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境清幽的咖啡店里, 王管家跟一律面對面的坐著,悄無聲息的哭了十來分鐘,總算是緩過神來。
手帕早就被浸透, 起不到拭淚的作用。
拿蒼老粗糙的手指在臉上胡亂抹著, 水跡消除不掉,糊了滿臉。
一律看著他哭, 覺得還是有些心酸的, 從桌子上扯了張紙巾遞過去。
王管家認真的道了謝, 仔細把眼角的眼淚都擦干,端起咖啡喝了口, 開始回想江魚的事。
表情悲傷的想了許久,啞著嗓子跟他解釋, 「小魚少爺出事後, 尸體是我親自送去火化的, 骨灰也是我親手埋到地底的,全程都沒假手他人。
若是真像您所說,小魚少爺的骨灰被人動過手腳,能夠接觸到尸體和骨灰的, 也就只有火葬場的工作人員, 但我選擇的殯儀服務,都是有口皆碑的品牌,按理說不會出現這種問題。」
回想著當時的事情, 管家的胸口,就忍不住涌起悲傷情緒。
他們家的小魚少爺啊, 就那麼孤零零的走了。
從頭到尾,能送小少爺一程的,就他這個糟老頭子。
原以為小少爺早就入土為安, 轉世投胎去了。
沒想到會弄出骨灰被換的事情來,鬧得小少爺不得安寧,真是多災多難。
一律戳著面前的玻璃水杯,眉頭輕皺,「按理說是不會,但事情卻是真實的發生了,再繼續按常理推斷,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道理管家都懂,但他就是很難接受這個事實。
用力的擦干了眼淚,啞聲道,「那現在我要怎麼做,聯系火葬場這邊追責調查麼,我們沒有實質的證據。」
事情過去了很久,大半年了,中間存在太多變數。
就算現在他們確認,墓碑底下埋葬的不是小魚少爺,把骨灰盒送去化驗出結果,火葬場那邊恐怕也不會承認。
他們沒有證據,就不能直接指控。
一律點頭,「我知道。」
不管怎麼說,都得往火葬場過去看看。
管家自告奮勇,摁著眼角表態,「這件事情我幫您去查,小魚少爺的骨灰被換,我有很大的責任,您就讓我去吧,我肯定能弄清楚,到底是誰在背後搗亂。」
他得去廢棄宿舍樓,看有沒有新發現。
去火葬場調查的事情,交給管家倒是正好,「行。」
略想了想,一律皺著眉,「我現在懷疑,江濤跟江軟的骨灰,也可能被動過手腳,你送去化驗清楚。」
管家略有些遲疑,這都得把骨灰啟出來才行。
但想到骨灰可能出問題,趕緊點頭答應了,「好。」
打起精神,整理好衣服上的褶皺,站起來就要走。
一律喊住他,「王管家。」
神色嚴肅的叮囑道,「這件事情牽連甚廣,可能會很危險,你千萬要小心些,若實在不行就別逞能。」
王管家扶著桌面站穩了,後背挺得筆直。
沖著他笑了笑,臉上皺紋都皺成團,「我好歹當了這麼多年的管家,心里還是有數的,您就放心吧。」
說完轉身出了咖啡店,一律在店里等了沒多會,透過窗戶看著警車開過來,也站起來往外面走去。
趙然臉消腫了些,繃帶都取了,擦著消腫藥水。
等他開門上車,便沖他揚起個笑臉,牽扯到嘴角的傷口,疼得重重的「嘶」了聲,聲音含糊不清,「師叔。」
一律跟小白楊打招呼,「好久不見了,白警官。」
前段時間,小白楊出市培訓,走了得有大半個月。
市局的人都知道,像白警官這樣,年輕有為,根正苗紅,自身能力過硬的,以後肯定是前途無量。
唯獨有個軟肋,就是他跟趙然的關系。
趙家曾經是個巔峰位,倒了的時間還不夠長。
總還有那麼些人,記得趙然以前的身份,就想著以前在趙然身上下的功夫,總得在他身上討回來。
以前趙然認識的人里,不缺讓小白楊覺得棘手的。
讓他不得不想辦法,盡可能的跟小白楊撇清關系。
最近也不知道是怎麼說的,兩人都還挺別扭的,趙然沒事就躲在家里,不接小白楊電話不回信息。
這次的直播事件,都不知道兩人是怎麼聯系上的。
就他上車這會,車里的氣氛還有些怪。
小白楊冷淡的嗯了聲,沒說話,沉默著啟動了車子。
趙然略側著頭,眼里飄過些轉瞬即逝的難受,低聲跟他說話,「師叔,江魚骨灰的事查得怎麼樣啦。」
一律模著佛珠,「有個大概方向,等結果看看。」
他覺得從火葬場著手調查,查出結果的可能性很小。
把手伸進百納包里,掏出從花壇里挖出來的鐵片,仔細看著上面的奇異花紋,「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看了許久,也沒看出端倪。
拿手機拍了張照片,發到群里面︰幫我瞅瞅,有沒誰認識的?
