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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味館內。

听到這聲驚雷後, 杜若桂平和魚夏心頭一震, 像是感應到了什麼, 抬頭看去。

狂風席卷著烏雲, 不過剎那的功夫,片刻前還晴朗一片的天空就變的如墨池般,陰沉沉的像是要墜下來。

「咕嘟嘟。」

魚夏在七彩琉璃冰心碗中吐了一串泡泡,魚尾一甩, 直接從水里躍了出來,落地的時候化作了一個紅衣烏發的圓臉小姑娘。

此刻,她望著天, 感受到冥冥之中那股似有似無的氣機,白皙的小臉上布滿了慌亂和無措,「糟糕,要出事。」

「怎麼了?」白龍听到動靜後掠了過來, 見小姑娘急的在院子里里轉圈圈, 嘴里還不停的念叨著, 「完了完了,闖禍了。」

魚夏心中慌得一批,見到白龍就就像是見到了主心骨, 心中稍安,伸出手攥住了他的袖口, 跟個孩子似的,低著頭道,「我好像闖禍了。」

白龍目光溫和的看著她, 聲音溫潤,「不要急,慢慢說。」

魚夏咽了一口口水,緊緊的攥著他的袖子,「我之前不是詛咒那個陳筱雅倒霉嘛。」

「然後剛剛我發現好像牽連了一個無辜的人進去。」

她指了指頭頂,不敢抬頭看陰雲密布的天空,「天道生氣了,應該是在為那個無辜者鳴不平。」

「怎麼辦」她抬頭看著溫雅如玉的青年,可憐巴巴的問道。

白龍模了模她的發頂,剛想說什麼,桂平的聲音從後面傳了過來,「這應該不是你的錯。」

作為一只有著玄武血脈的龜王,他對天道的感應其實要比一只錦鯉深的多,這道驚雷與其說是天道為了給那個無辜者鳴不平,倒不如說是無辜者的氣息牽動了天道,引發了祂的共鳴更貼切些。

「什麼意思?」魚夏听到他說這事和自己沒多大關系後,並沒有露出松了口氣的表情,而是更加嚴肅的問道。

她明明感覺到有人因為她的詛咒死了,所以她懷疑桂平在安慰她。

「你不用替我找借口。」魚夏吸了吸鼻子,忍住了眼楮里的酸澀,將到了眼角的淚水憋了回去。

祝大人說了,堂堂大妖流血不流淚,哭是最沒出息的事情。

「我會負責的。」

她鄭重的道。

桂平︰「」

一道溫涼的視線落在了自己臉上,桂平心里打了一個怵,仿佛收到了死亡凝視。

求生欲在這一刻及時救場,「我沒有安慰你,這個事情解釋起來比較復雜,但事實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

「天意難測,牽一發而動全身,你以為自己是先撥動琴弦的人,但卻不知祂早就將琴放到了你的手邊。」

「」

魚夏清澈的眸子里映出兩圈蚊香,「听不懂。」然後她偏了偏頭,問旁邊的青年,「你听懂了嗎?」

白龍听懂了。

「他的意思是這一切看似是你開始的,但實際上里面一直都有天道的影子。祂在看不見的地方推波助瀾,促成了現在的情況。」

「為什麼呀?」魚夏更疑惑了。

這個白龍也不知道,他看向了桂平,用眼神示意他來解釋,但桂平也沒法解釋,只能老生常談的道,「這大概就是天意難測的真實寫照。」

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魚夏懨懨的垂下了頭,心中還是過意不去,說道,「不行,如果不弄明白的話我會寢食難安的。」

她握緊了拳頭,作勢就要往外走,白龍長臂一伸,將她攔了下來,「你要去哪里?」

魚夏︰「找陳筱雅。」

她大腦簡單,想不明白那麼復雜的事情,但通常能找到事情的本質,「既然這事是因為我詛咒了她而起的,那麼我去看看她發生了什麼事。」

弄明白她發生了什麼,那麼那個被牽扯進去的無辜者也就找到了。

只有找到了人,事情也就浮出水面了。

「這是個好主意。」桂平眼楮一亮,贊同的道,「砍掉旁枝末節,先找到主干,在根據主干找出最有用的線索。」

他看著魚夏,一臉感嘆,「沒想到你小小年紀看的倒是透徹。」

魚夏︰「」

不,你好像誤會了什麼,我不是透徹,我是簡單呀。

「不過你要查陳筱雅的消息倒不用特意出去。」見她還是要外出的樣子,桂平耳朵一動,指了指外面,「能提供消息的人來了。」

前面大廳內,棠藝和朱潤玉正在和朱八娘報菜名,「來個一品鍋,太極芋泥,八寶全魚,定襄蒸肉,水煮牛肉。」

隔著一層門簾,魚夏的听的並不如桂平清晰,只是隱約能听到杜若和一男一女交談的聲音,具體說了什麼卻不得而知。她探了探頭,下意識的想要使用神識,卻在放出前的那一刻剎住了腳。

「那是誰?」在別人的地盤上,不能隨便對人使用神識掃描,這是極為不禮貌的,若是對方是個有身份的大妖,那就是給五味館惹麻煩了。

桂平頓了頓,清明的眸子暗了一下,「說來也巧,他們和陳筱雅一個劇組的人,最近劇組停工,所以有空過來吃飯。」

可是,這真的是巧合嗎?

