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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張 蒲公英的饋贈

曾經構想在廢棄工廠下建造暗物質實驗室,但最終因為各種原因導致半途而廢。

當然,計劃流產不代表半途而廢的作品就真的徹底擱置用不上了。

後來這地方便成了隱藏的實驗機構。地下遺留的設施也就順理成章變成了安全堡壘。

類似于避難所——不過現在發揮的作用更多是監視、休息、開會這類。

現在這里就聚集著議員和干部。

以及山本徹的老上司,獨立管理的督察六組負責人。

「現在這樣做,是不是有點太過了?跟說好的交換條件不一樣。」

坐在角落的干部發話。

「交換條件,那種東西沒人當真的。」

坐在會議桌最前面的議員嗤笑一聲,「而且看到被殺的人了吧?那東西根本就不把人當人。」

「我是覺得如果和平共處,心平氣和的溝通說不定反而會讓效率更好。從各種跡象來看,怪物它也是有相當智慧的。」

「智慧•••確實是有智慧,不然也不會想到用它自身的價值來和我們交易。」

議員明顯是在譏諷。

「議員就沒想過除了和我們主動交涉的27以外,還有別的實驗體?如果可以通過27和其他實驗機構聯合把其他的實驗體——」

「想多了。」

議員不耐煩的打斷,「在國內的實驗體還好說,在國外的就算是能讓它找到,我們又能拿到手?別說國外了,國內都得藏著去榨取價值。」

「議員,我的意思是我們其實可以做的更好。」

「听起來就像是在跟我講人道主義。你要先知道那不是人類,只是披著人皮的怪物。你看到剛才我們可愛的下屬怎麼被殺的嗎?做的更好?我想考慮的只有怎麼樣拿到更多的價值。對我們有好處,成果對其他人也有好處,皆大歡喜。只不過是冒一點點風險而已。」

議員點燃一支煙,又笑了,「別拐彎抹角的了,無非就是想把更多人拉下水,更保險?那到時候還有你我的份嗎?還是說你只是偽善者,其實目的是不想讓這燙手山芋落在手上,想交出去就行了?」

「砰——」

干部 地一拍桌子,臉色難看的說,「議員,這是在我的地盤上。」

「到了這地步你還能說出這種話嗎?」

議員輕蔑的笑了,「真的不要裝出善良的樣子,無非就是看到死了人,怕有什麼罪責落到頭上。」

「放心,最後的報告書會寫的很漂亮。」

「誰也不會有麻煩,干部你也能撈到好處,我興許也能在退休之前再升一次,早點回家。」

「•••」

干部陰冷的看了議員一眼,「希望是如此。」

撇在角落里沒有發言權的山本上司,只是靜靜的抽著煙,注視兩人簡單的交涉。

覺得無聊。

在下屬死掉的時候他們卻畏縮可能有的罪責,分攤事後的好處。

似乎死的並不是人。只是可拋棄的一部分。

可憐那些研究瘋子沉淪在怪物身上,根本沒注意到被利用。

稍微有點後悔了。

要是怪物沒來交涉,就這樣看著他們氣急敗壞,然後自己也因為辦事不利悠然退休,也沒什麼不好的吧?

怪物——

那種把自己弄的團團轉,行蹤想鬼魅一樣的怪物,究竟在思考什麼呢?

目視監視器上,實驗還在繼續。

他看見昔日的手下失去了一條手臂,作為督察想要官復原職是不可能了。所以歇斯底里了。

這人他是知道的。

曾經面對怪物時,逃了。

倒是沒責怪他,那時他如果不逃,也一樣會死。作為上司從理性出發沒覺得為了活下去犯了什麼罪,只不過是議員他們什麼好處都沒撈著,還多少被懲處了,因此自己為了避免被波及,就必須要交上漂亮的報告書——將過錯推到逃跑的山本徹身上。

轉嫁矛盾嘛。勢必會覺得自己逃了確實犯了錯,然後將原因全部推到怪物身上。仇恨就是這樣來的。

再看一眼,監視器里的畫面太過扭曲。

還是•••

快點。

快些結束吧,呆在這種地方太久,或許人真的會瘋掉。

——

實驗室並沒有因為死掉一個人就找了新的人替換。

換句話說,能在這的都是經過層層審查加上有那能力才來的,這樣的人並不是想要就有。

因此山本徹被臨時充當助理。

逃跑的研究者再害怕也必須回來再去面對。

除了年老的研究瘋子,另一個研究者包括山本徹誰不對剛才隨隨便便就掙月兌他們以為足夠堅固束縛裝置殺人的優夜感到恐懼?

