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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王尚絅

張忠怎得去了寧夏?有人開始懷疑。

朱厚照又開始得意了,嘴角不經意上揚,熟悉他的劉李謝三公最是清楚,這份不同尋常的得意,一定又事陛下干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三人安靜的等待。

可下面又炸鍋了,張忠可是宮中內侍,又是朱厚照身邊最忠心人,他跑到安化王的地盤去做什麼?

這次殿前御史出班的比較干脆,不然又要被劉瑾給替代了。

「金殿之上不可喧嘩。」

群臣安靜,殿前御史滿意的退回,請功似的看向皇帝,可惜朱厚照沒有注意到他,讓他很失落糾結,剛才呵斥的聲音,應該要再大聲些。

別看殿前御史的官卑職小,朝中哪一位站出來都比他官職要高,可是在朝堂上,首輔大臣他們都敢呵斥舉劾,你還不能反駁,不然就是藐視皇權威嚴,那罪過可就夠你受的啦。

張忠的奏疏里面,詳細陳述了安化王朱寘鐇自請消減衛所,願意獻上封地自請移居大寧,為朝廷開拓大寧,貢獻一份力量,並請皇帝無論如何要答應他一番忠君愛國的拳拳之心。

「安化王公忠體國,可為天下宗室之表率,劉瑾。」

「老奴在。」

「傳閱下去,讓諸位愛卿都看看。」

「老奴遵旨。」

陛下竟然夸贊安化王公忠體國,甚至褒獎其可為天下宗室表率?安化王到底做了什麼大好事,讓陛下開懷至此。

奏疏自然是三位閣老先觀閱。

李東陽和謝遷兩個老家伙湊在一起,俯身到劉健身邊,當看到奏疏後,一切都真相了,恍然大悟,皇帝罷朝一月,看似在做視宗室和朝臣文武鬧騰,實則在等張忠的這份奏疏進京,然後讓天下宗室沉默,讓百官嘆服。

誰都知道當今皇上有氣魄,有意為了藩王大動干戈,但是藩王不好動啊,動了就是禍亂,誰知道,皇上不僅動了,一動還就是最厲害的幾個藩王之一的安化王,這位戍邊的王爺有兵權在手,手下衛所的將士更是常年征戰,抵御入侵的外族。

可就是這樣一位安化王,竟然被當今陛下給悄無聲息的拿下了,甚至是在天下宗室和藩王們喋喋不休,大有翻臉之勢的時候,皇上給了這樣一計耳光。

啪。

打的所有文官們和宗室藩王們火辣辣的疼。

宗室和藩王們聯手,確實能讓朝廷舉步維艱,不敢稍有動彈,所以,當初文官們也只敢攻擊宗室,不敢動藩王們分毫,甚至是張升站出來發話,都不敢挑戰這道底線。

大明藩王動不得!

朱厚照就看著他們吵吵鬧鬧月余,就像是看著一出鬧劇,他們在台上精彩的發揮著演技,皇上在下面作為看客津津有味欣賞著。

群臣的驚愕,還有敬佩、慚愧、汗顏等不一而足的表情,都落在他的眼中。

朱厚照一臉淡然的道︰「傳旨,安化王叔忠心可嘉,朕心甚慰,王叔可外遷大寧為王,替我大明戍邊,至于衛所,朝廷會派人接手,必不會讓王叔在大寧受外族欺負,另賞王叔大明寶鈔十萬貫,錦緞千匹,敕封新平王。」

「奴婢遵旨。」

劉瑾躬身領旨,稍後他就下去吩咐擬旨,然後移交內閣復擬。

新平王,安化王自此消失在歷史長河,新平王出現,新平寓意,大寧萬象更新,太平安穩,好兆頭。

好啦,峰回路轉,宗室們的打算徹底落空,藩王亦不能自保,皇上竟然真的敢動藩王,他就不怕藩王們再來一次靖難?

