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不起眼的張霄一入場,便引起了比齊青崖還要大的反應,縱使沒有見識過張霄昨夜的壯舉,但從東英社諸位的眼神之中,仍舊能獲得些許信息。
「這就是張霄了吧?」
「身體看起來也不像傳說中那般筋鼓肉隆,這個身板也能打得過幾多高手?」
「還穿著那身狗皮,嘖嘖,今天東英社要教他做人了。」
陽哥雙眼虛起了一個危險的弧度,眼中精光乍現。
昨夜里的情況他已經了解的一清二楚,合興社是蔣崢粗心大意,又是頭一遭遇上這種事,沒有重視張霄,從而釀成這種後果,而新記的華哥則死的有些冤,撞上了返程的張霄,不過據新記堂口的人親眼看到,張霄的右腳受了槍傷,實力肯定大打折扣。
陽哥今天算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從昨天夜里龍頭告訴他要舉辦花炮會開始,他就一直在絞盡腦汁的想方設法把張霄當著眾人的面按死在花炮會上。
「這個就是張霄?」
鐘華僑顯然有些坐立難安,從張霄的雷霆手段來看,下面人只要不作死,他也不會主動去找麻煩,但龍頭就不一樣了,三大社團的龍頭已經死了兩個,作為僅剩的滿堂彩,鐘華僑的擔心並不是空穴來風。
他哪里知道張霄想要的,並不是龍頭的項上人頭,而是社團中人看的比性命還要重要的海底書。
似乎感覺到了鐘華僑的目光,張霄轉過頭去,朝著看台上神色緊張的眾人微微一笑。
「好久沒有參加過花炮會了。」齊青崖走到了張霄身邊,指了指如臨大敵的一群人,「你有信心嗎?」
張霄順著望了過去,清一色的東英短衫看起來十分顯眼,神察掃過,五花八門的信息瞬間展現。
「貓貓狗狗。」
上百人里面,真正對張霄能造成影響的,也不過十來個人,其中有幾個雙花紅棍稍微值得注意一些。
不過張霄不相信隔了一晚,東英社沒有對策。
畢竟早已經被利益蒙蔽雙眼,忘記了江湖道義的古惑仔,在爛泥塘里翻滾馳騁之後,渾身上下都是骯髒。
看得見的明招張霄並不擔心,而暗地里沒有顯露的陰招,才是張霄需要注意的地方。
「圖個熱鬧,你看那口土鐵炮,火藥點燃之後,能把花炮炸起幾十米高,落地就開始,誰人能第一個把花炮放在神台上面,就算是獲勝。」
齊青崖抬起手看了一眼時間,「差不多到點,你要入場了。」
鑼鼓震天,鞭炮炸起的飛屑像是下了一場紅色的雨,裝點復雜的獅子身上五顏六色的亮片被舞的跳動起來,在早晨的冷陽里熠熠生輝。
兩頭獅子面前,是擺放整齊的祭品,糖、果、煙、酒、茶。
而放在最顯眼位置的,是一頭連夜烤制出來的乳豬。
三根手指粗細的紅香燃燒整齊,三道青煙直指天際。
圍觀的人群見舞獅上躥下跳,也激動的拍手叫好,隨著舉起的胳膊肘,原本就不大的空間再度被壓縮,觀塘警察本就薄弱的防線被瞬間撕扯開來,幾個有些不知所措的連忙拿起傳呼機,試圖再度控制局勢。
「今乃良辰,故舉盛會,花炮上天,丁財落地……」
搖頭晃腦講了一大串貫口話的觀塘本地鄉紳捋了捋花白的山羊胡,知道沒人願意听,所以頭也不抬的一口氣說完,這才在一聲長吆喝聲中結束。
「禮成,東英社一百一十二人入場!」
彭——!
