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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成侯紀聞

夫治政之要, 莫大乎求賢,求賢之要,莫大乎太學。太學者, 賢士之所由,教化之本原也。故自黃初改元, 文帝初營洛陽宮以來, 重修太學,便成了朝中一件要緊事。史載, 「黃初元年, 始開太學, 掃昔日之灰炭,補舊碑之缺壞,備博士之員錄,依漢甲乙考課」。逮至明帝,倉廩富溢, 野無流民, 始大修雒陽,興太極殿于前, 昭陽殿于後, 擴芳林,修陂池, 起景山, 刊六碑《典論》于太學。正始中, 又立古、篆、隸三字石經, 樹之講學堂西。屆時,洛陽城南之太學,有房二百四十,室千八百五十,游學之士,絡繹不絕,比之漢東都之盛,亦不為差。

然若細觀其里,今日之太學,終究是與後漢相差甚遠。太和、青龍年間,中外多事,南有蜀賊屢犯關中,北有鮮卑侵擾邊郡,不願從軍又欲免于徭役者,多求詣太學。又經建安戰亂,兩州疫病,前代大儒死傷大半,今日太學之中的博士,多是粗疏略通皮毛之輩。總之,博士之心不在育人而在求祿,士子之心不在聖道而在避役,兩廂皆無心求學,反而陰差陽錯,使太學成了多年來最安穩之處。

但直接因此將太學定為徒有其名之所,亦過于武斷,畢竟縱使是當下正始之年,各名門世族家的郎君,年歲長至十五時,仍會前往太學求學。當然,他們所求的並非六經章句,這些他們七八歲時就已在家中學習,十五歲時早爛熟于心。這里的所求之學,是四方奇文易訓,是朝中政局之緩急,亦是各家族之間七連八繞的關系。這些身世優越的貴公子,將來多半都會位極人臣,要是能早些互相結識,交為摯友,將來到了官場上,對他自己,對家族,都是一份保障。

這日講學完畢,先生帶著書離開,少年們便在堂中討論起來。方才課上所講,是鄭玄所注之《易》。鄭玄兼通今古五經,矯同前代諸注,但到了今日博士口中,多半成了照本宣科,少年們也對這種老生常談無何興趣。他們聚在一起,談得是近來雒陽中最盛的話題——言意之辯。

這不是清談中的新題,再此盛行起源于荀氏兄弟的一場文論。荀氏自建安末年受命舉族遷往江東,歷經文帝、明帝兩朝,已分為兩支。荀氏主宗于景初末年遷回穎陰,仍舊是汝穎一帶的名門,甚至由于歷代皇帝的格外猶寵,其地位遠比其他世族還要超然。而另一支,則留在了南方,繼續與孫氏和其他江東望族共同治理江東,如今主事的,是荀令君之子荀粲荀奉倩。但亦有傳言,道荀氏搬回北方的主因是荀粲的一干兄長,不耐與那些南方小族為伍,連年上書方求得聖旨。但朝廷也不願就此放棄多年的經營,所以提出了分支的條件,而與諸位兄長性情素來不和的荀粲便主動選擇留下,擔起治理江東之責。

話轉回文論。一月前,荀彧第六子荀顗來太學述儒,未暇多言就有僕人進到堂中,言荀粲知曉今日兄長要至太學,故不遠千里著書一封,以表心意,還囑咐了這位僕人,一定要當場打開,高聲朗讀給眾人。荀顗以儒術議論,荀粲這封信卻是偏言道學,于荀顗主講「言與意之關系」,則以為「子貢稱夫子之言性與天道,不可得而聞」,故六籍雖存,固聖人之糠秕耳。荀顗當場便以《易》中「聖人立象以盡言」回之,僕人竟慢悠悠的又翻到第二張紙,紙上赫然寫著「理之微者,非物象之所舉也」,道《易中》所謂「盡言」,是啟發之語,不可盡听。後面荀顗自然還有回應,但已無人在意。事後各家口耳相傳,不出幾日就傳得人盡皆知,有人好奇荀氏兄弟不和的八卦,清談中人如夏侯玄、諸葛誕、鄧等,則對其內容更感興趣,紛紛著文言說,各相駁斥。一時間,「言意之辯」儼然已成雒陽城一大熱事。

