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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肉身寶剎

禿山連綿,河床干裂,萬里無人煙,黃沙就像是月兌韁的野馬,在廣袤的大地上肆意馳騁,就算是遇到殘垣斷壁也絕不繞路,而是一股腦的覆上去。

門不閉攏,似乎被什麼東西堵住,城洞里已然積下了齊膝蓋骨的沙土。

還沒睜眼,一蓬黃沙就喂到了田噩嘴里,連著呸了幾聲,田噩才抹了抹臉,看見一旁已經開始四處打量的張霄。

「媽的,一進來就吃土,這預兆可不太好。」

張霄似乎有所發現,朝著一臉憋屈的田噩招了招手,「過來看看。」

既然沒有遇到危險,張霄就把青霄收了回去,轉而提著唱鐘,插進了厚重門板下方的沙土。

使勁一刨,黃沙揚起,立刻就被一陣風吹到了別處。

是一具干癟的失去水分的尸體,本就破舊的衣衫沾染了大片鮮血,看不出來原本顏色,風化的皮膚繃緊收縮,就像是給骨頭架抹上了一層薄薄的黑泥。

脖子處只剩下一個拳頭大小的豁口,露出來的勁椎骨被沙礫磨的慘白,腦袋不翼而飛。

「這人也太慘了些,看其模樣似乎是想要掙扎著往外爬,還是被人斬了頭。」田噩蹲來,也掏出長劍,想要看的更仔細些。

「光是一具尸體可沒辦法堵住城門。」張霄皺著眉頭,看著這片黃沙。

田噩一愣,眼神里全是驚疑,「不會吧」

沒花太多功夫,埋藏的東西就浮出水面,看的田噩倒吸一口涼氣。

正如張霄所說,這哪里只有一具尸體,光是清理出來的四五米距離,就幾乎沒有縫隙的堆滿了一模一樣的無頭干尸,有的還堆疊在一起,所有人的姿勢都是朝著城門外爬去。

張霄抬起頭,順著狹長門洞朝里面看去,蒙上一層黃沙的破舊樓閣櫛次鱗比,從縫隙之中遠眺,他好像看到了一抹和漫漫黃天極其違和的血色。

就在這時,磚縫里的黃沙開始像是壁虎般爬動,在兩人面前拼成了一幅荒涼意十足的文字。

【事件開始】

時間︰公元954年。

地點︰高平,東經112.92度,北緯35.79度。

禮崩樂壞,流血漂櫓,極目千里,無復煙火。

死人未死,又添新魂,活人為活,不擇手段。

空城無生氣,今古亡魂接踵蕩街,餓殍睡黃土,山精野神啃肉嚼骨。

黃紙朱砂,撰法百年桃木劍。帶鞘金刀,單面八弦驢皮鼓。肉鈴油燈,百行千數人頭碗。

廣袤而荒涼的平野,雄偉而空蕩的城池,沉眠而驚醒的亡魂,麻木而殘忍的流民。

下凡,請撕開這本就破爛不堪的高平。

注意︰本次事件為多人事件,無主線任務。

完成三個觸發任務後,于二十四小時之後回歸。

和田噩對視了一眼,張霄輕提唱鐘,滾珠發出的連串落珠聲通過門洞傳去悠遠。

「還未進入高平的時候,是不是說共有8人參加了此次事件。」

「對的,我听的一清二楚。」田噩趕忙接話。

張霄點了點頭,「既然是954年,那我們的猜測就沒有錯,看來不僅有後周北漢契丹三方,還有些藏在水面下勢力暗流涌動,除開我們兩個,其余人不知道會不會加入某方陣營。」

自從發現三千世界絕大部分都相似之後,張霄不僅僅對山海經系統性的研讀了一遍,還粗略的溫習了一遍歷史,並且對高平兩字深入查了很多資料。

事件信息出現在眼前的時候,張霄心里面就有了譜。

「黃紙朱砂桃木劍肯定是道家,只是不知道是哪一派,五代十國里興佛衰道,可也仍舊多如牛毛,現在也想不出來個名頭,遇見了再說。」

「金刀和驢皮鼓是薩滿的法器。」張霄回頭看了一眼一臉疑惑的田噩,繼續解釋道︰「玩的是請神上身這套。」

看著恍然大悟的田噩,張霄接著說,「至于最後一個,顯而易見是當下最為盛行的大乘佛教,到了明年柴榮才會毀佛揚道,現在正是最瘋狂的時候,但如今看起來似乎更加偏激,不知道在這方世界又有什麼差離之處。」