禮炮齊鳴,煙霧繚繞,東英社早已經準備就緒的上百號好手排成隊,井然有序的一一入場,頭上纏的紅頭巾鮮艷如血,被遮住的眉毛底下,是一雙斗志昂揚卻壓不住忌憚的眼楮。
其中不乏有參加過好幾次花炮會的老油條,也有原本不屑摻和花炮會,這次卻不得不出手的雙花紅棍。
香江自昨天過後,還剩五個雙花紅棍,其中一人鑽進了人鬼莫入的九龍城寨,其余四人,此刻正站在最前面。
無袖汗衫遮不住肌肉輪廓明顯的手臂,若隱若現的紋身或露出一角,或佔了大片肌膚。
眼神之中全是凝重,他們和那些注定要當炮灰的人不同,能力越強,對張霄的可怕認識更深,他們清楚的知道自己今天到底要面對的是怎麼樣的人。
要不是陽哥表明留有後手,只要他們四個聯手稍微牽制住張霄就已經足夠,不然的話誰也不願意白白送死。
待到東英社的眾人佔據了廣場四分之三的面積,鄉紳眉頭微皺,反復把手中紅紙上面寫的字看了好幾遍,眼色狐疑向鐘華僑遞了一個問詢的表情,得到面不改色的鐘華僑的點頭回復,這才忐忑的開口。
只吐出了一個名字,便戛然而止。
「張霄。」
滿場嘩然,不明所以的圍觀群眾先是震驚,而後瘋狂的左右擺頭,似乎想要找到鄉紳口中的那個人。
「入場」
片刻之後,終于是吐出了下半句話。
「這人是誰???」
「一個人挑東英社上百號人?開玩笑呢?」
「挑,勁爆!」
有幾個警察心里面似乎閃過一個模湖面容,只覺得這個名字有些耳熟。
張霄朝著齊青崖點頭示意,頭也不回的走進了廣場。
廣場上用石灰粉撒了一個大圓圈,足以容納幾百人,中間的神台是用竹竿捆綁而成,上尖下方,交接處用鐵絲捆綁固定,上面還系著各色絲帶。
最上方有一個一立方米大小的台子,用灰色綢布罩著,一點也不透光。
從台子最上端垂下來一條軟梯,一陣風吹過都搖搖晃晃。
想要爬軟梯,只能手腳並用,連花炮都只能用嘴叼著,而且在上面不受力,要是被人追上或者阻擊,連還手的余地都沒有。
不過這並不算殺手 ,張霄只是瞥了一眼,便立馬把目光收回,看向了高台和周圍高樓。
高台之上的眾人似乎並沒有蹊蹺,而高樓上則是擠滿了看熱鬧的人,人頭攢動,根本沒辦法看清楚是否有心懷不軌之人。
隨著張霄眼神掃視,東英社的人們擠擠攘攘,似乎都想和張霄拉開距離,但出了界限就算退場,所以人群彎了一個凹陷,就像是魚群見了鯊魚似的。
「媽的,一群廢物。」
這幅場面顯然讓鐘華僑丟了面子,看著交頭接耳議論紛紛的台上看客,眼色陰沉的鐘華僑狠狠罵道。
「敲鑼手呢?讓他們趕快開始,這個鬼樣子還要讓別人看多久笑話?」
陽哥立馬低頭,「我立刻就去。」
陽哥消失沒多久,停下來的舞獅之中便擠出來三個渾身上下紅衣紅褲的男人,兩人合力抬起來一個直徑足足有一米的大銅鑼,耳朵里面塞著棉花,嘴巴緊閉。
另一人手中握著一根小臂粗細,裹著紅布頭的木槌。
「吉時到!開鑼!」
隨著一聲大喝,木槌被高高揚起,旋即 的往下一砸,端鑼的兩人手臂發麻,差點沒端住,緊接著一聲沉悶如雷的 響便瞬間傳遍了這條街。
「點炮!!!」
守在神台下面土鐵炮旁邊的人半蹲著靠在炮身上面,听見鑼聲之後,立馬直了身子,撿起地上的引信,立馬點著,而後一 煙便跑離朝天豎起的炮筒。
順著火光和濃煙,在 里啪啦的響聲之中引線沒入鐵桶之中。
轟——!
