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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不住披衣下床, 撥開營帳窗子的一個小縫往外看,只見外面已經有許多將士, 圍了里三層外三層,還有的在拿著火把在搜尋什麼。

蕭荊山身上只批了一件黑袍, 巍然站立在黑暗中,朗聲道︰「朋友三次闖我軍營,兩次蕭某都不在軍中。此次既然你我有緣,何妨現身一見?」

梅子听了這話,心里總算松了口氣,想著應該不是阿芒,而是之前提過的那個白衣男子。

可是白衣男子倒地是什麼人, 為什麼要幫助自己, 為什麼要奪走青州地形圖,而如今又為何要闖軍營?

正想著,忽然听到一個溫煦的笑聲,梅子心里頓時一提, 果然是自己在林中遇到的那個男人沒錯!

那個白衣男子笑畢, 只見黑暗中飄蕩的火把上方有一道白影閃過,風吹衣袍之聲列列,接著便有一個男子身穿白衣,穩穩地落在蕭荊山面前。

白衣男子笑看著蕭荊山,拱手抱拳,風姿颯爽間笑道︰「蕭大將軍,在下展驚風, 久仰蕭將軍大名。」

一旁眾位副將侍衛已經在此等候,見到此人出現,刀光劍影槍矛統統上前,嘩啦啦一聲對準了這個展驚風。

展驚風卻並不在意,只是帶著淡笑審視著蕭荊山。

蕭荊山大手一擺,頓時那些刀劍槍矛統統收了起來。

蕭荊山又沉聲命道︰「所有的人暫且退下。」

眾人一愣,手里一直攥著弓的崔副將上前問道︰「將軍,此人手中握著青州地圖。」

蕭荊山看了眾人一眼,點頭道︰「此事我自會處理。」

蕭荊山在軍中素有威望,且武功了得,有了他在,眾人倒也不怕這個白衣男子真得跑了。況且之前兩次被他逃月兌是因為沒有提防,如今明槍明火地這麼多人,自然是不怕他插上翅膀逃了的。當下眾人一邊提防著那個白衣男子,一邊拿著刀劍收起弓箭小心地退下。

蕭荊山素日治軍有方,他不在的這一兩年也有各副將代為治軍,是以不過是片刻功夫,剛才圍得水泄不通的人都已經退下,最後只剩數個日常跟隨的心月復副將尚且站立一側。

梅子從後側小縫中看不真切,只見到場上兩個男人,一個白衣飄逸灑月兌,猶如天邊遙遠的白衣般,一個黑衣卻持重大度虛幻若谷,身形如山屹然而立。

一身黑衣的蕭荊山抱拳,施然一笑道︰「展兄,當日綠水山偶遇,荊山對展兄的身手甚為仰慕。後拙荊又有緣得展兄相助,蕭某感激不盡,今日在此謝過。」

他話中只提綠水村,只說梅子得助,卻不提青州地圖一事,更未提擅闖軍營之事。

展驚風听他如此說,笑道︰「蕭將軍,當日綠水山受你熊掌相贈,又得你一飯之恩,我自當相報,是以路上暗助夫人,這個不提也罷。」

蕭荊山見他這麼說得分明,不由得心生好感︰「展兄做事恩怨分明,蕭某佩服。」

展驚風看了眼一旁營帳,目光似有若無地掃過營帳些微撩起的簾子笑道︰「蕭大將軍,青州的地形圖的確是在下拿走的。」

蕭荊山見他話中尚有未了之意,只是點頭等他下文。

展驚風又道︰「前些日子擾亂軍心散步假消息的人也是在下。」

蕭荊山聞言了然淡笑︰「展兄厲害,蕭某佩服。」

展驚風挑眉問道︰「蕭將軍,我協助叛黨擾亂軍心混淆視听,又搶走青州地形圖阻撓大軍破城,使得大軍多日滯留于此,如今將軍好不容易見到了在下,怎麼不快些將在下繩之于法?」

蕭荊山聞言朗聲大笑,笑聲在營帳上空飄蕩。笑畢,望著展驚風道︰「展兄,我大昭二十萬大軍如今盡數駐扎在雲州城蓄勢待發,如今只等蕭某一聲令下,大軍破城必然勢如破竹,這個——」

他停頓了下,鄭重地望著展驚風道︰「又豈是一個虛假謠言或者一張地形圖能阻擋得了?」

展驚風听了此話,神情一頓,面上有嘆息之色︰「蕭將軍說得是,大勢所趨,非人力所能為也!」

蕭荊山笑望著展驚風,抱拳真誠地道︰「展兄,你我雖然只有一面之緣,可是蕭某對展兄的為人卻是多有佩服,如今可否听蕭某一句話。」

展驚風此時面上已經不若初時那麼淡然,听到蕭荊山的話,誠懇地道︰「蕭將軍請講。」

蕭荊山虎目掃過那望不到邊際的營帳,最後落到了展驚風身上︰「展兄,今日你既有心現身與蕭某一談,想必是心中已有計較?」

展驚風原本淡若輕風的臉上隱隱有了絲沉重,半響嘆息一聲道︰「蕭將軍,青州地形圖就在驚風的身上,隨時可以獻上,但是在下有一個不情之請。」

蕭荊山笑望著展驚風,問道︰「展兄這是要和蕭某談個交易了?」

展驚風卻苦笑一聲︰「交易不敢,既然是不情之請,則是將軍答應也罷,不答應也罷,地形圖在下定會奉上。」

蕭荊山面有沉思,抱拳道︰「展兄如此大義,倒是讓蕭某佩服!展兄有什麼話盡管道來,蕭荊山若是能做到的,必然全力以赴。」

展驚風听到這話,卻仿佛一時之間難以張口,沉默了半響,才忽然道︰「在下斗膽,請大將軍破城之日,保彭王爺一命!」

蕭荊山听了這話,面帶疑惑地看向展驚風︰「蕭某想問一句,展兄與那彭王爺到底是何關系,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出手相助?」出手相助並不奇怪,但怪得是其態度含糊不清。

