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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7 章 余波未平

徐彪的車開得又快又穩,只是一路上總是往後座上看。那後頭擺著的那玫瑰相當大一束,一手捧捧不住,放位置上還有半人高,鮮紅欲滴的相當引人注目。

忍了半路,徐彪終于起了個話頭,道︰「昨晚……」

白茜羽有一搭沒一搭地撥弄著玫瑰的花瓣,「昨晚怎麼了?」

徐彪只好訕笑著道,「沒想到,您會在孔家四公子家過夜。」

說實話特工總部里頭,相信這個「虞長官」就是通緝的「虞夢婉」的人並不怎麼多,要徐彪說他也不相信,哪個信奉「餓死事極小,失節方為大」的封建千金會做出這種事。

而且事情發生了,知道不光彩,一般人至少都會低調遮掩著點吧?她倒好,一通電話打進七十六號辦公室,把剛準備睡個回籠覺的徐彪驚得一身汗。

「單身男女嘛。」白茜羽捧著那玫瑰嗅了嗅,莞爾一笑,「而且孔少也確實體貼。」

她上輩子收過許多花,各種各樣,各種形式的,比如一生只能買給一個人的永生花、拼成她名字的等身花盒、或者堆滿豪車一整個後備箱的鮮花,一直也不覺得有什麼特別的。

但不知道為什麼,白茜羽還蠻開心的,雖然很俗套,送花的人也不怎麼樣,但管他呢,泡在陰暗潮濕的空氣里久了,她還是第一次覺得玫瑰花可以這麼香。

徐彪頓了頓,若無其事地道,「那個孔四公子……可不是什麼好東西啊。」

玫瑰的幽幽香氣在車廂中彌漫著,白茜羽掩著嘴打了個呵欠,「現在上海還有比我們更不是好東西的嗎?」

徐彪一時語塞,不像潘碧瑩那種被忽悠瘸了的單純少女,他是屬于那種知道自己壞到頭上生瘡腳底流膿的,也很清楚七十六號在外頭是個什麼風評。

只是徐彪有些吃不準她這句話的意思,干笑道,「話不能這麼說,那個姓孔的行事顛三倒四,完全是繡花枕頭一包草,一點兒也配不上您。」

「那什麼樣的配得上我?」白茜羽的聲音從後座悠悠地傳來,徐彪剛想說話,就听她冷不丁道,「你的謝隊嗎?」

徐彪頓時一身冷汗,他是謝南湘那邊的人這事兒本來就瞞不住白茜羽,當初他對刀疤臉畢恭畢敬,白茜羽可都是看在眼里的,之所以把他當心月復一樣地用,就是想讓他當個傳聲筒,這才看破不說破罷了。

他今天確實也是奉了刀疤臉的命,來旁敲側擊地「提醒」一下,讓她與孔家少爺保持點距離,只能說今天不巧撞上了這姑女乃女乃心情不怎麼好,要敲打敲打他。

想了半天,徐彪還是決定裝傻糊弄過去,「嗐,要配得上您這樣的,上海灘可沒幾個,您要是嫌無聊,我回頭給您帶幾個干淨漂亮的……」

「免了。」白茜羽用手枕著腦袋,閉上了眼,「回七十六號吧。」

徐彪應了一聲,對此也不意外,行動隊一向是出外勤居多,但自從白茜羽上任以來,大多都按時按點在辦公室里「坐班」,還惹得不少人說閑話,認為她膽小怕事,比瞎逞威風的潘碧瑩還不如。

