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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4章 父母親人

在均樂縣公安局和政府都拒絕他們的求助和申訴時,柳俠心里就已經決定,把自己的人從那里撤走,以後永遠都不會再踏足那個地方。

但前提是他必須要找到個合適的測繪隊來接手他剩下的工程。

蘇建功,男,39歲,198*年畢業于江城測繪大學工程測繪專業,比柳俠高四屆,也就是他畢業的那年,柳俠正好入校,他和柳俠的輔導員韓彤是上下鋪的好兄弟。

蘇建功原來在中南勘察測繪設計研究院工作,高級工程師,因為和空降的主管領導產生矛盾,去年年底,和同科室另一位叫郭大慶的同事同時停薪留職,組建了一個測繪隊,掛靠在原單位,每年掛靠費15萬。

可因為兩人均屬于技術型性格,拙于交際,對尋找項目望而生畏,故測繪隊組建近一年,只攬到兩個很小的小工程,兩個人眼看就要陷入隊伍解散、債台高築的境地時,在網絡上看到了金麗市均樂縣官匪一家的連續報道。

而他們是在韓彤家借酒澆愁時看到的這個報道,陪他們喝酒的還有學弟詹偉。

詹偉現在經常和柳俠通電話,孜孜不倦的話題就是柳石的孕母,然後就是柳俠的工作動態了,詹偉的教師生涯用他自己的話說就是乏善可陳悶到死,還是听兄弟們怎麼掙錢更能激發他對生活的熱愛。

所以詹偉知道報道里的中原某局測繪隊隊長是柳俠,他還因為擔心想去均樂縣看柳俠呢,只是被柳俠阻止了。

詹偉還知道,報道中說中原這個測繪隊的隊長表示,為了自己員工的生命安全著想,他以後不會再承接金麗以及周邊地區的工程,甚至可能支付違約金放棄正在進行的工程也是真的。

同樣一件事,在不同人眼里,可能會呈現出完全不同的效果,這句話特別適合那天江城測繪大學幾位校友的心態。

詹偉和韓彤跟其他人一樣,看這個新聞時看到的是正義與邪惡、善良與凶殘的較量,蘇建功和郭大慶看到的是救命稻草。

他們倆都是中南人,郭大慶的老家在均樂縣東邊那個縣,他老家的村子就在兩個縣的交界地帶,听詹偉一說情況,兩個窮途末路的工程師覺得這就是老天爺給他們的救贖。

什麼郭鐵蛋、郭鐵亮,郭大慶說,媽的,他們要是敢跟老子要過路費保護費,老子把本家的叔伯兄弟們拉上,挖了他們的祖墳。

這就是柳俠需要的接手人。

四號,柳淼把柳俠願意轉讓合同的消息帶出去。

八號中午十點半,柳俠在英雄閥門廠的接待室,見到了蘇建功。

在等待蘇建功的兩個小時里,柳俠已經和黃有光、詹偉、韓彤核實過蘇建功的能力和人品,知道他曾經獨立帶隊進行過很多工程,所以談話特別順利。

轉讓合同非常麻煩,並且與柳俠的信譽有損——哪怕車匪路霸的凶殘有目共睹,柳俠的隊伍沒有按合同完成工程也是事實,至少柳俠自己是這麼認為的。

而蘇建功現在只想掙錢,至于有了大工程的口碑對他以後承攬工程的諸多益處,現在那些不重要,房供和老婆孩子的惶恐憂懼才是當下壓得他瀕臨崩潰的大山。

所以兩個人一拍即合,蘇建功和郭大慶完成接下來的工程,為了避免發生專業技術層面上的不愉快,柳俠派一個人進入他們的小隊,如果對方能按質按量完成工程,柳俠支付他們十五萬元。

肖文忠是個十分盡職盡責的業務員,他去給沈克己的小隊送補給的時候,也沒忘了自己的業務,他在金麗市還簽了三個合同,全都是工程額比較小的單位新址勘測界定,這種工程現在柳俠都不用再單獨派一個小隊,而是誰在附近有大工程,抽時間捎帶手就干了。

