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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柳海的法國

柳海決定回來很突然,手里的錢又拮據,所以匆忙之間只給幾個小家伙買了禮物,還都是很平常實用的小東西,不過,即便如此,幾個小家伙還是高興壞了。

小胖子把那套色彩艷麗的益智玩具當成了漂亮的石頭蛋子,砸得「  」亂響,砸夠了,又把手里那個高高的拋了出去,嘴里還帶著伴奏︰「嗚——砰——呀呀呀呀呀!」

小胖子徹底無視了玩具益智的功能,先拿它鍛煉了一把體能。

柳雲和柳雷穿著漂亮的半高筒防雪靴在炕上排著隊蹦︰「咚、咚、咚、咚,五叔,你躺平叫俺倆過去唄,俺倆穿著花嘎嘎新鞋打電夯咧!」

柳凌驚醒過來,抱著帶頭的柳雲把他轉個方向︰「五叔肚子上不能打電夯孩兒,您倆圍著桌子打吧。」

倆小電夯乖乖地圍著炕桌,嘴里繼續「咚咚」著,用力往前蹦。

倆人暑假在柳俠單位為上幼兒園做準備的那兩天,水文隊挖了地基準備蓋煤棚,那兩天正好打電夯砸地基,倆人跑去看了幾次,回來開發出了這麼個游戲項目。

柳莘穿上了自己的新靴子,跑過來坐在柳俠身邊,然後往後一躺,兩條腿筆直地舉在空中︰「小叔,看。」

柳俠拍拍他的腿︰「孩兒,給小叔看也沒用,這麼洋氣哩東西咱這兒沒賣哩,小叔看了以後也沒地方給您買。」

柳莘嘿嘿笑︰「不是小叔,我是叫你看看,這鞋跟你給我買哩運動鞋一樣美,我都可待見,俺柳岸哥給孩兒俺幾個買哩也可美,俺現在一個人有好幾雙這麼美哩鞋了,咱村哩小孩兒們都可羨慕俺。」

貓兒說︰「你待見中孩兒,以後小叔要是忙,你哩鞋小了,跟哥哥說,我給你買。」

柳莘現在經常穿的,是貓兒前不久才給他新買的運動鞋。

柳俠和貓兒夏天給柳莘買的運動鞋,現在已經小了,穿著有點頂腳,貓兒上次和柳川、柳葳他們一起回來看到了,也沒吭聲,回去後發現榮澤商場現在也有賣真皮運動鞋的了,一下買了四雙,柳莘兩雙,柳雲、柳雷一人一雙。

夏天他們把柳莘的新鞋子送回來時,倆小孬貨搶過去一雙,一人穿了一只,跟小船似的一跑一掉,可倆人卻還是玩的特別高興,當時貓兒很後悔沒給倆小孬貨買,但為了兩雙鞋子再跑一趟原城也不劃算,他也不舍得讓柳俠多花錢,所以那麼過去了,現在榮澤有賣的了,柳俠又不在家,貓兒用自己平日里節省下來的錢買了,他覺得這樣不會給柳俠增加更大的負擔。

柳莘把靴子月兌了遞給柳葳︰「哥,你給我先放起來,等年下那天再穿。小叔,柳岸哥,俺伯說,以後我想穿啥鞋他給我買,小雲跟小雷以後您也別管了,俺伯都管著,您以後得多省點錢,小叔該攢錢準備娶媳婦了。」

柳俠繼續摟著貓兒晃悠,捏著他的倆耳垂玩︰「別說小叔還沒打算娶媳婦咧,是真打算娶了,也不指望給您買這幾雙鞋哩錢。

大哥,你別成天教孩兒這些唄,叫孩兒都覺得俺幾個叔叔一結婚娶媳婦,跟成了外人一樣,連給他們買雙鞋都不應該了。」

柳魁用鉗子敲著核桃說︰「孩兒,不是外人,是您都長大了,都該有自己哩事了,不能把錢都花到他們身上。」

柳俠說︰「我一個月掙好幾百,給孩兒買幾雙鞋才多少錢?」

柳凌說︰「哦——,大哥,按你說哩,那你當初跟大嫂結完婚,該有自己哩一家人了,肯定得有可多自己哩事,你咋沒要求分家自己過,還成天管著俺幾個干啥咧?

