藏起手反駁。

周梅全看見了,哪會信他的鬼話︰「進屋寫作業去!」

陳晚在窗口朝陳勇陽招了招手,陳勇陽立馬跑了過來。

土棉布就放在書桌旁邊,陳晚給陳勇陽講了兩道數學題感覺有點想上廁所,于是叫陳勇陽先寫著,他等會檢查。

他一走陳勇陽便坐不住了,今天周六,後天才上學呢,干嘛非要現在做作業。

陳勇陽把目光瞄上了陳晚的墨水瓶,他倒是曉得輕重,不敢踫陳晚的書本。陳晚最近沒用過鋼筆,墨水的余量沒有變,仍是半瓶。陳勇陽撕了一頁自己寫過的本子翻到背面,拿筆蘸了墨水往上面畫字。

小孩對大人用的東西總是充滿好奇的,陳勇陽上小學以來用的都是鉛筆,每次看到陳晚拿鋼筆寫字的時候都很想嘗試。此刻看著紙上墨水的紋路,心里激動不已。

木制鉛筆沾到墨水的位置很快浸黑,陳勇陽手上也蹭上了不少墨水,偏他還毫無所覺,一筆一劃寫得認真極了。

陳晚去了約十分鐘,陳勇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沒注意到他回來了。

「你在干什麼?」

陳晚的聲音驟然在陳勇陽耳邊響起,陳勇陽做賊心虛,條件反射地把上半身往本子上一趴掩藏作案證據︰「我沒干什麼。」

伴隨著他的欲蓋彌彰響起的還有墨水瓶翻倒的聲音,瓶內的墨水一下灑了出來,陳勇陽下意識拿開自己的作業本,緊接著旁邊白色的棉布便黑了一大團。

陳晚也愣住了,那什麼,這個結果跟他剛才想的不能說一模一樣,至少是毫不相干,他原本計劃吃完飯才讓陳勇陽「背鍋」的。

「小叔叔,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陳勇陽意識到自己闖了禍,急得都要哭了。他手忙腳亂地扶起墨水瓶,拿開棉布試圖挽救,卻忘了手上還有墨水。

陳晚看著一團糟的棉布,努力憋住笑︰「沒關系,你快去洗手,墨水干了就不好洗了,這里我來收拾。」

陳勇陽知道這塊布是買來給陳晚做衣服的,後悔、害怕、愧疚三種情緒一起涌上陳勇陽心頭,陳晚之間他嘴唇動了幾下,然後張開嘴︰「哇,小叔叔對不起,媽媽我把墨水灑小叔叔買的布上面了,怎麼辦啊!」

小孩哭得傷心極了,陳晚忍俊不禁,一手拿著棉布一手拉著他上廚房舀水。

周梅听到兒子的哭聲趕忙迎出來,看到陳晚手上斑駁的棉布,火氣瞬間燒到了眉毛上︰「陳勇陽!」

「大嫂別生氣,勇陽也不是故意的。」陳晚擋在陳勇陽前面,「這布說不定洗洗就干淨了。」

墨水哪里是那麼好洗的,周梅嘴角發苦,不過總算反應過來當務之急是洗布,而不是收拾陳勇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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