桂平咽下了後面的話,總覺得冥冥之中有一只大手在暗暗的推動。

「那我現在就過去問問。」听到是和陳筱雅一個劇組的人,魚夏頓時按捺不住了,小跑著溜了出去。

這一次,白龍和桂平都沒有阻攔,而是跟在了她的身後,一起走了出去。

白龍是想知道陳筱雅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而桂平則是出去做菜。

掀開門簾,魚夏第一眼就看到了想找的人,無他,外貌實在是太出色,如同鶴立雞群,是第一眼就能被注意到的存在。

第二眼,她的視線落在了那個英俊的青年臉上,眉頭微蹙。

對方的感知十分敏銳,幾乎在她視線觸及的第一時間就回望了過來,神色冷漠,眼神疏離,像是藏著千萬年的雪,又冷又硬。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匯,發出了「 里啪啦」的火花聲。

「你是——」

魚夏看著他的臉,慢慢睜大了眼楮,想到對方的身份連忙捂住嘴將後面的話掩了下去,最後用眼神示意對方——「僵尸。」

朱潤玉皺了皺眉,看著那個認出了自己身份的女孩,後脊緊繃,眼神戒備,坐在他對面背對魚夏的棠藝注意到他的神色變化,順著他的視線看了過去,見到一個十六七歲的圓臉小姑娘直勾勾的盯著他們,不由一愣。

對方的眼神雖然有些冒犯但卻意外的不讓人感到討厭,反而有種親切。

放在桌子上的手穿過桌子,握住了那只緊繃的大手,棠藝彎了彎眼楮,笑著問道,「你找我們嗎?」

魚夏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然後朝著他們這桌走了過來。

杜若站在廚房里正在給用蔥姜蒜末、八角粉、胡椒花椒粉和料酒鹽腌制好的豬肉條裹澱粉,桂平一邊切牛肉一邊跟她說起魚夏的打算,聞言手上的動作一頓,腦子里靈光一閃,一個念頭冒了出來。

「不會這麼巧吧。」

她下意識嘀咕了一句,順手將豬肉條放入了蒸鍋中,打開大火蒸煮。

「我出去看看。」

杜若覺得自己好像模到了真相的邊緣,只差一步就能撥開迷霧,她月兌下圍裙,掛到了一旁的架子上,吩咐了桂平做剩下的菜就轉身出了廚房。

「你們知道陳筱雅最近怎麼樣了嗎?」

剛出來,她就听天魚夏略帶緊張的聲音從東南角傳了過來,杜若腳步不停,在對方回答之前,坐在了他們的隔壁。

「不用管我,我就隨便听听。」

「可是你的表情卻告訴我你不是隨便听听。」棠藝怎麼著也是混娛樂圈的,大大小小的劇組也跑了不下百次,這點表情還是能看出來的。

能驚動她過來旁听,這個叫魚夏的姑娘所問之事肯定不簡單。

所以棠藝只是在心中悄悄的月復誹了一句,卻沒有拆穿,而是認真的回道,「前兩天拍戲的時候陳筱雅始終不過,惹怒了導演,兩人發生了爭執。」

「後來她憤而離去,在路上卻發生了車禍。」

魚夏呼吸一促,模著快速跳動的心髒,咽了一口口水,「後來呢?」

杜若也坐直了身子,像是想到了什麼,神色慢慢變的嚴肅。

「後來她就被送進了醫院,有小道消息說她破了相,毀了容,情況不容樂觀。」

「毀容?」

杜若眯了眯眼楮,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紛雜的線索連成了一條線,「消息可靠嗎?」

棠藝對她這麼激動感到有些驚訝,搖了搖頭,「狗仔爆料出來的,但沒過多久這消息就被人撤下去了。」

所以她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你要真感興趣就去醫院問問,那里的消息總比我們听到的準確。」朱潤玉瞥了她一眼,淡淡的道。