是地分給個人以後,你要是不用管俺幾個,跟大嫂一起出去干點啥,也比窩在咱這里強得多,你咋不出去咧?」

柳魁笑呵呵地說︰「孩兒,那能一樣?大哥是老大,您幾個沒長大顧住自己之前,大哥能把您都撇給咱伯咱媽,自己出去?」

柳俠說︰「這不對了嘛!那,咱孩兒沒長大顧住自己之前,俺幾個當叔哩都有工作會掙錢了,還能把孩兒都丟給你,俺光顧著自己攢錢娶媳婦?」

一個屋子的人都笑,柳川說柳魁︰「大哥,你別跟ど兒他們纏嘴,你說不過他們;我都說了多少回了,給這倆孬貨除了吃的,買啥好東西都是白糟蹋錢,ど兒跟貓兒都不听,看見啥好哩非要給他們買,小貓釣魚、積木、插塑、拼圖、小汽車,啥稀罕給他們買啥,說這些東西能鍛煉思維、發揮想象力,可你看看,現在擱他倆身上還有一樣是好哩沒?」

柳雲和柳雷停止了打電夯,一齊說︰「有,哥哥給俺買哩排球都沒爛,還可圓可好咧!」

柳俠給倆人買的籃球,送回來沒多少天壽終正寢,柳雲的小手還因為它被弄傷了,因為柳雷好奇籃球里面究竟裝了啥神奇的東西,那麼沉的大球球,居然越拍的用力蹦的越高。

倆小東西密謀了一番,偷偷拿了柳長青的兩把刻刀和一個鑿子,躲在放柴的窯洞里給籃球做解剖,結果把柳雲左手食指上的肉削掉一塊,差點見骨。

柳雷第一次被大伯揍了,委屈得要死要活,哭得連煎好的老古龍都不吃了,誰都哄不住,最後還是打完後悔得不行的柳魁帶著柳雲從衛生院回來後,單獨把他抱到自己屋子里,剝了老古龍喂著他吃,晚上又親自摟著他睡了兩天,小家伙才緩過勁來。

對柳魁來說,那只是對待過于淘氣的孩子一次必要的懲罰,但對小家伙來說,被最信賴最喜歡的大伯打,可能是天塌地陷一般的災難。

懲罰之後的溫柔能讓小家伙在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後,不會陷入到被親人嫌棄甚至拋棄的恐懼幻想中。

貓兒听柳葳說了這件事後,買了個排球和兩個花皮球,讓柳川給倆人帶了回來。

倆人現在經常和柳莘、娜娜一起,把排球當足球,在院子里踢著玩,花皮球早已經不知所蹤了。

蘇曉慧點頭︰「要是排球也沒了,那您倆哩不是挨巴掌,而是該用笤帚疙瘩伺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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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娜認真地說︰「三嬸兒,大伯說丟東西不能打孩兒,孩兒不是故意丟哩,他倆還老小,顧不住行李。」

柳雲蹦進貓兒懷里,沖他做個鬼臉兒︰「哥哥你可好,都不打小雷俺倆唦。」

貓兒摟著他和柳俠一起晃蕩︰「嗯,不用巴掌打,用樹枝抽。」

柳俠捏貓兒的臉︰「孬貨,你是不是看見他倆不修理渾身不得勁兒啊?」

柳海沒給家里的大人帶什麼時尚的法國貨。

人種膚色都不同,生活水平又懸殊很大的兩個地方,消費的觀念也有極大的差別,法蘭西引領世界潮流的時裝和昂貴的化妝品可不是柳海這樣一個窮留學生買得起的,再說了,那些東西即便柳海有錢買回來了,柳家人也真穿不了用不著。

從小過著窮日子長大的柳海很會劃算,法國一件像點樣的衣服的價格,換算成人民幣,在國內可以買很多衣服,他帶回了德國馬克和美元,陳震北以令人匪夷所思的速度幫他兌換成了人民幣,結果……他和柳凌給幾位長輩買的東西重復了——都是羽絨服和一件女式團花唐裝。