金麗市區的工程因為三個單位都窮,短時間內沒錢蓋樓,合同簽了幾個月了,都不讓測繪隊進駐,一直就那麼放著。

柳俠不打算再讓自己的人再往那邊去了,他跟蘇建功說,如果這個公路勘測項目他們做的好,金麗市那三個工程也讓他們做。

蘇建功欣喜若狂,這樣的話,他明年的掛靠費也能有點著落了,混成這副模樣,他實在不願意再回原單位啊。

柳俠從蘇建功的談話中發現了一些問題,仔細一問,才知道這兩位工程師都干了些什麼。

他們和當初的張樹寶、丁紅亮一樣,因為一直攬不到工程,自信心崩盤,好不容易踫到一個機會時,正常的報價提都不敢提,都是用只有正常價格五分之一左右的報價拿到的合同,干完了一算總賬,能賺到自己的正常工資就算不錯了,哪里還有利潤?

柳俠就說嘛,再小的工程,那也是兩個工程,還是純吃技術的工程,怎麼能混得連張火車票的錢都要省——郭大慶也想來的,因為火車票,沒能成行。

把合作的事宜談妥,該形成書面文字的都蓋章簽字,柳俠留蘇建功住了一晚上,因為張一恆需要準備一下才能跟蘇建功走。

這個晚上,柳俠跟蘇建功說了很多,基本都是他組建測繪隊時馬千里教他的那些。

蘇建功听了,如醍醐灌頂,同時他既羨慕柳俠的膽識,也羨慕他有個馬千里那樣的領導。

跟在蘇建功過去的人選,柳俠原本想的是關強去,後來想到關強在那里和村民打過架,他怕有人下黑手報復關,才換成了和關強一樣穩重、有主見、體格也比較強壯的張一恆。

雖然中南省正在大張旗鼓重拳出擊打擊西部地區的車匪路霸和各種民間惡霸行為,可鏟除陋習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何況均樂縣的情況絕對不止是民間陋習,警匪一家、官匪一家、政府不作為才是最可怕的。

柳俠絕對不相信均樂縣的情況短時間內能從根本上得到改變,因為現在金麗市政府現在向公眾發布的整改結果中,被處理的都是些合同民警、臨時工之類的替罪羊;那些無視他們的訴求,甚至把他們當成鬧事的給驅逐出去的官員們,還都佔據著原來的官位,端著一副看似正直正派,實則高高在上的官僚嘴臉在打「認真整頓工作作風,提高為人民服務的意識」這種官腔。

柳俠不想再經歷一次滿身是冤卻求告無門的憤怒與絕望。

十月九號早上,柳俠開車把張一恆和蘇建功送到原城火車站,然後去看望了沈克己、蘇元洲、許錚和馬千里。

柳岸知道他出來了,電話里非要他去看他們公司設在原城的服務器,說他們的工作效率特別高,受到了總部的表揚,讓柳俠去感受一下他工作後的成績。

柳俠去了,被那充滿現代感的機房震撼得有點發懵,他覺得自己真的是老了,完全不能想象,這些漂亮的金屬箱子怎麼把天南海北五湖四海的信息瞬間抓出來給電腦前的每一個人看。

從機房出來,他被馬鵬程敲了個竹杠,請他吃午飯,那小子一口氣吃了三個巨無霸,臨走又拎了一摞,說是孝敬他老爹的。

柳俠听他這麼一說,自己也去買了一摞,然後一個人返回了榮澤。

大喜的日子,讓父母為他提心吊膽夜不能寐那麼多天,柳俠十分愧疚,他在電話里和各個小隊的負責人以及肖文忠通過電話,知道各處都很順利,決定安安生生回柳家嶺呆著,讓父母放心。