震耳欲聾的炮響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注意力,綁著彩帶的花炮頓時被射向了天空,打著轉,在最高點停留了半秒,然後自由落體,靠著炮筒的微弱弧度,朝著東英社眾人所在的方向飄落而去。
「搶!!!」
不知誰喊了一聲,東英社的眾人一窩蜂便朝著張霄涌了過去,根本沒有去管落在自家陣營之中的花炮。
四個雙花紅棍,亦然就在其中,並沒有沖在最前面,而是縮在人群里,伺機待發。
張霄擰了擰右腳腳腕,一聲骨節脆響清脆悅耳,然後再蹬了蹬地,確認恢復的七七八八之後,便 的抬腳高踢。
沖在最前面的人首當其沖,只覺得眼前晃過了一道黑影,緊接著便是劇痛傳來,腦袋仿佛碎了似的,整個人一偏就倒地不起,徹底失去了生機。
張霄收腳,滿意的點了點頭,而後停也沒停,身子一晃,義無反顧的撞進了人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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拳捶,肘擊,膝頂,肩撞,腳踢,掌撐,爪摳,指點。
就像是輪胎壓過水灘,不斷飛身倒地的東英社古惑仔好似飛濺的水花,慘叫聲痛呼聲接連不斷,張霄的身形卻沒有絲毫停滯。
他的目的很明確,根本不想在這里耽誤時間,拿到花炮,送上神台,趕緊結束。
前赴後繼的東英社中人這個時候就算是收也收不住,被後面的人推著擠著往前走,當自己身前擋著的人吐著血飛出去,知道下一個就輪到自己,于是頭皮發麻,拳腳揮舞,差點都失去了章法。
可在張霄面前,就像是螳臂當車,只是多給一拳的事情。
張霄每一次落腳,必定是往前一步,可就在右肘頂飛一個草鞋之後,張霄的腳陡然停了片刻。
一道陰險至極的短寸寒光偷模著從他身側刁鑽刺來。
花炮會不能帶器械,這是長久以來的規矩,看來東英社這次是鐵了心要不惜一切代價將張霄殺死,就連睽睽眾目也管不得。
就這點看來,鐘華僑要比蔣錚更適合當梟雄,或許也正是因為如此,遵守規矩的蔣錚才步步落後于東英社,造成了合興社的衰落局面。
短刀平直,不過十來厘米,只是一把再尋常不過的殺魚尖刀,把手上似乎還沾著兩片魚鱗,就像是順手被拿走,在這里派上了用場。
刀很普通,但拿刀的人是雙花紅棍。
混亂之中張霄仍舊是第一時間反應過來,翻手就朝著持刀的手腕拍去。
而偷襲之人明顯早有準備,見這一下起不到效果,立馬果斷的抽刀後拉,想要再次躲進人群之中,準備下一次刺殺。
張霄哪里會給他機會,立馬欺身跟進,拍手握爪,靈活的像條蛇,迅速的尾隨而去。
旁邊無數雙手想要牽扯,張霄只是搖身亂撞,硬生生憑借著自己超出常人一大截的屬性,將其一一全部彈開,仍舊是不動搖的朝著那人跟去。
速度雖然受到了些影響,但仍舊是三步之後扯住了逃跑之人後擺的左手。
縱使滑 如泥鰍,還是逃月兌不了張霄的手,就像是鷹爪一般,死死的扣住了他的手腕,指頭入肉三分,
「跑?」
的一扯,刺殺之人只覺得自己的手臂仿佛要斷了似的,整個身子不由自主的超後傾斜,哪怕腳下橫擰,仍舊是無濟于事。
張霄渾然不顧已經砸在他身上的拳頭,左肘已然屈起,肘尖像是一把鋼刀,擺在刺殺之人心口位置。
原地等待,那人扭頭瞧見,魂都嚇得要飛散開來,可縱使拼盡全力,仍舊無法反抗,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撞了上去。
噗——!
鮮血如泉涌,丁點沒落到張霄的身上,反而是把周圍的人湖了一臉。
就這麼一拉一扯,一個雙花紅棍就此殞命。
騰出手來的張霄終于有時間來料理剛才打的痛快的眾人,眼楮一冷,而後便蠻不講理的撞了過去,身體各個關節都成了殺人武器,尋常草鞋根本不是一擊之敵,偶爾有專精超常的奇葩,僥幸躲過一劫之後,張霄也絕對不會給他第二次機會。
眼看著不敵,已然倒下大片的古惑仔終于是有了退避的空間,一時之間張霄周圍三米內再無一人。
台上鐘華僑眼神冰冷的像塊冰,臉色難看至極,身後的陽哥反倒是氣定神閑,似乎眼前的景象早在他的意料之中。
「通知阿坤,瞄準軟梯。」
看著小弟撥打了移動電話,陽哥又回到了鐘華僑身後。
「龍頭,你知唔知現在江湖上最厲害的是什麼?」
鐘華僑一愣,用刀是他的主意,四個雙花紅棍都帶著武器,全部是市井里面常見的東西,混在上百號之間根本無法被發現,就算是不小心看見,也能湖弄過去。
而現在陽哥說這句話的意思十分明顯。
鐘華僑臉色一垮,回過頭去看著陽哥。
後者臉上帶笑,死死盯著場上的張霄,看也沒看鐘華僑一眼。
「時代變了,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