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文升頓時老臉一黑,陛下挖牆腳這不好吧,好歹問問我這兵部尚書吧!
謝遷出班插嘴道︰「陛下,老臣看還是留在我兵部培養,畢竟都是為國分憂。」
馬文升一喜,滿意的想著以後好生栽培一下王尚絅,這可是咱兵部的人才。
李東陽撇嘴笑道;「戶部有一員外郎空缺。」
從五品,跳了一級啊這是,而且戶部啊,多少人想擠進去的地方啊!
謝遷聞听,爭執低語道;「我看王尚絅此人可堪大任,郎中也可做得,你想搶人,只怕陛下不會答應呢,哼。」
兩個老家伙在下面的舉動,朱厚照果然看在眼里,覺得很有趣。
謝遷道;「目前兵部武選司郎中尚缺一人。」謝遷先一步說道。
李東陽佩服的暗自伸出一根手指,員外郎只是跳了一級,你個老家伙好啊,也來個連跳兩級,罷了罷了,看陛下的意思,也無不可,隨你。
王尚絅緊張,想不到內閣兩位閣佬為自己去哪里而爭執,他略顯不安,又激動興奮,小心的抬目望向上方的陛下。
最安靜的劉健一直沒說話,此刻,朱厚照正待開口,劉健道;「老臣觀王尚絅氣質談吐皆為吏部的不二人選,吏部為國朝選任賢才官吏,考核錄功罰,正需要王尚絅這樣敢言得官員,敢想有擔當的年輕人,此人可入吏部任職,目下,考功清吏司尚缺郎中一名。」
得啦,首輔大臣開口了,啥也別爭了,吏部,那可是真正的大佬衙門,考校百官政績,一言讓你飛黃騰達,青雲直上,一言可讓你從此布身白衣,進入六部中首選。
朱厚照滿意的點頭道;「王尚絅,劉公看好你,朕也看好你,好生做事,不要讓朕和劉公失望啊。」
王尚絅激動拜倒,滿面紅光的道;「微臣何德何能?能得閣老和皇上看重,微臣,微臣定然不負聖恩,還有閣老提攜之情。」
滿朝嘩然,三位宰輔都開口提攜,這份榮耀足矣史書上留一筆了,王尚絅何德何能?
劉大夏欣慰撫須,誰說只有你楊廷和老兒手下有能人,看看老夫手下的人如何?
馬文升最終還是失望了,不過他也很欣賞這等年輕人,吏部,可惜了我兵部的人才啊。
楊廷和是做實事的人,陛下又喜歡提攜年輕人能干的人,他自是十分看好王尚絅,想起自己的兒子成天入宮伴君的殊榮,哪家的兒郎能跟咱老楊的兒子比?
朱厚照將下面大多數人的態度,收入眼底,笑著對王尚絅道︰「新平王一事,你要用心,朕等著你看你表現。」
「微臣定不負期待。」王尚絅聞言拜伏下去,躬身領旨。
這家伙很自信啊,很好。
王廷相執拗剛正,就是形象差點,身材很喜感,除了這點瑕疵,倒是做御史言官的不二人選。
王尚絅能言善辯,見解獨到亦可稱大才,說話有格局,只要能擺在正確的位置上,可堪一用。
他不喜歡腐儒,那種只知道舞文弄墨的文人,朱厚照是不是給他機會的,就算你文章再好有卵用,朕,需要會做事的人。
其實朱厚照比較看好禮部,因為能言善辯的人,到禮部做官最適合,而且王尚絅性格看似和氣,實則柔中帶剛,實是外交官的不二人選,禮部招待外賓,可不就是外交官的位置嘛,不過吏部也不錯,先磨礪一番再看。
王尚絅和王廷相的將來的前程,基本就被朱厚照給定了下來,不管你前世有多大的名氣,這一世,朕只看能力,有能力,高官厚祿,恩蔭子孫後輩亦無不可。
二人皆是姓王,如果還要加上一個王守仁的話,那這姓王的可就厲害了。
雖不是一家,但卻是同一姓氏,都在朝為官,一姓三杰,一個聖人,兩個宗師,厲害不?
朱厚照得意的想著,現在這些聖人啊,宗師啊,全都是朕的臣子,說出去很牛逼吧!
要說原本歷史上正德一朝,可不就是滿朝能人,哪一個不是獨當一面的旗幟,楊廷和,楊慎,楊一清,李東陽,劉健,謝遷,王鏊,徐瓊,馬文升,王守仁,王尚絅,王廷相!
想象一下這些能臣都被一個朱厚照給玩弄于鼓掌十幾年,你當朱厚照真得那麼無能?真的歷史上所寫的那麼荒誕不羈?聲色犬馬?
別鬧,他真不是!