那是由生理本能害怕,就好比槍口對準額頭那般恐懼。

不過慢慢地狀況很快從山本徹開始改變了。

他是極其懷疑那項圈也許也沒意義,所以反過來謹慎的給蘇曜也戴上項圈。控制裝置在外邊。

「我是不知道你到底有什麼底氣。但是現在可以了吧?」

「他脖頸上也有項圈。」

「不是很在意他嗎?那你大可以再試試,試試看再爬起來做什麼他還能不能活下去。」

「•••只要不傷害大哥哥,優夜不會反抗的。」

優夜還是自動躺回實驗台,經過混亂之後,給她四肢都加上了項圈一類的手環腳環之類的。這是交換能繼續下去的條件。

「不傷害?」

「我說,你知道我因為你這種東西失去了多少嗎?」

「現在也是•••」

「手,你知道沒了手對我來說意味著什麼嗎?他媽的。」

「彭——」

他一腳踹翻蘇曜坐著的椅子。因為被束縛,蘇曜只能跟著椅子一起滑到,腦袋磕在地上。

「看,我這樣做了。你要怎麼辦?」

「和剛才一樣嗎?」

「•••」

「世界上怎麼會存在你們這種惡心的東西,作為人你怎麼能想著和這種吃尸體。老鼠的東西?」

「你還配稱作是人嗎?」

「•••」

「山本先生,可以幫忙了嗎?」

老研究者,make博士在遠處說,「可以的話,請繼續之前我們做的事。」

「它體內的病毒已經沸騰了。」

「•••」

「物理傷害和灌進去藥劑就可以了是吧?」

「是的。」

「那好。」

山本徹去找了一個馬克杯。

「砰——」

用槍托砸開底部,然後將那杯子強行塞進優夜嘴里。

藥劑混合物。

同時拿著五六個試管。每個都是200ml。

「•••」

Make博士看了一眼,本想制止,但想想說不定這樣也可以。就默許了。

一直都是戰戰兢兢不停發抖的研究者也目視著,眼睜睜看那大量的液體被強行灌進優夜口中。

然而令人驚奇的是,優夜照單全收。沒發出任何聲音,也不曾掙扎過。

「給它吃了比之前更大量的這個,就請制造更嚴重的傷害吧。」

「這樣它體內的病毒應該就能經歷一個質變了。」

「•••」

「不論死活嗎?」

「那不是,不過它應該沒那麼容易死,根據現有的數據,我認為就算把腦袋砸爛了也不會死。」

「腦袋砸爛了也不會死?真惡心啊。」

山本徹憶起當年面對的怪物,不也是那樣嗎?

炸彈炸的那東西支離破碎還能動,還能啃食人。

想听怪物的慘叫啊。

真的,發自內心的。

「噗呲——」

所以,山本徹撿起剛才用的小刀。也不需要消毒,就直愣愣的插進優夜手腕。鮮血無可避免的橫流。

但沒有聲音。

手腕,胳膊,腿窩,全部都制造了血洞。鮮血很快就染優夜躺著的試驗台。

一看到優夜毫不波動的臉,山本徹就越是憤怒。

為什麼會有這種鬼東西?

