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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都城外的晚秋,或許是因一牆之隔的對比, 總是比旁處更為蕭瑟。日暮將至, 天間層層疊疊的白雲被不遠處緩緩落下的金烏的赤羽緩慢而熱烈掠過,漸漸燒起大火燎原般的殷紅。偶有成群而過的白鷺, 在火燒雲中展翅而過, 亦被獨上一層赤色。荀攸仰頭靜靜的望著這群如鳳凰般艷麗的赤鳥由近而遠,最終消失在目光可及的天地交線, 才陡然回過神,在吹的草木蕭颯的秋風中,裹緊了些外披的裘衣。

有些漫長的等待並未讓他心生不快, 只是有些微乎其微的擔憂。為了緩解情緒的這點滴波動,他將目光由遠方移開, 轉而隨意的看著城門他事來打發時間。

這個時辰入城的百姓並不算多,守城的士兵便有了閑暇可以閑聊幾句。听著他們悄聲議論猜測著自己所等之人,荀攸腦海中也跟著浮現出那人儒雅俊秀的面龐,唇角在未察覺時微微勾起。下一秒,好不容易消散了些擔憂又一次凝上心頭, 他的目光終究還是不由己的又眺望向遠方。

縱使路途遙遠, 但依人書信所言, 這個時辰也該到了。

許是所等之人亦不願讓荀攸再多擔憂。天地相接的盡頭, 終于出現了一個身影。他騎著一匹白馬,身後跟著七八護衛,不緊不慢的由遠及近而來。待至近處,他似是剛望見等候許久的荀攸, 映著晚霞的雙眸亮起幾點星光,讓本就在鍍著夕陽余暉的如玉面龐,愈發恍似天人。

「公達居然親自而來,繇受寵若驚,受寵若驚。」

他的聲音帶著幾分風塵僕僕的沙啞,但仍舊如荀攸記憶中如出一轍,分毫不差。此時落在荀攸耳中,不禁意間又掀起了心波幾圈漣漪。

「你明知,但凡你歸,攸必來候。」荀攸待人下馬,細打量許久未見的眉目,見雖有疲色不見風霜,才安下心,繼續道,「馬騰、韓遂二子前日已入許。此次你立下大功,主公本要親自迎你,可惜突然聖上急詔主公入宮。所以,只能委屈你,獨得攸一人來迎了。」話說到最後,終究是因與人太過相熟,忍不住帶上了幾分打趣的意味。

來人听罷也不由微笑︰「獨你一人足矣,主公又何必來?」頓了頓,他握住荀攸隱在袖中的手,觸處一片冰涼,笑容微收,「手這般冰涼,是等了多久?這個季節氣寒,你就算等,也該在車上等。」

「若是下次小叔再說攸嘮叨,攸定要告訴他這些話全是從你這里學來的。」荀攸不禁又調笑了句,這才拉著人一前一後上了車。

馬車轆轆,後面跟著隨人回許的護衛,一行人徐徐入了城。城門口的士兵又三三兩兩悄聲議論起來,內容卻與剛剛不同︰

沒想到鐘繇先生竟與荀攸先生交情這般好。

士兵的閑談八卦荀攸自然听不見,縱使听見了也只會付之一笑。此時,他望著身側之人,心中千百言語不知為何最後只化成了一句話︰

「這一年在長安還好嗎?」

馬車中燒著的茗茶滾滾沸響著,揭蓋氤氳起的水汽讓這不大的空間中更添暖意。鐘繇為荀攸倒了杯茶,溫聲道︰

「一切安好。關右有許多習俗有別于中原,空閑之時繇還有幸得記了許多趣事。」

手中握著溫茶,荀攸听鐘繇說的輕描淡寫,心下卻仍久不能平。大戰在即,關中馬騰、韓遂卻恃強自立,搖擺于袁曹之間,企圖漁利。此次鐘繇前去,正是為了勸二人倒向許都一邊。如今,雖然一切順利,二人也將質子送至許都,但想起這一年來人所經歷的險境,荀攸還是心中難安,只得輕抿一口茶,將思緒波瀾壓下。