徐彪也是看出來她似乎累得厲害,心中雖然月復誹著她與孔家少爺昨夜的風流韻事,但想了想還是沒敢叫醒她,只好自己下車吸煙等著去了。

還是白茜羽一覺睡得迷迷糊糊時,忽然察覺車子停下了,才後知後覺地醒了過來,抬手一看表,發現自己已經在車里睡了三個多鐘頭,都已經是中午了。

不過這一睡起來神清氣爽,也終于讓她萎靡的精神振作了起來,她整了整衣衫下了車,就看到徐彪蹲在不遠處的樹蔭下,正一臉猥瑣地和路邊賣梨膏糖的小姑娘聊得起勁。

和總是穿便服的白茜羽不同,徐彪是恨不得時時刻刻都一身制服,生怕別人認不出他的身份,那姑娘明顯很害怕,卻又不敢得罪他,只好瑟瑟地應付著。

白茜羽伸了個懶腰,走了過去,徐彪這時看到了,立刻丟下那小姑娘迎了上來,「您可算醒了,這車里頭多悶啊,我又不敢叫醒您,只好等著,這幾個小時是半步沒敢離開……」

「把糖買了。」白茜羽抬了抬下巴。

徐彪一愣,好半天才反應過來,轉過身去找那姑娘買了一大包糖,一般情況下別說花錢了,大爺吃你幾個爛西瓜破糖果那屬于賞光了,但既然長官說了「買」,那他就只好掏錢。

那賣糖的姑娘看著手里的錢角子,有些怔怔的,等兩人走遠了,旁邊支著早餐攤子的中年攤主才湊過來,道,「你今天運道好噢,踫到虞長官了。」

「她就是那個虞夢婉?」姑娘眼楮瞪得大大的,忽然掩住嘴,小聲道,「我听說她是重慶那邊的,被抓到了以後受不住嚴刑拷打,最後投敵了的……」

「誰知道啊?」中年攤主老神在在地道,「反正她吃東西都給鈔票,還給得特別多,喏,還有謝長官,人長得俊,手底下也大方,其他的麼,就一塌糊涂了……在這片地方做生意,你就把這兩個人認認牢,不會錯的。」

賣梨膏糖的姑娘默默點頭。

那邊徐彪手里還舉著糖,追在白茜羽身後問她,「您喜歡吃這個?」

白茜羽隨手從他手里拿了一塊,含在嘴里品了品,當年傅少澤那位長姐似乎很愛吃這種糖,可惜已經去了天國。

要是換了現在的她,說不定能在慘劇發生前就察覺到不對勁,救下傅家老爺子、傅毓珍和她一雙可愛的兒女吧?當時的種種端倪,如果是如今老練的特工小白的話,一定就能敏銳洞察、果斷行動、最後將危機扼殺在搖籃中了。

不知道傅少澤他姐夫靠譜不靠譜,有沒有將那位大少爺照顧好,也不知自己還能不能再見傅少澤一面。

徐彪將車子停在特工總部相鄰的馬路,並不遠,她吃著糖,慢悠悠地晃蕩過去,路邊枝繁葉茂的梧桐樹如今黃了大半,但尚未開始落葉,很有風情。

一邊散步,她一邊將昨夜發生的事情捋了一遍,最好的結果不用說,自然是顧時銘成功逃離,她也瞞天過海;最壞的結果,就是兩人雙死;可能性比較大的是顧時銘逃了,她這兒事發了。

不過自己這次應該也死不掉,最多小月兌層皮,吃點苦頭,只要顧時銘能順利出逃,她也就算功德圓滿了。

至于她,早就虱子多了不怕咬,債多了不怕愁,已經說了一千個謊言了,那編第一千零一個也沒什麼,她的來歷沒弄清楚之前,影佐還真不敢殺她。

想到這里,極司菲爾路七十六號的大門已經在眼前,四周行人寥寥,偶爾有些過路的也是行色匆匆,幾乎不敢多看一眼。

她這一停,立刻引起門口崗亭衛兵的注意,剛氣勢洶洶地要開口,就忽然看清了她的面容,連忙敬了個禮。

白茜羽走進去,回到辦公室坐了會兒,訓了幾個背不出日語生詞的隊員,罵了幾個儀容儀表不整潔的手下,無所事事地到了下午,就有人通報梅先生要找她,請去他家一趟。

雖然請她的人也是有商有量很禮貌,但那股不容拒絕的強硬氣質卻讓白茜羽心中有了猜測,心說難道顧時銘溜得這麼快?那可真是沒有白費她的一番苦心。

坐上影佐禎昭來接她的車,她坐在後排,兩個憲兵一左一右地把她夾在中間,她也沒當回事,就操著日語和兩個兵瞎聊天,一會兒散煙一會兒發糖,沒一會兒車內氣氛就其樂融融起來。

很快,見到影佐禎昭之後,白茜羽就知道自己的的預感應驗了。

「顧時銘,已經離開上海了。」

茶室中,一身黑色羽織的影佐開門見山地說道。

白茜羽心說干得漂亮兄弟,真不愧是她看中的人,一點不拖泥帶水,當斷則斷!這麼想著,她也沒忘了開始表演,「怎麼離開的?往哪邊走?如果坐火車的話,我們就在他下車的地方截住他……」

畢竟對于影佐這種段位的人而言,一臉震驚地喊「什麼!」會顯得太浮夸,也太不專業了。

影佐禎昭此時也沒有太多表情,只是淡淡道,「他一大早給周家打了通電話,我們沒能監听到內容,然後他就帶著夫人去了老城廂,身上沒帶任何細軟,等我們的人發現他是要出逃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白茜羽立刻道,「我帶人去……」

影佐禎昭抬了抬手,止住了她的話頭,道,「他早有防備,不會這麼容易讓我們模到路線,這件事我已經交給第二行動隊了,我叫你來只是問你一句——有沒有走漏什麼風聲?」

這位「梅機關」首領的語氣波瀾不驚,好像只是一件不大不小的事,白茜羽反問道,「少將閣下是懷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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