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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八章 再次授課

工廠畢竟剛開始運作,李諭並不求什麼產能。

尤其是高端的無線電,他更不著急,免得成為一個過于招人注意的場所。

至于味精等,則更多是李諭想要賺點錢專門搞慈善。

雖然是不起眼的小東西,不過涉及日常衣食住行的產業在清末民國時期實際上挺掙錢。

食鹽不就是個典型嘛。

如果再過幾年,工業化繼續加深,會讓鹽價持續下跌,到了後世,對普通老百姓而言,鹽價已經沒有任何感覺,也沒再听過鹽稅一詞。

不過如果看數據,鹽稅一直是封建王朝非常重要的一個支柱稅種,哪怕到了大清滅亡的那一年,鹽稅在財政收入的佔比中仍然高達恐怖的四分之一左右。

既然封建朝廷把食鹽當做了稅收重點區域,鹽價自然不會太低。

近衛昭雪在東亞同文書院里屬于高才生,對經濟相關同樣有所涉獵,她說道︰「先生,您這樣會讓我們工廠的利益受到極大損傷。」

她現在算是工廠的一名高級領導,企業剛開始辦起來就挺關心效益問題。

不過說的倒是沒錯,因為企業嗎,存活的目的就是為了利潤。

只是李諭想的更多了一點,他笑了笑說︰「放心,不會耽誤發展,因為還有其他的產業扶持。」

近衛昭雪道︰「要是掙了錢就去救濟災民,那我們不就成了做慈善?」

李諭哈哈一笑︰「我就是想做慈善。」

近衛昭雪無法理解︰「如此下去,成不了大商人。」

李諭攤攤手︰「富貴在天,這可說不準。」

他又看了一眼旁邊的徐世昌,連忙對他說︰「徐大人放心,賦稅方面一分不會少,我支配的不過是利潤部分。」

徐世昌道︰「帝師大胸襟,佩服佩服。」

近衛昭雪急道︰「先生,我知道您才高八斗,但您是不是不懂得經濟學?」

李諭張了張嘴,想了想轉念說道︰「確實不過一知半解。」

近衛昭雪說︰「西洋已經有那麼多相關書籍,您難道沒有鑽研過?」

李諭攤攤手︰「我哪有那麼多時間?」

「總之您這樣是不對的。」近衛昭雪嘆道,真不知道李諭腦子里都在想什麼。

李諭滿不在乎︰「不會有什麼問題,工人的薪水、朝廷的賦稅、企業的發展,一樣都不會耽擱,我不過是不想自己在這些產業上掙多少錢。」

「不想賺錢就是不對的!」近衛昭雪大聲說。

李諭說︰「我都說了,我只不過是不想在味精等產業上掙錢,又不是真的不掙錢。」

「那也不行!」近衛昭雪說,「同樣都是企業!而且味精、方便面等按照約定都是我參與管理,總不能讓我看辛辛苦苦掙的錢都扔給難民!」

李諭再次哈哈一笑,拍了拍她肩膀︰「那你一定要好好干啊!」

近衛昭雪並沒有听明白李諭話里的意思,無奈道︰「先生,看來以後我一定要好好給你補習一下經濟學的知識!」

李諭說︰「沒有這個必要吧。」

近衛昭雪堅定道︰「有!非常有!」

李諭不再說什麼,先由她去吧。

轉身拿起試生產出來的幾大包味精,遞給徐世昌,「徐大人,回去您可以拿給身邊的同僚,一同參詳參詳。」

徐世昌已經听說過這個可以「提鮮」的神奇東西,早就迫不及待要拿給自家伙房試一試。

李諭也好借此多多推廣。

在工廠待了一天,他們接著前往天津,找找鹽商,以及看看學校情況。

呂碧城的舅舅嚴鳳笙,以前就當過天津的鹽運使。

只要是和「鹽」沾邊,壓根不用想,油水都不會小。

天津這地方,多年來靠著鹽誕生了許多名門望族。

來迎接李諭的是嚴範孫和張伯苓。

兩人拱手道︰「疏才兄弟,別來無恙。」

李諭說︰「有勞兩位再次迎接。」

嚴範孫說︰「都是應該的。」