「此次回許,可留幾日?」方才歸來,就問離期,荀攸知此不妥,然仍忍不住。只因他清楚,關中萬事都已離不開鐘繇,此次回許,不過是暫歸,能得十日已是難得。

「若無變數,應有十日之久。」

果真如此。

第一次,荀攸有些懊惱自己對局勢的估計為何如此準確。

車中突然靜了下來,只余馬車的轆轆雜聲。鐘繇望望荀攸的神情,又開口笑道︰「所以,這十日光景,公達可要好好與繇說說這一年中的趣事。」

荀攸終歸也是久經世事之人,早已習慣了亂世的分別離合,方才不過是一時心悶,才如此情緒外露。此時,听人的話,他也是一笑,驅散了剛剛陰郁的氛圍︰「那是自然。你想知什麼,攸定都言無不盡。」

「那公達不如就從你與你小叔之事說起?」

「……」

他怎就忘了,自己這位好友,有這別于常人的興趣。

馬車到鐘府時,兩人正談到鐘繇這年在長安新寫的幾幅字。鐘繇書法名滿天下,當為一絕,荀攸自然也有興致品賞,便與人一起下了車。正欲入府,旁處剛好也有一輛馬車停在此處,待人下車走來,定眼一看,竟是陳群陳長文。

「荀尚書,東武亭侯。」陳群恭恭敬敬對二人行禮,正欲說什麼,抬眼一望,正望見跟在馬車後風塵僕僕的護衛,突是意識到什麼,連忙歉道,「群不知今日東武亭侯今日方歸,車馬勞頓,定有諸多事務需安排,多有叨擾,還望見諒。今日,群先告辭了。」

「長文且慢。」荀攸急忙拉住他,「你尋攸至此,定是有要事。又怎可改日再說?」

鐘繇也道︰「公達所言甚是,公事為重。況繇亦慕先生之名久矣,不如今日先生與公達便在繇府上相談,正好繇或還能向請教先生些學問。」

學問……?

荀攸暗暗望了鐘繇一眼。你不會是因知曉陳群在呂布處任過職,想從他那里再詢問些什麼奇聞異事吧。

鐘繇坦然回望,眸中笑意說明一切。

荀攸與鐘繇都這麼說,陳群也不便再推辭,況且他今日的確是為急事而來。三人入府坐定,僕人上茶退下,陳群輕抿一口茶,就向荀攸說出了今日的來意。然听完他的話,縱使是對諸事見怪不怪的荀攸,也愣了一下︰

「長文是問奉孝?」他暗蹙起眉,心中揣測著陳群的意圖。

想來多半是為了禮儀之事。長文出身儒學名門,又與諸位大儒交好,對禮儀操守,尤為看重。而奉孝卻偏偏最不屑這些虛禮教條,平日里議事論政,也從不在意這些。這些落在長文眼中,應是太過失了分寸。

其實在荀攸看來,禮雖重,但終歸乃虛物,恪于己足矣,不必央于人。再加上和郭嘉的交情,荀攸輕咳一聲,盡力委婉的為郭嘉說了幾句好話。

可惜,這幾句話落在陳群耳中意思完全不同。他沉默了半響,又問道︰

「主公待郭祭酒,一向親厚嗎?」

「這個……」荀攸輕笑道,「攸私下多言一句,奉孝這性子,怕多半是主公慣的。長文亦知,主公重才,但凡對有能之士,都會委以重用,待之親厚的。」

陳群點點頭,卻不知為何,面色更沉重了。片刻之後,他起身告辭。

「長文今日實是奇怪了些。」望著陳群匆匆而去,一直當背景听二人對話的鐘繇開口道。

「是有些。」荀攸點點頭,不過很快又放寬了心,「互為同僚,總不會有什大矛盾。再加上有主公在,不會如何。」

「有主公在,能有何事?」鐘繇重復了遍荀攸的話,卻隱隱約約的帶著些不同的東西。

他又道︰「罷了,與繇何關。來,看看繇之前與你說的那副字。」

「‘所謂伊人,在水一方。’《詩經》的句子,卻不知你要將這幅字送與哪位姑娘家?」

「若繇說這幅字是獨為你寫的呢?」

「元常……你今日的玩笑可是太多了。」

「是荀謀主你在開玩笑才對。」鐘繇突然一收笑容,正了神色,目光中點點漆光凝著荀攸,讓他微怔,「君子當自謙,然繇的字亦可算千金難求。公達認為,繇的字會輕易贈予女子嗎?」

「元常……」

「所以,」突然,鐘繇面上嚴肅被笑容一掃而空。他輕挑墨眉,笑道,「所以,這幅字繇是獨為你寫的,讓你贈予你小叔去的。」

「……」

剛剛把人的話當真而心中緊張慚愧的自己,是何等愚蠢。

是啊,何等愚蠢。

鐘繇望著荀攸在听完他的話後松了口氣無奈的表情,唇邊的笑容不禁多了幾分苦澀。

奇謀百轉運籌帷幄的荀公達,卻從不知他說得究竟哪句為真,哪句為假。

究竟是當局者迷,還是當局者欲迷?