孫嫦娥拿著柳海給她買的大紅團花棉襖,心疼的直嘆氣︰「孩兒呀,咱家現在自己賣布咧,您大嫂給我做了一大堆衣裳,穿都穿不完,今年您三哥三嫂給您伯俺幾個買衣裳,您伯都不叫。

這衣裳一件上百塊,您伯您叔還有您大哥他們成天價擱外頭跑咧,有兩件換洗哩好衣裳也中,我成天擱家啥都不干,您給我買這麼貴哩衣裳干啥呀?」

柳凌只是笑,不說話,他給孫嫦娥買的是棗紅色的,而且和柳海是一個牌子,只是顏色不一樣。

柳海把衣服從孫嫦娥手里拿過來,笑嘻嘻地往她身上套︰「你成年給俺這麼多人做飯、洗衣裳,比誰都使慌,俺不給你買給誰買?」

貓兒和柳俠交換了一個彼此心領神會的眼神,貓兒說︰「女乃女乃,你別心疼了,要不是小叔俺倆從尚誠縣回來那天下雪,去不了原城,俺小叔也打算去給您買羽絨服咧,俺小叔還想給俺大爺爺您倆都買一件這種老地主衣裳,說叫你體會一下當地主婆哩快樂咧!」

一家人都笑起來,柳長青笑著對孫嫦娥說︰「怪不得孩兒都想給你買這種衣裳咧,穿上去是怪好咧,喜慶哩很,穿著吧,跟電影里地主婆一個樣。」

柳長青的話等于是變相地夸獎了柳海有眼光,柳海特瑟地給孫嫦娥系好扣子說︰「媽,真哩可好看,明兒咱照相你穿這件。」

柳雲和柳雷在家呆了三年多,習慣了早睡早起,現在已經比他倆平日里睡覺的時間晚了近兩個小時,倆人折騰夠了,安靜下來再被一晃悠,很快開始栽嘴兒,卻硬扛著不肯睡,柳雲靠在貓兒懷里,迷迷糊糊之中還發表評論︰「女乃女乃,你穿著這花……衣裳……看著、看著……跟……花媳婦兒樣。」說完閉上眼楮,打起了小呼嚕。