「你說的對。」杜若一點也沒介意他冷漠的語氣,但也沒有起身離開,而是從兜里掏出了手機,撥出去一個電話。

「喂,商陸,我這里有一個線索需要驗證一下。」電話接通後,她對著那頭說道,「查一查陳筱雅受傷後去的哪家醫院,傷情如何,是不是真的傷了臉。」

商陸一開始還沒明白過來她的意思,等听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神情一動,「你是說剝皮案可能和她有關系?」

杜若看了一旁的魚夏一眼,沒將話說死,「不確定,具體要看你查出來的信息。」

若是對方真的傷的這麼重,那麼為了治好臉做出一些喪心病狂的事情也不是沒可能。

商陸了然,「好,等我一會。」

掛斷電話後,他走到景明身後,「查一下兩天前陳筱雅出車禍後送去的是哪家醫院。」

景明的手指在電腦上飛快的敲擊了兩下,不到三分鐘就從許多真真假假有用無用的信息里篩查出來,「市立醫院。」

商陸點了點頭,走出辦公室後撥出了一個電話,少有的,電話那頭沒響兩聲就被接了起來,「你今天沒手術?」

他挑了挑眉,問道。

「剛做完一台,現在是休息時間,下午三點還有一台。」電話那頭傳來一道好听的男聲,像是清泉,清澈干淨,「你找我有事?」

疑問句卻是肯定的語氣。

以他對對方的了解,上班時間打電話,肯定不是為了敘舊。

果然,電話那頭道,「你幫我查一下兩天前你們醫院收錄的一個病人的信息,她是我們一個案件的嫌疑人。」

陳嘉遠按了按眉心,听到是和案件有關,臉上的散漫頓時收了起來,「叫什麼名字?」

「陳筱雅,職業是個演員。」商陸道。

「好,等我一會,查到後給你電話。」陳嘉遠並不怎麼關注娛樂圈,听到他說出名字後就起身去了醫務室,查到了給她治療的醫生,正巧是他熟悉的人,听到他的來意後沒怎麼隱瞞,就告訴了他。

「陳筱雅的傷勢很重,以目前的醫療水平最好的結果也會在臉上留一條淡淡的疤痕。」陳嘉遠將從朋友那打听到的信息一字不差的復述給電話對面的好友,「按理說她這種情況需要住院觀察一個月的,但是她手術結束後不到兩天就出院了。」

「好,我知道了,謝了。」商陸垂著眸,長長的睫毛撒下來在眼瞼處投下一小片陰影,蓋住了那雙幽深的眸子里的情緒。

「咱倆客氣什麼,對你破案有幫助就好。」陳嘉遠剛說完這句,就听見門外有護士叫他,「有人找我,先不跟你說了,回頭聊。」

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商陸听著電話那頭的忙音,默默的靜立了片刻,吐出一口濁氣,這才撥出了另一個號碼。

「杜若,查到了,陳筱雅確實傷到了臉,很嚴重,最好的結果也會留疤。」雖然不想承認,也不願將人往罪惡的方向想,但是從好友那听來的信息卻逼得他不得不往那方面想。

人,有時候真的會為了自己的一己私心做出令人可怕又膽寒的事情。

「唉。」電話那頭傳來一聲嘆息,過了一會杜若的聲音才從里面響起,「你現在有空的話就過來一趟吧,有件事你需要知道一下。」

商陸淡淡的應了一聲「好」,掛斷電話朝著五味館走去。

這邊杜若將手機收起,朱八娘已經將他們點的菜端了過來,「謝謝你們提供的信息,接下來就好好享用美食吧,我就先失陪了。」

說完,拉著還處在愣怔中的魚夏去了後院,經過收銀台的時候提醒了涂荼一句,「一會商陸過來讓他直接來後院找我。」

「好的。」涂荼乖巧的應道。

外面大雨傾盆,豆大的雨珠連成一片,雷聲轟鳴,紫色的雷電在烏雲中穿滾咆哮,像是要滌蕩這世間的污穢。

雨勢極大,商陸是開著車來的,等停好車之後走進後院已經是十五分鐘之後了。

兩人一龍一魚分成兩個陣營,對坐在沙發上。

「事情基本上就是這樣的,我也沒想到自己的詛咒會牽連到旁人。」魚夏低著頭,攪著自己的衣角,一臉愧疚的道。

「蘇婉的死暫且不論,但是範瑩卻是和你沒有半分關系。」商陸站在旁觀者的角度,實事求是的道,「殺人凶手明顯是個變態,且有很大的可能之前犯下過凶案,所以有沒有你的詛咒他都會殺人,剝皮。」