展驚風歉然一笑︰「這個,請恕在下無可奉告。」

蕭荊山點了點頭︰「展兄若是有為難之處,蕭某自然不會強求。但只是那彭王爺帶兵謀反,若是一日兵敗被擒,自然是押解到上京城交由當今皇上處置,到時候可不是蕭某能做得了主的。」

展驚風理解地點頭,眸子里隱約可見一絲黯然︰「這個在下自然明白,屆時只求蕭兄能為他進言一二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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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到這里,躲在一旁的梅子听著已是雲里霧里,對于這個展驚風到底是什麼人更加不明白了。若他是彭王爺一伙的,何以如今要交出這個地形圖?如果不是一伙的,為何又要救這個彭王爺的性命?

她正疑惑著,就看到展驚風從懷中掏出一張羊皮紙遞給蕭荊山,蕭荊山接過,又鄭重地謝過了展驚風。

後來她又眼看著兩個人一番抱拳夸贊,終于那個展驚風腳下一點,如清風野鶴般從空中飄走了。

蕭荊山兀自立在那里,手里攥著那張羊皮紙地形圖,看著展驚風消失的身影沉思。

梅子輕手輕腳地走到床邊,月兌下外衣重新躺到床上,心里雖然依然疑惑,但到底放下了原本提著的心。

那個白衣男子展驚風好歹幫過自己的,她也不希望這個人和蕭荊山結下什麼解不開的仇怨。

片刻,蕭荊山進了屋,見到梅子乖巧地躺在床上,便笑了下。

他先將羊皮紙收好放起來,然後走到床邊坐下,大手伸進被子里。

梅子拿手指頭戳著他,不滿地道︰「我看你是在外面得了個什麼地圖,心里高興了,就來戲-弄我。」

蕭荊山大手將她手指頭攏住,湊過去盯著她的眸子問道︰「你剛才竟然偷偷地跑過去看,又是要看什麼呢?」

梅子手指頭調皮地在他手心撓,撇過臉去說︰「能看什麼,就是擔心你唄。」

蕭荊山卻不信︰「我看你是更擔心別人吧?」

梅子連忙搖頭︰「哪里啊,除了你,我還能擔心誰呢!」

蕭荊山說話間有些咬牙切齒︰「多著呢,我家小娘子如今可不是當日藏在深山里不懂世事的小姑娘了!什麼王爺家的小世子,什麼不知蹤跡的白衣大俠,一路上都過來幫忙呢。」

梅子听了這話,像是抓出什麼把柄般,戳著他道︰「你往日總是裝大方,今晚這是高興了,一下子把那些泛酸的事都說出來了。」

蕭荊山聞言微楞,臉上竟有些泛紅,嘴上卻強道︰「就是泛酸,那又如何?」

梅子倒沒成想他大方承認,倒是被噎了一下子,隨即反應過來,叫道︰「你既然說這個,那我倒是要問一問的。」

蕭荊山挑眉看著她︰「好,你又有什麼要問的?」

梅子一時倒不知道如何開口,低頭想了想,終于悶悶地說︰「你以前,以前有過什麼想要娶的女子沒有啊?」

「你以前,以前有過什麼想要娶的女子沒有啊?」

蕭荊山听了倒是一愣,在黑暗中抬起臉來,蹙眉盯著梅子的神情說︰「誰給你說了什麼嗎?」

梅子一听這話,心里知道他必然是有什麼瞞著自己的了,當下更加不悅,只追問說︰「你連回答都不願意,那就是有了。」

蕭荊山被自家這個小娘子這麼一堵,半響道︰「你到底想知道什麼?誰又跟你說了什麼?」他的聲音不自覺里帶了不情願。

梅子听蕭荊山的這語氣帶有些嚴厲的意味,一時之間愣了。她又何曾被他這樣喝斥過呢,當下委屈得很,眼里就有淚珠兒在打轉,可是她還是忍住了,壓抑下哭腔裝作平靜地問︰「你不要問我別人跟我說了什麼,你只要回答我,你以前是不是想娶過別人就是了。」

蕭荊山忽然坐了起來,冷淡的聲音說︰「你既想知道,那我便回答你。」

梅子听他這麼說,心里一沉,忽然覺得那答案便是自己不願意听到的,可她還是睜大了眼楮看著朦朧中那個冷漠的側影。

黑暗中,蕭荊山的語調幾乎听不出任何感情︰「是。有一個人,我曾經覺得我應該娶她。」

梅子听了這個,心仿佛一下子碎了。

她低著頭,緊緊攥著被角,淚水卻流下來。

那淚水無聲地流下來,浸入了被子中,梅子努力地控制著自己,不發出一點啜泣的聲音。

蕭荊山回頭凝視著梅子,忽然低嘆了聲︰「你何必問起這個呢,這個都是以前的事了,我早已忘記了。」

梅子听他聲音轉為柔和了,心里卻越發委屈,終于忍不住哭出了聲。

蕭荊山到底是不忍心,伸手就要握住她的手,可是梅子心里有氣,狠心甩開,倒是讓蕭荊山的手落了空。

蕭荊山耐下性子解釋說︰「梅子,這些真得是以前的事了,若是提起只能無端端惹是非罷了。你今日既然問起,那今天我只能給你說一些,你有問題便問吧,但凡能說的我一定說。過了今日之後,此事再也不要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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