想法是好的,現實是根本不可能的,首先你要有朱棣的謀略膽識,有朱棣豐富的戰陣經歷,還要有朱棣手下的精兵良將,那都是跟著太祖朱元璋從死人堆里走出來的,為後來的造反埋下了成功的伏筆。

他們

呢?

有什麼,除了吃喝玩樂,百年安逸,造反?你到時造一個看看!

宗室愚蠢的以為藩王還是百年前的藩王,其實,他們自己又何嘗不是呢?

相信消息傳出去後,他們會絕望吧!

大朝會看似到這里,已經快要結束了,要是你這樣以為,那你就大錯特錯了,要知道朱厚照等這一天,已經等了一個月呢。

現在有人打頭了,那就不是我朱厚照不厚道,薄待宗室啦,你看藩王都做出表率了,願意為朝廷做一份貢獻,那麼你們呢?

群臣里面的聰明人不少,自然有人想到了其中的關竅。

看了看自己一方的大佬們,示意是不是可以向皇上表示一下存在?

等得到了首肯後,追隨在楊廷和和劉大夏等一方的官員們,齊齊出班。

呃~!

相互瞪了一眼,然後看向各自的大佬,楊廷和示意不要爭,搖頭。

劉大夏鼓勵點頭,于是那官員欣喜,寸步不讓,斗志高昂的出班道;「陛下,安化王既已自請削王爵,臣以為不可再行封王,如此削了又封,朝廷削藩又有何益處?」

這人說話破有意思,你削藩就削藩削了又封,那又何必削呢?

劉大夏暗罵一聲,糊涂啊,這話不是打陛下的臉嗎?

楊廷和也笑著搖頭,看來劉大夏那幫人,果然還是不堪大用的。

朱厚照卻來了興趣,心中想著。

這人說的也對,既然決意削藩,又再封新平王,這不還是藩王嗎?糊涂啦!朕怎麼就忘記了這一點,現在收回聖旨可好?

那人難得有表現自己的機會,豈能就此作罷,不管劉大夏和焦芳急得在一旁恨不能掐死他,他卻不管不顧的繼續道;「藩王外遷,看似短期有利于朝廷,可卻要防範日久生變,以免失去管制後,又重新成為我大明的邊患,如此,削藩豈不是無用?」

朱厚照點頭,這也是他和楊慎曾經討論過的問題,先前也準備說了,只是沒有機會提起,現在這人倒是講得有些道理,不如听听看,頓時他來了興趣。

劉大夏小心翼翼的觀察皇上的面部表情,一有不對,他就準備出班呵斥這名不听話的屬下,可結果還不錯,似乎陛下沒有不喜,他漸漸放下心賴。

上首的大臣們都在注意他了,此刻這名年輕的官員,心中感慨,終于到了某露臉的時候啦,他知道這個時候不能讓人看淺了,定力,穩重,那在上官眼里就是加分,在陛下眼中,就是可用之才,他自有胸中抱負,也是後來的正德朝名臣之一。

王尚絅,氣學大宗師,與王廷相、楊慎被後世稱為氣學宗師。

哲學家,政治家,屬于務實一派,他上進,敢言,正直無私,只是因為歷史的改變,加上他在兵部任職,劉大夏早早就關注到了他,並且拉攏了過來,從此走上了另一條不一樣的道路。

朱厚照心智勃勃的思索,此人是誰?看他的穿著官袍顏色,站位也在最末,顯然還沒有冒頭,先听听看他的見解如何。

「言之有禮,朕問你,如何解決?」朱厚照這是給他機會了。

楊廷和那邊的那位頓時艷羨不已。

多好的機會啊,楊大人就這樣送人了,送給下官多好的陛前奏對的機會啊。

王尚絅知道自己的話引起了皇上的興趣,接下來,就看他的應對了。

他沒有高談闊論,而是略作沉思,才開口。

這番穩重的表現,讓上首的閣佬尚書大臣們,贊賞不已。

「陛下,先開了金口敕封,自然不好反悔,否則失信于天下眾多藩王宗室,不利于皇上顏面,臣

以為,既然如此,何不如更大張旗鼓一些,讓天下人都看看陛下的仁德之心。」王尚絅侃侃道。

朱厚照點頭,但是沒有說話,眼中的意思是你繼續說,何謂大張旗鼓?