因為這是他的樂趣,是他的沖動,是他站在山頂俯視螻蟻的興趣。

「就是蘇婉」商陸說到這里停頓了一下,視線落在瓢潑的大雨上,沉吟著道,「桂平說這是死者的氣息牽動了天道,故而降下天雷,落下大雨。」

「他是這麼說的。」杜若仿佛明白了他要說什麼,接著他的話道,「能讓天道產生感應的,自然不會是普通人。」

她看著魚夏,聲音不疾不徐,「而有這樣本事的人,是不會輕易被你的詛咒連累的。」

「更何況,錦鯉向來深受天道鐘愛,祂是會滿足你的祈求,但卻不會助紂為虐。」

換句話說,如果你的請求過于荒唐或者惡毒,被你詛咒的人是善良的五好青年,哪怕天道再鐘愛你,也不會滿足你的呼喚。

這就跟警察抓犯人一個道理,如若對方本身無罪,那麼不管警察在怎麼討厭這個人,也不能將他抓進監獄坐牢。

「哎?」魚夏睜大了眼楮,仔細咀嚼了對方說的話,失落不安的神色褪去大半,「是哦,我怎麼忽視了這一點。」

雖然她以前很少詛咒人,但也不是沒有過,像這次這樣牽連無辜人還是頭一次。

「那這是怎麼回事?」魚夏頂著蚊香眼,神情重新變得活潑,指了指頭頂轟鳴作響的天雷,問道。

這個問題商陸回答不了,他默默的問了一下系統,系統弱弱的道,

它就是一個功德系統,又不是十萬個為什麼,什麼都知道。

再說了它就是十萬個為什麼,能解決的也是科學範圍內的疑難,這只錦鯉的問題明顯屬于神血範圍,超標了好嗎。

「這個應該和蘇婉的身份有關。」杜若不負眾望,猜測出了一個最接近真相的答案,「既然範瑩的魂魄沒有被對方收走,那麼自然也不會收蘇婉的魂魄。」

「但我沒在案發現場看到她的鬼魂。」商陸緊跟著道,「她的家里和父母身邊也沒有。」

「所以她是跟著凶手走了。」

杜若的聲音和系統的聲音同時響起,「現在鬧出了這麼大的動靜,肯定是她那邊發生了什麼。」

「我還有一點不明白。」魚夏眨了眨眼楮,「既然她能引起天道共鳴,那說明本身很厲害。」

「既然這麼厲害,又怎麼會被人給輕易的殺了?」

「難不成殺她的人很厲害嗎?」

「事實就是的講,凶手確實很厲害。」杜若看了她一眼,那眼神里的含義讓魚夏打了一個哆嗦,下意識的往白龍身後鑽了鑽,「不過蘇婉確實很菜也是真的。」

魚夏︰「???」

杜若知道自己的說法前後矛盾很容易引起誤會,于是她緊跟著解釋了一句,「我之前和她有過接觸,那就是一個普通人,身上沒有半分靈力。」

「許是死後怨氣太大,或是受到了極大的刺激,一時沖破了血脈禁錮,從而覺醒了。」

杜若這麼猜測。

「我有種直覺,你說的好像是對的。」魚夏對這個說法比較能接受,直接告訴她真相就是這樣的,「但是——」

她看著大家,提出了一個讓杜若也無法解釋的問題,「如果她的死和我沒關系,那」

她掀起眼皮瞅了瞅頭頂,剩下的話沒敢說。

但是在座的人都是聰明人,瞬間意會到她的意思,在心中默默的給她補全了後半句話。

天道為什麼要讓她死?!

這個問題太超綱,連空氣都靜默下來。

室內出現了死一樣的安靜。

「這個問題暫且一放,我有新的想法。」商陸咳嗽了一聲,將大家的注意吸引過來,「如果這天氣是因為蘇婉而起的,而蘇婉如我們猜測的那般跟著凶手。那麼我們找到了蘇婉是不是就有很大的可能找到凶手?」

「可我們不知道蘇婉去了哪里呀。」魚夏思索著道。

「不,我們可以知道她去了哪里。」

白龍、杜若和商陸異口同聲的道,然後在魚夏疑惑的目光中,齊齊的看向了廚房的方向。

「阿嚏。」

做完了最後一道菜,正倚在門框上和涂荼聊天的桂平突然打了一個噴嚏,若有所思的看向了後院。

「桂平,來一趟。」

白龍的聲音在耳畔突然響起,溫溫的,卻不容拒絕。

「好的,大人。」桂平瞬間直起了身子,腳步飛快的穿過後院,來到了客廳,「大人,您叫我有什麼吩咐?」

白龍看了一眼商路,商陸從手機上點開蘇婉的照片,「請你算一下她現在的位置。」

照片上是一張極為面熟的面孔,桂平之前在店里見到過她好幾次,下面跟著一串數字,是她的出生日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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