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陽光已經被遮蔽, 墨汁一般的烏雲, 猶如鯨吞一般將天空的雲層淹沒。
周圍仿若夜晚那般闃黑,方才的驚雷劈到了山門的藤蔓,讓綠色的藤蔓瞬間染上了焦黑,枯藤無力的跌落, 沾染了地上的泥水,顯得破敗不堪。
「小輩,你可知自己在說什麼?」
「前輩若是覺得魔物做什麼都該殺,那若白禹做了同他一樣的事,前輩也是不是覺得該殺?」
當殷牧悠說出這話後, 紫光宗的人盡數震驚的望向了殷牧悠。
「你這是做什麼?拿白虎神獸的命威脅嗎?」
「這樣的主人, 白虎神獸你听到了嗎?他想要你的命!」
白禹露出獠牙, 喉嚨深處發著低吼, 他才不听別人的挑撥之言。
這群正派壞得很, 之前溫良玉用邪法維持著阿瑤的生命, 又不干這些人什麼事, 還偏偏每次都上門找茬。
當溫良玉虛弱的時候, 就是白禹負責把他們打得滿地找牙。
眾人見白虎這副模樣,痛心疾首的喊︰「老天不開眼,竟讓白虎順服于這樣的人!」
「宗主千萬別上了他的當!白虎為瑞獸, 殺之會遭天譴的!」
「倘若真對白虎動手,這樣大的因果和殺孽,若是渡雷劫的時候可就慘了!」
眾人紛紛勸解著葉戚霜,生怕他朝白虎動手。
照陽山少主這招還真是陰毒, 竟然這樣算計他們。
葉戚霜眯起眼,眸子幽深至極︰「紫光宗的人先找茬?分明是你們藏起了極北的魔主厲靖言。」
先動手的的確是殷牧悠,可他也是被葉微明所逼。
梧玄從護山大陣里站了出來,一身紅衣異常耀眼奪目︰「牧悠,你是我照陽山的人,不必喊他什麼前輩,直呼其名便是。」
「梧玄……」
梧玄朝他露出一個笑容,轉而又對葉戚霜說︰「你也忒不要臉了,小輩比試,你竟然還出手?」
「小輩……比試?」
梧玄冷哼了一聲︰「難道不是嗎?你看我們出了手嗎?都是在一旁靜靜看著,誰讓你兒子自己不爭氣,被牧悠打得滿地找牙。」
葉戚霜皺緊了眉頭,第一次遇到這麼不要臉的。
「若真是比試,這頭凶獸和白虎是什麼?」
梧玄指著白禹和厲靖言︰「這,乃是牧悠的靈獸。」
葉戚霜嗤笑起來︰「草木之靈並非人族,竟然還能支配靈獸了?」
「你愛信不信,你問問白虎和這頭凶獸,可認他為主?」
葉戚霜不欲同他爭辯此事,可白禹卻叫嚷了起來︰「我就是,我就是!」
葉戚霜︰「……」
紫光宗眾人︰「……」
這話說得,簡直是趕著要往人家身上湊了。
他們因白虎這話而氣急敗壞,若是那頭凶獸好說,本就不是他們正派的。可白虎是瑞獸啊,這胳膊肘外拐,也拐得太明顯了吧?
葉戚霜手一指︰「白虎認同了,那這只凶獸呢?」
葉戚霜了解自己兒子,就算徹底鬧起來,厲靖言的傲氣不允許自己多一個主人。
梧玄的心也沉了,剛想要不要使點兒手段,厲靖言便拖著受傷的身軀,走到了殷牧悠的身邊,遲疑著,嫌棄的舌忝了下他的手。
梧玄抓了證據似的︰「你看,你看!」
那興奮程度,不比剛才白禹的差。
紫光宗全體︰「……」
尼瑪一只凶獸竟然被養乖了!你的自尊心呢,你的傲氣呢!?
葉戚霜的臉色沉了下去,手指捏住了九階雷符,做出了攻擊的動作︰「照陽山看來是真的想包庇這只凶獸了,竟然把事實扭曲成比試,便不怪我出手了。」
他的攻擊自然是對準了厲靖言,就算是看不慣照陽山的人,他也不敢貿貿然出手。
梧玄終于踏出了護山大陣,靈氣暴漲,御雲飛至空中,同葉戚霜對視。
「原本是小輩比試,我不宜插手,現在可是你紫光宗宗主先威脅牧悠,就別怪我欺負人了。」梧玄輕蔑的看了他一眼,輕輕吐出兩個字,「小輩。」
對于梧玄來說,他的確算是小輩。
葉戚霜畢竟活了那麼多年,心機頗深,不會因為這樣的挑釁而喪失理智。
「且不說那是帶來一方災厄的凶獸,還是我兒子,他成了這樣,我必須管教。」
「管教?」
這兩個字,不僅令殷牧悠氣憤,同時也令知道真相的梧玄燃起怒意。
他這麼說,無異于提醒梧玄這是他們紫光宗的私事。
梧玄要管,也名不正言不順。
「我管的可不是厲靖言,我護的是我照陽山的人!」
隨著這句話落下,梧玄的氣勢都變了。
葉戚霜模不清他的實力,也不知梧玄真身。
可縈繞在他手上的金黃色火焰,完全是聞所未聞。
白禹站在下方,根據傳承識得了一些︰「鳳凰之火?可不該有這麼純粹的火焰啊!」
一听此話,葉微明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鳳凰之火?