跟哥哥一個狀態的柳雷在睡過去之前又強調了一遍︰「是,女乃女乃……跟……花媳婦兒樣,不叫……不叫……給小雲……俺倆哩花嘎嘎鞋……月兌了……」

柳海樂得抱著孫嫦娥大笑︰「媽,你听見孩兒咋說了吧?說你跟花媳婦兒樣,花媳婦兒啊媽,小孩兒們說花媳婦兒哩意思是老好看老漂亮,是不是?這證明我眼光特別好,對吧?」

柳長青模了模孫嫦娥的袖子︰「您媽真當花媳婦兒哩時候,我也沒能叫她穿過這麼好哩衣裳,年輕時候淨叫她跟著我受罪了。」

孫嫦娥推著柳海的臉把他扯開︰「爬一邊去,連您媽你都敢笑話,小凌,你給我擰他哩嘴。」

柳凌笑著探過身子,擰著柳海臉頰上的肉,轉了半圈︰「媽,你看,這樣擰中不中?不中我換個樣再擰,一百零八種擰法任君挑。」

柳海捧著臉大叫︰「喔喔——,五哥,你不敢真擰,老疼啊!」滿屋子的人都看著他笑。

孫嫦娥伸手去打柳凌︰「小鱉兒,你原來恁听話厚道,這出去當兩年兵咋也變哩這麼孬孫咧?你這是跟誰學哩?」

柳川拍著已經睡得呼呼香的柳雷說︰「還能跟誰?震北唄,震北干正事哩時候看著像個大人,私底下皮哩很,小凌跟他擱一塊兒時間長了,如果不也學哩皮點兒,嘴頭上不淨吃虧?」

柳凌松開了手,戲謔地揉了揉柳海的臉,回來靠著窗台坐下︰「唉,不折不扣地執行首長的命令,並且能視具體情況靈活機動地制訂多種戰術,居然還不對了,做人真難吶!」

柳俠對柳凌點點頭︰「五哥,三哥沒說錯,你真是跟震北哥一樣,學哩越來越皮了。」

孫嫦娥把衣服月兌下來慢慢折著,對柳長青說︰「事兒哪有這樣比哩?咱結婚時候我穿哩衣裳,比後來恁多年咱村兒那些花媳婦兒穿哩都好。」

秀梅和玉芳正一起往灶灰里埋蒸好的小紅薯,聞言說︰「是,我也是,到現在咱村兒還有人說我結婚時候穿那件紅花衣裳好看哩,不過,出去看了現在小閨女兒們穿哩衣裳,會覺得,那時候穿哩真老土呀!」

玉芳說︰「前些年過年時候,俺小姑跟俺姑父回孫家村,雖然咱小姑穿哩不是最好哩,俺還是都可羨慕她,都覺得俺小姑最有福、過哩最美。」

柳凌說︰「四嫂,你以後也會可有福,過哩可美,嫁給俺家哩男人,只要你不追求啥高人一等的榮華富貴,都會過得可順心,俺四哥肯定一輩子都不會打你罵你。」

蘇曉慧把睡熟的柳雲從貓兒懷里抱走,對柳凌和柳海、柳俠說︰「對,我也是這麼覺得,不過,我還是覺得咱媽最有福,不光是咱伯對咱媽好,一輩子不讓她挨打受氣,還因為有您幾個,您幾個都這麼爭氣,咱伯咱媽天天心里都舒坦,那才是真正有福氣哩日子咧。」

曉慧的父母現在因為她弟弟蘇曉智的婚事氣得寢食難安,讓她更覺得自己婆家這幾個弟弟真是太好太難得了。

秀梅說︰「小凌,小海,ど兒,您幾個都趕緊開竅吧,都快點談戀結婚,您一結婚,這世上又多幾個有福氣哩女人,哎,小海,你不會給俺領回來個深眼窩藍眼珠兒哩外國閨女吧?」

「啊!?」柳海眨巴眼。

眾人從柳海這種反應里看出點不同尋常的意味,都盯著他看。

柳俠不太相信地問︰「六哥,你,你不會是真哩跟法國妮兒談戀了吧?听說,白種人都一身那啥味兒,你不怕難受?」

柳海裝若無其事狀︰「沒哇,哪兒有那回事?五哥都還沒結婚咧,我慌啥?」

可已經晚了,大家都覺出柳海剛才的反應很可疑,柳蕤過來擠在柳海身邊︰「六叔六叔說說唄,法國妮兒長哩美不美?你到底談了沒?」

柳葳背著柳莘坐在炕沿上晃蕩著,跟著起哄︰「是啊六叔,以前光看雜志上有,現在咱家也有人談這種跨國戀了,說說叫俺听听唄。」

柳海嘿嘿笑,撓頭︰「那啥,俺還不算正式談咧,是,是……我覺得她對我有點意思,嘿嘿,我怕咱家人不待見,裝作不知道。」

居然真有情況,一家人都安靜地含笑注視柳海,等他老實交代。

柳海沒辦法了︰「她英文名叫勞拉,中國名叫于丹秋,她太爺爺是一戰時候中國派到法國去哩勞工,她太女乃女乃和女乃女乃都是德國人,她媽是美籍華人,所以她有八分之三德國血統。

她姥爺是國民黨軍官,解放哩時候去了台灣,後來又去了美國,她爸在美國留學哩時候和她媽認識結婚哩,丹秋是德國國籍,他們家現在定居德國。」

一家人愕然,這麼復雜?