李諭先問起了學校的事情︰「上次範孫兄說年後可以進行招生,如何了?」

嚴範孫說︰「已經貼出告示,而且我們的南開學校招生消息一並放了出去。」

李諭笑道︰「以後咱們就是兄弟學校。」

張伯苓道︰「還要仰仗帝師名頭。」

李諭說︰「先生玩笑話,論做教育,我哪敢跟二位相提並論。」

嚴範孫也笑了起來︰「帝師還謙虛上了!」

李諭又說︰「對了,不久之後我會再次去一趟美國,參加聖路易斯舉辦的世博會。同時聖路易斯還要舉辦奧運會,伯苓兄感興趣嗎?」

「奧運會!」張伯苓一听這幾個字就來了精神,「可是,我們現在有資格參加嗎?」

李諭說︰「爭取一下,應該可以。」

張伯苓說︰「事出突然,只怕來不及選出運動員,不過我倒真想去現場瞅瞅。」

李諭說︰「挑幾個跑得快或者耐力好的就是,重在參與嘛,不求獎牌。」

1900年第二屆巴黎奧運會和1904年第三屆美國聖路易斯奧運會辦得其實都挺失敗。

這兩次奧運會全是和當年的世博會一起舉辦。

而在二十世紀初,世博會的地位要遠遠超過剛剛創立的奧運會。

所以當年的奧運會基本淪為了世博會的附庸。

聖路易斯政府把主要精力都花在博覽會上,至于奧運會,甚至沒有修建專門的體育場。

更搞笑的是,他們在奧運會的舉辦形式上,一直在研究怎麼讓運動會辦得更加滑稽可笑,就是為了便于推銷世博會商品。

至于聖路易斯市民以及各地到來的參觀者,也將興趣集中在博覽會上。奧運會比賽場上觀眾寥若晨星,即使是最精彩的田徑比賽項目,觀眾也不過2000來人。

而這屆世博會,參觀人數則每天都有十多萬人次。

簡直天壤之別。

1904年的奧運會參加的國家只有12個,外國選手加起來總共不到100人。

所以美國選手在這屆奧運會「大顯神威」,許多項目參賽者甚至只有美國本土運動員。

更扯的是,為了配合世博會較長的會期,這屆奧運會也延長到了5個月,曠日持久。

張伯苓是真的喜歡奧運會,想了想便說︰「我會立刻在明天的幾大報社登出告示!」

李諭笑道︰「不用過于緊張,就當漲漲經驗。」

李諭再次提到想要見見鹽商,以便多購入食鹽。

嚴範孫久在津門,自然認識,他的親家也是鹽商。

嚴範孫問道︰「帝師需要那麼多食鹽做什麼?」

李諭坦誠說︰「做點咸菜疙瘩,給京津兩地的難民。」

「咸菜!疙瘩!?」嚴範孫和張伯苓非常驚訝,跨度也太大了,剛才還是高大上的奧運會、新學堂,一下子就成了咸菜疙瘩。

李諭說︰「雖然我知道以我自己的力量救不了多少人,但只要是看在眼里總歸不舒服,所以力所能及要幫一下。」

嚴範孫和張伯苓抱拳道︰「先生高義!」

嚴範孫接著說︰「不過我還有個疑問,為什麼不直接發放食鹽?那樣豈不更方便?」

李諭說︰「既然已經是難民了,哪還有生火做飯的條件?所以對他們來說,補充鹽分最好的辦法就是每天啃一口咸菜疙瘩。」

這種場面想想就讓人齒寒,嚴範孫嘆了口氣︰「我輩要做的終究太多。」

然後嚴範孫舉薦了一人︰「如果說津門鹽商中最愛慈善者,當是我的一位老朋友,王益孫。」

他的名字和嚴範孫有點相近。

嚴範孫繼續說︰「王益孫是山西人,你知道的,山西人在娘胎里就會做生意,來天津沒幾年,手上不僅有鹽引,連錢莊都開起來了。」

李諭笑道︰「山西人做生意的水平果然和釀醋不相上下。」

再往後,還有個更厲害的山西商人,就是李諭已經在美國見過的孔祥熙。

張伯苓又補充了一句︰「別忘了還有汾酒。」

嚴範孫帶著李諭找到了商人王益孫。

剛進他的鹽廠,就看到了幾塊四四方方的鹽磚,晶瑩潔白。

這些是最好的貢鹽,要上貢給朝廷。一塊7.5公斤,每年都要上交近千塊。

簡直就是白花花的銀子!

