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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龍。

它相當獨特;像是聚會,但又不是漫無目的的玩樂;像是研討,然而比起學術功能,它的社交功能更明顯。沙龍的客人並不固定,也沒有嚴密的組織形式,一般的加入方法是由常客介紹;雖然定期舉辦,但不需要每次都參加。毫無疑問,這也是拓展人脈的好機會。

最初沙龍上主要討論文學藝術,後來逐漸涉及哲學、宗教、時政等各種話題,成了傳播啟蒙思想的重要陣地之一。沙龍上時有專人負責記錄對話,若有詩文作品,還會集合成冊。而任何有抱負的作者出書之前,至少都要將作品帶到沙龍上朗讀一番,供人品評,而沙龍上形成的評價往往也會影響世人對新書的評價。沙龍,是時尚的帶動者,是流行的最前線。

最引人矚目的是,沙龍的舉辦者往往都是女性,她們大多出身良好、樣貌迷人、氣質學識談吐無一不佳,構成了此時法國社會一道亮麗的風景線,也是女性地位逐漸上升的象征。在法國的帶動下,歐洲大陸各國貴族女性也紛紛效仿,一時間,沙龍本身也成了一個時髦話題。

當然,不免有人動起歪心思,打著沙龍名號,作高級皮肉生意,就不必多提。

「如今巴黎,最具代表性的沙龍,無非杜平夫人、喬弗函夫人、迪匹內夫人幾位的。」

「你最推薦那個?」

「杜平夫人的沙龍。它是巴黎現存的沙龍中歷史最久、最有名氣、來往的達官顯貴最多的一個。我這麼和您說,一個人如果沒有在她的沙龍上出現過至少一次,就不算是進了巴黎的高級社交圈。它的客人,往往也參加別的沙龍,或者本身就是別的著名沙龍的主人,討論的話題也大同小異,參加這一個,就大概知道別的是什麼樣了。不過呢……

「正因為大家都差不多,為了站穩腳跟,一些小沙龍的女主人會別出心裁,討論更‘激進’、‘危險’的話題,」他收到熱內小姐一個不悅的表情,「或者采用更有趣的形式。依我淺見,還是小沙龍更有趣一些。」

「無論大小,恐怕殿下都不方便去,」熱內不贊同,「太容易被認出來了。」

就算號稱允許任何階級的人參加,沙龍仍然是高級貴族的玩物,來往人士多出自上流社會,其中不知有多少個在凡爾賽宮見過王儲妃。而她現在名義上還在朗布依埃散心,不應該光明正大地在巴黎亂晃。

不過,維耶爾說得不錯。沙龍是這個時代的法國最具代表性的事物之一,不體驗一下確實可惜。

「也不著急,時間有的是。」瑪麗得承認,毫無顧慮地說這句話的感覺,實在太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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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耶爾故作神秘地眨眨眼︰「如果事先沒有個好主意,我怎麼會跟殿下提議呢?」

………………

早飯時,女僕忽然拿來一封信,說是泰賽伯爵夫人派人送來的。

阿妮珂接過一看,是關于晚上的沙龍的。

「假面沙龍?還真是有閑心……」

不過為了盡早以貴族身份融入這個圈子,在沙龍上有良好表現是必要的。她把信收好,立刻命人去訂制假面具。

傍晚,在泰賽行館門前,下了馬車的她已經是全副武裝——對巴黎社交場來說,時尚也是一種武器。

恰恰在她之後抵達的另一輛馬車,一位紳士將他的女伴攙下來。

阿妮珂余光看見,並沒有著急戴上面具,而是略略等了一下,向他們點頭示意,口稱抱歉,才轉身先進了門。來泰賽夫人沙龍的非富即貴,阿妮珂故意素臉,就是為了讓他們記得她。

她走之後,馬車里第三個人探出頭來,目光在她身上久久不移。

「真是一位儀態萬方的佳人。」女士贊嘆道。

「的確如此。」那人答得意味深長。

當泰賽夫人向眾人介紹兩位新參加者時,阿妮珂有些意外。他們正是她在門口遇到的兩人。

「商人盧修斯夫婦?」她暗想,「從來沒听說過的名字……」

作為一個消息靈通的前密探,只要是稍有重要性的人物,她至少都有耳聞。然而這對夫婦她從未听說過,怎麼值得泰賽夫人鄭重其事地介紹?

再結合今天突然請客人們戴上假面具的舉動,她已猜出了一二。

「盧修斯」是假名;而他們是巴黎社交圈都認識的人物,否則沒有戴面具的必要。

她的大腦飛快搜素︰近期有哪一對年輕的——從皮膚可以看出來——夫婦陷入了什麼麻煩,以致于不得不在這樣的場合隱藏身份?

看來有必要試探試探。

客廳經過了精心的布置。舒適的沙發、紅艷的葡萄酒、焦香的餅干、微黃的燈光,營造出隨意又有些私密的氛圍。客人們三三兩兩地組成小圈子,進行討論;而泰賽夫人周旋其中,時不時引導對話,以防有任何一個人遭到冷遇。

夫人今年29歲,在社交圈中已經頗有才名,不然也辦不了一個像模像樣的沙龍。不過,她的家世也是不可忽視的重要因素;身為諾阿耶公爵的女兒,她從不缺少別人的奉承——當然,在大革命中,出身也成為了一種災難。她母親、叔父、叔母、長嫂、佷女都上了斷頭台。而她自己以及其他家人勉強逃難到國外。

她是諾阿耶伯爵夫人的佷女,與王儲妃見過面。不過,這次連她也不知道這位神秘女客人的身份;全是因為維耶爾神父說情,她又同情這位「臉上有大塊丑陋胎記、羞于見人的女孩」,才答應他們用假名參加沙龍。

懷著好奇,她也在默默地觀察「盧修斯夫人」。單從露出的臉蛋看,頗有美人的潛質,只不知道胎記有多大。她的頭發是草莓金色,身材嬌小,縴合度,禮儀談吐獨有風韻,缺憾是口音不太純正。

她發現她幾乎只與「盧修斯先生」待在一起,很少主動引起話題,只是微笑傾听周圍人的高談闊論,似乎沒有任何內容能讓她有表情波動。

難道听不懂嗎?泰賽夫人暗自搖頭。維耶爾不會有這麼膚淺的朋友。神父一向愛美人,卻連她臉上的缺陷都不介意,這位小姐一定不是膚淺的人。

一邊想著,她朝兩人走過去,恰巧與新朋友阿妮珂踫到一起;兩人相視一笑,都明白對方的心思。她們攜手,向「盧修斯夫婦」彬彬有禮地打了招呼。

「夏尼子爵夫人?」瑪麗禁不住打趣,「您丈夫該不會剛好是巴黎歌劇院的贊助人吧?」

阿妮珂一愣︰「您說的是哪個?前幾年遭了火災,今年剛剛修整開業的皇家劇院嗎?我和丈夫並沒有這個榮幸……」

「那麼大約是我記錯了。」

那是自然。《歌劇魅影》的創作原型、著名的巴黎歌劇院是在大革命之後才建起來的,離現在還早著呢!

泰賽夫人不失時機地插話︰「不知您對我的沙龍有何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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