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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章 第 36 章

過了去愛一個人的年紀?

寧秋硯听了這話非常不解,難道愛一個人和年紀有關系嗎?

在他看來,若是他真的愛上了一個人,那麼無論過多久,無論到了什麼歲數,他都會心無旁騖、死心塌地去愛,那是十八歲的他對愛情最美好的憧憬。

可是,寧秋硯忽然意識到,關珩已經一千多歲了。

任何人擁有這樣漫長的生命,都會見證過滄海桑田,人世百態。而且正如關珩自己所說,他也曾有過幾段露水情緣,愛情、,他皆已品嘗過,早已不感興趣了。

寧秋硯的心跳得快起來,那麼是不是說明——

「說回剛才的話題。」

微不足道的想法尚未冒頭,便徹底被澆滅,關珩輕飄飄的一句話帶回了寧秋硯的思緒。

關珩接著問︰「除了甲花島,你還有沒有去過其它島嶼?」

一點關于「愛」的談論徹底結束,私事的探尋也到此為止。

寧秋硯手里攥著一枚拼圖,掌心已經出了些汗,他剛才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就算關珩的回答是還想要愛上什麼人,或者找個伴侶,也不會輪到他……他有什麼好失望的?

寧秋硯抬頭看了眼關珩,很鎮定的樣子︰「沒有。但是我身邊有很多認識的人都去過。」

關珩正看著他。

于是他又低下頭去,放好了那枚拼圖。

關珩沒說話了。

寧秋硯不算太笨,他猜關珩詢問這些一定是有原因的,便問︰「您是想去別的島上看看嗎?」

這個時候寧秋硯還在天真地想,難道被他說中了,關珩說不定也想出去看看,或許是想再買個島,換個地方住找些新鮮感,但關珩馬上回答了他︰「不是。」

「我剛才已經說了,霧桐想大力發展旅游業。」關珩說,「除了甲花島,還打算開發包括渡島在內的七座島嶼,將這些地方連接起來,打造成一條海上觀光紐帶。」

寧秋硯被這個消息驚到,再次抬頭︰「什麼?」

他面露震驚,和島上所有第一次听到這個消息的人們反應一致。

渡島是未經污染之地,擁有原始純粹的自然風光。

如果將這里開發成旅游地,破壞了這里的美,那將是一件多麼遺憾的事!

「渡島不是您買下來的嗎?」寧秋硯有點著急,「這是屬于您的私人產業,不應該被列入他們的開發計劃,您有權利拒絕的吧?」

「我沒有權利拒絕。」關珩說,「最初我買下渡島時,這里的確是作為私人土地來進行買賣的。一百多年來幾次手續變更,隨著制度變化,法律條款也發生了一些變化。現在這里仍然屬于我的私人產業,但即使我拒絕,政府對土地也有強制開發權,例如島上蘊含的礦產、石油等,都屬于利益範圍。如果我接受不了,只能把渡島賣給政府。」

一個人無法擁有一塊土地兩百年。

就像關珩曾多次更名換姓一樣,每隔幾十年,這塊土地的主人便需要進行變更。社會現代化後,就是在這些手續的更迭中,關珩不可避免地失去了一些權利。

寧秋硯記起自己在城里大熒幕上看過的旅游宣傳片,難怪其中會有渡島的畫面一閃而過,原來是這樣。

他忍不住緊緊皺起眉頭︰「這也太不公平了。」

「還好。」關珩說,「這周日他們會派第一批人來談判,我也做好了準備。」

寧秋硯看向關珩,對方黑眸中一派淡定沉穩,仿佛這件事不過是個尋常的插曲,反倒是自己有些反應過度。

想來也是,這座島的主人不是什麼企業家、富二代,而是活了一千多年、關系脈絡網深不見底的關珩。

渡島是關珩的家,他當然有所準備。

寧秋硯什麼都寫在臉上,听著關珩的話,表情由著急變為好奇,真的很像某種忠誠單純的小動物。

關珩手肘搭在膝蓋上,對他揭曉謎底︰「島上生態環境特殊,有好幾種瀕危的珍稀植物,我已經邀請專家來考察過,他們出具了專業報告,會在這周日和政府的人一起上島。」

寧秋硯恍然大悟,難怪這次大宅有了些變化,人們也顯得忙碌,原來都是為了這次會面。

「我看到白婆婆和陸千闕在一起商量什麼。」寧秋硯尋思,「好像是在說菜品。」

「嗯,他們在給三方會面準備宴會,這是第一次,那些人待幾天才走,下個月還有一次。」關珩說,「陸千闕是作為我的律師到場。」

陸千闕竟然是律師?