鹽商生活歷來極為奢靡,提倡節儉的雍正批評過好多次鹽商們豪擲千金的舉動。

加上鹽屬于朝廷監管的產業,鹽商們的生意很好做,生活甚至要比江南的絲綢商人還要好不少。

王益孫見到當朝帝師到來,激動異常︰「您可是響當當的人物,我一介商賈,哪配得上您親自登門。」

李諭道︰「好說,好說。我來也是想讓王掌櫃參與點積功德的好事。」

嚴範孫把李諭想要救濟難民的事情說了說,王益孫頗為感動︰「當年我曾邀請範孫兄以及伯苓到我館中授課,深受到他們二人影響。如今帝師所提要求,在下不敢不從。」

李諭笑道︰「其實對于你們來說,不過九牛一毛,而且我也不會一分不付,至少不會讓你虧錢。」

李諭知道,鹽的利潤蠻大的,成本實際上不高。

尤其自從天津的長蘆鹽場采用曬鹽的工藝後,產量和質量都大大提高。

王益孫說︰「不僅此事,本人亦有意資助帝師以及範孫兄的學堂。」

還有意外收獲,李諭道︰「這可真是太感謝了!」

王益孫見到李諭後,竟然打開了話匣子,帶他來到自己屋中,說道︰「帝師,本人家中子女,全都接受新式教育,我還聘請了英國人教英語、德國人教德語;還有數學、物理、化學等科,都有老師。」

王益孫又給李諭展示了自己購買的一些科學儀器。

能把新學教育做到這份上,還真挺有魄力。

只是他這種做法,也就特別有錢的人家才支付得起。

李諭想不到事情辦得如此順利,請他們中午吃了飯。

翌日,北洋的傅增湘又來給李諭傳話,要去北洋軍中一趟。

李諭猜測,估模著是和日俄戰爭有關。

果然,來到北洋,袁世凱就讓他迅速給北洋武備速成學堂的人去上課。

依舊是精英聚集的測繪班。

不過這次听課的不僅有吳佩孚、孫傳芳等「老學員」,北洋的學堂督辦段祺瑞還命令張勛、曹錕等管帶也來听課。

講述的內容,自然是無線電相關。

好在他們要學的主要是應用方面,連電路原理都不需要講,所以不復雜。

饒是如此簡單,張勛听得仍舊一頭霧水,叫苦不迭,「女乃女乃的,打仗管這麼多干啥!」

段祺瑞在屋外咳嗽了一聲,張勛才又正襟危坐仔細听課。

不過他似乎痔瘡發作了,過了一會兒,坐在那左搖右晃很不自在。

李諭問道︰「張管帶,您有什麼問題嗎?」

張勛說︰「問題,啊,問題……問題就是什麼時候下課?」

一旁的曹錕哈哈大笑︰「張管帶,你是不是下邊又不舒服了?」

張勛說︰「哪有!你不要瞎說!」

曹錕不依不饒︰「張管帶,你酒量不是好得很嘛,怎麼昨天才喝了半斤酒,就成這樣了?我晚上起夜時都听見你鬼哭狼嚎的聲音。」

張勛面紅耳赤︰「曹管帶,你啥時候這麼關心我?」

李諭知道張勛的痔瘡的確很嚴重,以二十世紀初的醫療水平,他忍受的痛苦肯定更要大得多。

于是李諭忍著笑嚴肅說︰「張管帶,要不您先去看看營中的郎中。」

張勛咧嘴一笑︰「還是帝師通情達理!謝謝了!」

說完就捂著跑了。

這些老家伙肯定學不明白了,也就本身測繪班的吳佩孚、孫傳芳十分認真。

吳佩孚還是一副「學習委員」的樣子,筆記做得工工整整,而且李諭瞄了一眼,感覺他應該在自己來之前就有進行過學習研究。

講完後,段祺瑞把李諭和吳佩孚一起叫到了袁世凱的辦公室。

段祺瑞說︰「其他人學到這個程度足夠了,剩下的,你單獨給吳學員好好講一下。」

李諭問道︰「莫非有任務?」

吳佩孚說︰「是的!」

李諭心中猜到了七八分︰「去遼寧?」

吳佩孚沒敢回話,唐紹儀說︰「沒關系,疏才兄弟是自己人。」

吳佩孚這才繼續說︰「學員吳佩孚受命作為諜報人員進入俄國人佔領區域刺探情報。」

和李諭想的一樣,不然他不會這麼著急惡補無線電知識。

李諭說︰「我了解了,那你一定要好好背誦我給你的電碼表。」

吳佩孚說︰「多謝老師提醒!」

听這些大軍閥叫了多次「老師」,李諭終于有點適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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