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承把她送到了家門口, 看著她進了屋才離去, 回到家時他也斂起了所有神色, 拿過手機給周席遠打了個電話,托他查曹榜。
周席遠第二天下午便將相關的調查結果發到了江承私人郵箱里。
調查結果里,曹榜名下經營著一家叫「足苑」的足浴店和一家叫「奇易海購」的代購公司,足浴店年前已經轉讓給了賀之遠, 「奇易海購」一直在經營著,最近半年多里以商品交易結款的方式, 以不同賬戶往一個叫「加司」的貿易公司轉賬兩千多萬, 這家叫「加司」的貿易公司屬于「加司」地產投資有限公司旗下子公司。
加司……
江承目光緩緩落在屏幕上的「加司地產投資有限公司」幾個字上, 微頓,人也緩緩靠坐回電腦椅中, 搭在扶手上的手掌,有一下沒一下地輕叩著。
他記得, 年初各部門匯總上來的年度財務報表里出現過這個名字。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 這個公司背後的人,叫「陳至」, 而陳至的背後是陳其南,曹榜當年追隨的老板, 一度與林景余牽扯很深的男人。
盯著電腦屏幕的眼眸緩緩轉向一邊的手機, 江承傾身將它拿起,看了眼窗外已經慢慢西斜的太陽,打開微信,給溫簡發了條信息︰「晚上有空嗎?一起吃個飯吧。」
溫簡信息沒一會兒便回了過來︰「我現在外面, 還沒時間回去。」
江承回了個「嗯」,退出了聊天界面。
班群有人在發信息,一張班主任陳心蘭穿著病人衣服的住院照片,她生病住院,幾個和她關系親近的同學正在醫院看她。
照片里的陳心蘭雖然在笑,但整個人看著憔悴了不少,她兒子劉文星吸/毒的事對她影響很大。
江承盯著照片看了會兒,給陳心蘭打了個電話,想去醫院看看她。
陳心蘭住的醫院離這邊不是很遠,半個多小時的車程,松城城市不大。
江承過去時班里也去了幾個人,除了約著與他一道的何邵,林憑憑和羅文景也都在,連幾乎在同學中銷聲匿跡的許冉也在。
林憑憑一如當年,人群中一站,依舊是最光鮮耀眼的那個,加之工作了有錢了,也更懂得收拾打扮了,舉手投足間都透著股時尚勁兒。
許冉是所有同學里變化最大的,早已不是當年那個瘦黃膽怯的孤僻女孩,當年一成不變的低馬尾換成了及肩的內扣長發,皮膚白皙紅潤了許多,化著精致的淡妝,整個人看著自信明媚,又帶著幾分干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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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承進去時許冉一眼便認出了她,沖他微微一笑︰「江承?」
而後目光習慣性地往他身後看了眼,沒有看到溫簡。
她眼中的光彩有一瞬的變暗,搖頭笑笑,看向江承︰「好久不見。」
江承也客氣笑笑︰「好久不見。」
許冉︰「這幾年有林簡簡消息嗎?」
江承看著她,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這個班里,除了他,許冉大概是唯一一個還惦記著溫簡,也一直在等溫簡消息的人。
許冉一直覺得,沒有溫簡,就不會有她的今天,是十六歲的溫簡把她帶離了那個看不到希望的世界,鼓勵她,輔導她,資助她,幫著她重新回到了高考考場,甚至在她不知情時,往她銀行卡里存了2萬塊的大學費用。
那年的高考她發揮得很好,如願考上大學,溫簡卻消失在了那個高考的早上,再沒有出現。
高考結束後,她找過溫簡,跟著江承,在這座城市,大街小巷地找她,也去過她鄉下的老家,但音訊全無,她爺爺女乃女乃那邊甚至不願認她和她父親這一脈。
許冉不知道溫簡的父親到底什麼個情況,只記得過去時她老家那邊的人並不怎麼願意提起,即使偶爾提起也僅是以一句「死在外面算了」結束了話題。
之後她也沒再去過,溫簡也一直音訊全無到現在。
在所有人都還沒看透江承和溫簡關系時許冉就知道,江承是喜歡溫簡的,有江承在的地方一定會有溫簡,如果沒有,那就是還沒找到。
林憑憑就站在一邊,隱約听到「林簡簡」三個字,也沒听清說什麼,好奇插了句話︰「林簡簡有消息了?」
「不是說她已經不在了嗎?」
屋里其他人一下全看向林憑憑,許冉也變了臉色,眼楮直直看向她。
林憑憑自覺失言,支吾著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只是回老家的時候听到一些人議論,說她爸爸在外面惹了事,害了她們。」
「我記得以前有听說過她爸爸是通緝犯。」有人接過了話。
「她也是可憐,攤上了這麼個父親。」
「主要還是她和她媽不夠硬氣吧,那種父親就應該直接斷絕關系,老死不相往來。」
……
江承看了眼議論的幾人,沒有說話。
許冉有些壓不住脾氣,冷著嗓插話︰「都說的什麼話,這能怪到她頭上嗎?」
班主任看氣氛不對,笑著岔開了話題︰「今天大家怎麼都有空過來了?」
眾人注意力重新回到陳心蘭身上,都是這幾年和她聯絡密切的人,一兩個人知道劉文星吸.毒的事同學之間也就傳開了,大家都約略知道她住院的原因,但不好明著在她面前提,只是勸著她放寬心,不要擔心太多。
知道深層次原因的,假裝隨意地提了一嘴︰「听說昨晚新唱ktv警方臨檢,帶走了一批聚眾吸/毒的。那就一毒/窩,老板和毒/販勾結,提供場地,還有人專門放哨,警方一來就泄露消息,不知道漏掉多少人渣,听說昨晚整個都查封了。」
陳心蘭不知道這個事,看向說話人︰「真的假的?」
「真的,新聞都出來了。」何邵接過了話,「那家ktv老板我听說過,和一個叫劉小偉的常年勾搭,昨晚被逮的就那一撥人。」
「劉小偉」三個字落入耳中時陳心蘭面色都變得憤恨起來。
「老天終于要收這些人了。」陳心蘭道,「端了好,都不知道害了多少人了。」
其他人點頭附和。
江承看著眾人閑聊,手機攥在掌心里,指月復摩挲著手機邊角,不語。
不是老天收這些人了,是他們口中不夠硬氣的林簡簡冒著九死一生的危險換來的。
包廂門被從里反鎖,里面嘈雜凌亂,威脅與謾罵摻雜一起,他就在隔壁包廂里,听著耳機那頭的紛亂,那種神經繃緊,心髒落不到實處的感覺至今猶在。
指月復點開微信,溫簡的備注名還沒改,還是「簡簡單單」四個字。
江承盯著那幾個字看了會兒,給她發信息︰「什麼時候回來?」
溫簡收到信息時正和汪思宇和黎止翔在吃飯。
汪思宇調取了曹榜的所有銀行記錄,多頻次大數額匯向「加司」貿易的轉賬記錄讓黎止翔也特地抽了個空過來,加司背後的人,這十年來唯一浮現的與林景余有關的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