謝遷老兒有了興致,他喜歡這種侃侃而談,又失穩重的年輕人,笑道;「陛下已經下旨敕封新平王,你的以為還不夠大張旗鼓?」

王尚絅拱手道;「陛下下旨,京中自是知曉,只是宗室藩王之間的傳知,天下除了他們?誰知道新平王是何人?」

「陛下當要讓天下人知道新平王,百姓亦知曉,新平王的來歷,如何封得王爵,新平王才算是真正的實至名歸。」王尚絅回應謝遷所問。

謝遷滿意,李東陽又出來接著道;「那麼又如何杜絕你說的藩王外遷的後患?」

王尚絅毅然不懼,拱手︰「藩王可封,封地不可給!」

嘩~!

你王尚絅怕是瘋了,藩王不給封地,那還叫藩王嗎?如何養活自己。

朱厚照漸漸眼楮明亮,興趣更濃。

李東陽也差不多如此,繼續道;「不給封地藩王如何養活自己?」

王尚絅道;「藩王可與朝廷易市,不同于外藩易市,他們所需的一切,應當開拓自足,臣曾經查閱書籍地質,世人都言北方貧瘠,實則不然,相反,那邊物產豐富,那片肥沃的土地,就應該是朝廷的,藩王去了只要替朝廷開拓,然後朝廷給予相應的俸祿,自給自足。」

朱厚照想到了前宋的時候,金礦,銀礦,可不就是肥沃嗎?

「行州府制,設布政司,為避免布政司和藩王久後勾結在一起,可三年一換,輪番述職,朝廷再派信得過的武將鎮守,亦行輪換制度,可避免藩鎮之禍,如此最長十年後,可形成一種制度習慣,邊患無憂矣。」說完,王尚絅躬身行禮,然後站的筆直,滿臉期待。

是個人才。

大寧是關外,最怕的就是藩王久後自立生變,這樣自給自足,就杜絕了他們積累財富,布政司可以有效的監督藩王動靜,輪番去上任,又避免了相互勾結的後患。

謝遷越看他越有味,李東陽也是如此,兩個老頭恨不能立刻開搶接班人。

李東陽最後敗北,算了,不跟你爭。

朱厚照頻頻點頭贊賞,最後問道;「你叫什麼?現居何職?」

王尚絅呼吸有些急促,先前他真怕自己激動之下失態,他畢竟尚年輕,聞言,還是激動道;「臣王尚絅,忝為兵部主事。」

六品啊,確實不高啊。

能上朝的,他算是最末位的那一層,剛好夠上朝的資格,不少大臣撇嘴,失去了拉攏的心思。

兵部主事啊,看看劉大夏那得意洋洋的小人嘴臉,就知道,這是他的人了,沒想到這個小人手中,還有如此有才干的手下。

朱厚照開始沒想起來王尚絅事誰?後面漸漸回過味來,我去,這是個大才啊,于是對著劉大夏投去贊許。

「你很不錯,在兵部有些屈才了,既然你提出了此事弊端,想必自有一番丘壑,此事可讓內閣審議,此事朕特準你參與。」

「劉瑾。」

「老奴在。」

「王尚絅可為傳旨官,負責前往安化王屬地傳旨,內閣批擬。」

「老奴遵旨。」

這是劉瑾今天接到的第二道旨意,今天朝上姓王的算是出名了。

人人對王尚絅投去羨慕的眼神,不用想,此人定然簡在帝心了。

朱厚照又加了一把火,笑著問道。

「朕看你居兵部有些屈才,朝中可有空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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