「所謂‘子罕言利與命與仁’,利者俗物,而命與仁,則是難以描摹,需用心領會之物,如此看來,‘言不盡意’為上。」夏侯淵之子夏侯和先說道。

「可如果六籍都是聖人之糟粕,夫子又何必修詩經,合春秋,覽易文。因為只言片語強說‘言不盡意’,還是有失偏頗。」年紀輕輕已承閺鄉侯爵位,時任尚書郎的衛瓘則以手撐抵著下巴,對激進之詞頗有猶豫。

「要我說,還是‘言不盡意’為上,但其精要不在貶低六經,而在于‘體無’。」那廂剛睡醒的王粲之子王弼打了個呵欠,懶洋洋道,「平叔君不是有篇《無名論》嗎,‘夫惟無名,故可得遍以天下之名名之’,而這里不過是夫惟不盡意,故可得遍以天下之意附之。」

「此之謂,君子不器。」出身河東名門裴氏的裴秀最後來了個總結。他推了推又要睡過去的王弼,「你和何尚書走得進,知不知道他上次帶太學來得那東西是什麼啊。」

「啊?」王弼歪著頭想了會兒,「哦,那東西,好像是叫——五石散?」

「我听我哥說過這東西,他也是當年听我爹說的,說這五石散好像是之前修繕許都官邸時,從舊司空府的廢冊里找到的藥方。據說是華神醫留下的奇藥,服之補精益氣,有益四體,太//祖晚年似乎還用過,只需一包,藥到病除。」

「世上要有這種奇物,太//祖早把藥方給百姓傳抄了,哪會封藏這麼久。」衛瓘連連搖頭,並不信夏侯和的話,「阿弼,你見過五石散的方子嗎?」

「方子沒見過,倒是上次到平叔君家中,他借著酒給我嘗了些。」王弼道,「又苦又干,難吃死了,跟吃沙子似的。要是為了長命百歲,得天天吃這東西,我寧可早點死。」

「得了吧,上次我帶你去吃魚,那麼好吃的東西,你就動了兩筷子。這天底下有你說好吃的東西嗎?」

「我出去才沒一會兒,你們怎麼就從言不盡意談到吃的了。」這時,鐘繇的少子鐘會走了進來。

「誰說天底下沒我覺得好吃的東西了。阿會,」王弼一掃睡意,眼楮眨巴眨巴看向鐘會,「你今天帶沒帶伯母做的綠豆酥呀。」

「沒——」見王弼一秒沉下去的臉,鐘會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帶了帶了,母親知道你愛吃這個可開心了,每次出門前都特意提醒我別忘了。」

「不僅這個,伯母做的紅豆糕蓮花餅我都愛吃。」從鐘會手里接過食盒,王弼心滿意足的趴回案上,墊著竹簡吃綠豆酥。

「阿弼你又吃獨食。」夏侯和不滿的叫嚷道,「還有你,怎麼不多帶點。」

裴秀幽幽道︰「帶的再多,你搶得過阿弼嗎?」

「好了好了,比起吃的,我帶了更有趣的東西。」說著,鐘會從袖中掏出一個盒子,打開蓋子,里面放著幾卷竹簡,「剛才我听到你們再說五石散,你們看,」他打開一卷,在案上鋪開,「這上面就有藥方。」

「‘五石散,又名五毒散,乃前漢武帝朝之物,張騫開西域始得西傳。後漢多事,故遺散方于西。配散者,當以紫石英、白石英、赤石脂、鐘乳、石硫磺’……」

「這還真是吃沙子啊,不對,吃石頭。」

「後面呢,藥效是什麼?」

「我看看啊。‘右共十一五味,搗篩為散,酒服方寸七。’藥效……」夏侯和看向下一列,「咦,後面都被涂黑了,沒寫藥效。」

「不是涂黑,是被火灼到了。」鐘會解釋道,「本來父親還留了好多卷,但幾年前有個僕人不小心踫倒了燭火,從書房里就搶出來這麼幾卷。」

「原是鐘伯父寫的啊,怪不得這字……我前天還听人說,如今鐘伯父一個字就值千金,那僕人這禍闖的也太大了吧。」

「你這是什麼話。就是值再多錢,我父親留下的手書,我還會賣了不成?」鐘會皺眉道,又覺語氣有些沖,呼出口氣,「本來我們也打算重罰那僕人的,結果那場火之後,他就瘋了,天天胡言亂語的,就放他回家去了。」