榴蓮千層剛睡醒,就看到群里的消息,邊打哈欠邊回復著︰
看著像工藝品,是你從項鏈上揪下來的嗎,師叔?
一律敲著字︰不認識的就別說話,閉嘴行嗎。
那花壇里的土,明顯在混骨灰的時候被清理過。
連枯枝敗葉都沒有,就埋藏著這麼個鐵片,肯定不是隨手丟進去的,說不定這鐵片,就是最重要的線索。
意識到他此刻的壞心情,榴蓮千層趕緊消失︰
好的師叔,我閉嘴了師叔。
師叔就算還俗了,按輩分算那還是師叔。
拎得動平板,敲得動光頭,他還是少惹為妙的好。
有榴蓮千層打樣,群里很安靜,許久沒人說話。
等警車開到巷子口,他從車上下來,看到群里有人冒泡。
丁丁貓兒︰
師叔,這個有點像是控鬼流派的符文令。
一律停住往前走的腳步,皺著眉︰控鬼流?沒看錯嗎,貓貓。
榴蓮千層再次被炸了出來,激動的很︰
控鬼流?!臥槽了呀!
怎麼這個喪心病狂、為非作歹的流派,居然還有人在嗎,他們居然還沒有死絕?
丁丁貓兒︰我也不確定,但看著是有點像,師叔要是有空的話,帶著鐵片來趟b市吧,我可以帶您去見我朋友,他是鬼宿流派的,對控鬼流的文獻也有些研究。
這話說出來,可謂是一石激起千層浪。
群里立馬就炸了︰
啥玩意,你居然跟那群玩兒鬼的,做、朋、友!
小貓貓啊,你果然是有九條命的貓呀,活得不耐煩了呀你。
對的呀,他們渾身都陰森森的,連性格都陰沉的厲害,整天陰陽怪氣的,難為你能受得了他們。
一律︰都閉嘴,說正事呢,是不是欠抽你們。
現在是計較跟誰做朋友的時候麼,現在最重要的,難道不是控鬼流再次冒頭的事?真是讓人頭疼。
控鬼流這個流派的概念,都寫在了流派名字里。
顧名思義,就是利用某些特殊手段,在背後控制鬼魂為自己所用,做些人類本身做不到的事情。
控鬼跟鬼宿,雖然都是養鬼,與鬼魂為伍。
借此來增強自己的戰斗力,能夠處理很多靈異事件。
但實際上,他們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流派,行事作風差異很大。
鬼宿流講究與鬼為善,你好我也好。
雙方簽訂的是和平共處契約,你幫我辦事,我給你捎紙錢物資、供奉牌位。
連魂魄都是綁定的,同生共死。
可以說,除了會被鬼物陰氣影響性格,跟普通的搭檔隊友,沒有什麼不同。
甚至對他們彼此而言,只會更加忠誠可信。
控鬼流的理念,就是純粹把鬼魂當做工具使用。
他們誰都不相信,使用特殊手段,將鬼魂控制在手中。
各種威脅、逼迫著幫他們辦事。
手段比起鬼宿流來說,要殘忍得多不說,他們為了得到實力強勁的厲鬼、惡鬼,還會人為制造死亡。
一律很小的時候,曾听他師父講過個故事。
大概在三十多年前,有個控鬼流派的男人,欲利用鬼魂謀財害命,被趕到的蘿卜絲大師兄阻止了,沒能得手。
蘿卜絲的大師兄,是個潛心修煉的天才天師,心地純善,見那男人痛哭流涕,跪在地上使勁磕頭求饒,連聲保證以後絕對不會再犯。
便相信了他的鬼話,只是重傷了他,沒要他的性命。
卻沒想到那男人的心智,早就扭曲的厲害,被蘿卜絲大師兄打傷後,便懷恨在心,滿心滿意要找蘿卜絲的大師兄復仇。