所以他在榮澤只停了半天加一個晚上。

他去看了楚鳳河,恭喜他就要做爸爸了,告訴他那筆錢他不用還,算自己在他公司的入股;如果他以後有位置特別好的樓盤時,給自己留個大門臉房,大哥大嫂的窗簾店一年要給別人交一萬多的房租,他心疼的慌。

他又去給小莘和小雲小雷送了一包巨無霸和香辣雞腿堡,兩個小閻王嗷嗷叫,說等他老了一定孝順他,一天三頓給他買肉吃;小莘說,他可以給配上最好的白面、香米和蔬菜,免得柳俠營養失衡。

小萱就在鑫源小區對面的二小上六年級,柳俠去給他送漢堡的時候,正趕上他們班的體育課,女孩子排球,男孩子籃球,小家伙靈活得像條魚,矯健得像個小豹子,一路帶球狂奔,然後躍起投籃的模樣,帥氣極了。

看到柳俠,小萱狂奔過來,沒到跟前就大叫︰「小叔,我咋聞見雞腿堡哩味兒了?」

柳俠把雞腿堡和酸女乃遞給他,順手在腦袋上敲了一記︰「怪不得胖咧。」

看見小家伙吃到腮幫子上的沙拉醬,他想,要是貓兒小時候能吃上漢堡,沒準兒就不會恁瘦了。

晚上和大哥大嫂、三嫂、王君禹先生、楚鳳河夫婦一起吃了頓火鍋。

榮澤這兩年成了火鍋的天下,傳統的炒菜店被沖進的七零八落,除了幾個形勢特別大、能承接宴席的,中小型炒菜店紛紛倒閉關門。

他們點的是鴛鴦鍋,一邊菌湯一邊麻辣,服務員把菌湯說的天花亂墜,營養價值比人參加燕窩還厲害。

柳俠想,如果貓兒能回來,他以後就天天帶貓兒吃菌湯鍋,多給他沏幾碗湯,不過燴面還是要下在麻辣鍋里才好吃。

可能麻辣魚吃得太多,柳俠躺在床上,嗓子和胸口都有點難受,和柳岸通了半個小時電話,感覺好了些,可凌晨醒來,更難受了,所以他一直睜著眼看窗戶到天亮。

第二天早上,他啟程回柳家嶺。

初秋的清晨,空氣中氤氳著熟悉到骨子縫里的味道,柳俠在車里坐了好一會兒,才下車,慢慢沿著上路走。

到上窯北坡一半的地方,手機還有一個小小的弧形信號,他隨手折了一枝葉子茂密的榆樹枝當坐墊,坐在山路上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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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點鐘,外面的世界已經喧囂一片,這里卻除了鳥鳴水潺和風吹樹葉的簌簌聲,再無其他。

他想給柳岸打電話,拿著手機翻了半天又合上了,這個點,柳岸已經開始忙了。

柳岸沒跟他說,但跟馬鵬程說了,說他有點私事,三周後要回美國一趟,他們這邊公司剛扎下攤子,柳岸如果想請假,肯定要提前把屬于自己的那部分事情做好,那他這一段時間應該會更忙,還是不要打擾他的好。

起身,把榆樹枝扔進鳳戲河,柳俠繼續走。

路邊到處都是不知名的黃色小野花,崖壁上伸出來的那棵楝樹宛若一棵迎客松,卻比迎客松更秀氣優雅。

柳岸在望寧上學的時候,個子長高了些,每次經過這里,都要跳起來夠一下楝樹葉子,不把葉子拽掉,只是用手踫一下,就感覺很美,也不知道到底哪里美。

不過,他小時候好像也這樣,每次都被四哥、五哥、六哥嚷,怕他一個閃失滾到坡下的鳳戲河里去。

後來他長大了,不知什麼時候就不再跳著夠了,柳岸也是,他都記不清柳岸是啥時候不夠的。

現在,他看著楝樹,覺得很親,伸長手臂夠一下,好像,也有點美。

走過去好遠了,他忽然回頭,心中恍惚,原來楝樹已經長那麼大了嗎?他兩個手都未必能環得住,他記得小時候柳長青抱著他模樹葉的時候,楝樹好像才跟貓兒小時候的胳膊那麼一點粗。