「這簡……」一旁,衛瓘打開另一卷,讀著讀著眉頭皺得越來越緊,「阿會,你看過其他簡上的內容嗎?」

「……沒。」鐘會遲疑了一下,應道。

「你們看這里。」衛瓘把竹簡攤到眾人面前,「‘建安十二年,將北征三郡烏丸,諸將皆曰‘二袁亡虜耳,所憂當在劉表’,惟郭嘉策表必不能任備,勸公行。’」

眾人顯然都意識到了奇怪之處,皆抬起頭互相對望了一眼。幾秒鐘後,裴秀站起身飛快跑到講堂旁的書閣,沒過多久抱了幾卷竹簡回來,拿起一卷攤在剛才那卷簡的旁邊。

「‘建安十二年,將北征三郡烏丸,諸將皆曰‘二袁亡虜耳,所憂當在劉表’,太//祖知表必不能任備,遂執意北行。’」

「‘六月,至易,天將大雨。郭嘉言曰︰‘兵貴神速,益留輜重,輕兵兼道以出,掩其不意。’」

「‘六月,至易,天將大雨,諸將多懷退意,太//祖言曰︰‘兵貴神速。若緩行軍,敵必為備。當留輜重,輕兵兼道以出,掩其不意。’」

「不僅是征烏桓這件事。」裴秀道,「你們看建安五年官渡一戰前。」

「‘五年春正月,董承等謀泄,皆伏誅。時劉備叛逃至徐,公將東征之,諸將皆曰不可,獨郭嘉勸公,遂東擊備,破之。’」

「‘五年春正月,董承等謀泄,皆伏誅。時劉備叛逃至徐,公將東征之,諸將皆曰不可。公曰︰‘夫劉備,人杰也,今不擊,必為後患。’遂東擊備,破之。’」

「這到底……」

許久,夏侯和率先問出眾人的心聲︰

「郭嘉,是誰?」

幾人面面相覷,隨即都搖了搖頭。

「我數了數,不同的地方共有十六處,早至建安之前,晚至建安二十四年太//祖收荊州。」衛瓘對著兩份簡看了許久,「照目前來看,這郭嘉乃潁川陽翟人士,乃是□□當年的謀臣,且頗受器重。」

「不應該啊。」夏侯和道,「今年陛下加元服,特意下詔祀三代名臣于太//祖廟庭。要是這郭嘉真像這上面寫的功績卓絕,還得太//祖器重,這次怎麼也不可能沒有他啊。」

「會不會是這樣。」裴秀思索了一會兒,用揣測的語氣說道,「阿會你也知道,鐘伯父素來喜歡寫些奇聞異談,沒準這盒子里的這幾卷,都是伯父依史文結合民間雜談編寫的,並不是真有其事。」

「阿秀說的有理。」沒等鐘會回答,夏侯和先連連點頭,「你瞧這里,‘陳長文非嘉不治行檢,數廷訴嘉,嘉意自若,太//祖愈益重之’。廷訴是何等嚴肅之事,而且還是陳伯父親自廷訴,誰不會嚇個半死,太//祖又怎麼可能‘愈益重之’;還有這兒,‘太//祖哀甚,慟哭曰︰‘哀哉奉孝,痛哉奉孝,惜哉奉孝’,太//祖怎麼可能對個謀士哭成那樣;最關鍵的就是建安十二年這附近,剛寫了郭嘉病歿于烏桓,後面又寫十五年他隨太//祖征荊州,一會兒生一會兒死的……」