※※※

下邳初見,陳群便未對郭嘉有何好印象。

衣衫不整,頭冠不正,還有一縷發絲未被扎起隨意的散在鬢旁,怎麼看怎麼礙眼。

非為君子。

僅一面之緣,陳群已在心中為郭嘉定了性。

在那之後,他回了許都,而郭嘉則隨軍再赴戰場,直到第二年入夏才回了許都,隔了這麼久的時間,他本已對郭嘉無什印象,更遑論何厭惡之心,所以在得知他與郭嘉同屬司空府將一府辦公時,也無何他想。

然後他就從未在除議事之外的時間在司空府見過郭嘉。

所謂食君之祿,擔君之憂。縱使是尸位素餐,至少也做足了明面的功夫,而郭嘉倒好,連明面的功夫都不願做,身為司空府官員,陳群就未見過他一日按時按規盡到其官職的責任。

剛正如他自是無法坐視不理,很快便將此事呈報給了曹操。哪想到,曹操听完之後,僅笑了笑,就談起了他事。

是的,僅笑了笑,仿佛陳群所說的,不過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陳群一次上諫曹操如此,兩次上諫曹操如此,到了第三次……他總算明白了為何郭嘉能如此堂而皇之有恃無恐,這和曹操的縱容絕對月兌不了關系。

那他再上諫堅持,也無濟于事。

最終,他也只能放棄了堅持,但心中對郭嘉此人的印象,更下了一個台階。而當他那日偶在司空府中撞見那一幕時,心中突然的念頭讓他再也做不到因為曹操縱容就對郭嘉的行為坐視不理。

縱使曹操再禮賢下士,與郭嘉的相處也太過尊卑不分了。而當他拜訪過荀攸荀??茲詰熱耍?嫣?鞣街?螅??雜誆懿儆牘?蔚墓匭模?耐分揮肯制鵒階擲蔥穩藎?br>

狎昵。

遠非君臣的狎昵,而是

延年聖卿之流。

故而,雖然明知曹操會對郭嘉多有縱容,陳群還是毅然決然的在此日議事時,起身而出,選擇一種更為嚴肅的方式來勸諫︰

庭訴。

他出身書香世家,少從名師,後廣結交大儒,草草揮筆即為錦繡文章。這篇庭訴之文,字字珠璣,雖終未有一處將他心中最腌?的猜測顯露,但「不治行檢」四字,已重到足以讓任何人听到都不禁變了臉色。

最後一音落下,陳群展展袖,坦坦蕩蕩毫不掩飾的看向郭嘉,等候人的反駁。

他已做好了萬足應對之方,縱郭嘉巧舌如簧,亦無濟于事。

然後,在他帶著厲色的目光下,郭嘉安之若素。直到似乎察覺到他的目光,才轉頭,輕挑起唇角,回以微笑。

與荀??h展以詿獎呶潞偷男θ薟煌蔚男θ萏?沉恕h粲興莆蓿?崦璧?矗?腥粢徽笪7鞜倒?趟頒舳記崳5講豢剎 5?痔?卑琢耍?莨壑?舴縭佣?尬錚?吹牡娜啡仿悠鵒思嘎器薇叩姆7浚?災劣誄氯壕退閽傺岫窆?危?參薹ㄈ餃未聳筆喬孔靶p眨?嗷蛘 ?鋝氐丁?br>

他是真的因心中之悅而笑。

郭嘉的反應讓陳群一愣,然還未等他做出反應,曹操就已開口。的確,陳群當眾庭訴,曹操再不可視而不見,隨意敷衍過去,但最後對郭嘉不過罰俸三月的懲罰,也讓在場大多數人啼笑皆非。郭嘉是司空府隸屬官員,俸祿之事不過曹操一句話,今日罰之,明日賞之,這處罰砸下去連個水花都未曾濺起。

曹操對郭嘉之親厚甚至此。

或許,這才是郭嘉剛剛安之若素的原因?