「爹,使不得,這是連那群老祖聯手都不敢冒犯的對象!」
光是那濃郁到肉眼可見的靈氣就能明白,梧玄的修為究竟多高。
葉戚霜眯起眼,到最後只能收回了手里的九階雷符︰「的確是紫光宗無禮了,只是望山主知曉,紫光宗在上次的大戰之中,死傷無數,這凶獸的命,我們紫光宗是要定了。」
「厲靖言的命隨你,可你們膽敢傷了照陽山的人,就別怪我親自出山。」
葉戚霜眼神陰翳,吩咐葉微明帶人離開。
正當他要走時,殷牧悠才喊了一聲︰「站住。」
眾人的腳步一頓,他們來時氣勢沖沖,走的時候卻成了這副樣子。
「葉戚霜,當初你們剖了他的金丹,將他打入小世界,他撿回了自己前世的身體,那具同你有血緣的身體早已經消失。」
他在反駁自己方才那句管教的話?
葉戚霜心里升起了濃郁的黑暗,眼神里縈繞著冷意。
看來,這個照陽山的少主也知道厲靖言身上發生什麼了。
他料定以自己兒子那性格,是不會說出當年的事情,再加上他身敗名裂,就算說了也斷不會有人信他。
當初的相關者也都被他滅了口,到底是誰泄露了消息?
他非得殺了厲靖言不可,不然那邪術若是被公之天下,他就得聲名狼藉,苦心經營的一切都要毀于一旦。
葉戚霜道︰「他到底是我兒子。」
「他的血,他的肉,他的骨,哪一處和你沾染了干系?」
葉戚霜不怒反笑,轉身離開了這個地方,只留下一個陰翳的眼神。
天空放了晴,淡金色的陽光從黑如墨汁一般的雲層里透出,梧玄的臉色也格外難看,體內靈氣肆虐,疼得他厲害。
「梧玄!」
「梧玄大人!」
施虞和素回連忙去接住了他的身體,施虞給他喂了一朵冰蓮,梧玄的臉色這才好了許多。
「怎麼樣了?」殷牧悠連忙走到了他的身邊,臉上露出了擔心。
施虞十分不忍︰「梧玄大人已經有萬年修為,可為何遲遲沒有突破飛升,你知道這是為何嗎?」
「施虞!」梧玄臉色難看的警告著她。
殷牧悠從未想過這個問題,今天听施虞提起,他才注意到︰「別瞞著,告訴我!」
施虞不顧他的反對,這才說︰「他本體卻是梧桐,沾染鳳凰之火,這兩種本就相沖。就算修為再高,也必須以玄冰之物調和,而那種東西……地球早在幾百年前就沒了。」
所以……就算沒有厲靖言出陣的時候傷了他,梧玄也會這樣……?
殷牧悠沙啞著聲音︰「你怎麼不早些……」
「偌大的照陽山需要我撐著。」梧玄眼中帶著疲倦,「小貓薄荷,當初我見你的第一眼,就覺得你和我一樣……」
一樣……
殷牧悠知道梧玄在說什麼,他把手放到了自己跳動的心髒上。
「只要我能撐起照陽山,你就能專心養傷了?」殷牧悠急急的問。
施虞和梧玄都十分詫異,原本告訴殷牧悠,也沒想讓他做什麼。
施虞甚至有些怪罪殷牧悠的。
她之所以對殷牧悠凶巴巴的,也是因為梧玄在他身上耗費了太多靈氣,可如今殷牧悠卻這樣說,令她愧疚萬分。
施虞剛想開口,那邊的厲靖言便倒了下去。
「……你還是先去照看那只凶獸吧。」施虞凶巴巴的說。
她和素回很快就把梧玄扶了回去,殷牧悠也將厲靖言帶了回去,在靈脈的滋養下,梧玄倒是早早的醒了過來,可厲靖言卻陷入了沉睡。
明明只是被雷符傷著,也只是皮外傷,可他卻異常的沉睡許久。
殷牧悠沉默了下去,等到十天後,愈微主動來到照陽山,帶來了醫治厲靖言的丹藥。
愈微為殷牧悠解釋︰「魔主同凶骨融合得不夠深,再加上又生出了其他人格,若不按時服用丹藥,便會成這副樣子。」
他喂下之後,厲靖言果真醒了過來。
殷牧悠立馬迎了上去,厲靖言卻冷聲讓愈微先出去。
洞府里只剩下了兩人,寧靜得仿佛還能听到浴池的滴水聲。
厲靖言說︰「其中一片人格消失了。」
殷牧悠臉色蒼白︰「誰?」
「那日變回原形的人是叫做的孟雨澤那片人格,只有他,才會被那破雷傷著。」
殷牧悠倒退了一步,他還想利用自己嗎?
「那……」
厲靖言站起身來,將他抱緊︰「我不躲了。」
他的溫度全都傳到了自己身上,殷牧悠一時忘記了疼痛,被清醒的厲靖言這麼抱著,完全是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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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牧悠輕聲道︰「你放開。」
這力度,完全不像是反駁。
厲靖言又看到了部分記憶,尤其是那一天的記憶。
空虛的心髒仿佛被什麼東西給填滿,讓他心生溫暖。
「我不躲了,那天你說的話,我都听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抱歉qwq,春節事情太多了,昨天九點才回來,寫了一半狀態賊差寫得不好,又給刪了,到現在才更新。
今天還有一更,估計到深夜去了,等不及的寶貝可以先睡~
這章留言的全都發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