「阿和,快別說了。」衛瓘拉了拉夏侯和的袖子,「你沒看阿會都要生氣了嗎?」

「額……」夏侯和猛得止住嘴,頓了幾秒,尷尬道,「這個,志怪之文嘛,荒誕未嘗不是精妙之筆,對吧對吧。」說完,見鐘會臉還是沉著的,小心翼翼湊到他身邊,用胳膊輕輕踫了踫,「阿會,我不是故意說伯父寫的東西有問題,你別真生我氣啊,我——」

「在聊什麼呢?」

堂外突然傳來聲音。少年們應聲望去,見來者是鐘會的長兄鐘毓。而夏侯和這才發現,鐘會一直沉著臉看向的,不是他,而是鐘毓。

「定陵侯。」

幾人站起身,規規矩矩地給鐘毓行禮,獨鐘會和王弼坐在原處,前者是心有不願,而後者則更可能是舍不得放下手里的綠豆酥。

「不必多禮,我是來接阿會回府的。」鐘毓的目光慢慢掃過一遍眾人,溫和道,「對了,我來的時候從城南買了非魚樓的糕點,你們嘗一嘗。」

「這……」

「本就是專門買給你們吃的,阿會那一份,我已經讓僕人送回家里了。」

「那我們就卻之不恭啦。」

說完,夏侯和迫不及待地打開了食盒,連吃了好幾塊。裴秀和衛瓘猶豫了一下,也各拿其一塊,慢慢咬著。至于王弼,他顯然對此挑剔的很,非魚樓的糕點再金貴,也比不上他手里的這些。吃完最後一塊綠豆酥,他一掀衣袍站起身,朝堂外走去。

「阿會,謝了。」

「你真不嘗一塊兒?」夏侯和朝王弼喊道。

「不嘗,難吃。」

夏侯和頓了一下,替王弼帶著歉意看向鐘毓。後者搖了搖頭,仍保持著溫和的微笑,仿佛對王弼的話並不在意。

「對了,方才我來的時候,看到夏侯霸將軍了,他正等你和他去武場呢。」

「我哥來了啊。」夏侯和擦了把嘴角的碎屑,「那我得趕快去找他,省得他又罰我練劍。」

「嗯,去吧。」

「定陵侯,我等,也告退了。」裴秀和衛瓘終于各自吃完了拿起的那塊糕點,彼此對視一眼,向鐘毓行禮後離開。一時間,堂中僅剩下鐘會和鐘毓兩人,以及半盒沒吃完的糕點。

鐘毓拿起一塊糕點,遞到鐘會面前︰「怎麼,不嘗一塊兒嗎?」

「人都走了,還裝什麼兄友弟恭。」鐘會輕哼一聲,「要吃你拿回去自己吃。」

鐘毓笑了笑,也不惱,把糕點扔回了食盒︰「你知道,我不吃剩下的東西。」

「你到底來干什麼的?」鐘會冷聲問道,「別說什麼接我回府。按你的心思,怕是巴不得我這輩子都回不去。」

「不僅是你,還有你那賤妾的娘。」在鐘會的拳頭打過來之前,鐘毓早有預料的抓住,挑釁般挑了挑眉,把鐘會的手甩到一旁,「你還是太沖動了。處處樹敵,到官場上,會吃大虧的。」

「干你什麼事?!」

「不是我想管你,但你好歹是鐘家的人,萬一招惹禍端,累及家族,你萬死都難辭其咎。」鐘毓聲音也冷了些,「听好了,洛陽城現在看著太平,實際上暗流涌動,誰都各懷鬼胎。你馬上就要出仕了,入朝後謹言慎行,少露些鋒芒,對你有好處。」

「得了吧。」鐘會白了他一眼,「我看該小心的是你。當初請先帝抑制浮華的奏折中,可有你的一份。現在當年被貶官之人皆一一得勢。要不了多久,曹爽估計就得把你發配出洛陽去。」

「我知道。」哪想到,鐘毓並沒有反駁,他淡淡的瞥向鐘會,「如果我在洛陽,還用擔心你惹什麼禍嗎?」

鐘會怔了一下,又听鐘毓淡漠的聲音傳來︰「你我互看不順眼不是一日兩日,不差這一會兒的爭吵。但無論如何,我們都姓鐘,誰都不希望辱沒父親,辱沒家族。憑此,你能稍微听進去點我剛才的話嗎?」