議事結束,陳群隨著眾人往外走,心中還不住的思索著剛剛之事,步伐漸漸慢了許多,待他行至司空府門時,同僚們已多半離去,除司空府的僕人外,惟有一襲赤裘,瞧著眼熟,定眼一看,正是讓他心中煩絲難斷的郭嘉。

冤家路窄。

心中暗道了聲,陳群卻無意避開,而是神色若常走至人身側,將人視為空氣,靜立等候馬車。

「陳先生。」反倒是郭嘉先開口問候為禮,眉眼仍帶著方才讓陳群讀不懂的笑意。

陳群未答,甚至未看郭嘉一眼。他從孔融處知郭嘉慣會諷刺挖苦旁人,此時郭嘉開口,他也料到了接下來人要說什麼。只是,他自問方才舉動無愧于心,故而人接下來說的再難听,于他不過耳邊微風,未聞已忘,反倒人自增笑耳

哪知接下來,直到陳群的馬車來到府門,郭嘉才開口又溫聲道了句「先生慢走」,既無諷刺,亦無挖苦,乃至一絲敵意都沒有。陳群狐疑的邊上車,邊暗暗望了眼郭嘉,人清澈如水的眸中,于自己竟還有絲絲友善之意。

欲討好自己而免庭訴之罪?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馬上就被陳群否定了。郭嘉若真是肯輕易討好他人之人,何至于樹敵至此。

心中不解之事愈來愈多,越想越亂,陳群忍不住掀開車簾,再回望去。自己馬車轆轆遠去,郭嘉的馬車轆轆而來,郭嘉卻沒有上去,而是走到車前,親自掀起車簾,迎下一白衣人。

說起來,他本以為郭嘉是故意等在府門口欲嘲諷自己庭訴無果,曹府與郭府並不遠,馬車就算遲了也不會遲如此之久。現在看來,原來郭嘉不是要離去,而是在等候來人。

莫非,郭嘉不過是要等人所以才站在府門口,見到自己,亦不過是平常的問候一聲,別無它意?

郭嘉此人行事,竟會僅如此直白簡單?

陳群還欲再望,馬車卻已轉彎,紅影隔于轉角牆後。

目光可觸,僅余塵沙。

行至屋門前,郭嘉微笑和護衛的許褚打了個招呼,便推門而入。

「明公,人到了。」

曹操正落下最後一筆,招招手把郭嘉喚到身邊︰「奉孝觀孤這字如何?」

郭嘉細看了看︰「明公這四字,筋力豐厚,法度嚴謹,非有十多年之功,絕無得此字。」卻還未等曹操露出一得意之色,又轉頭望著曹操道,「可惜只得形而無韻。元常曾言,書小楷,當有君子正雅藏于墨間。明公自身字已有韻有神,何必要再仿元常之字呢?」

「奉孝此言,是說孤不是元常般的正人君子,所以才無論如何都無法寫出正人君子之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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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公想做正人君子嗎?」郭嘉佯嘆,「嘉還是更喜歡狼狽為奸四字啊。」

「哈哈哈哈,好,既然奉孝喜歡,那孤只能不做君子,甘心為狼,與你這狽臭味相投了。」

「噗,明公此話可莫要讓長文听了去,否則下次庭訴,還不知他會寫些什麼呢。」

曹操听郭嘉提到今日庭訴,想到其中內容,不禁笑道︰「那倒是,長文可是正人君子,若是知道今日孤的話,怕是下次孤要與你一同挨庭訴了。孤若再被罰俸,那你的俸祿,便徹底要斷了。」言罷,又想起來什麼疑惑道,「倒是你,往日孔融與你並無多交,你偏要去多言諷他;長文今日庭訴于你,你與他在府門獨待那麼久,竟無多一言。莫非,孤的祭酒如今轉了性子?」

「誰叫孔融與陳群不同呢?」郭嘉只回了一句,但對于與自己互相心知肚明的曹操而言,這句話已經足夠了。

孔融與陳群雖皆名門之後,然孔融是士人,陳群不僅是士人,亦是個會審時度勢的聰明人。

所以,孔融視曹操為亂臣賊子,陳群則除「曹司空」外,還敬曹操一聲主公。

大業的路上,孔融遲早會被除去,而陳群則會成為極佳的助力。

郭嘉厭惡所有與曹操大業為阻的人,喜愛所有能助曹操成就大業的人。

至于這些人對他郭嘉是喜是惡,並不重要。

「對了,明公,華佗已到。」

「孤不是說過嗎,讓他住你府上便可。孤這頭痛是久疾,無何大礙,倒是你該讓他好好幫你調養身體。」說著,曹操看了看郭嘉消瘦的顴骨高凸的面龐,心中隱憂不禁又起。

雖然太醫們皆道郭嘉身體無礙,郭嘉的面色也不見前幾年的蒼白,但不知是否是火狐裘襯得,此時的面色雖是紅潤,卻總讓曹操感覺隱隱透著詭異與病態。再加上郭嘉日復一日的消瘦與不時反常的出汗,曹操實在是無法相信郭嘉真的如他自己所說的那般健康。