柳海撓頭︰「我也不知道該咋說,她家以前哩事叫咱听著可復雜,其實在歐洲、美國可正常,他們出國跟咱國家不一樣,可容易,尤其是歐洲國家之間,跟咱這個省去那個省差不多 ,所以父母不是一個國家哩可常見 。

丹秋雖然是德國國籍,可她身上的德國血統已經比較少了,她差不多完全是咱中國人哩樣。」

全家人互相交流著眼神,都松了口氣︰要是柳海領回來個高鼻深目藍眼珠的姑娘,他們一時半會兒恐怕還真適應不了。

柳川听柳海說完以後問他︰「你將說,只是這個叫丹秋哩姑娘對你有點兒意思?你自己沒啥想法嗎?」

他特地加重了「點兒」這個字的語氣。

柳海眨巴著眼看著柳川,努力做出無辜狀。

眾人佩服地看柳川︰刑警的感覺是不一樣,柳海這模樣,明顯是交待問題不夠老實徹底啊。

柳葳、柳蕤、貓兒一起擠兌柳海︰「六叔,你老老實實一頓倒出來吧,磨磨唧唧有啥用?反正俺三叔擱這兒咧,你一說瞎話得被揭穿,最後還是一句也饒不了。」

柳海看柳長青和孫嫦娥,有點心虛。

柳長青說︰「說吧孩兒,你不都說了嘛,她其實是個中國人,不是祖上因為點特殊原因落擱到外國了嘛,這不算啥,以前這種事多了。

解放前,人活不下去哩時候,逃荒要飯,走到哪兒算哪兒,能活下去中,沒恁多講究,咱中原三四十年代遭災哩時候,逃出去多少人?現在你去西邊幾個省,稍微動動都能踫到老鄉。」

柳海扒在柳長青肩頭笑︰「伯,我知道,你最好了,嘿嘿。

那個,三哥,其實,是她一直追我咧,我寫信跟俺五哥說過,她本來是去馬賽玩哩,被人當街搶了包,我當時也……去馬賽玩,在街頭正給人家畫像,听見她喊,……咳咳,四哥,我有點渴。」柳海掃到柳凌看似淡然實則警告的目光,趕忙打住了。

他其實已經非常小心了,可回到家他真的是太高興了,在家人面前完全的放松隨意,所以忘記了他一直小心翼翼保守著的秘密。

柳鈺接過秀梅遞過來的一碗水給柳海,柳凌接過話頭替柳海講。

柳海出國前惡補過幾個月的法語,當時覺得水平已經很不錯了,可到了法國後他發現,補習班老師那些放慢了速度的標準法語和他們學校教授們滿口俚語的法語完全是兩碼事,經常是一節課下來,除了那些他記得滾瓜爛熟的專業詞匯和固定的人稱稱謂,其他的,他根本听不明白幾個音節。

可柳海又不願意耽誤時間上預科,他想早點學成歸國。

有一次,附近幾個大學的中國留學生聚會,一個比柳海早兩年到法國的學長說,以前有個和柳海一樣,法語很差又不願意專門上法語學校的留學生,怎麼用功听力都不長進,一氣之下,那個人趁假期買了張火車票去了一個離巴黎非常遙遠的城市,然後花了一個月的時間徒步往回走,沿途他必須不停地問路、進飯店、住宿,都得用法語,他用這種方法強迫自己去听、去說,回來的時候,張嘴是一口流利的法語。

于是,柳海一放暑假買了一張去馬賽的火車票,馬賽是他去法國之前,除巴黎以外听說過最多的一個城市。

柳海鼓起勇氣在馬賽的街頭給人畫像,強迫自己和法國普通人交流口語的同時,他還想掙些錢。

可第三天中午,他遇到了于丹秋被搶劫的事,一個在馬賽做生意的中國人目睹了柳海見義勇為的全過程,搶包的黑人一離開,他馬上過去告訴柳海,馬賽的黑幫和街頭流氓非常猖獗,警察基本不作為,他幫于丹秋搶回了包,還給了那個黑人兩腳,如果被那些人盯上,想月兌身走都難,沒準得橫尸街頭,讓柳海一會兒都不要停,趕緊走。

柳海當時買了火車票返回巴黎,他在火車上又遇到了于丹秋,後來他知道,于丹秋從他打的去火車站一直跟著他,她對柳海一見鐘情。

柳海回到巴黎後,開始在街頭給人畫像,他前三天的顧客都是于丹秋一個人,全身、半身、正面、側面、面部特寫,各種不同的姿勢和服裝、發型,柳海給于丹秋畫了幾十張像,連她臉上有幾個雀斑都記著了。