大奸就更不用說了,劉瑾,錢寧,江斌,焦芳,朱宸濠,朱寘鐇,嚴嵩等等,他若真是無能,早被這些人玩死了。
小王子犯邊,就是被他親征平定的,韃靼人三十年不敢南窺,那一戰竟然只是被文官們一道春秋筆法就掩蓋了,可見文官們有多無恥了。
造反什麼的更是頻發,可都被他一一平定了,注意不是度過,而是平定。
從這里看得出來,他的性格只是喜歡自由自在,不喜歡束縛,而皇帝不能自由隨性,所以大臣們覺得他不是個好皇帝,但是不能說他是昏聵無能的皇帝,這就有失偏頗了。
朝會繼續。
劉健出班道;「藩王有人帶頭外遷,老臣觀這是好事,王尚絅說的對,封人不封地,老臣以為可以再加一條。」
朱厚照很高興,他真的很高興,老家伙們終于開口了,這是好兆頭,證明他們又開始理事了,要支持鼓勵︰「劉師傅可有好的建議?」
劉健想通了,皇上不錯,既然陛下有宏圖大志,作為先帝的托孤重臣,自當毫無保留的貢獻自己的力量,也許能再創一番盛世出來,陛下的能力不用說了,收商稅,雷厲風行,手段百出,看似危機重重,卻總能在最後反敗為勝,還成事了。
開海禁,本以為會讓朝廷動蕩,可是最後,竟然是滿朝贊同,他看不懂陛下所做的一切,從一開始的無所適應,到現在的開始接受,轉變不可謂不大,看著龍椅上那張年輕的面孔,正充滿鼓勵的看著自己這把老骨頭,又有一種陌生,又很欣慰,還有一絲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藩王外遷始終算是開了國朝先例,若是以此例為榜樣,老臣以為,陛下以後怕是再難推行此策,藩王在封地內,雖無兵權,可能坐享一方,享受朝廷的特權。」
王尚絅聞言,想了想,覺得閣老說得很對,自己竟然忘記了這些。
朱厚照點頭,靜靜的听著,劉健不愧是老臣,眼見果然不一般,也說的很對,封王不封地,削去了特權,
其他藩王宗室見此,誰還願意去,沒好處啊,用強黑被詬病,說他朱厚照刻薄寡恩。
劉健繼續道;「陛下,他們畢竟是朱家子孫,老臣愚見,不若朝廷施恩建王府,另再派朝廷官員總理王府事,內事王府自理,外事朝廷決斷,王府依舊有特權,只是換種方式,想必藩王更能接受些。」
朱厚照點頭,家有一老的好處就出來啦,拾缺補漏啊。
「劉師傅所言甚是,如此,準奏。」朱厚照同意了。
「劉瑾。」
「奴婢在。」
「稍後加上這一條,送內閣審議,完善可行方案後,奏于朕知。」
「奴婢遵旨。」
劉健、李東陽、謝遷,他們都是老臣了,年紀也大了,可是朱厚照少不了他們,能輔佐他的還沒成氣候,就一個楊廷和有些能力,可內閣不能只有一個楊廷和啊,劉大夏算是能力還行,可是威望被朱厚照整沒了,焦芳不行,他的年紀還能做幾年?
看來看去,還是只有再辛苦幾個老家伙了,不是朕心狠,實在不能不為之。
可能三個老家伙就是看到了皇帝的難處,才重新決定理事的,因為他們不想和先帝苦心經營的盛世一朝,最後功敗垂成,皇帝年輕,有威望,更有手段,但也因為太年輕了,所以難免出錯,比如現在。
王尚絅出班,朝著劉健行禮,誠懇道;「多謝劉公賜教,若沒有劉公提醒,下官險些就要無功而返。」
劉健點頭贊許,有錯就認,被人指出錯誤,還能坦然接受,難得難得。
「好生做事,年輕人大有可為。」
王尚絅虛心受教,回班思索出使之事。
「退朝!」
「恭送陛下。」
二王今日在金殿的表現,一鳴驚人,朝野皆知,陛下更是金口贊許升官,簡在帝心了,青雲直上指日可待也。
他們到底有什麼特別,能如此得陛下另眼相看。
尤其那個王尚絅,更是連三位閣佬都紛紛為他開口請官,這在朝中還有誰?能做到這一步,就連平日里經常入宮的楊慎,號稱大才斑斑,也不曾有此風光過,背地里,還不知道被多少人嫉妒,暗罵幸臣爾。
不過都是些私下里的話,誰也不敢說出來,人家老爹楊大學士,可是陛下內定的首輔大臣,紅極一時,滿朝文武誰不各種羨慕,要是你敢罵他兒子,讓他知道了,還不知道怎麼在陛下哪里給你上眼藥呢。
楊慎是個特別的,皇帝欣賞他,可是卻沒有給他高官厚祿,只是待遇讓人羨慕,入宮無須通稟,有事可直奏天子跟前。
你瞧瞧,這不是幸臣!
要是他們知道楊慎這位幸臣,此刻正準備陪著皇帝出宮,不知道又作何感受?
「朱兄,又要出宮啊。」
「你不願意?」
「陪王伴駕自臣之所願,敢不領旨!」
呵呵。
二人相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