心知自己不是蘿卜絲大師兄的對手,便勵志要得到最凶悍的厲鬼。
他特意選擇了個生辰八字、體質都屬陰的女人,跟她結婚後,在特定的時間跟她行房,最後成功的讓她懷上了孩子。
那個孩子本就來歷不凡,從小就被他陰氣滋養,還在母親肚子里的時候,就隱隱有要成鬼嬰的趨勢。
等到中元節,陰氣大盛,鬼門關開。
那人就直接剖開了他妻子的肚子,徹底的讓他兒子變成了最厲害的鬼嬰,還搭上了個孕婦女鬼。
他帶著鬼嬰兒子,潛伏在山野村莊,吞噬掉了無數的生魂。
有自然死亡的,大多數卻是他動手殺害的。
死者剛剛丟了性命,魂魄甚至都來不及產生意識,就那麼恍恍惚惚的,被鬼嬰當做糧食吞下肚。
那會兒,通訊遠不如現在發達。
很多偏遠的地方,意外死人都是草草埋葬了,連具體的死因都弄不明白,消息甚至都不會傳出村子。
也就不會有人知道,那些亡者背後,是有人在醞釀著場大陰謀。
直到最後,那男人覺得時機成熟,自己能夠報仇了,便控制著實力大漲的鬼嬰,屠戮了整個縣城的人。
滿城死不瞑目的尸體,地面上凝結成黑色厚殼的血層,都是他給蘿卜絲大師兄下的戰書。
他還記得,當時听這個故事的時候,特別期待後面蘿卜絲師兄出手,將做壞事的男人趕緊弄死,變成人人敬仰的大英雄。
師父以往講述的故事里,都是這樣子的。
善有善報,惡有惡報,遲早會有報應。
他師父看著他滿懷期待的眼神,輕輕的嘆了口氣,不願意再接著往下講了,那是他師父極少有的、心情沉重的時候。
可惜他那會還看不懂,只顧著催促他師父,讓趕緊講完故事。
他師父被他催的實在不耐煩,就含糊其辭的告訴他,反正那個控鬼流的男人跟鬼嬰,最後都被消滅了,被打的魂飛魄散,再也無法為非作歹,干哪怕半件的壞事啦。
听到這里,他拍著手高聲的歡呼雀躍著,為再一次壞人伏誅,好人勝利高興的不得了。
卻沒看到他師父眼楮里,閃動著的淺淡疼痛。
直到他十五歲那年,遇到來土原寺里作客的蘿卜絲。
就跟著了魔似的,突然想起當初听到的故事,敲著手里的平板,問了蘿卜絲句,「你大師兄還好嗎?」
蘿卜絲的眼眶逐漸變紅,端著茶碗,沉默良久。
大概得有兩柱香時間,久到他甚至有些莫名其妙,就尋常的問候,有那麼難回答麼。
才听蘿卜絲聲音微弱的開口,「我的大師兄,早就不在了啊。」
他才知道,當年他師父沒講完的故事里,蘿卜絲的大師兄在得知城里慘況後,就因為自己放過了壞人,導致那人煉制出鬼嬰自責不已。
心神不定,在雪地里站了整夜,發燒病倒了。
病中被夢魘纏身,以至于纏綿病榻,總不見康復。
偏偏當初那人殺盡縣城的人以前,留下了大師兄的名字,被人懷疑他跟凶手有關關系。
少數人只是懷疑,還有絕大多數的人,被那些尸山血海嚇破了膽,不問青紅皂白的,直接認定了大師兄是凶手,紛紛要求他殺人償命。
等後來事情徹底鬧大了後,就連他們師門山頭,都被人團團的圍住,要求交出大師兄,給死去的人個交代。
沒有人相信他不是凶手。
沒有人關心他曾做了些什麼,心里想著什麼,是不是好人。
他們就想要他死。
後來他就真的死了。
鬼嬰被血腥怨氣滋養著,實力變得格外強勁。
那男人就開始變得肆無忌憚,看到了不順眼的,殺人,心情不好的時候,殺人,特別高興的時候,還是殺人。