「嘉已讓華佗診過脈了,」郭嘉似是對曹操眉間的憂色毫未察覺,回道,「他也說並無大礙,照常喝藥便是。所以他留在嘉府上也是無用,倒不如到明公府上,假以時日,看可否有去除頭痛的法子。」

郭嘉說的在情在理,曹操雖下意識覺得有不妥之處,卻終究拗不過郭嘉的堅持,最後還是應了下來,只是要求郭嘉,之後但凡來司空府,必要先去讓華佗為他診上一脈。

「是是是,嘉知道了。明公現在真是比文若都??鋁恕!?br>

抱怨的語氣說著玩笑話,郭嘉行禮告辭,出了屋門又和許褚打了個招呼,便獨自向府門口走去。

那日華佗已經明言不會救他,一年之後的現在自然也不會。就算是為曹操醫治,也是在他動用?蛸軟禁了華佗的家人以此要挾,又武力相迫,才終于逼的華佗回到許都,為曹操醫治頭風。

對友人,他陰謀算計;對主公,他巧言誆騙。

對君主,他毫無臣心;對百姓,他染血無數。

這樣算算,他郭嘉還真不是個好人,今日庭訴之語,著實是太過溫和了。

「郭先生?」路過的侍女見郭嘉站在此處,面上挑起個奇怪的笑容,又因郭嘉慣是平易近人,與她們也常說笑,便著膽好奇問道,「先生在笑什麼呢?」

郭嘉回過神,見侍女一臉疑惑,搖搖頭輕聲道︰「園里海棠開的正好,見之心悅而已。」

「這麼冷的天,園中海棠基本都謝了。先生不如明年春日再來,那時滿園奼紫嫣紅之景,更是絕美。」

「好。」

微笑著等侍女走遠,郭嘉又望向這片已然在寒風中死寂的園子。他原本那垂在枝葉上的棠瓣還可支撐過些時日,未想到方才冷風忽一乍起,便皆零落成泥。

突是不適感涌上心頭,熟悉的疼痛感由肺部席卷而來,郭嘉咬牙忍著痛,立刻從袖中拿出一包粉,望了望附近僅他一人,便拆開仰頭立即服下。

他的時間,也不多了。

服散的效果很快就發了起來。掌心漸漸冒起了汗珠,後背的里衣已被汗水打濕,郭嘉嫻熟的解開帶子月兌下裘衣轉抱在懷里,大步離開,好任寒風將他身上不斷散出的汗珠一遍遍吹干。

「郭先生,我這里……」先前搭話的侍女去而復返,回來時卻發現郭嘉已經離開,只能遺憾的搖搖頭。又見地上有個東西,好奇如她,自是立即上前撿了起來。

是一個用油紙包著的小紙包,她展開,里面是一些白色的粉末。

「這是先生的東西?」她想到此,立即將紙又包好,「不如稟了夫人。夫人會交給老爺,老爺應該就會還與先生了。」

如此想完,她將此物收好,轉身離去。

椒蘭芬?,香霧繚繞。

「所謂伊人,在水一方……」荀攀種械淖志恚?忝牢5荊?骯?鎪痛死矗?烤故嗆我猓俊?br>

還未等他思索出個眉頭,就有僕人來稟︰「老爺,馬車已備好了。」

聖上馬上便將及冠,及冠便將親政。但如今聖上,卻還遠不足以成為一位可以獨撐大局的君主。荀??淙灰焉砦?惺榱睿?芾砍?4缶鄭??嗉綹航痰頰 簧倌甑弁踔?穡?咳?氈憬??淮危?痰妓?饋?br>

總歸是正事當先,荀??荒芟確畔掄夥?屠吹牟幻饕庖宓淖志恚?? 亓死鏤蓴簧銑??急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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