稍作分析之後,張霄率先提刀朝著城里面走去。「走吧,既然是觸發任務,呆在這里只是浪費時間。」

風過城門,把黃沙簇成的字吹的一干二淨。

田噩咽了咽口水,看著張霄事無巨細皆考慮到位,本就踏實的心又朝著肚子里沉下去一大截,于是搖頭晃腦的快步跟了上去。

「我們現在所在的澤州城,應該就是里面所說的亡魂蕩街的空城。」

不用張霄細說,田噩看也看得出來,偌大一個城池不僅沒有半分人影,就連房屋也倒塌了不少,踩著堆積在街面上的細密黃沙,看著兩側高樓伸出來的光禿木棍,不難想象以前錦旆飄蕩的熱鬧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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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找不找得到線索,日落之前我們要出城去。」

夜晚的世界從來都不是人類的天下,更何況在這樣一座充滿了死氣的荒城,張霄可不想被無數莫名其妙的東西圍住。

被外層建築遮擋了絕大部分風沙,越朝里走越是輕松,腳下的蓬松感已經消失,張霄終于是踩在了堅硬的地面上,可兩側的建築卻越來越破爛不堪,和外側被風沙侵蝕的不同,這里的磚瓦似乎是被人暴力拆走。

地上散落的碎磚堆在一起,並不明顯的車轍印兩側,灑下了約莫半指厚的斷斷續續的灰土細線。

「小心點,城中心恐怕有蹊蹺。」

唱鐘橫陳,哪怕張霄仍舊在不斷前行,滾珠卻也像是被粘住了一般動也未動,沒有發出丁點聲音,足以見得張霄對于力道操縱的細微之處。

田噩鄭重點頭,不由的提起了十二分精神,雖然他口口聲聲說是要抱張霄大腿,但他自己也明白,要想維持兩人現在的關系,要是自己真的什麼事都不做,甚至拖了後腿,那肯定是不行的。

三千世界里充滿了機遇,但同樣也遍地是陷阱,誰想帶一個拖油瓶?

體現不了價值的話,用不了張霄說,田噩自己也會主動離開。

日頭西移,兩人一前一後終于是走到了城中心,剛過轉角,驀的站住。

和周圍殘破建築截然不同的,一座莊嚴肅穆的寺廟陡然出現在了張霄眼中,足足有千尺寬,底座壘得超出地面丈高,看其顏色,分明就是從周圍拆來的。

階梯搭的整齊,兩側種著蔥蔥郁郁的矮松,門口無人把守,而是擺著兩盞長明燈,朱紅大牆縴毫不染,顏色卻顯得有些暗沉,倒是和頭頂精心上釉的屋瓦相印成趣。

再往里面看去,高牆隔著,只露出一個寶塔珠尖,正好被西下落陽照著,也不知是夕陽的暈染還是寶珠本身的色澤,顯得猩紅妖艷,里面波光蘊蘊,就像是有液體在不斷流轉。

張霄在城門口看見的紅光,應該就出自于此。

充滿了怪異感覺的寶剎出現在荒無一人的空城里,突兀,反差,格格不入。

張霄虛起了眼楮,看清楚了掛在緊閉大門之上的牌匾。

「肉身寶剎。」

輕輕念出,眼前頓時一陣光暈。

【觸發任務︰肉身寶剎】

【任務內容︰阻止苦肉佛的信徒構築肉身寶剎,並且摧毀已經修建完成的肉身寶剎】

【任務獎勵︰事件完成度1/3,傳承點數5點,通用點數80000,額外的結算獎勵】

顯然田噩也同時接收到了任務信息,看向張霄,等著他發話。

「苦肉佛?倒也是名副其實。」

要是按照歷史記載的那般,流行于佛教信徒之間的舍身、燒臂、煉指、釘截手足、帶鈴、掛燈等毀壞身體,戲弄道具,符禁左道,妄稱變現渚種野蠻愚昧行徑,說是苦肉也不為過。

既然已經觸發了任務,那麼張霄便細細分析,從任務內容僅有的兩句話分析來看,寶剎並不止這一座,看來還得要把眼前闖了過去才知道任務具體有多麻煩。

從獎勵來看,不亞于一次單獨的時間任務,恐怕難度並不低,不過已經走到了面前,自然沒有棄之不理的道理,于是朝著田噩一努嘴。

「怎麼說,看看這肉身寶剎到底有什麼玄妙。」

「走走走,闖他個對穿來。」

張霄發話了,田噩自然沒有意見,甚至還自告奮勇的走到了前面。

走的近了,才看見兩邊掛著對聯,田噩忍不住念了出來。

「以我之身做車乘,甘留白骨普眾生。」

話音剛落,只見門口原本安靜燃燒的燈竟然 里啪啦如同炮竹般炸了起來,就好像一汪水倒進了油里,濺著沾火的燈油四處亂竄,張霄早就注意到這兩盞燈似乎有問題,一把把嚇了一跳的田噩扯了回來。