將殺人,變成自己跟鬼嬰的日常。
血腥味經久不散,不斷死人的消息壓都壓不住。
人們總算是知道了,剛開始那滿縣城的死人,不是大師兄殺的,卻又開始責怪他,為什麼要放過壞人呢。
若非他因為心軟放過了壞人,也不會釀成如今這般血海滔天的慘禍。
不斷的恐慌中,他們總得找個理由,把責任推卸到別人身上。
所以大師兄殺人是錯,不殺人,也是錯。
他錯就錯在,他居然還活著。
就這麼沸沸揚揚的過了十來天天,大師兄突然醒了。
穿著他平時最喜歡的白色長袍,背著他從小用到大的木劍,趁著跟白雪相融的皎潔月色,悄悄的下了山,就再也沒回去。
他把故事听完,轉頭就去看他師父,卻見他師父木著張胖臉,兩眼通紅,哭得比蘿卜絲還厲害些。
本來還想說點什麼,突然就沒了興趣。
見他站著發呆,趙然伸手推了推他,低聲道,「師叔,師叔?怎麼突然發起呆來啦,咱們該進去啦。」
一律沒應聲,捏著鐵片,表情格外凝重。
他伸手從百納包里模了模,抽出來把染著血的桃木劍。
趙然在旁邊看著,忍不住瞪大了眼楮。
他師叔的這個布包,就尺來見方的體積,這桃木劍足有三尺來長,硬邦邦的,還是不能折疊的。
所以,這木劍到底是怎麼裝進去的?
他有點好奇,但看著他師叔那凝重的表情,卻不怎麼敢問。
略猶豫著,低聲道,「師叔,這劍是……」
哪里來的,怎麼一直沒看他師叔用過呢。
一律單手持劍,拂過劍身上的斑斑血跡,眼神沉重,「這是我師父送我的,是位前輩留下來的遺物。」
鬼嬰被滅後,他們在交戰的地方,找到了大師兄殘破的尸體。
尸體上遍體鱗傷,鮮血早就流盡了,魂魄不知去向。
但嘴角卻是上翹著的,顯然是心願已了,含笑而逝。
從大師兄去世以後,他師父跟蘿卜絲達成了默契,開始著手鏟除控鬼流派的人。
他師父常說,除惡務盡,尤其是對控鬼流的人。
哪怕等死後下十八層地獄,也不過是換個地方念經而已,說不定還能見到地藏菩薩呢。
就為了個控鬼流,他師父都想著死後要下地獄了,可見是立了多大的決心。
這些年,他到處跑著,也沒听人說起過控鬼流。
還以為早被他師父跟蘿卜絲摁死完了,沒想到在這里居然能見著,還可能跟江魚有關。
想著故事里控鬼流的恐怖,讓他忍不住有些隱隱心驚。
想著,听到平板提示有消息,他把木劍放進包里。
模出平板查看,是丁丁貓兒︰
師叔,我剛問了我朋友,他說若真是控鬼流的符文,應該會有三到四片,您在附近找找。
一律回了個好,把情況跟趙然說了,轉身給靳鳳羽打電話。
靳鳳羽正在喝茶,接到電話,低聲問他,「一律,吃午飯了嗎?」
「沒。」他應道,看了眼時間,咦,夠快的啊,都快十二點了,趕緊道,「等下我忙完就去吃午飯。」
靳鳳羽沒怪他的意思,輕輕笑了聲,「好,遇到什麼情況了嗎?」
一律把要找鐵片的事情說了,靳鳳羽意會到,「我從附近叫點人過去,最多十分鐘,你想吃點什麼。」
電話沒掛斷,把楊醫生叫了進來,讓他去找人加送飯。
在等幫手來的期間,一律跟他說起可能去趟b市的事,「我搭飛機去b市,就是有點事情,很快就回來的。」
雖然有點舍不得,但總歸是正事要緊嘛。