「……知道了。」

「知道就好。如果有一日,你成了鐘家的累贅,我是不會念及兄弟之情的。」說完,鐘毓像想起什麼,嗤笑一聲,「對了,嫡庶有別,你我也算不得兄弟。」

「你——」

「知道你要說什麼,多虧了你那娘,我也算不得什麼正經嫡子。」鐘毓擺擺手,「不吵了,我該走了。」轉身的余光中,他瞥見案上攤開的竹簡,「以後別動不動就把父親的東西拿出來,萬一丟了怎麼辦。」

「呵,你是嫉妒當年父親只讓我進他的書房吧。」

鐘毓不屑于再進行這種孩子氣的爭吵,沒再回答,轉身離開了學堂。

等鐘毓的背影消失後,鐘會的臉色更陰沉了。他看了看食盒和案上的碎屑,又看了看空蕩蕩的講堂,想到方才夏侯和興高采烈去找他兄長的模樣,心頭忽然涌出了一絲委屈,既說不清,也道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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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會?」卻是他低頭去收拾竹簡時,堂外傳來了衛瓘的聲音。他走到堂中,「我就知道你還沒走。」

「你不是——」

「假的,阿秀也是。只不過中途他家中真的有僕人來,所以就我一個人回來找你了。」衛瓘蹲,幫鐘會一起收拾,「別難過了。你看阿秀,前些年他嫡母對他母親格外不好,多虧了他如今的名氣,他母親才好過了些。你那為嫡母賈氏,可比裴家的和柔多了,等將來,你出仕入朝,位極人臣,誰還敢小看你和你母親。總歸,哪個大家族里面多多少少沒這樣的事,看開些,習慣就好了。」

「我沒難過。」鐘會嘴硬道,「我就是在想這竹簡的事。」

衛瓘眨眨眼,假裝沒有看見少年微微泛紅的眼框︰「你還是覺得不對勁?」

「父親的確對奇聞異談感興趣,但多是記錄,鮮少會自己寫故事。」若說一開始是為了轉移話題,那當這句話說出來,鐘會忽然意識到,哪里似乎真的不太對勁,「伯玉,不如這樣,我抄建安十二年前的,你抄建安十二年後的,我們把不同的地方比對著放到一起謄抄一份,等將來有時間了,再好好研究一下。」

「你是,發現了什麼?」

「也沒有,就是感覺如果深挖下去,或許會有什麼意想不到的結果。」鐘會道,「快日落了,我們一起抄快一些。」

見鐘會沒再為剛才的事難過,衛瓘也樂見其成︰「好。」

兩個人抄起來的確快了許多。鐘會將兩張帛簡吹干,摞到一起疊入袖中。又看向桌案上的竹簡,他拿起正打算放回盒子里,忽然心生一計。

「伯玉,這書閣里的書簡,就算少了幾卷,是不是一般也沒人會發現。」

「這里的這些都是先生們照蘭台史籍謄抄的,就算不見了,多半會再去其他書閣抄一份,應該不會大張旗鼓的去找。」

「那就好。」

說著,他伸出的手改了一個方向,轉而拿起裴秀抱來的那幾卷,放到了盒子中。

「這是因為什麼?」衛瓘好奇問道。

鐘會把盒子蓋緊,又把剩下的竹簡收到自己的書篋中︰「我暫時也不知道……但總覺得,有朝一日,我一定會慶幸今天之舉。」

「好了,那我們回家吧。我也想吃伯母做的綠豆酥了。」

「那你剛才怎麼不問阿弼要?」

「我真的搶不過他啊。」

這是公元二百四十三年,曹魏正始四年,洛陽城中的一個片段,距鐘毓失曹爽意被貶為魏郡太守還有一年,距高平陵政變還有六年,而距蜀漢覆滅,鐘會因心軟放走衛瓘,導致舉兵失敗與姜維葬身成都,還有二十二年。此時,年僅十九歲的鐘會還不知道,因為他的這一舉動,歷史平靜的湖面泛起了一絲漣漪。而更迅猛的驚濤駭浪,則要等到二十一年後,千里以外的綿竹關被鄧艾攻破之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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