于丹秋能流利地說漢語、英語、德語和法語,這個熱情執著的女孩子,用這種方法教柳海法語的同時,也讓柳海牢牢地記住了她。

暑假後,于丹秋進入了和柳海學校相距不遠的一所專科學校的機械工程學院,然後開始大大方方地追求柳海。

柳海原來一直覺得生活在發達的資本主義國家的女孩子都應該是自私任性又虛榮嬌氣的,他們家絕對不可能娶進這麼一個姑娘,後來發現完全不是這回事。

他身邊的外國姑娘們,自私、任性、虛榮可能是有的,卻沒有一個嬌氣的,一個個都**彪悍,于丹秋也一樣。

于丹秋的父母只給她交了學費,她的生活費是她當保姆自己掙的,她每天下午為一個單身母親接孩子,每周有一天照看那兩個孩子,業余時間還做翻譯。

于丹秋會彈鋼琴,會拉小提琴,會做簡單的西餐和中餐,柳海唯一的一身正裝被她漿洗得十分板正……

柳凌把柳海和于丹秋之間的交往過程敘述得簡單明了,馬賽那一段堪稱危險的經歷,被他輕松地說成了和望寧大街上二流子多佔人家幾兩瓜子的小便宜差不多性質的行為。

柳海生活中無法回避的境況描述,都被他最大限度地美化,比如街頭畫像賺錢,被他說成了國外藝術家追求創作自由與浪漫的最高境界,不如此不足以體現藝術家的與眾不同。

最後,柳凌說︰「于丹秋對小海說,她太女乃女乃家的傳統,不分男女,大學期間都要選擇技術性很強的專業,但如果婚後家庭需要,女人們可以放棄工作,專心相夫教子。」

柳長青點點頭︰「她們家這個傳統好,世道這東西沒個準數,有個實實在在哩一技之長傍身,啥時候都能掙口飯吃,一手好技術是安身立命哩根本。」

貓兒扭過頭悄悄對柳俠說︰「我以後學個最好哩技術,掙可多錢,叫你啥都不干,擱家專心當吃飽墩兒哦。」

柳俠下巴在他腦門兒上輕輕蹭︰「大乖貓。」

柳凌拽著柳俠的耳朵讓他坐直,示意他父親正在說話,倆人暫停膩歪。

柳長青繼續說︰「為了相夫教子放棄工作不必了,您媽俺倆身體都好著咧,給您幾個哩孩兒都看到上學應該沒問題,沒準兒俺倆還能給小葳、小蕤跟貓兒哩孩兒都看大咧。」

柳莘從柳葳背上爬到柳長青身邊︰「爺爺,還有我咧,俺女乃女乃您倆不管我了?」

柳長青笑呵呵地把柳莘拉懷里︰「管,爺爺不管俺小莘管誰?爺爺女乃女乃現在不天天都看著俺孩兒咧嘛!

來孩兒,爺爺摟著,你睡吧,爺爺跟您五叔說點事。」

柳莘舒舒服服地躺在柳長青懷里,卻不睡,拉著柳葳的手玩。

柳長青輕輕拍著柳莘,對柳凌說︰「小凌,你將說哩,俺都听明白了,這個叫丹秋哩閨女,人好,家教也好,對咱小海也好;小海自己可願意這閨女,你也已經替小海把過關了,對吧?

我現在給小海一句話︰小海,只要你覺得自己看準了,覺得那閨女人中,您媽俺倆沒意見,啥時候你把人領回來俺見見妥了,不過——」

他目光看向了柳凌︰「小凌啊,你說小海哩事哩時候頭頭是道,小海比你還小兩歲,他都找好女朋友了,你咧?」

作者有話要說︰不是故意要水,實在是一寫到柳家人在一起控制不住地嗦,如果姑娘們不喜歡,可以跳著訂閱。

明天應該還有一章,然後恢復隔日更。

謝謝斷更這麼多天還一直守候的姑娘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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