「山本先生•••」

「讓我來試試,其實我是醫學生出生,如果要制造疼痛的傷口的話•••」

「•••」

可事實上無論怎麼去制造傷口,哪怕是故意把尾巴用鋸子來鋸到一半,故意不給它重新生長而是吊在那迫使它必須要慢慢修復,也沒用。

「剛才不是很厲害嗎!」

「現在怎麼不那麼神氣了?」

「尾巴就是攻擊手段是吧?那我全部給你破壞掉。恢復的快那就在你恢復前一直破破爛爛的,你再試試看剛才那種事啊?!混蛋!」

「•••」

倒是原本害怕的年輕研究者瘋狂了。

被放置在一邊的山本徹也不會閑著,既然怪物那邊有人去制造傷口了。那自己也不是什麼都做不了。

現場還有一個目標。

椅子翻倒著,蘇曜腦袋磕在地上,以不得不靠頸椎去支撐的行為促使椅子不完全倒下去。腦袋是高過椅背的。

山本徹將椅子拉起來。握著小刀。

對待蘇曜就很簡單了。

說真的如果不死考慮到之後也許還得將看起來毫發無損的蘇曜送回療養院,那山本徹會直接一腳踹爛蘇曜的要害。

和怪物?怎麼,是要和怪物組建家庭,生下來更惡心的東西?

真是夠惡心。

沒辦法,對于人能慘叫出聲的方法有太多了。

可是听著蘇曜沙啞的慘叫,根本就得不到任何快感。

反倒是注意到蘇曜咬破舌頭試圖保持清醒讓他更加惱火。

「我想•••活下去。」

正準備再用更折磨人的手段時,听見蘇曜說話了。

「•••」

「不想再繼續下去了。」

「你覺得你有選擇權嗎?不但是現在,之後你也不可能有任何選擇權。」

「我、可以幫你。」

「幫我?」

「知道的吧,它挺喜歡我的。」

「所以?」

「讓我去做那些事,讓我來•••這樣。」

「讓你來?」

山本徹愣了一下,隨即笑了,「天才,你可真是天才。我怎麼就沒想到。」

「只要能讓我別再這樣受折磨•••什麼都願意做。」

蘇曜低垂下視線,避免和他對視。用非常萎靡的語氣說話。

「非常好,很好。」

山本徹像是得到新玩具一樣很高興,用刀割斷了綁著蘇曜手腕的束縛帶。

把手上的刀遞給蘇曜。

也不在乎他拿到武器了,對于山本徹來說,哪怕剛斷了一只手,單手也能隨隨便便制服蘇曜這樣的普通人。更別說是受了傷奄奄一息的。

「喂,你讓開,讓我們的蘇曜同學來。」

「不是要強烈的心理波動嗎?」

「由怪物一直口口聲聲要保護的人來做,肯定會更好。」

「既能造成傷害,又能有強烈的心理波動,哈哈,怎麼都沒人想到呢?」

「•••」

「噗呲——」

「讓你住手听不見嗎?」

那研究者還在瘋了一樣往優夜身上刺傷口。

這人肯定是出問題了。

他用刀跳出一部分優夜身上的肉塊,塞在耳朵里。湖在臉上。因此發出怪笑。

山本徹拉住他,把他送走了。

現場清靜了。

Make博士注意到電腦上的數據已經接近飽和,但怪物的身體沒發生任何變化——不對,從什麼開始,身體的傷口沒再修復了。

像是恆溫動物保持溫度一樣,從貼在怪物身上的小圓片探測器反饋回來的數據也在某種程度上保持了平均值。

藥劑已經沒在胃部被消化吸收了。

是說,還差一個劇烈的契機嗎?

山本徹離的遠遠地,手里握著備用的控制器。注視著蘇曜踉蹌走走向實驗台。不,也不是走了。

是爬向那邊吧。在地上拖出血和其他液體混合的痕跡。

蘇曜不覺得疼痛,也沒覺得遭受這些就要憎恨優夜。

從頭到尾只是難受的只有一點,眼睜睜的看著,卻無法改變任何。深切的認識到自己到底是有多普通。

優夜到底想要什麼樣的結果?