貓兒小時候的胳膊,還真的有點像樹枝,又黑又瘦,小萱瓜瓜他們都白胖藕似的,好幾節呢。

……

走到關家窯,已經十一點了。

柳俠沒騎山地車,還是慢慢走,星期五下午大哥他們一下回來好幾個人,山地車會不夠用。

關家窯到柳家的路比較平坦,兩面都是緩緩的山坡,因為比較旱,地勢較高的地方,草已經泛黃了。

散落在山坡上的柿樹,每一棵都像一副畫,虯扎的樹枝,紅色的葉子,黃橙橙的柿子,還有旁邊草地上悠閑散步的喜鵲們。

很快,其他的樹也會開始變色,鳳戲山會迎來它最美的季節。

在榮澤時,比這個再晚一點的時節,有一次下連陰雨,星期天他們回不來,貓兒說,要是他倆能掙可多可多錢,到秋天的時候,就啥都不干,專門擱家看風景……

柳俠搓了一把臉,把腦子里有的沒的甩走,舉起右臂︰「伯,媽,我回來啦——」

家里今天吃飯的人少很多,一張大桌子就能坐得下。

柳葳和燕來宜去燕家補三天回門的禮數了,在燕家停一星期後,柳葳直接送燕來宜回原城上班,然後他自己也回京都。

其他人在外面有事干的也都走了。

柳凌是走的最晚的,昨天天快黑才走,小萱騎著他的小山地車,一直把他送到往彎河拐的路口。

大家都在家的時候柳鈺也不願意出去,大家都走了,柳鈺這幾天晚上就得加班,他的廠子生意越來越好,建賓又被他派去守五金一條街的鋪子了,柳鈺得經常親自上陣領著人干。

柳俠把瓜瓜抱到自己身邊,小家伙會自己端著小甌,用小勺子挖著吃,可勺子挖菜不方便,得有人幫忙給他夾菜。

玉芳把饃菜湯都盛好了,過來說︰「ど兒,你跑這麼遠,老使慌,叫他坐我這兒。」

柳俠笑笑,先給瓜瓜夾了一小塊茄子︰「沒事兒,你沒發現四嫂?瓜瓜可待見叫我喂他。」

瓜瓜非常捧場地及時發聲︰「下喜。」

柳若虹說︰「啊,就是就是,俺抱著瓜瓜哩時候,瓜瓜一會兒就著急,非得下地獨個兒走,俺小叔要是抱住,瓜瓜多長時間都不吭。」

柳俠以前還真沒注意到過這一點,第二天他帶著瓜瓜玩了,一天,發現還真是,他讓小家伙走的時候,小家伙就在他附近撒歡兒,他抱著的時候,小家伙從來沒主動要求下地過。

柳俠在家帶了一星期瓜瓜。

背著他,趕著柳二狗,帶著柳小豬一家四口去長荒的果樹地里了幾趟,收回來兩編織袋跟瓜瓜拳頭差不多大小的隻果,還有幾個老南瓜。

去給太爺送了一次蠶絲被,是秀梅店里的新業務,從南方發過來的蠶絲,現場給顧客制作,保證真材實料。

柳葳結婚,秀梅給家里人挨著做,做了十來條,也有太爺和六爺的,柳葳結婚前家里只顧著忙,還有柳俠的事讓全家掛心,就沒顧上給太爺送過去,孫嫦娥听到廣播里的天氣預報說最近有雨,會降溫,忽然想起來,柳俠就自己要求去送。