誰知靳鳳羽听到他要去b 市,不僅沒有舍不得,還樂得笑出了聲,「去b市嗎?」
趕在他生氣前,笑著低聲說道,「那真巧了,我也要去。」
一律捏著手機,略有些糾結。
听到靳鳳羽也要去,心情頓時就變得飛揚起來。
但還是咳嗽了聲,故做懂事的裝模做樣,「其實也不用你特意陪我去,自己去也可以的,我都已經成年了。」
听出他聲音里的興奮,隔著手機靳鳳羽都能想象到,他此刻糾結的小表情。
心情頗好的解釋著,「知道一律最厲害啦,不是專門陪你的,我得回b市看老爺子,他病啦。」
略微停頓後,靳鳳羽低聲問他,「若是可以的話,一律,你能陪我回趟家,見見老爺子麼。」
一律猛地瞪大了眼楮,滿臉震驚,「……?!我們、我們這麼快就要見家長了嗎?」
他突然就慌亂起來,完了完了,靳家老爺子會不會不喜歡他呀。
他很不會說話,也不會哄老人開心。
怎麼辦,怎麼辦,好方好方啊,他都還沒做好心里準備呢。
听出他的驚訝,靳鳳羽趕緊安慰道,「不想見也沒事的啊,老爺子病重,回去也不確定能見到人的。」
一律拍了拍自己胡亂跳動的胸口,緩了緩情緒,「正好要去b市,確實是應該主動拜訪的,我要去的。」
他可是個懂禮貌、知禮數的好孩子呀!
老爺子不喜歡他也沒關系,他還是要尊重靳鳳羽的長輩滴。
堅定了決心,想到要跟靳鳳羽出門,他嘴角就不自覺的翹起來,「那咱們這次就同行往b市去吧,說走咱就走呀。」
靳鳳羽笑著問他,「那晚上的蝦仁餃子不吃啦。」
一律,「……」
不說還好,這一說起來,他就感覺到餓了,肚子咕咕的叫。
舌忝了舌忝嘴角,委委屈屈的低聲道,「蝦仁餃子還是很想吃的。」
靳鳳羽抬手看了眼表,略想了想,「那這樣,下午三點我有個單要簽,簽完就回去準備,你晚上回來吃飯。
咱們吃完飯再走,坐晚上八點的飛機走,到b市也就剛十點過,也不耽擱你休息,行嗎,一律。」
這都安排好了,還有啥不行的呀。
他趕緊點頭,「好呀好呀。」
兩人拿著手機聊了會天,派過來幫忙的人到了。
來了四輛面包車,總共近三十個穿著全套工裝的工人,自帶工具,整整齊齊的列著隊,「江少爺好。」
趙然都看傻了,沖他豎起大拇指,「牛啤啊師叔,鈔能力真好呀,我也想要。」
一律,「……想要就努力掙錢啊,跟我說能有啥用。」
趙然委屈的癟嘴,「我沒錢,還不許我說說嗎。」
忍著想翻白眼的沖動,一律從口袋里模出鐵片,拿給工人們看了,「這枚是在花壇里找的,還有其他的。」
略想了想,掏出十來枚護身符,分到他們手里面,「你們分組活動吧,保證每組都有人拿到護身符。」
講清楚情況,工人們自發組隊,進去尋找鐵片。
他準備跟著進巷子去幫忙,被司機笑著拉住了,「江少爺,靳先生吩咐給您準備午飯,您看是去車上吃,還是拿下來。」
趙然听到了,拿目光強烈的譴責他,「師叔,你忍心自己在車上吃飯,看著你師佷我餓著肚子到處忙嗎?」
一律模模自己咕咕叫著的肚子,動作利索的鑽到車上。
「……我為什麼不忍心?趕緊的吧,小白楊都走遠了。」
忍心有什麼用,有他填飽肚子重要嗎,顯然沒有的呀,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