寧秋硯完全沒想到他還有這樣的身份。

「您也會出席嗎?」寧秋硯問。

「會。」關珩黑眸直視寧秋硯,「所以我需要你來這里。」

寧秋硯一怔,沒想到話題又到了自己身上。

「明天好好休息。」最後關珩說,「後天再來找我。」

*

「後天再來找我。」

後天就是周日,進行三方會面的日子。

寧秋硯知道關珩指的是獻血的事情,但是這句話由關珩說出來,就像是他們之間有了特殊的約定,讓寧秋硯抱了隱秘的期待感。

不過,說是周日再去找關珩,這兩天他們還是有見面的。

因為會面的事情,關珩的睡眠時間減少,寧秋硯上樓拼拼圖時,曾兩次見到他和陸千闕在三樓的小會客廳說話。

寧秋硯怕打擾他們,本來想走,但站在里側的關珩輕輕掃了他一眼,陸千闕也對他打招呼,仿佛完全不介意,他便留了下來。拼圖室和小會客廳有一段距離,寧秋硯其實听不見他們在說什麼。

陸千闕和關珩議完事,曾來過一次拼圖房和寧秋硯聊天。

他出現得悄無聲息,這本該令人毛骨悚然,但寧秋硯余光看見黑色皮鞋突然出現,竟已經習以為常。

陸千闕看著拼圖︰「先生送的?」

寧秋硯點點頭。

陸千闕問︰「還差這麼多,怎麼不叫顧煜幫你?」

寧秋硯躲在樓上拼拼圖,顧煜嫌房子里悶,已經跑去養殖場了。面對陸千闕,他沒好意思說顧煜是在自己的指點下才跑去找關子明的,陸千闕卻道︰「算了,他太吵,先生可能也不會允許他上樓。」

寧秋硯心想你猜對了,對陸千闕說︰「關先生說你是律師。」

「是啊,沒想到吧?」陸千闕笑眯眯的,「畢竟我也要養家糊口。」

寧秋硯的確看不出來陸千闕是個律師。

陸千闕在他旁邊坐下,幫著他拼了幾塊︰「以前是做過幾年律師的,後來……就只能掛個牌子了,晝伏夜出的,生意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陸千闕的話很好理解。吸血鬼做律師,天然便有條件限制,白天無法現身,大概掛牌也是勉強。寧秋硯一直很好奇這一點,為什麼關珩說他們無法被日光殺死,卻又這樣避諱日光。

他可以問陸千闕,但是他不想。

另外,听到陸千闕這麼說,寧秋硯產生了一點擔憂︰「那周日的會面……」

「我只用提供建議和文書支持,晚餐時露面就行。」陸千闕看著他,用慶幸的口吻道,「幸好有你,寧秋硯,否則我還得在幾個月前飛一趟A國。」

寧秋硯沒有明白他的意思。

陸千闕說︰「還記得我告訴過你,先生找了很久,才找到這樣一個你嗎?」

寧秋硯點點頭。

「其實我們大概率都會有這樣的一個‘你’,只是每個人的機遇不同罷了。」陸千闕說,「我的那個‘你’出現得很早,是A國人。」

寧秋硯問︰「那你也要……他?」

寧秋硯始終說不出口「咬」字,總覺得血腥,所以問得模糊。

陸千闕能听懂就行。

陸千闕不僅能听懂,還回答了他的問題︰「不,因為我不需要他的血。」

「但如果先生沒找到你,那就不一定了。」陸千闕說,「我可能得代替先生出席會面。」

寧秋硯更加迷茫。

陸千闕也曾經告訴過他,他的血對關珩來說很特殊,但未經關珩許可,陸千闕沒能告訴他具體的原因,這次也是一樣。

不過,在得知世界上還有和自己一樣境地的人以後,寧秋硯產生了一點對陌生人的親切感,問道︰「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我沒有見過。」陸千闕說,「只知道是一位女性,還知道她的姓名和住址。」說到這里,陸千闕思索道,「這麼久了,現在她應該已經和康伯差不多年紀。」

要是沒有找到寧秋硯,陸千闕還真不知道要怎麼處理。

陸千闕有事情要做,沒能在拼圖室待很久。

但在和陸千闕聊完天後,寧秋硯心中多了個新的謎團。

寧秋硯在拼圖室待了一個上午,一刻也沒有休息,他的拼圖進度還算可以,可是時間對他來說還是很緊迫,不知道到時候能不能完成。

不過,吃完午餐後他沒有馬上回到拼圖室去,而是來到廚房,想要給白婆婆打下手。

廚房里已經有幾個人在幫忙了。

白婆婆對寧秋硯擺擺手︰「不用啦,說是明天有宴會,不過也是多做幾道菜而已,有這麼多人幫我準備,我都閑下來了。」

寧秋硯說他也想幫忙。

白婆婆推著他往外走︰「這麼好的天氣,你總是待在房子里做什麼?孩子,渡島的春天可是很美的,你不出去轉轉多可惜!」

大宅外果然陽光明媚。

燦爛的光線穿過樹梢,投射在綠意盎然的草坪、森林,以及房子後方的淡藍色湖泊上,景色被添加了春日的濾鏡,有一種干淨壯麗的美感。

噴泉水聲嘩嘩,鳥兒撲騰翅膀飛入林間,自養殖場開回大宅的汽車在不遠處停下,開始卸貨。

陽光與聲音都使得一切更加鮮活。

灰蒙蒙的渡島似乎褪去了面紗,成為了更加真實的存在。

然而寧秋硯稍一回頭,便能看見靜悄悄的大宅。

它還是沒變的。

每一個窗口都被擋板遮得嚴嚴實實,第三層更不例外。

它沉默地佇立在那里,投射出龐大的陰影。

春日的渡島,氣溫應該也比霧桐要低。

寧秋硯已經走出陰影,踏入樹梢間的一小片日光下,還是覺得有些冷。

他收回視線,將連帽外衫的帽子套在頭上,雙手插進口袋,緩緩地走入了林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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