他喜歡走從太爺家到自己家的那條山路,靜謐廖遠,老楊樹他臥室里那副油畫的背景,就是這條路。

那副畫上,他和柳岸並肩走在柿樹的林蔭道上,背後是廣闊深遠亙古永恆的天空。

更多的時間,柳俠帶著瓜瓜,看柳長青刻石板,看柳長春編躺椅,看曾廣同寫字或畫畫。

曾廣同現在跟柳若虹差不多,每天都要練會兒字,倆人還經常坐同桌。

星期五,除了小莘和秀梅、潔潔,在榮澤的人們都回來了。

小蕤帶回來一大包照片,他偷偷對柳俠說︰「我挑了可多美哩,先給俺五叔寄過去了,中不中,咱只管叫震北叔試試,對吧?」

柳俠在其他人看不見的地方給他挑了個大拇指︰「明兒你繼續照,以後繼續寄。」

而在他們沒看見的地方,柳長青卻被一些照片弄得心里非常難受,他把這些照片偷偷藏起來,帶回了自己的窯洞。

這些照片上都有柳俠,柳長青看見的第一張,是柳俠、柳葳和燕來宜坐在南邊的矮石牆上,幾個人都在看遠方的風景。

照片上的柳葳和燕來宜臉上都是溫暖的笑意,眼楮里是滿滿的快樂。

柳葳旁邊的柳俠也在笑,可孫嫦娥看到照片淚就下來了︰「孩兒,孩兒他從小到大都是快快活活哩,小時候日子恁艱難,我都沒見他這樣過,現在日子好了,孩兒他卻……」

其他的照片差不多也都是這樣,其中還有一張,是柳凌和柳俠兩個人的,還是坐在矮石牆上,正面的柳凌看著遠方的眼楮倔強中帶著茫然,他這樣的眼神,當年高考落榜後,孫嫦娥曾無意中看到過。

柳俠這張是側面,他在看著柳凌,兩個人能清楚地看到他臉上深深的擔憂。

孫嫦娥模著照片上兩個孩子的臉,淚水漣漣︰「咱這麼好哩孩兒,就因為待見個跟自個兒一樣哩男哩,就成了見不得人哩人。」

……

熱鬧快樂的星期六、星期天,萌萌、小閻王、小萱、柳若虹和瓜瓜成了竄天猴,一天到晚游蕩在山坡和各種果樹之間。

孫嫦娥和曉慧、玉芳邊切柿子邊遠遠地注意著孩子們的動靜,柳俠和柳茂負責把切好的柿子送到用完整的高粱桿織成的簸上給均勻散開,這是晾柿餅呢。

曾廣同整天的寫寫畫畫都是在玩,今天,他在柳俠那個窯洞的外間,攤開了一張丈二的宣紙,認真地作畫。

星期天的傍晚,回家的親人們又都回城去了,柳俠又恢復了他安靜的生活。

下個周末,在榮澤和原城的家人都沒能回來。

下雨了,還是那種柳家嶺最需要的不大不小的雨,這場雨過後,榮澤南部山區就可以種麥子了。

秋日雨後的鳳戲山美得難以描述,湛藍的天空,雲淡如絲。

柳俠坐在矮石牆上,看著遠山發呆。

瓜瓜坐在他左邊晃蕩著小腿兒啃骨頭;柳小豬一家四口在他右邊一溜排開臥著,每狗一根比瓜瓜的骨頭大好幾遍的骨頭,啃得如痴如醉。

一個小時過去了,柳俠還在看山。

孫嫦娥坐在堂屋前,膝蓋上放著一個簸箕,里面是綠豆,綠豆從豆莢到豆粒,要攤在麥場用石 碾壓或棒槌敲打,這個過程,不可避免地會混入小土塊和小石子,她就是在揀綠豆里的小石子。

可她其實只揀了一會兒,就沒再動了,一直在看著柳俠發呆,眼楮里的憂愁心疼幾乎要化作實質流淌出來。

柳長青和正在刻麻將的曾廣同交換了一個眼神,放下手里的刻刀,過來把孫嫦娥的簸箕接過去,輕輕說︰「嫦娥,我有點想法,想跟你說說,咱倆去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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