讓自己在這里,是不是說,只是因為不相信人類真的會給自己保障生存,因此必須要自己在她面前呢?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有能做的事。

有可以改變的能力。

不願意再看到這樣的事繼續了。

優夜曾經說過,並不是沒有痛覺。甚至它的痛覺因為身體五感都更發達,反而更強烈。她只是早就習慣了這些事。

經歷這種事的理由,那種東西就算是讀檔後回到平和的節點,相擁在一起也能知道吧?又何必在這里苦苦煎熬。

這些人•••

全都死掉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殘破的嬌小軀體擺在那。身上的衣服早就看不出原本的顏色。

那沾滿血污和藥劑液體的臉注視自己。

研究者和山本都強烈的望著自己,希望自己真的做了某件事。

「已經•••」

「夠了吧?」

不知為何,蘇曜無法抑制眼淚。連握著的沾滿血腥味的刀也差點掉落。

不行啊。

這是回家的鑰匙。

說。

「回家吧。」

「•••」

其他人在狂吠什麼蘇曜都不在意,只是緊緊地攥著刀,「真的,該結束這場鬧劇了。」

什麼都不想問,只求結束。

「你他媽到底在干什麼啊!」

「想自殺?!」

「砰!」

從背後射來的子彈,準確無誤的擊穿了蘇曜揚起的手心。小刀掉在地上沒發出啪嗒的聲音,因為血垢太厚,反而只有悶響了。

「再動一下下次射的就不是手了!」

山本徹在狂吼。

要殺了我?

那最好了。

蘇曜蹲下去,左手用不了,那就用右手撿那刀。再站起來。

「彭——」

子彈精準的擊穿蘇曜的右手。

「砰——」

再是一發子彈擊穿肩膀,都是不至死的傷。灼熱的感覺。

鮮血噴灑的同時好像連意識也模湖了。

那些血有相當一部分濺射到優夜的臉頰上,和她的血混雜在一起。

「嗯,全都結束了,大哥哥。」

蘇曜看到優夜很簡單的就破壞了束縛著的項圈和環,那些東西跟廢鐵一樣,根本沒發揮出應有的作用。

「優夜能一直听見大哥哥在說,反抗。」

「殺了他們也沒什麼。他們都該死。」

「優夜不在乎他們怎麼樣。也沒想真的可以被人類所接受。」

優夜拖著血淋淋的軀體,從實驗台上站起來。

自然而然的相擁。

「大哥哥知道蒲公英這種植物嗎?」

「蒲公英啊……會讓自己的幼崽隨著風散落在各地。當乘上風時,只要下定決心的話,不管是怎樣的地方都能變成蒲公英的花園吧。」

「•••」

「那大哥哥認為隨風飄蕩的蒲公英種子,它會在什麼時候決定自己的歸宿呢?」

「什麼啊•••」

「那就是,當那顆種子踫到就算只有唯一一個……真的愛著蒲公英的人的時候哦。」

「優夜很幸運,找到了那個人類。」

「•••哈。」

依靠在嬌小的軀體上,眼淚止不住的淌,「是,我是愛著優夜的。」

「嗯。」

「所以,最後呢,在這片沙漠之中至少優夜能知道,一定有一個珍愛這朵花兒的人,只要有一個人就足夠了。」

「但只是優夜獨自滿足而全然不顧大哥哥的感受,不想那樣做。」

「人類的世界,即使優夜最開始是人,到了現在也不可能再接受優夜了。」

「優夜想的其實並不多。」

「想要大哥哥生活在不用顧忌太多,每天都能保持好心情,誰也無法拒絕優夜,必須共存的世界。」

「到底在說什麼•••」

「大哥哥可以永遠相信優夜,優夜不會死,只是會以另一種方式陪伴大哥哥。」

「優夜從大哥哥這里得到了很多,這次優夜想送給大哥哥一份禮物。」

「•••禮物?」

當回過神,發現詞條變了。

「很開心喔。」

「大哥哥說,愛著優夜。優夜也是相同,在發現愛著大哥哥之前,就體驗了很多很多讓優夜開心的事。」

「優夜呢,想把這個世界變成優夜的東西,然後再作為禮物送給大哥哥。」

「這樣大哥哥就什麼也不用放棄。什麼也不用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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