與此同時,落在地上的燈油迅速變黑,散發出了難聞的臭味,就像是腐爛的尸體浸泡在污水溝里似的,令人作嘔。

「臥槽,這是什麼東西!」

神察發動,信息盡顯。

【苦身佛的油燈】︰用人油煉制的長明燈,遇見心不向佛之人則會示警,沾上燈油會附加「痴污」狀態。

痴污︰反應下降15%

示警的?張霄眯著眼楮,看向了緊閉的寺廟大門。

果然,不到片刻,厚重的大門被人從里面緩緩推開,木頭摩擦的嘎吱聲響仿佛在刮骨似的,讓人渾身發顫。

一只溫潤如玉,甚至似乎有些油光的肥碩右手出現在了兩人的視野里面。

腫脹的連骨節都看不到,像是一根根泡漲了的白蘿卜似的,推門的手豎回了胸前。

抬眼一看,笑眯眯的僧人穿著鮮紅的袈裟,整個人胖的已經沒了體型,連脖子都看不見。

「阿彌陀佛,不知施主來我苦肉寺有何貴干?」

不知為何,張霄看見這富貴態十足的僧人,就想起了城門下被黃沙埋著的枯癟的干尸。

「有件事想麻煩你。」

既然不是非實質性單位,那唱鐘也就派不上用場,張霄換刀的時候,朝著胖僧人笑了笑。

「施主但說無妨。」

胖僧人也跟著笑,嘴角都咧到了耳根,露出了一口潔白的牙齒,牙齒縫中,似乎還有沒剔干淨的肉絲。

青霄入手,冰涼之意瞬間激的張霄雙眼清明,腳蹬地板,青霄橫抵而出。

「借你項上人頭一用。」

那僧人似乎並沒有被張霄突然的襲擊驚到,就好像提前預料到了似的,臉上的笑容更甚,擠得原本只剩一條細縫的眼楮變成了臉上的兩道皺紋,但氣勢卻陡然暴漲,袈裟底下的腫脹身軀瞬間把縫隙填的滿滿的,脖子上的佛珠撐斷來,撒了一地。

滔天死氣就像是海嘯般朝著張霄撲面而來。

這哪里是枯守青燈的佛門弟子,分明就是尸山血海里面泡出來的怪物!

【苦肉佛信徒】︰信奉苦肉佛的僧人,以身體祭獻苦肉佛,換取超凡力量。

狀態︰金剛不壞、燒臂(左)

早在推門而出的第一眼起,張霄就將他的信息盡收眼底,此時闖進了近身,才發現他罩在袈裟下面的左手空蕩蕩的,袖口處露出了一截漆黑的手骨。

沒有多想,青霄當頭便 ,胖僧人仍舊掛著笑,舉起右臂就要光著手去擋。

當——!

明明是以刀砍肉,竟然發出了金石相交的刺耳聲音,張霄心中早有準備,但青霄似乎有些不服氣。

幾乎是一瞬之間,抽刀再 ,整個動作行雲流水。

當——!

胖僧人臉上的笑容被這連續兩刀砍的沒了蹤影,他的手臂之上已然出現了一道血線。

竟然有武夫提刀破了他的金剛不壞?

再看向張霄的眼神已然沒了那般風輕雲澹,他只覺得第三刀已然遞過來的張霄比啃食了一個村子的山精的煞氣還要重。

臉色劇變,胖僧人身上的肥肉就像是波浪一般顫抖起來,想要抽身後退,躲到寺里面去。

就在這時,似有霧氣騰起,一道人影突兀的出現在了他的身後,寒光直奔他的後脖頸。

腳下下意識的一頓,胖僧人再抬眼時,正好對上了張霄那雙冰冷的眸子,忍不住一個寒顫,肥肉都縮緊了些。

而正處在兩人之間的青霄刀身上的錯銀雲氣紋映著寶珠上的紅光,鋒銳之意自刀刃吞吐而出。

噗——!

「金剛不壞?」

張霄左手抵著刀背,囫圇在他脖子上轉了一圈。

「嘖,好厚的膘。」

冬——

人頭落地,骨碌碌朝著寺內滾去,田噩閃到了一邊躲過,「這就完事了?」

張霄一邊纏著澹青絲帶,一邊朝著田噩身後努了努嘴。

「這充其量只是個看門的,你身後的才是主菜。」

田噩脖子一縮擺頭看去。

數十個或站或跪的僧人,高矮胖瘦各不相同,有的剜了眼楮,有的剃了耳朵,有的削了鼻子,有的釘穿了唇舌

唯一相同的是,那一雙雙眼楮里,全是殘忍而麻木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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